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不喝,我开车了。”
“说得好像没有代驾这个选项,”张曦不屑:“你这理由找的还不如敷衍我们说,你一夜醒来忽然丧失了喝酒的技能。”
他们可是有目共睹过林彻酒量的人,每次的目标都是想办法打败他的记录,灌醉他。
林彻被他们缠得烦,脑子里还都是江樱去面见画家的事,索性应付性地想拿起酒瓶,就被人制止住了。
“大白天的,”她盯着道:“你喝什么酒。”
整个包间的说话声都静了下来,男生们皆愣着,除了见过江樱的段铭和阿笨以外,其他人都不自在地用眼神互相试探。
怎么就天降了一个大美女!
这……嫂子知道吗?
阿笨很痛苦,望着江樱夺酒的气势,心约想越凉,迎面而来的抓奸苗头,下一步该不会是将酒往老大脸上泼吧。
“……真是要完蛋了!”
林彻眼尾稍挑:“你管我。”
江樱软着语气:“你又不会喝。”
林彻:“有什么关系吗?”
季川眯起眼,刚想要纠正江樱的说法,桌底下就被段铭踩了一脚,抢在他话头前道:“嫂子,幸亏你来了,我还在想怎么劝……”
一语惊醒全桌人,纷纷收起戏谑的眼神,脑内交流的关键词瞬间从“仙女”“萌妹”过渡到“老大的未婚妻”“江家的小公主”“据说,家庭背景里个个都是狠角”。
于是,心照不宣地将散乱的酒瓶放到地上,端正坐好,神色正直,齐声地道:“嫂子好。”
放在以前,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打量着,江樱早就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和他小声商量:“那你回去再喝。”
林彻:“回哪里喝?”
江樱:“家里。”
林彻淡淡的,依旧对早上看到照片有芥蒂:“家里没人,我要在这。”
其他人:……祖宗,别作了,别作了。
江樱被他的冷淡给弄得不知所措,又不能硬拉走,最后骨子里那点大小姐的任性给引了出来,一手握紧满杯的酒水,拿起来一口喝掉。
林彻脸色暗了暗。
阿笨和段铭已经在开始思考,等等这二位打起来,到底是要保哪位。
江樱:“那我帮你喝掉。”
她声音软,没有半点赌气的味道在里面,伸向第二杯的手自然得像在喝凉白开。
林彻站起来,抬手挡住了她要仰头灌下去的举动,一把揽住她的肩,黑着脸将她整个人带离出包间。
他们一走,包间里的人才如释重负。
阿笨不能喝,打了个酒嗝以后就开始上头了,呜呜呜呜地开始哭起来:“老大完蛋了!嫂子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老大□□出轨了,太可怜了!”阿笨敲敲桌子:“二十多岁的人好不容易要谈个恋爱,最后还要被搅黄!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
*
江樱被半抱得拉出来,外头有凉风让她稍微透气了些,她看出了林彻的不高兴,喃喃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昨晚。”
“我是在气头上,以为你……和那女的就……嗯,对不起。”
林彻站定,顿了顿道:“就因为这事,你差点要我滚?”
所以,不是因为生理期。
江樱点点头,不是很敢看他。
他们站在一片竹林边上,位于各个包间的中心位置,身后的白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后面有人影动了动。
安和走出来,好不容易看到江樱,启唇微笑着刚要出声,视线又和她对面的男人相对。
林彻眼睑垂下,朝江樱走近几步,影子彻底压住她的,接着将她整个人给圈进了怀里。
瞬间被凉凉的烟草味给席卷。
江樱耳边能听到他隔着衣服下的心跳,懵了一会,微微起身,将脸挪过了点。
另一侧入门的通道里,有女声还在和电话那头交流:“怎么,你们聚会我就来不得了?开场那天的歌手还是我找来的!行了,我人都到了,直接发给我。”
她挂断电话,人也出现在了拐角处。
张扬的脏辫。
仅仅一眼,江樱就认出她就是视频里,大胆奔放的酒吧女人。
危机感一点点浮出水面。
无论如何,这女人的确是倾心于身边的男人,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人,积极主动,热情没有一丁点害怕。
换句话说,他们真的很相似。
能拒绝第一次,那以后上班天天见呢?又是在晚上这么暧昧横生的氛围里。
江樱恐慌地揪紧他的衣角。
林彻一无所知,轻微地俯身,凑在她耳边,仔细地提醒:“这种事,其实下一次,我建议你自己动手检查一下……”
怎么办。
她根本不会各种花花肠子和技巧。
如果可以在他身上做个标记就好了。
江樱忽的踮起脚,在占有欲的作祟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完全陷进他的怀里,两人的身体紧贴着,亲密无间。
她快速地找到他嘴唇的位置,贴近。
落下的那一刻,她全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紧张得发着抖,才慢慢地靠上了那层冰凉的柔软,驱散掉苦涩的酒水味道。
林彻:“………”
明明只是发生了一秒,却好像被击中了。
无法动弹。
脏辫女孩一走,江樱才松开了触碰,身子微往后仰地避开,还退不到半寸,就被林彻用掌心抵住了后颈。
鼻尖相抵,男人炽热缠绵的气息裹挟着她,拨开她垂在脸侧的发丝,鹿眼温顺,眼底的水光荡漾,黑眸里带着可爱的慌乱。
他含住她饱满的唇珠,比她的靠近更加的热烈,偶尔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像壁炉里燃开的热火,又洒了一把亮晶晶的跳跳糖。
升温,跳跃,融化。
最后被烘烤成一碗糖水。
周遭早就没有了外人,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
第30章 有点笨
如果心跳声能被听到, 那应该是一千只小鹿踩碎了鼓。
缺氧的大脑再次恢复神志来,她脸蛋熟透得像颗樱桃,被他浓烈又不羁的眼神困着, 越发回味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举动。
她长久以来都是占据的主动一方, 因为这个破格的吻,瞬间沦为了被动。
刚软下的身子又渐渐变得僵硬。
没有办法思考, 更不敢直视他,怕被他用轻飘飘的语气逼问着“要不要负责”的言论。
江樱放缓了呼吸, 索性借着酒气, 忽悠着道:“我喝醉了。”
“……”
想过万种可能, 林彻料不到她能扯出这么一个借口, 还说得镇定自若。
江樱面不改色地说完,转身逃避地要走回包间, 刚走出几步,又觉得既然要骗,就要骗到底。
于是, 她强迫自己不能走直线。
“……”
林彻蹩眉,看着她摇晃不稳的背影, 心头火闷在心里, 被气笑了。
见识过一群醉鬼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没醉, 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反向操作。
当初在酒吧里喝得那么多洋的没倒, 如今一杯啤酒就上头了?
