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背后,听不到男人的心跳,但是在这里,会让她觉得,男人是真的真的很在乎她。
康熙却忽然问她:“在这里,没有吃没有穿,前后有追杀,我们衣不蔽体,自保尚且不能,你要的美服华饰,你的尊重富贵,这些都统统不要了?”
桑青曼沉默,她不是过不惯这种日子,她是在想男人,一个掌控天下的男人,忽然让他不当皇帝了,让他干什么他能够生活呢。
说到底就是一种爱情麻醉剂在作祟。她在期待什么呢。
“知道了姐夫。姐夫,谢谢你。”最后的时候,桑青曼还是道了一句谢。
康熙一直没说话,继续等着女人说后面的话,没想到女人不问了,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女人忽然啊一声惊呼,一道树枝桠直接滑到二人身边。
康熙只感觉一股大力袭击而来,本来还在他背上的女人,忽然推开他从背上滚下。
康熙脸色大变,急叫了一声,“蔓蔓,”
剩下的什么都顾不上,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女人,将她手里的火把踢开,直接将女人搂在怀里,当成肉垫顺着坡度滚落下去。
啊啊啊声响彻在康熙耳边的时候,他心底闪过痛意,只越发收紧了双手,抱紧了她。
康熙在女人尖叫时,只越发用身体护住她不受伤害,嘴角无意识勾了一句:“蔓蔓你这么恨吗?”
但是所有声音都淹没在黑夜中。
在生命即将失去的时候,康熙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他从头到尾放在心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心狠的女人。
*
翌日凌晨天色刚擦亮
桑青曼从漫天疼痛中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们竟然滚落下山崖了。
四周除了一个水潭,四面就是山。桑青曼嘴里叫了一声:“姐夫。”
左右看了看,都没发现人,她心底一慌,却发现全身都要散架了,就是痛。
她动了动脚踝,还能动,应该是没有骨折。她忽然想到滚落下山崖时,男人忽然抱着她,滚落时的场景。
她现在好好的活着,男人不会死了吧。
桑青曼忽然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刚一爬起来,就看到草丛里忽然钻出小指大小绿油油的青蛇,竟然朝她直勾勾的看着。
桑青曼吓得尖叫,呼吸都给吓骤停了。
这时候,桑青曼忽然闪现这十几年来,男人小心翼翼庇护着她的场景。
若是男人还在的话,这种蛇都不会靠近她身体。
天不怕地不怕的桑青曼,唯独怕蛇,而且颜色这么翠绿的蛇,一看就是剧毒。
桑青曼本能被吓的缩成一团,努力屏住呼吸,期待能够躲过一劫。
但是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大颗大颗滴落,她哭这难言的生死,哭头上的剧情,哭男人可能死了,心脏处那忽然而起包裹着的一波又一波的疼,快要将她压窒息了。
但是蛇不是桑青曼不动,它就不动的,甚至在她瞳孔忽然一缩中,蛇渐渐在朝她游动,桑青曼吓得就快原地狗带了。
恰好此时,她久盼没有声音的男人忽然出声了。
康熙手脚动不了,只一醒来就看到桑青曼和她跟前的蛇,男人瞳孔一缩,忙小声道:“蔓蔓,朝朕这边移动。”
桑青曼一回头才看到原来男人摔到了另外一边,此时全身都被血染红了,她实在太害怕了,只好下意识按照男人的吩咐做。
可是即便桑青曼的动作再小,但是等她一移动,蛇就跟着她移动。
在最后一秒她还没有靠到男人身边时,忽然蛇朝她攻击而来。
她吓得尖叫一声“姐夫”,双眼反射性一闭,就等着蛇攻击而来。
只是蛇攻击的疼痛并没有,她就看到男人忽然瞳孔一缩,叫了一声“蔓蔓”,下一秒就直接跳过来扑倒她身上,蛇攻击到男人身上,下一秒就被男人甩出去,顺势攻击出去的树枝打在蛇七寸处再不动了。
“姐夫,你被咬了。”桑青曼抬头,忽然拉过男人手腕一看,上面两道又细又黑的蛇咬痕十分明显。
眼看要变黑的趋势,她哭的眼睛肿成核桃,就要低头去吸毒,却被男人忽然拉住了,康熙硬撑着不清明的头朝她摇头。
“姐夫,你会死的。”这次桑青曼是真的哭了。
“不用,你坐着。”男人却是硬撑着坐下,自己低头将手腕处的毒吸去。
男人背靠着桑青曼低头吸毒,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让女人靠近他。
就在二人一站一坐,在准备着吸毒出来时,忽然从二人身后吼一声吼叫声传来。
桑青曼和康熙齐齐抬头,就看到从山洞里忽然钻出一只半人高的野兽,双眼直勾勾看着二人方向。
第69章 救驾 心动,救驾迟惹圣怒。……
桑青曼瞳孔一缩, 小心脏差点没被吓疯起来,居然出现的是老虎大猫。
两个大活人,如果是全盛时期, 都不一定对付的了。
何况两个人如今都是个半残不残的人, 这一番生死危机,桑青曼一时间都感觉不真实。
“姐夫。”桑青曼牙齿在打颤颤,她还有前世那个反应的话, 她还尚且能跑。
现在, 桑青曼紧紧屏住呼吸, 暗暗吞了好几口口水后,抬头看着男人。
却发现全身伤比她重了太多的男人,此时满脸肃穆, 下巴紧紧的收紧。
