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礼貌到让人害怕。
花园里路灯亮着,雪地里有她一个人的影子,江樱往里走了没几步, 又踩着自己刚刚走过的小浅坑,跑回来, “你真的不和我回家吗?”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慢了一拍才道:“我待会有事。”
江樱还想问他, 那晚一点呢。
但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她分不清这是不是他的推辞, 毕竟之前, 他倒是有空到能关在房间里给她编个手绳。
她轻嗯了一声, 和他说见。
林彻语气低慢:“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江樱:“我当然会锁。”
“我说的是房门,”他强调,又看了眼她被冻的鼻尖有些红, “回去吧。”
江樱原路返回,小雪坑被踩得又深了点,以前冬天时,江梨空闲下来就会带她去滑雪度假,她倒是没有什么南方人对雪的执念,只觉得好冷好冷。
前几天下雪时,倒是还没感受到如此透骨的冷,可能一颗心都泡在未知的甜蜜里,一条路都能走得很慢很慢。
家里只有小可在等她,依旧躺在地上,蹭着地暖咬着它的小猪仔玩具玩,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可立马走到她身边,毛绒绒的,摸起来可暖了。
江樱一见到它就想到林彻,揉着它的大脸,自言自语地道:“你爸爸都不来看你,他是不是不爱你了?”
“他最后和我说的话,怎么像之后都不来的样子?”
“唉,”她叹气,蹲在地上抱住它:“我们同病相怜。”
小可:“………”
她清醒了一点:“你只是一只小狗狗,怎么会懂这些事呢?我只能加油了。”
“把他养成我只属于我的小狗狗。”
*
林彻目送着江樱回去后,他打开手机,回拨了刚刚的未接电话。
段铭:“少爷,律师已经到了,你几时过来?”
“二十分钟,”他道。
“好,”段铭拿不定他的主意:“少爷,你突然找律师是要干什么?”
林彻沉声:“告人。”
“谁惹你了?”
“安和。”
“……啊,为啥?”
段铭挠头,这……不仅打了人还要起诉对方?如此霸道不讲道理,的确有几分刚认识林彻时的样子,年纪不大,脸也长得过份漂亮,就尽不干美少年该做的事。
别的男生用打篮球来装逼锻炼时,他已经跟黑社会一样能横扫一街的人,烟也抽得很猛,一点都不积极阳光向上。
最近有了江樱,还懂得消停点,他还有点老父亲的欣慰,家里的烂仔终于有人能管管了。
林彻理所当然道:“贝贝说我不讲道理打人,那我不得把事给圆得有道理些,得让她觉得我才是受害者。”
……鬼才会信吧。
段铭无奈:“你想让江小姐理解你,少爷你为什么不直说呢?”
林彻:“我,一个大男人需要哭哭啼啼吗?”
段铭心想,你刚刚在游戏里呜呜呜呜地狂cue人家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谈个恋爱都能让人的性格反复无常。
这可怕的爱情。
单身保命。
……
……
晚上十一点,江樱还在客厅里用电脑改着快到期末的大作业,最近几天事儿太杂,她几乎没有精力去进行,打算今晚牺牲掉睡眠时间,顺带着把参赛组留给她的part也给解决掉。
她坐了整整一晚,腰有些发酸,拿起水杯,发现咖啡已经喝光了,便起身想下楼洗洗杯子加点热水。
房门一扭开,正对面的就是林彻的房间。
他在的时候,她总是静悄悄地出动,怕吵醒他,现在连下意识的习惯也没变,下楼梯的第一步都怕太重。
好像他仍住在里面似的。
她的小狗狗今晚真的不回来了。
江樱默默的想,忽的听到外面有车子隐隐的发动声,走快几步,去猫眼悄悄看了一眼,没等到人。
是别人?
她看了眼小可,也没像以往一样警戒地叫起。
林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
明明知道她心里还有火气,他却硬要往枪口上撞,哪怕是偷偷的只能看到她在睡觉,他都觉得翻墙的代价是值得的。
凡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顺利得多。
林彻已经对翻墙这件事游刃有余了,他在心里预计着这回估计只用四秒,人刚走过去,二楼阳台的灯就被按亮了。
江樱穿着白色棉裙和毛衣,清瘦的身形被套得有些松垮,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勾着,呆呆地看着墙外的人。
不知道他是停了多久,在等她睡着。
他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本来就冷白的皮相,指尖被冻得发红,一张脸藏在寒风里,清俊得像棵树。
江樱有些无奈:“我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林彻收回翻墙的心思,沿着路灯的方向逆着走,几乎是刚走到门口,大门就被打开,江樱拉住他左手的手指,贴在了冷冰冰的金属门上,快速地设置录入好。
他站着有点久,声音都哑了:“消气没?”
江樱:“没。”
她放开他的食指,又在他皱起眉头的瞬间,握住他的两只手,替他捂热:“生气归生气,但我还是想见到你。”
“谁让你真的不回来了。”
“我们不是在吵架?”
“那吵架不也得面对面互骂吗?”
林彻跟着她进屋,“我不会骂你的。”
江樱小小声嘟囔:“谁规定了吵架,就要有一个人走,难道不可以划一个时间表,花十分钟吵架,剩下时间和好吗?今天没解决,那明天的十分钟吵就好了……”
他听着她没头没尾的理论,弯唇笑了笑。
小可终于见到男女主人待在一块了,果断放弃了它最爱的小猪玩具,兴奋地挤在他们之间,营造出开心幸福的一家三口假象没多久,就被林彻捏着耳朵,跑回自己的窝里。
林彻看着她手中的杯子,接过,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走出来时,看见她蹲在小可面前,摸头安慰。
“贝贝,”他也半蹲在她旁边。
江樱转过头来看他。
林彻拉下长外套的拉链,将藏在衣服里的一袋樱桃拿出来。
两个人紧挨着,没有什么距离感。
他垂着头,鼻梁笔直锋利,原本被冻得有些苍白的皮肤在暖气下回温了些,介乎于奶油的质地,眼尾狭长,薄唇轻掀。
每近看一次,她都会更肯定一遍。
这真是风流的长相。
“不想吃樱桃,想吃我?”他确认。
江樱的耳垂蹭的一下红了,她转移注意力地摆弄了一下袋子里一颗颗的红樱桃,“你要送给我,刚才怎么不直接进来?”
