这么一想,她就更生气了,她生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阮恬一个单词都默写不下去,于是气上加气,一叠声地让阮恬不用默写了,上门口站着去。
阮恬抽了抽嘴角,只能无奈地放下笔,灰溜溜地去了门口。
——其实她刚默写不下去不是真的忘了,实在是之前那一出让她心态崩了,她需要一个缓冲时间——结果人英语老师不给,还把她给轰了出去。
阮恬:“…………”
阮恬倚靠在门口的墙上唉声叹气,心说自从遇上陆森后她就没一件好事儿,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她又想起陆森不看她信那事儿——她发现她还是放不下这事儿,一想起来,心里面就会有一股失落感,还有一种担心……但是具体为什么他不看信她会失落,又是在担心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那是一些莫名其妙,她无法解释的情绪。
理智告诉她,陆森拒绝看她的信,也就看不到她的那些软话以及言语之外的那种求情的意思,那么她应该想些别的方法继续修补她和陆森的关系,免得他以后像书里写的那样变成大佬后对她进行报复……
但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心里特别不是味儿,甚至萌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你不看我的信那就不看呗,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以后想要报复我?来吧来吧,弄死我算了,反正现在你那么讨厌我,我也觉得没意思得很……要我再热脸贴冷屁股跟你求情,那就更没意思了……
由以上阮恬的心理活动可推出,此刻在陆森桌肚里躺着的那封信大概也被贴上了没意思的标签。
不过在阮恬眼中没意思的那封信,在陆森看来,却是非常的有意思,有意思到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速地上楼进去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从书包里拿出阮恬给他的那封信。
他将那封信放到桌子上,完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起身去查看了一下房门,确定房门上锁后才又重新走到了桌边。
他咳嗽了几声,看着那封信看了许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
他从早上就知道有这样一封信,他也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当时恨不得立刻打开,但是他不敢,他怕信里的内容不是他想看到的东西,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等到一个他可以独处的空间,一个可以允许他失态、发泄的安全的空间。
他将信纸从那封信里抽了出来,开始逐字逐句地看那一封信。
那封信的篇幅并不长,陆森一字一句地看,也只花了两分钟。
然而那两分钟在他看来,却是异常得漫长。
他到底还是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东西,这一封信,几百个字,字里行间有讨好,有奉承,却唯独没有一丁半点的爱意。
她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喜欢他,那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写信给他,做这种似是而非,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呢?
是了,那是因为她畏惧他。
告白那天她就跟他说了,她很害怕得罪他,因为她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在以后会疯狂报复她,所以她才会那么畏惧并努力讨好他。
包括今天的这一出,也是如此。
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代表着疏离的畏惧和那些虚假的讨好,他不需要。
他将那张信纸轻飘飘地扔到桌上,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花了那么多勇气,满心期待地打开那封信,结果她就让他看到这些?
阮恬这个人,果然是没有心的。
她总是用最无辜的言行做出最伤人的事,偏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恨她为什么一直是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她知道明天原来是他的生日么?她就这么急不可耐,连多等几天都不能够了么?偏偏要在他生日前一天给他这样一份“惊喜”?
没在生日当天送信,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她?
他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他既盼望着她知道,又盼望着她不知道。
但无论她知不知道,都只能说明她没有心。
陆森深深地一闭眼,他想,阮恬真是来克他的,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所遇到的几乎所有的挫折,全都是来自于她。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陆森想,他凭什么要为她伤心难过?他转头看了一眼桌上那封信,皱皱巴巴的,连讨好他都不肯花多一点心思吗?果然是彻头彻尾的虚情假意。
他这么想着,忽然伸手抓过了那封信,三两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之后摔门而出。
晚上睡觉时他想起那封被他扔了的信,转头看了一眼垃圾桶,却忽然发现垃圾桶空了,一下子睡意全无,立刻跑下楼去问阿姨。
阿姨说垃圾桶已经被他倒了,他又连忙下楼去小区楼下的垃圾桶翻找,好在那里面的垃圾还没运走,他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那一份信。
看着手里那张又皱又脏的信纸,陆森笑了下,还好没丢,他想,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阮恬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完了。
没救了,他告诉自己,陆森,你没救了。
没救就没救吧——陆森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这么自暴自弃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次漏发了一章,导致顺序错了,这章虽然是62章,但内容是63章之后的内容,是新的,所以正确的阅读顺序是63-62-明天的64
第63章 第 63 章
宁非想了想道:“这么说……真能有用?”
