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听太医说桑青曼脖子上的伤口,又严重的时候, 画欢的泪珠子一颗颗滚落,急忙拉住太医焦急问:“太医,你说说主子身上到底多少伤口,脖子上这些伤口,会不会影响美观?”
“画欢,你别这样,主子还没说话呢,你让太医赶紧给主子治疗才对。”
书颜见画欢都快要将太医摇的站立不稳,急忙一抹眼泪起来拉画欢。
这次刺杀,实在是众人始料未及。
头天画欢和书颜等人才因为桑青曼避孕,桑青曼跟前伺候的人,各自被打了个半死,自然也就没有跟着去花灯节。
哪里知道,夜晚,她们还等着主子回来庆祝生。
生辰倒是没庆祝到,收到的却是主子和万岁爷两人遭遇刺杀,人都失踪了。
整个行宫的人,这一晚,都被吓的坐立难安,不论大小的人都出去救驾找人了。
谁知道,头天晚上没找到人不说,第二天人回来,就看到万岁爷一身血水侵泡过一般抱着怀里的主子回来。
一回来,几乎就处死了大半行宫的众人,主子也全身几乎是被刀剑一寸寸伤过一般,一双好看的脚也是血肉模糊。
她们主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受过这种苦啊,这次居然受伤这么重,差点没将一众跟着的众人吓疯掉。
桑青曼捧着一碗热药汤在手里,听到太医的话后,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只道:“张太医,你只管治就行,本宫不会有事,姐夫自然不会要你性命。”
“画欢让太医来治,你去看看沈元回来了没。”
知道自己几个丫头着急,桑青曼直接找了别的事情,让她去忙。
又让书颜护着她重新坐起来,靠在软枕上,双眼看着已经急的额头冒汗的张太医问:“我这个情况很严重吗,太医急的汗都出来了。”
张太医就是帮桑青曼避孕的那个太医院判,也是让桑青曼这么多年用的顺手的太医了。
以前她避孕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脸上露出过如此凝重的神情,此次刺杀后,张太医几乎把完她的脉,就噗通声跪下,缓和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开头那一段话。
“娘娘,”张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看她道:“娘娘,身子本就受损,这次刺杀受寒,又从山上摔下去,以前避孕带来伤害加重了,”
张太医的声音,多了好几分沉重。
好在屋里,就剩下一个比较稳重的书颜,听到张太医的话后,都急了,忙问:“会怎样太医?”
张太医抬头看桑青曼,后者只是回给他一个沉沉的字:“说。”
“怕是会不孕。”张太医低头后又道:“娘娘这次,实在太冒险了。”
桑青曼身子忽然全身如没了力气一般,一下软了下去。
书颜急的满头大汗,忙接过她手里的碗,焦急呼唤,“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本宫做事要你教。”忽然兜头而下的凉水泼下,浇的桑青曼透心凉。
桑青曼忽然的大怒,让书颜跟着脸色大变,恼道:“张太医,你可别胡说八道,你可是答应万岁爷,要好好给主子调理身体,让主子能孕育皇子的。”
“你这个时候,说主子身体会不孕,是何居心,你想被砍头吗,”
书颜气的脸色大变,还想再说什么时候,被桑青曼止住了。
“有几层把握会治好,”桑青曼忽然压下心底蔓延而来的痛,看着张太医问。
“不足两成把握,娘娘这次实在太危险了,”
张太医还想说什么,桑青曼忽然大怒,“住嘴,你好好治就是,若是多嘴不能保命,也是姐夫饶不了你。”
桑青曼脸色实在很难看,她脸色阴沉阴沉的,双眼里透露的悲伤和失落,实在惊到张太医。
最后他也不敢多嘴,只好磕头领旨,“微臣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娘娘调理身体,即便只有两成把握,微臣也会用命去调理好,”
“主子,别担心,万岁爷会治好你的,”
书颜急了,也忙想安慰桑青曼,却发现主子脸上的悲伤忽然全部收起来,重新变得一脸平静。
恰好此时,去听康熙那边消息的沈元回来了。
“主子,”沈元看了眼张太医,后者会意的起身将桑青曼的情况说了一通。
太医最后道:“娘娘,身体上的伤口,万岁爷是不许微臣等看的,微臣出去开些方药娘娘先吃着,至于伤药,万岁爷提前已经赏了玉容膏过来,娘娘记得按时擦,此乃疗外伤圣药,就是宫里的产量每年也不足十瓶,万岁爷一次性赏了三瓶过来,娘娘用完后,必定会不留疤。”
桑青曼摆手让画欢赏张太医,也顺带跟着一起去抓药。
屋里,就剩下主仆几人在,书颜急的在边上边给她小心翼翼的检查腿上和脚上的伤口。
沈元被吓坏了,听到的消息让他站立不稳,索性跪着说话。
沈元道:“万岁爷回去就昏迷了,奴才听到的消息,万岁爷全身上下这次五十多道伤口,骨头有几处骨头错位,又加加上,”
“说,”即便知道男人受伤严重,桑青曼听到康熙昏迷,全身多出受伤时,还是忍不住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如掉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打落在唯一没受伤的手背上。
“哎呀,主子,别哭别哭啊,万岁爷会好的,都回来了,这么多太医和民间大夫守着的,不会有事的。”
书颜急忙给桑青曼擦眼泪,一边不断给沈元使眼色,让他好好回话。
沈元倒是想好好隐瞒下,但是他可是知道主子威严的,不敢说假话糊弄桑青曼。
他只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万岁爷还被蛇咬了,一众太医们都吓坏了,好在,一众太医们发现万岁爷不知服用过什么解毒药草,这才保住了性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桑青曼紧紧抓紧了被褥,再抬起脸起来,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此时声音涩然,看着沈元问:“那好好的,为什么回来后会忽然昏迷,不是说已经解毒了吗?”
