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直气壮到她无法反驳。
好像被一刀捅成了左撇子。
“你现在是嫌我麻烦了吗?”
“……”
倒不是。
只是没想到他能娇气成这样。
像个小公主。
反正人都到医院了,怎么也得把这祖宗的毛给顺好,江樱便亲自一勺一勺地给他喂好,最后还不忘拿起纸巾给他擦擦嘴角。
她靠过来的那一刻,林彻只觉得世界好像被按下了二倍速在放慢浮动,她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的香甜可口。
像甜品里的……
“贝贝,”他反应过来,拿起大早上刚开门就让人买来的甜品:“上回本来就要送给你的。”
谁知道遇上许子添,甜品哄人的套路便没施展开。
江樱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事,这个包装的logo,她也曾看到孟暖发过朋友圈,夸张说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拿到。
被很多明星网红打卡过,是正大热的网红甜品店。
“谢谢,”她的目光顺着他拆开拿出来的蓝莓起司派后,陷入一秒的瞳孔地震。
林彻:“你不吃吗?”
江樱:“……”
他秒懂,礼尚往来地打开最后一层包装,拿起叉子,利落地给她分成了小块,挑了一块蓝莓奶油最多的,递给她:“嗯?”
“……”
一切兵荒马乱的源头,都是来自这份蓝莓起司派。
她懵懵地吃下,蓝莓酸甜的味道顺着唇舌化开,久违的味道,像品尝了一粒恶魔果实。
外边,不时偷偷看下里面动静的段铭和阿笨,露出了嗑cp时该有的标准笑容。
阿笨:“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段铭一语道破天机:“不,这是舔狗的手段。”
“……”
等江樱离开了之后,段铭才敢进病房:“少爷,那我们现在直接回家?”
林彻坐在病床上没动,神色无常地将被子盖在腿上:“不用了。”
“去酒吧?”
“都不去,”他慢条斯理地躺下去:“我海鲜过敏。”
段铭:“…………………”
“那你怎么还敢喝扇贝汤,过敏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段铭比他还紧张:“上回没跟着你,我都已经失职了。”
“关你什么事,”林彻撇头扫他:“我不吃,难道你吃?”
阿笨茫然地从门外探出头来:“怎么了?咋还不走?”
“嘘,”段铭拉上病房门出来:“老大现在在等过敏发作。”
“啊,不是爱情吗?”
“都说了是舔狗的下场!”
身后飞来一个抱枕,段铭吃痛地挨了一下,带着阿笨将门关好。
*
等林彻再有意识醒来时,是在半夜,小臂上过敏的症状消退了半成。
江樱离开的半个小时内,症状跟随着氯雷他定片一起到达,昏沉之后,意识还是模糊得像被揉碎的纸团。
他打开灯,适应了一下光线,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倦倦地转过头,就觉察出了病房的不同。
由原本的一人大床分割成了两半,另一侧的蓝色布帘垂着,里头依稀还有一张新的病床。
起床气跟随着眼前的一切铺展开。
林彻拿起手机,语气有些暴躁:“段铭,你把谁安排在我病房里了,你是拿我的钱去买火箭了,还要我和别人双拼?!”
“啊?少爷,不是……”
“这医院怎么回事?vip病房不跟病人商量一声就私自决定?”
布帘后的人影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唰”的一声拉开了唯一的遮挡,。
江樱规规矩矩地坐在病床上,长发披着,少见的有点乱,被子上还摊着一本书,手还捏着一页纸,翻到了一半。
四目相对。
林彻静默,满腔喷言喷语化成蒸汽,瞬间没了脾气。
“少爷,你听我说啊,江小姐,她也过敏。”
“对蓝莓过敏。”
“……”他彻底僵住。
第25章 锁门
江樱愣愣地望他, 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摸脸,幸好,没肿到脸上。
段铭还在手机那头解释:“……你说巧不巧?我下楼时刚好遇上江小姐, 偷偷和医生打了招呼, 这可是情侣套房啊,我特地为你打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少爷。”
林彻的呼吸稍顿, 没应他的话,往前走了几步, 将手机按灭, 停在江樱的面前。
他微弯下腰, 喉结上下滑动, 低沉道:“严不严重?”
她一只手还在输液,脖子上红肿一大片, 穿长袖,其它地方看不见。
林彻手已经本能地伸到她的手腕上,想拉开查看, 又觉得不妥,短暂地停留后, 手重新收起, 转而落在她的额头上。
手心里一片滚烫, 她本身就体寒, 一点点地热意融进稍低的体温里, 摸起来更严重些。
江樱往后撤了点, 离开他的掌控:“没事, 已经好多了。”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时又觉得耳朵上的症状有些泛痒,不知道是不是他靠得太近的缘故, 长发披,挡住耳朵,害怕过敏肿起来的耳垂不好看。
不像他,明明过敏了,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只是睡眼惺忪,下巴冒了点新长的胡茬。
加上花臂上的绷带,看起来颓颓的。
估计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喝水吗?”他的视线一直牢牢地在她身上。
江樱摇头:“我想睡觉了。”
被子下的手紧揪在一块,她压根就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睡到一半,清汤寡水,头发也没打理好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有些躲避。
“好,”林彻将水杯放在她的床头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因为在深夜,他的声音刻意消音了不少,每个音都像磨出来,又低又哑:“你不舒服再叫我。”
“晚安。”
将她的被子拉高,再顺手把灯关上,帘子拉上。
一系列的动静折腾完,林彻坐在椅子上将手机按亮又熄灭。听到到她重新躺下,稍稍地移动了下被子,将手机放好的小声响。。
没多久,就完全安静下来。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一点困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江樱,大脑空白,没想到醒来就能看到她。
就连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变得淡了些,融进来了一点清淡,甜甜的味道。
他想到姜糖前几天发来的信息慰问,字里行间都在暗暗地提醒他,追了这么久,人家女孩子要是真没意思,就早点回来,也别强迫人了。
这种感觉挺玄妙的。
他懒散惯的人生里,轻而易举能得到占大多数,因此对什么事都是漫不经心的。
只有在喜欢她这件事里专注了这么久,从美国到中国,深城再到帝都,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去铺垫。
他根本就猜不到放弃江樱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
……
翌日。
医生抱一壶热乎乎的乌龙茶进来巡诊,他一眼就认出了林彻和江樱,这两个长相出色的年轻人之前还一身伤的来急诊。
他戴老花镜,左看看林彻,没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伤口刚好点就过敏的?”