“对, ”靳遥道:“据我的观察,阮恬也不是不喜欢阿森,只不过她似乎有什么顾虑, 需要有人在背后推她一把。”
“你也可以补充一下细节,”靳遥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挨阿森骂是什么时候么?”
宁非撇了撇嘴道:“不就是刚才咯。”
靳遥道:“那是这次, 再前面一次, 你忘了么?”
宁非怎么可能忘, 上一次他挨陆森骂简直挨得莫名其妙。
事情是这样的, 他作弊那件事虽然没有完全地东窗事发,但还是让陆森在内的一部分人知道内情了, 这让他觉得靠作弊取得好成绩来避免挨打始终不太靠谱, 毕竟纸包不住火,而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 阮恬帮得了他这次, 绝对不会再帮他下次。
所以说,求人不如求己。
想通这一层的宁非决定发愤图强,好好学习。
于是那天课间他就拿着一张试卷一支笔兴冲冲地跑去陆森座位找他问问题。
那是一道空间立体几何, 陆森拿到题目后只扫了一眼, 就开始给宁非讲解:“这道题乍一看挺能唬人,其实不难, 你画个辅助线就可以了……”
陆森说着连接两点, 动手画了条辅助线,因为怕宁非听不懂, 又讲得十分兴致——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对宁非这么有耐心的时刻之一。
难得陆森这么对他,他也不好辜负,竖起了耳朵可劲儿听,完了听陆森讲完还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忍不住感慨道:“我森哥数学就是牛批……靳遥虽然总分高,但数学也没你厉害……你上次考试数学是班里第一吧……不对,那个刘默数学好像跟你考了一样高的分数……”
“对,就是那个刘默,你原来同桌的新同桌,我刚还在超市里看到他和阮恬一起买东西呢,有说有笑的……”
陆森动作一顿,咬牙切齿地在试卷上写了两个字,跟着烦躁地把笔一扔,将试卷甩给宁非:“滚。”
宁非看了眼试卷,上面被陆森以几乎穿透纸面的力道写了两个字——阮恬,完了还在旁边打了个叉叉。跟陆森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陆森这种幼稚的举动代表什么意思——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又在名字旁边就是打个叉叉,就是XX死定了的意思。
现在XX是阮恬,那陆森写那个当然就是阮恬死定了的意思。
宁非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陆森跟阮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啊,他以为那点儿破事儿早就翻篇了呢,结果没想到陆森还是耿耿于怀。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干嘛迁怒到他身上?宁非觉得委屈:“不是吧阿森,你又骂我,我做错了什么了你这么对我。”
陆森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你鼓噪。”以及没有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以上就是宁非上一次挨陆森骂的情形了,宁非回忆完了之后讲给了靳遥。
靳遥“嗯”了一声道:“这些就是细节,如果不是耿耿于怀,怎么会做那样的举动?”又道:“就像我之前说的,现在他们俩谁都不肯主动迈出一步,这是个僵局,要帮他们的话首先得打破这个僵局。”
“所以,你可以试着通过夏芒告诉阮恬一些信息,说不定能让阮恬迈出第一步。”
宁非觉得自己大概听懂了,于是拍了拍胸口打包票道:“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完了若有所思地看着靳遥,调侃道:“我说,你今天居然会跟我讲那么多画,这可抵得上过去一个月你跟我讲的话的总和了啊。”
“不过你突然讲这么多话我真的有点不习惯诶,你以后没事还是少讲点话好了,不然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毕竟多说多错,我担心你要一直讲这么多话,搞不好会把我说的阿森的坏话讲给他听诶,要是让他知道我在背后说他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就像女生来了大姨妈,我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没关系,”靳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已经知道了。”
“阿森回来了,他现在就站在你的身后。”
宁非:“…………”
——
回去后宁非按照靳遥说的,让夏芒给阮恬带话了。
结果人阮恬经过上次那事后对宁非没了基本的信任,一听那话是宁非让夏芒带的,都没听说的是什么,直接让夏芒给宁非回带了一句,问他有没有听说过“狼来了”这个故事。
宁非根本没反应过来,听了之后一脸懵,心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回头问了靳遥才知道这是阮恬不信他的意思,靳遥就教他:“你不是有证据么——那张被阿森写了名字的试卷,你应该还没有扔吧?”