简直把他当白痴在演。
江樱慢吞吞地移出了竹林后, 眼见着快要离开他的视线, 手放在包间的把手上, 刚要迎来胜利的曙光。
身后的男人已经跟上来了,吊儿郎当地从后边将她拦腰抱起,长腿一迈, 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的台阶离开。
“醉了?那我送你回家。”
江樱:“。”
她溃散着目光,在他肩上拍了拍:“……放开我,有约了人的……”
“不行,”他一口否决,把她放进后座里时,下巴压低,半搭在她的肩上:“你现在这样,要是去酒后乱.性,怎么办?”
江樱:“…………”
那你!就!不怕!吗!
似乎想到她要说什么,林彻合上车门时,还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我倒是很愿意。”
打扰了。
她闭上眼,剩下的路程完美地伪装成一个醉晕的状态,头靠在窗前,安静不语。
心底有丝后悔,但前边的台词已经说出口了……突然反转的话,场面好像会更加尴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后知后觉地叹气,为什么方才就没控制住自己?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但是,亲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啊,疯掉了。
就这样吧。
林彻从后视镜看她,脸和耳朵都是红的,乖乖地缩在座椅上,乍一看真得像一只小醉猫。
他也没有出声,回到临曦的住处时,还是轻手轻脚地托着她的腰抱进家里,看起来好像真的相信她喝醉了。
江樱计划里的用醉酒搪塞过去的目的达成,接下来,只要顺理成章地回到房间里“醉”上几个小时,再出来时就能装成断片,一无所知的样子。
——完美。
直到林彻把她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慢条斯理地贴在她紧闭的眼皮上,凉得她浑身一颤。
江樱不得不睁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下拉了一点,将冰水贴在脸颊上,目光朦胧,强行演戏:“……好舒服。”
脑子里开始快速风暴。
——如何以假乱真?
她只能快速检索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林彻。
喝醉时无理取闹,收敛防备后变成无比黏人状态。
林彻:“江贝贝,你是渣女吗?只做不负责。”
她仰头,木木的:“我要喝水。”
“自己喝。”
“我不会。”她握住他其中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林彻掀起唇角,半蹲下来,哄小朋友般地拧开瓶盖,递给她。
江樱没动,半睡半醒的状态,思想和肢体动作都要慢上一拍,他耐着性子直接喂到她的嘴边。
她微张嘴,唇瓣被沾湿,鲜艳欲滴得让他想起才尝过的甜香味,喉咙一紧,大脑恍神了片刻,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微用力压着。
江樱被灌着呛到,水从唇边溢了出来,沿着下巴,弄湿了大衣外套。
“抱歉。”
他没什么诚意地下套道。
收回神,林彻将水放到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干唇角,毛绒大衣深色了一大片,他停下来,泰然自若地和江樱对视了一眼。
浅棕色的瞳仁里幽深,他不紧不慢地伸手,解下了她大衣的第一个扣子。
江樱:“…………………”
明明只是想推卸下责任,怎么还反向送入虎口了。
心中警铃作响,她倏然转过头,朝小花园外,迷糊地喊了声:“小可——”
阿拉斯加犬大大的身影忙丢掉玩耍的小猪公仔,扑腾地跑过来,摇着尾巴硬塞在他们两人之间,融入进来成为一家三口,大眼睛兴奋地看着江樱。
被甩了一脸狗尾巴的林彻:“。”
江樱抱住小可,陪着它站起来,演技达到巅峰地跟在它后面,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零食。”
小可立刻屁颠屁颠地守护在她身边。
成功回到卧室。
她靠在门后,给小可吃了一块牛奶片,一路僵硬的背才渐渐放松下来,所幸他没有跟上来。
苦恼地叹气,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实在匮乏,实在完全不懂接下来该怎么做。
屋外,林彻看着被利用完又傻兮兮自己跑下来的小可,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冰水,才勾了下唇,给她发送了一条信息。
【逃跑虽然可爱但没用。】
“……”
江樱自知自己的行为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但不管了,装已经到这一步了,不能前功尽弃。
她收了手机,安静地保持着醉鬼该有的状态。
她坐在镜子前,摸了摸还带点可疑破皮的下唇瓣,仔细回想,大概是脸扑上去时太猛,磕到的……
节奏都被打乱了,超过了正常的交往程序,但内心里并没有排斥。
就要接受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