桑青曼问话的时候,声音拔高,语气不自觉急了几分。
就是瞪沈元的时候,那眼神里的气势,都惊的他眉眼一跳。
他后面,急忙将他听说的,加上自己猜测的,全都说了出来,他说:“主子,具体奴才也不清楚,听隆科多大人和太医说的话,说是救驾的时候,他们看到在山洞外不远处有一地染红的血迹和倒地的老虎。一开始隆科多大人和巡抚大人等,还以为这是老虎的血,”
“直到太医们察看万岁爷的伤势,发现万岁爷大腿处有几道拇指大小的长条形伤口,才推断出来,万岁爷主动伤了自己,流了太多的血来吸引老虎,可,可能是为了保护主子,”
沈元颤抖着声音说话,却发现主子忽然压抑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后面的话,不敢继续说出来了。
按照当时太医们的推断,当时老虎是拼着劲儿应该是要伤害两个人的,但是万岁爷以自己为诱饵,不断放出鲜血刺-激了老虎,导致老虎只攻击万岁爷。
那时候,万岁爷已经受了伤,听说还中了蛇毒,最后解毒的时间,是晚于万岁爷划伤腿跟老虎搏斗的时候。
至今都没人知道,万岁爷是如何在老虎口中活下来的,但是当时,面临老虎攻击,万岁爷以自身为诱饵,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拼死换主子的生机吧。
这样的用生命去维护一个人的深情,还是九五之尊去庇护的女人,这导致后面一众大人们说话的时候,都避开了说主子任何一句不好的话。
“主,主子,”沈元终于意识到,自家主子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了。
特别是万岁爷这事儿,真的是万岁爷故意让自己受伤,用鲜血帮助主子跑而争取时间吗?
“说下去,谁说的,是姐夫特意流血让我跑到,”桑青曼话音刚落,一向沉稳的书颜都惊了一跳,惊呼问:“主,主子还真是这样,是主子离开,万岁爷在原地啊?”
这消息,实在太轰动了啊。
好吧,谁让平时一向威严的万岁爷,竟然还有如此可爱动人的一面,书颜一时间发傻了。
继而,她呆了啊,“主主子,这不会是真的吧,这种危机时刻,不不是先救驾么,怎么反反过来了?”
“也不是,……”桑青曼刚想说什么,外面门就被拍的咚咚响,接着传来一声恼怒的男音和画欢书雅急忙阻拦的声音,“常常泰大人,主子全身是伤,现在在休息,”
“让开。”一声压抑的怒火响起,门被一把推开。
桑青曼一抬头,就看到双眼通红,整个人处于爆发边缘的大哥,此时一双暴怒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桑青曼坐直了身子,一抹眼泪,笑着叫了声,“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常泰双眼气的直冒火,双手拳头紧紧握紧。
常泰几乎压抑着满腔怒火,努力压着火气道:“叫他们都出去。”
“主子,常大人,”沈元和书雅书颜看着两人气氛不对,都焦急叫了一声。
“还不让他们滚。”常泰几步走到桑青曼跟前,平时一向疼爱她的那双眸子,此时挂满了火山喷发时的气势,那是恨不得拍死她。
“主子,”
书颜画欢几人一阵犹豫。
桑青曼沉默了会儿,点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人担忧着刚出去,门都还没被关上,常泰手就高高举起,脸上气的青筋直冒,嘴里压抑着恐惧不安低声呵道:“赫舍里青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竟然敢弑君?”