他低声:“你要是睡了,就明天拿它当借口。”
江樱抬眸:“可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
大到名贵的玉镯,小到这一袋漂亮樱桃。
她好像一直都是享受他的好的一方。
林彻深深地道:“你有。”
江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以为他又在暗示些什么,于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吻没有落下。
只听他淡漠的声音在头顶出现:“贝贝,我算了一下,游戏里两个人一天的嘴大亲密值是20,组cp需要100,最快五天后,我就能把你抢回来。”
江樱:“。”
他郑重道:“所以你要配合我。”
她:“……好,好的。”
江樱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能就坐在地上,消磨了二十分钟,他的怀里还放着樱桃,模样认真得就像偷了一个宝物,悄悄地要献给她。
像在寒冷的冬夜里一起围炉坐着,安静得只有他们的说话声。
最后站起来时,腿还有点麻麻的。
盘子里洗干净的樱桃挂着水渍,颜色艳丽,每一颗看起来都很可口。
江樱抱着ipad下到一楼来继续手头的事,笔刷停在界面上,迟迟着下不了笔。
她需要画出游戏里基本的人设形象,可惜脑子里能惊艳的范本太少,之前画过几个,总觉得缺少了点灵魂。
林彻打开冰箱门,将多余的樱桃放进去。顺手拿出一瓶饮料,江樱轻声提醒:“不准大晚上喝可乐。”
他慢吞吞地拿出一瓶旺仔牛奶,坐在她对面。
江樱:“你如果困了,可以先去睡觉。”
“不要,”他一口回绝:“我要陪我女朋友。”
她脸有点红,虽然也想和他玩,但任务要紧:“你在我面前,我没办法集中。”
他拖长尾音,轻嗯了一声,次起身。
下一刻,拉出她身边的椅子,拎着他的旺仔牛奶坐在她左手边。
“……”
“江贝贝,”他一手打开牛奶,桌下的腿碰过她的棉裙:“你得习惯。”
江樱默不作声地从盘子里拿出几颗樱桃,竖着排在两人之间,露出两个小梨涡地道:“这是界线。”
林彻挑了挑眉。
她眨着眼:“桌上桌下都是。”
他不吭声了,模样看起来有点小委屈。
江樱柔声着,像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大狗狗:“你要听女朋友的话噢。”
他半阖下眼,灌了几口牛奶。
江樱的笔刷动了起来,没几下的功夫,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黑发浅眸,轮廓清俊深刻,随意看人一眼,都会有在和他陷入热恋的错觉。
是他啊。
半个小时的时间从指缝间流过,林彻见她开始投入,便没有恶作剧地闹她,把牛奶喝空了后,余光肆意地打量她。
她画一会,就会从盘子里摸出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左脸颊立刻鼓起来,像花栗鼠一样慢慢地咬着果肉。
红唇一张一合,又纯又欲。
……
……
等江樱画完最后一笔,终于开心地松了口气,转过头看身侧的人,到嘴边的话刹那收住,安静地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
他手撑着,规矩地没打破她的规定,长睫下的阴影投下一小片,根根分明。
长腿也是收着,很有分寸感。
看得她生出了一层私心,江樱留恋地看着刚出炉的画像,忽的一键修改了一下,将画里男人的头发颜色改成金色。
这是他们碰面时,他留给她的一道张扬痕迹。
眼下这么乖巧的,还是妥善地被保存进她心底里,不给别人看到好了。
江樱伸出一根手指,想碰碰他的睫毛,如果撒上金粉的话,应该能更勾人吧。
指尖未抵上,已经被男人警觉地抓住,他疲疲地睁开一条缝,困着她地道:“是谁不准我过界的?”
江樱抽回手,装作拿起充作界线的樱桃,放到嘴边:“盘子里没有了……”
一双滚烫的唇贴在她手里的樱桃上。
在她咬破果肉的瞬间,他毫不客气地吮了上去,和她分享着另一半,那么小的樱桃,那么可爱的江樱。
同样的甜味滋然地在口腔里迸发,嫣然的汁水从唇角边溢出,干燥的唇被弄得湿漉漉的。
江樱毫无撼动的能力,在他不那么绅士地舔舐进来时,只觉得被一股甜腻的牛奶味给席卷。
头次感受到他的发狠和力气。
方才的休息更像是在收敛力量,眼下的蚕食重重地将果肉碾压成汁,被亲过的指腹微微发热,血液上涌,像一同融入了细碎的樱桃汁。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胡乱想了一下别的。
这就是……养小狗狗必要的步骤吗。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
耳边能听到他在轻轻地吞咽,喉骨处滑动着,黑色的卫衣随着动作,微露出了一截锁骨,不动声色的勾引。
江樱有些脸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簇暗火像干柴被点燃出火苗。
她在桌下蹭了蹭他的膝盖,等着林彻渐渐平息下来后,又害羞又好奇地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她不擅掩藏自己的心思,感觉看一下应该不太够,于是柔声和他商量着:“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摸一摸。”
“……”
第39章 摸一摸
第一句时, 林彻还没准确把握住她的意思。
等到“摸一摸”三个字出来时,他才猛然理解了她的中心意思。
不是摸脸,摸头,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