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了。”芷栖瓮声瓮气的嘀咕了句:“咱们进去吧。”
方圆几里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顶帐篷。
入夜躺在睡袋里,只能透过头顶传来的星光当做灯火,寂静如斯,唯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相互陪伴——还有外头的草地里,若有若无的蛐蛐叫。
而越静,越觉得那本来不甚明显的蛐蛐叫声心烦的紧。
本来是觉得冷的,可芷栖久久躺着睡不着,就觉得犹如针毡,身上竟然越来越热。
也不知道江祁睡着了没有,女孩知道少年觉比较轻,便轻轻咬唇不敢出声。
鬼使神差的,芷栖脑子里竟然闪回着昨天晚上吴莹那些疯话,什么‘你们进展太慢了’,‘那个是一种极致的体验’,‘极致的两情相悦,当然会忍不住那个啊’等等等等……
啊啊啊啊,这大半夜的,可真是烦人。
芷栖不断驱赶脑子里那些疯狂到近乎被魑魅魍魉包围的念头,到最后感觉身体都快僵滞成一块枯木了,实在忍不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结果下一秒,纤细的手腕就被江祁在黑暗中精准的握住。
“江祁?”芷栖吓了一跳,声音都不自觉的磕绊了一下:“你,你没睡着么?”
“没有。”江祁的声音有些沉,带着松木清香的呼吸也越来越近:“怎么呼吸声这么急,觉得热?”
这里极静,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通过耳朵听的清清楚楚。
江祁自然也能听到芷栖近在迟尺,却不知道因何故而莫名紊乱急促的呼吸声。
“是、是有点热吧?”芷栖生怕江祁发现了她心里那点龌龊的念头,下意识的就想挣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掣肘,胡言乱语道:“你不热么?”
黑暗中看不清江祁的表情,只能听到少年声音有些哑:“我也热。”
话音刚落,芷栖便感觉到自己炽热的耳垂,被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抚着。
她登时深吸一口气,手足无措的僵住了身子。
“栖栖。”江祁的气息越来越近,直到少年像是有透视眼一样,在这黑暗中用牙齿精准的咬住了她的唇角。
头晕目眩间,芷栖听到江祁含含糊糊的问她:“反正睡不着,不如说说话?”
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个时候。
芷栖傻傻的想,却很诚实的回应起他来。
结果她的配合让少年脑子里本身就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承受不住的断裂了。
可能此景此景,两个人独处的无人黑暗里,本身就容易诱发很多事情的产生吧,情感与理智,仅仅是一步之遥。
吸吮着芷栖柔软的唇瓣,听着她哼哼唧唧的娇柔声音,江祁眼睛幽深,修长的手指像是弹钢琴一样,把女孩当做钢琴。
芷栖穿着的是宽松的大衬衫,十分利于他不怀好意的动作。
情侣间亲热的时候,往往男生最不安分的就是手,总是忍不住这里摸摸,那里抱抱。
江祁已经‘安分’了快要三个月,此刻也忍不住了。
芷栖的衬衫随着少年大手的动作起起伏伏,她忍不住羞的咬住了嘴唇,耳根都泛着淡淡的粉红。
而羞的同时,却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涌上心头。
宛若排山倒海之间来临的情绪,灌溉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昏昏沉沉之间,芷栖白玉似的脚趾头都忍不住微微蜷缩了起来。
“江、江祁……”女孩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声音不禁带上了几分畏惧的哭音,呜咽着说:“我、我有点怕。”
只是,她的求饶声软绵绵的,反而像是催化剂。
江祁眼睛愈发暗沉,骨子里的邪肆被这缱绻至极的情景刺激出来,倒更是放肆了。
他手下反而无意识的用力。
第51章 愈合 我会对你负责的。
芷栖感觉自己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她殷红的嘴唇细细的喘息着, 身上被江祁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宛若烧灼,热的厉害,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直到她身上宽松的衬衫被扯下一半, 莹白瘦削的锁骨暴露在冷空气中, 芷栖才被这凉凉的温度激的回了神。
“江祁……”小姑娘用力咬了咬下唇,让自己不要深陷沉溺于情yu中,曲起膝盖抵住少年单薄的胸口。
而她白玉般的脚在夜色里尤为显眼, 让江祁本来已经溃塌的情绪逐渐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这样, 是不对的。
江祁沉沉的喘了几口气, 把修长的大手从芷栖的衬衫下摆里抽了出来。
“对不起。”少年把女孩紧紧的搂住,将芷栖的臻首扣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刚刚没忍住。”
芷栖一怔, 清晰的感觉到江祁搂着自己的手臂在不易察觉的微微发抖。
“我没有怪你啊。”她的声音也有些哑,柔嫩的手臂反搂住少年劲瘦的腰身, 实话实说的嘀咕:“我就是,刚刚觉得太快了, 没准备好……咱们继续吧。”
其实亲吻的感觉真的很好,被江祁弄的感觉也真的很好。
所以芷栖顿了一下,还是强忍着害羞说出‘继续’这两个字,她是真的挺想和江祁试试那种‘身心合一’的感觉的。
可江祁愣了一下,却忍不住笑了。
他长臂把女孩搂在怀里,少年难得笑的开怀,胸口浅浅的震动让芷栖都感觉到了。
女孩忍不住嘟了嘟唇, 觉得江祁是在笑自己, 于是娇憨的抱怨道:“你干嘛笑话我啊?”