“你对得起阿玛临死前交代的,将社赫舍里一族所有权利给你,将赫舍里一族所有人的性命系于你身上,你看看你最后干的是什么事情,你要带着我们全部跟你一起陪葬吗?”
常泰啪一声,先是痛苦的甩在了自己脸上。
最后气的双眼通红,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下,恐惧不安道:“小妹,你想过,我们所有人都会陪你死吗,你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吗?”
常泰最后到底没忍住,又抬起手,啪一声巴掌声,到底还是下来了。
只是最后这一巴掌,到底没打在桑青曼脸上,最后是落在屋里忽然进来的另外一人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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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忽然出现,将屋里两人吓的面色大变。
桑青曼还好,她平时谎话骚话说的多了,面对任何情况,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话转移场景。
常泰就不行了,作为康熙的头等御前侍卫,平时受到的理念都是保护万岁爷的心思,这次被自己小妹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这来找小妹质问事情真相,差点打了一巴掌下去。
没想到万岁爷就出现了,还不知道来了多久,听了多少进去。
常泰吓的噗通跪倒的时候,心底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赫舍里常泰,谁允许你随意进贵妃房里,还敢打贵妃的耳光。”
康熙脸色很不好看,本就苍白的脸,看起来就更难看了。
此时男人一只手臂,还挂着纠正骨头位置的绷带和简易夹板,显然说的骨头错位,就是手臂了。
“万岁爷恕罪,臣罪该万死。”
常泰额头冷汗滴落,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就在他都以为今天必死结局时,没想到万岁爷竟然是问责了个最轻的罪证。
常泰反射性将视线打向自己小妹,心底忽然划过一种万岁爷仿佛知道他们的事情,还纵容着小妹的错觉。
也不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不过捡到一条性命后,常泰忽然咚咚咚几个头磕下去,认真道:“万岁爷恕罪,微臣知错,随便贵妃娘娘和万岁爷怎么罚,微臣都领旨。”
康熙单手抱着桑青曼,看着常泰跪在地上请罪,脸上的神色也没有缓解,直接叫了一声:“梁九功。”
外头梁九功屏住呼吸,躬身进恭敬叫了一声,“万岁爷,”
“赫舍里常泰,以下犯上,私自进贵妃住所,不顾贵妃身体有恙而打贵妃耳光,着打一百大板生死不论,另剥头等侍卫职务。
赫舍里科尔坤赫舍里心裕赫舍里法保,教育侄子不力,全部剥夺头等侍卫之职打一百大板,另,公中佐领法保带领的正黄旗救驾不利,全部杖责流放。”
康熙稳稳的抱着桑青曼,说出惩罚的时候,声音多了一丝压抑的情绪。
屋里的氛围,更是因此沉重低沉。
桑青曼听到自己哥哥连带几个叔叔,全部被停了职。
她的叔叔如今除了她三叔索额图没有被责罚外,剩下的全部被责罚了。
她忍不住抬头叫了一声,“姐夫,这事情,与妾几个叔叔和我大哥无关,要罚就罚臣妾。”
这次事情还真的跟她几个叔叔无关,就是她大哥,也不过是通过她调动赫舍里府邸的势力有所怀疑而已。
桑青曼就要跪下去求情,去被男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康熙低头看着她,眼底压抑着桑青曼看不懂的神情,他问她,“蔓蔓,你要说什么?”
“姐夫,”桑青曼吞了吞口水,想着最后一次求情,“姐夫,他们真的无辜。”
康熙听完她的话,握住桑青曼腰的那只手,力度大到可怕。
“无辜?那谁不无辜。”男人的声音,多了一丝沉重的杀气,他问:“那蔓蔓觉得,朕与你遭遇的刺杀,谁不无辜?”
“还是说,蔓蔓要逼朕亲自杀了你这些叔叔哥哥们,你的一颗心才会活在朕身上?”康熙反问道。
男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时候,整个屋里都笼罩在极致压抑的杀气中,她距离男人最近,受到最大的冲击。
她张张嘴,想说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但是话还没说出来,常泰就重重叫了一声“娘娘,微臣甘愿领罚。”
“微臣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赫舍里常泰几乎是又哭又笑,最后狠狠松了口气,重重朝康熙和桑青曼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后,才被拖出去打板子。
重重的一百板子,梁九功会亲自去做脚势,告诉行刑的人,这一百板子,是生死不论,还是留半条命,还是意思下惩罚,其中都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