“再者,你可以跟她说,上次骗她,是为了让她帮你作弊,可这次,你没有任何利己的动机,实在没必要骗她。”
他于是按照靳遥说的去做了。
阮恬乍听那话也确实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点,完了打开试卷一看,赫然见到试卷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名字旁边还打了个叉叉,弄得跟死亡名单似的,一看就不吉利。
“阮恬”的“恬”旁边那个竖心旁是一笔写成的,这确实是陆森写字的习惯。
她又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个字迹是陆森的没有错——她跟他怎么说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了,这字迹还是能够分辨的。
这么说宁非确实没在骗她,也是,他根本没有动机,骗她图什么呢?
但为什么又要告诉她这件事呢?他也不像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啊。
好在阮恬这么问他的时候,靳遥又给他了个模板回复:“因为不想阿森因为和你这样不上不下地僵持着而心情不好,迁怒到我头上,所以想撮合你们。”
但是宁非觉得这个回复不妥,因为这样显得陆森跟他关系并不怎么样,而且他好像很怕陆森似的,于是自作聪明地改成了:“这不是因为上次害你受了处分,所以想帮帮你嘛。”
宁非对自己改过的回答非常满意,他觉得这个不但可以说服阮恬而且显得他特别义气,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这不,就是因为上回欠了她的恩情,所有他一有什么对她有好处的消息立刻就跑来告诉她了。
结果人阮恬看了之后理解的就完全不一样了——结合那旁边打了叉叉的“阮恬”两字,阮恬以为宁非那番话是在隐晦地提醒她:陆森至今都对她拒绝他那件事耿耿于怀,所以不会放过她,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不搭理她了,但是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这可把阮恬给吓得,更可怕的是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然那天他和刘默换座位,她帮刘默搬桌椅的时候,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她?
完蛋了,阮恬心想,这个陆森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小心眼,她只不过是拒绝了他,又没做其他什么过分的事,他这也要找她算账吗?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算了,阮恬叹了口气,心说陆森原本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为今之计,还是要让陆森消气。
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呢?
当然是找机会当面道歉说好话啊——她上回没想好词措导致拒绝时过于简单粗暴,这回得想办法做些弥补,说些漂亮话,把原因都归结到她自己身上。
而这么做的前提,是她得找个机会跟陆森搭话。
可是陆森无视她也有段时间了,她要贸贸然地上去跟他说话,搞不好陆森全程把她当空气,那被周围同学看见了,她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她要说的那些话,也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下讲吧?哦,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曾经拒绝过陆森啊?那她是长脸了没错,陆森可能会把她掐死。
所以,得找一个能和他独处的机会,这样既不怕到时候被他无视,又不用担心别人知道。
机会很快就有了。
那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陆森因为上次崴了脚所以请了假,一向跟他形影不离的靳遥和宁非也都下去上体育课了,所以教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
做完热身运动后照例要绕操场跑三圈,阮恬就跑去跟体育老师说她来了例假,于是得到了在一旁休息的机会,她就趁机偷偷溜回了教室。
那会儿天气已经变热,教室的空调坏了,只能开吊扇。
不过吊扇貌似也不怎么好使,有气无力地在头顶转着,疲惫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阮恬从后门慢慢走了进去,可能是因为风扇的噪音太大,陆森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