“傻瓜。”江祁摸黑捧住芷栖的巴掌脸,指腹在她唇角轻抚,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是无尽疼惜和爱怜的模样。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不继续,没什么别的原因,无非是江祁还舍不得。
虽然他真的很想很想‘一逞□□’,但是他还没见过芷栖的父母,没有堂堂正正拥有她的资格……
其实江祁从小到大都是极度自我孤僻,不在乎外界眼光也十分离经叛道的人。
但一旦牵涉到了芷栖,江祁便也就想和常规人一样‘按部就班’,才敢无所畏惧的占有她的一切。
可小姑娘却觉得他太谨小慎微了。
芷栖甚是无奈的捶了一下江祁的胸口,闷闷的嘟囔:“有什么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她和江祁过了年后都已经二十二,按理说不光成年,甚至都是可以领证结婚的法定年龄了,结果少年还这么瞻前顾后,难不成……
芷栖灵机一动,透过星星点点的微光抬眼看着江祁凌厉的下颌,声音柔柔的激他:“你是不是怕我不对你负责啊?”
……
江祁哭笑不得:“栖栖,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呢。”芷栖微笑,干脆爬起来,女孩凭着晦暗的光线把江祁压在身下,而自己双腿岔开,坐到了少年劲瘦的腰上,她小手按住他的胸口不让江祁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透过透明帐篷顶,星星点点落在江祁琥珀色的眼睛里。
芷栖看到了他那里的情绪有鲜明的错愕,疑惑,还有……压制不住的欲望。
“江祁,给我吧。”女孩忍不住笑了,一张白皙精巧的巴掌脸上绯云密布,小姑娘身上宽松的衬衫滑下,露出大半莹白的肩,莫名犹如惑人心神的女妖精。
在江祁的眼中,他大手下芷栖细细的腰身轻轻扭着,水蛇一样的勾人。
而‘女妖精’低头,准确无误的咬住了江祁的薄薄的下唇。
芷栖的声音轻轻柔柔,就像无形的线钻入江祁的耳朵,捆住了他的全身,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
这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年本身就已经心神未定,蠢蠢欲动,整个人就像是酷暑内燥热待燃的一个火炉子——而女孩胆大妄为的在里面扔了一把火。
江祁眼神晦涩,像是凝聚了烈火冰河一般的深不见底,随后忽然豹子一样的迅捷起身。
他抓住了女孩的腰,将芷栖牢牢的控制住。
也许是天意。
此处堪称绝景,如果他和芷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在一起的打算,早晚要拥有彼此,这片广袤无垠的一隅小小帐篷,只怕是最美的地方了。
帐内热气升温,氛围几乎如梦如幻,云里雾里。
恍惚间,芷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讨厌!吴莹没跟她说过,做这种事会这么疼的!
疼死了疼死了。
芷栖咬住发白的唇,水莹莹的双眼充满怨愤的瞪着身上的江祁,少女本来绯红的脸色都白了一些,像是在无声的撒娇:好疼。
“乖。”江祁微微俯身,轻柔的吻她,哄她:“一会儿就不疼了。”
可他的动作却让芷栖哭的更委屈了。
只是泪眼朦胧之间,因为江祁离得近了,她才看清少年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
芷栖愣了一下,登时连疼都忘记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帐篷内没有灯,江祁是不会在她面前脱衣服,是不会让她看到这一切的,可透过星光……她还是看到了。
芷栖沉默半晌,轻轻的吻了上去。
用自己柔嫩的嘴唇,轻轻治愈那一道一道的伤疤,她知道自己无法抹平这些曾经的痕迹,可还是忍不住要去做。
而小姑娘也感觉到,江祁的身子僵硬了瞬许。
“栖栖,你不怕么?”他清冷的嗓子因为这暧昧缱绻的缠绕,已经哑透了:“不嫌弃么?”