林彻戴耳机在打游戏,看有些困,闻言掀起了眼皮。
医生右看看江樱的体温计:“你又是怎么也过敏的?两个人都这么巧,一块赶上了?”
江樱:“……”
阿笨非常热心地回答道:“不一样的,医生,都是嫂子心疼我哥,给他送了海参汤补身……当然,我哥也很好啊,一大早买了网红蓝莓蛋糕给嫂子。”
“这,”医生斟酌了半天:“你们这些小朋友现在谈恋爱都非得把对方一块搞进医院才能证明真爱吗?”
阿笨煞有其事:“那确实,都是亲自喂的呢。”
实在离奇。
两位当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亲手喂对方毒药都没这么绝,最起码人家不会让自己掉坑里。
“不是,”医生觉得奇怪道:“你们谈恋爱谈得都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过敏吗?”
这是情人还是仇人?
林彻收回眼来,游戏死了。
江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此混乱的场面,默默地看了眼一语不发的林彻,见他表情严肃,不由联想到,最初他欲言又止的潜台词,并不是娇弱。
是……真的不能吃。
她还硬喂。
真是快尴尬死了。
另一边的游戏界面里,段铭的小明残血地站在龙坑里,看林彻打野打到一半掉头就走人,下一秒,主宰被激怒,将他喷死。
段铭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林彻:就要你死。
段铭:“………”
“大概没问题了,”医生喝了口茶,渡步到江樱面前:“你呢,要是烧退了就不用再吃药,过敏会自己退,晚点我再来看,没事的话你俩就能回去了。”
“记住,以后不要在一起来医院约会了。”
“对了,也该换药了吧,”医生看了下时间,“待会让护士过来,担心点,还没好利索,回去之后也不要碰水,不想留疤就按时上药。”
林彻目光平静:“不用。”
医生扶了扶眼镜,没说话。
“我不喜欢被别人碰,”他不露痕迹地看向旁边,“包括换药。”
医生和阿笨心神领会,让人留下药品,合上病历本,带上门潇洒的离开。
江樱看桌上的绷带和酒精,心里约莫一下他话里的意思,不喜欢被别人碰的话……应该也包括自己吧。
来医院时还好好的,说不定是因为她的硬喂留下的心理阴影?
她心虚地移开目光,将搭在床边的腿收回,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坐好,“唰”地一下将布帘拉好。
严实合缝,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林彻:“喂。”
“你放心,”她的声音弱弱地从里面传来:“我保证不会偷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林彻:“。”
他能有什么心理负担?一股憋屈的火气在眼里烧了烧,最终还是妥协:“你是真觉得我能自己给后背上药?”
不直接点明,按照她温吞的性格,可能一百年都想不到他的暗示。
江樱:“那你是要等段铭来吗?”
“……”林彻开始不讲道理:“他来不了。”
江樱犹豫了一会,没听到外头有动静,琢磨拉开了一条小缝,刚好对上他黑发下的琥珀眼,眼尾狭长,很轻地抬了下唇角。
“那我来帮你?”
她小心地问道。
林彻:“好。”
回答得太过果断快速,江樱拿起酒精的手微颤,大脑慢慢地领悟到了一些被套路的迹象,刚想转过身来确认,床边的人已经一颗一颗地除下了衬衫纽扣。
腰窄肩阔,肌肉紧凑。
没有过分的夸张,从腰腹再到手臂的肌肉,每一块都是内敛紧实,赏心悦目的程度比她之前去探班徐玖时,遇到的男模都要更优秀。
“开始了。”
他背过身去,露出美中不足的瑕疵。
那几道刀伤凌乱地遍布在他的后背上,虽然结痂了,但入眼的第一瞬间还是让她皱了下眉。
江樱按照步骤一一上药,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只有左肩上的稍深,被缝了针,视觉上带了点冲击。
像是有人恶劣地将这具完美的躯体玷污,拉
手下的肌肤是陌生的滚烫,她第一次帮人包扎上药,不太熟练,有点慢。更怕弄疼他,江樱的每一步都运行得战战兢兢。
林彻没有催她,任凭她一双手在背上来回地触碰。
没有任何的交流。
他在努力地让自己心无旁骛。
直到她处理完背上的,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拉住了他的手。
像一团轻柔的羽毛终于落到实处,方才若即若离的折磨也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