如果不是握住她手的那只手臂,肌肉紧紧绷起来的话, 她都要以为男人其实是一点不在乎眼前出现的凶狠老虎的。
“别说话。”康熙将桑青曼往与老虎相反的方向丢,手臂却在丢她出去的时候, 忽然不小心摔倒撞到尖锐的石头上,顿时染红了男人的衣袖。
桑青曼急了,焦急喊道:“姐夫,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就不要乱动啊。”
桑青曼急忙过去扶男人,却被男人一把推开了。
重重的力道袭过来,桑青曼一个没稳住, 顿时摔倒在地, 本就生病又受伤又从山上摔下来,二人本来也就是撑住最后一点力气了。
被这么一推,她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本就受伤的膝盖,忽然一股钻心之痛袭击而来。
但是都没有男人忽然推她这一把,让她感受到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痛。
桑青曼惊呆了,都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哭,而是忽然仰头看康熙,失声叫道:“姐夫,”
“你走,”男人忽然扭头,不再看桑青曼。
“姐夫,这个时候你让我走哪里。”
桑青曼哭着爬起来,再到男人身边,声音带着哭音,“姐夫,你还中毒了,你让我走了,你等下怎么办。何况,”
桑青曼再次看着老虎就跟都弄逗弄猎物一般,竟然慢慢的踱着步子过来,那双锐利凶狠的眼神,却是直勾勾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的方向。
桑青曼一吓,就低声道:“姐夫,我们伺机而动,这忽然离开的话,这个大家伙一定会发狂的。”
康熙呵一声冷笑,“你能对付它吗?”
桑青曼一噎,讪讪的,“不能,但是我们救援队伍应该很快就到了,”
“那是救朕不是救你,何况,你跟朕在一起,若朕出了事情,你以为保成登基就能庇护你赫舍里一族了。”
康熙微微颤颤的自己扶着石头坐下,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冷漠。
他说,“赫舍里青蔓,你滚,朕不爱你了。”
桑青曼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她没有心没有情,像一个知道所有未来的先知者一般,做一个幕后的狩猎者。
可是男人这话,却如尖针利刺一般,将她的心脏刺的四面八方都是细小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席卷而上。
眼底的泪珠却不争气的不断掉落,她忽然爬着手到了男人身边,拉住男人的手,却被男人躲开了。
她也没有生气,忽然一把抱住男人的腰,服软道:“姐夫,我知道你在说气话,”
“如果姐夫不在乎我了的话,为什么这十几年来一直宠我,小心翼翼的庇护我,妾避孕这么多年,本该被处死,但是你都心软让太医给妾治疗,还说我们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的,姐夫这话是你说的啊。”
她说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能冷眼旁观这一切,最后抽身离开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如今,男人的冷漠忽然对准她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心脏被一只快要将她捏闭气的大手死死握住,下一秒心脏就疼的要骤停一般。
她的泪珠,终于不再是为了掺杂别的事情而落,也不是为了哄骗欺骗男人而落,而是真真实实感受到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脏四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痛的她呼吸都带着一抽抽的疼。
后又再次倒灌回心脏,席卷再一波的难过,失落,和恐慌夹杂而来。
这种感情太热烈,又太陌生,都有些将桑青曼砸懵掉了。
“朕后宫佳丽三千,而你只是其中一个。朕处处维护你,你不是有感觉吗,只因为你跟你时常挂在嘴边的白月光替身熙嫔一样啊,她是眼睛像朕的白月光,你是感觉像朕的白月光,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替身存在,现在朕腻烦你了,不爱你了,你可以滚了吧。”
男人的声音说的是那样冷漠不带一丝情绪,桑青曼移开的脸颊,双眼早已经模糊了双眼。
她不愿意在男人面前露怯,再没有将那张挂满眼泪的脸,对准男人,而是就这么低头,声音带着哭音问:“姐夫,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朕君无戏言,何须说话哄你,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现在就该早点出去找救援队伍来救驾,否则,出去后陪葬的就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赫舍里一族的人。”