芷栖栗色的长发已经汗湿掉了,一绺一绺的黏在额角,骨感纤长的脖颈。
“不。”她声音也哑,或许是哽咽,累极了也不忘倦倦的摇头:“我不嫌弃你……”
她怎么可能会嫌弃江祁呢?
对于芷栖来说,看到少年身上那些交错的刀痕,疤痕,她只想吻他——如果这样能让江祁不那么痛,快乐一些的话。
直到那天晚上做到了最后,芷栖累到极致快睡去之前,才迷迷糊糊的体会到了一点点吴莹所说的‘快乐’。
那种和心爱的人融为一体的快乐,爽快,和做别的事情都截然不同。
昏沉间,小姑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中时,更加少年气十足的江祁。
他们一起去学校楼顶上的天台,江祁帮她穿上不小心掉落下去的鞋子时,眼睛里隐隐约约的火光现如今芷栖终于明白了。
当时的江祁,就是这个样子的。
眼神凝着一团火,充满了欲罢不能的独占欲。
*那是一种想要‘吃掉你’的眼神。
第52章 愈合 我觉得你还是当小白脸比较合适。……
从青海回来后, 两个人就开启了‘同居’生活。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同居的,只是江祁做饭很好吃,总是做饭引诱小姑娘, 而后又亲亲蹭蹭的哄着她留宿——由于江祁的住处和澜大都在东市区, 相隔不远,少年一早又总是能开车送她去学校,久而久之, 芷栖就不自觉的被这种待遇养的胃口刁钻了。
主要还是想和江祁多呆一会儿。
于是芷栖的牙刷, 脱鞋, 睡衣,还有等等属于女孩的物事就一件一件的出现在江祁的家里,无孔不入的细致。
江祁每每早晨醒来看到窝在他怀里的小巧女孩睡意正酣, 面容甜美,就感觉自己心里某处被填的满满当当, 知足的不行。
假如要是能和芷栖这么过一辈子的话,那就太好了。
只是一处满足的同时, 心口的另一处却是忍不住愈发的空虚。
芷栖现在正准备考研的事情,而他也一直在努力想找个工作,只是……这事儿却不是那么容易。
江祁在‘想找个工作养活自己’这件事情上可谓是屡战屡败。
他从青海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东市区附近的一家4S店应聘,江祁之前曾经看到门口的牌子上粘贴过招聘修理工的告示,只是他去应聘的时候,那人事部的HR不知道为什么狐疑的瞧了瞧他, 半晌后竟然把经理叫来了。
经理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看到江祁这单薄的身板就不屑的哼了一声,语气满是疑窦:“你会修车。”
江祁只说了一个字:“会。”
“在哪个技校毕业的啊?”经理眯了眯眼:“有证么?”
江祁沉默,一时间竟有些哑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年头应聘一个修车的工作,竟然还得也得需要什么‘证’了,看来这还真是个学历称王的时代。
经理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没有,于是挥了挥手:“连技工证都没有你来应聘什么?别是在什么地方学了几天三脚猫的技术就来滥竽充数吧?走吧走吧。”
江祁就算再耿直,也不可能说自己的‘技术’是在监狱里学的这种话,他只是抿了抿唇角,又争取了一下:“不是……要不,你让我修辆车试试?”
“我都说算了。”经理却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祁听到他边走边暗暗的嘟囔着:“这长的绣花枕头似的来应聘4S店的脏活累活?我又不是雇个中看不中用的祖宗回来供着呢。”
。
江祁这才明白,自己是被‘相貌歧视’了。
奇也怪哉,他还是第一次因为长的像个‘绣花枕头’而被鄙视呢。
而多走了几家店,甚至连偏僻的个人修理厂江祁都去了,才发现这种男人间的相貌歧视其实非常常见。
大多数干最底层修车行当的男人都是能吃苦耐劳的汉子,或没有学习天赋早早辍学出来学‘一技之长’,或像他这种想混口饭吃就选择了这种好入门的行业,可基本都是身强力壮,长相粗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