男人的声音冷漠无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软语哄一哄女人。
桑青曼哇一声哭了,可是自傲让她没有向往常一般,直接扑进男人怀里,而是站起身来,直接转身就准备走。
“站住。”她刚动一步,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男人声音虽然没有温情,但是她心脏还是不争气的再次跳动起来。
她在心里跟自己说,只要男人跟她服软,说一句他说错话了,她就原谅他。
于是桑青曼顿住,傲娇着没有回头,只是故作不在意问,“姐夫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出去后,就直接往山上走,爬悬崖峭壁虽然让你娇养的身子难些,但是却是最快去找到救驾队伍的。”
康熙冷声道:“不要回头,朕从来没有爱过你,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快走。”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桑青曼发现她身体传来一股大力,她人就被抛出去了,抛去的方向刚好是另外一边爬上山的悬崖峭壁边。
上面有蔓藤而下,上面还有一些树枝和落脚的凸起,显然是平时有人经常沿着这里上去的。
男人实在太无情了,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她哪里疼扎哪里,她忌讳什么男人说什么。
密密麻麻的疼席卷全身,疼的她啊一声哭出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心脏一股接一股的压抑疼快要让她窒息。
桑青曼“啊”一声痛哭出来,她心里的爱和痛快要将她逼到疯狂边缘。
双手拉住两边的蔓藤而上的时候,桑青曼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发现男人只是跪坐在地上,另外一边虎视眈眈的老虎却一动不动,既没有朝她追过来,也没有直接朝男人那边攻击过去。
桑青曼伸手一抹眼泪,忽然头也不回的拉住蔓藤往上爬。
离开的时候,她告诉自己,爱情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算什么,她这次出来,本来也是要男人死。
如今,男人被蛇咬,又有老虎在边上虎视眈眈,是必须死的结局。
这不正是她期待的吗,她设计必杀局没有让男人死,她特意设计二人摔下山崖,男人还没死。
如今,被蛇咬又被老虎当成肉食,这还能活下去,她也要说,确实是她这个反派该死。
康熙有一句话没说对,只要他死了,到时候太子登基了,那整个赫舍里一族就是新君的母族,太子登基,名正言顺。
她这个姨母,即便不是圣母皇太后,但是一定是宫里最高位份的太妃。
到时候太子会孝顺她,四阿哥也会将她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孝顺她。
她和她们赫舍里一族的所有抄家流放圈-禁砍头的命运,统统会改变。
两军交战,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桑青曼在前世进娱乐圈第一天时,就学会了。
她在宫里装胸-大无脑的宠妃佞臣,她在进宫当天就开始给自己下药,十年如一日的以自己作为诱饵,谋划的最大一个阴谋。
甚至算计女主,破坏女主追妻火葬场,阻断原著剧情的第二方案,都只是她备选方案而已。
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这次机会她谋划了整整五年,在这次快要爆发“准格尔之乱”时,她终于快成功的时候,桑青曼哭的死去活来,哭的痛不欲生。
在攀爬的时候,眼泪还在一颗颗掉落。
她什么都算计到了,独独算漏了自己的心。她知道,她动心动情了。
可是该死的,真的折磨的她快要哭断气了。
心脏一阵阵痛苦收紧时,蔓藤划破桑青曼的手心,殷红的血迹顺着掌心而下。
她的视线里,划过男人夜夜她做噩梦时,不断搂着她一哄就是半夜的场景。
划过男人在知道她避孕十年,那痛苦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斩杀的痛苦。
划过男人说想她多生几个孩子的场景。
划过男人以二人名字作为生辰礼,送给她时的柔情。
划过男人亲自给她做花灯,亲自将她和他入画。
男人占据胜利,被黑衣人用她威胁时下跪的场景。
在漫天泥泞的山路上,男人全身是血依然背着她在漫天雨光的黑夜里行走。
两人一起摔下悬崖,男人直接抱着她,男人直接做了肉垫保护她的场景。
桑青曼一边回忆,眼泪不争气的飙飞出来。
“这个死男人,明知道是必死的结局。才让我走的吧。”桑青曼心脏一抽抽的疼,爬到半山腰,忽然将腰间的蔓藤一把拉开。
她哭着骂了一句,“爱新觉罗玄烨,你个混-蛋。如果辜负我了,我会把你大卸八块。”
天空又稀稀落落的下起了雨水,桑青曼最后抛弃一切想法,不顾一切的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