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你自己伤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呵斥中的怒意蔓延到了空气中,压迫和控制双双袭来,那股气场散到周围,让经过的人不自觉绕了个远。
江兮抿紧了唇,嘴角轻颤。
他说话前,被她小心包住的复杂情绪本就蠢蠢欲动。
这会儿,话如利刃,把保护膜戳出一道口子,杂糅的想念、等待、失落、盼望,全数爆裂而出。
江兮扬起帽沿,回瞪宁白铭,“我伤的这一个月你不管不问,那你现在也别管我!”
话毕,男人哑然,眼瞳下的暗流不住涌动。
江兮等了几秒,眼前的人依旧不语。
久久没有回音后,她垂下眼,转身离去。
刚走出去几步,一道甜美的女声直击江兮的耳膜——“白铭哥哥!”
另一头,许意亮着眸子朝着宁白铭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肆意撒娇。
“我找你半天了,赶紧走吧,我怕被认出来。”
宁白铭眉心皱起,无声地剥开那只手。
他横了一眼许意,视线中的警告锋利而骇人。
“我说过,别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许意又急又怕,只好拉住男人的袖口,“你别生气了,我们走吧。”
江兮原本背对着他们,在听到许意的声音后,直接顿在了原地。
她回神后,忍了又忍。
可终究没忍住,回了头。
身后,许意拉着宁白铭的衣角,消失在圆柱后。
他……是来接许意的?
原来许意说自己有事跟剧组请假,是来见宁白铭。
江兮眼神微颤,睫毛抖下一片阴影。
口罩遮在鼻梁上,藏住了被牙齿咬得发白的唇瓣。
在她发愣之际,周遭的躁动忽然爆发,耳边的声音越发嘈杂,随着一声惊呼,周遭全部沸腾。
“慕楼!!”
“慕慕!!!!我们爱你!!”
出口通道处,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走出,靠着经纪人和安保的保护往前走着。
粉丝们举着应援牌,人群渐渐分成两拨,呼喊声夹杂着脚步声,在机场大厅此起彼伏。
眼看着人已经涌过来,江兮反应慢了半拍,结果没躲开人潮。
她想要挣脱出去,奈何粉丝把队伍咬得太死,自己根本动不了。
正在她要倒下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头往后拉。
没等挣扎,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江兮后背一紧,下意识地要挣脱。
忽而,一道低沉有力地声音传来——
“坚持一下,车子就在外头。”
她勉强抬眼,看到了帽檐下慕楼的眼睛。
他依旧对着粉丝点头致意,可手上的力气没有少半分。
江兮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紧绷着,只能凭借仅存的理智在两人间支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慕楼并不在意她的抗拒,眼睛直直地望着外头的车子,加快了步伐。
好不容易出了门,江兮看到了面色焦急的柳如莺。
她努力挥手,隔着口罩叫了一声,“柳姐!”
柳如莺闻声抬头,当看到江兮安全出来时,她骤然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看到护着江兮的人是慕楼时,又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可是机场啊!!
男女明星这么搂在一起不上热搜才怪!!
好在车门已经打开,柳如莺等着两个人上车后,自己拦下粉丝,也跟着钻进了车子。
当慕楼的经纪人也坐到副驾驶上后,车门被锁,吵闹被隔绝在了车外。
“没事吧?”
慕楼关切地问了一句,顺手摘下了江兮头顶的帽子,面色平和,丝毫没有被粉丝的热情影响。
“车窗上贴了膜,摘下帽子喘喘气吧。”
“谢谢……”
江兮的声音极低,又无力。
她靠在软椅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
明知道刚刚这一出要闹大,可她却没办法去想。
此时,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许意牵着宁白铭衣角的画面。
又是许意……
偏偏她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失望不断累积,像洪水般漫了原就脆弱的心墙堤坝。
而堤坝上,她小心保存的那份爱恋,几欲被冲散。
一旁,两个经纪人前后坐着,对视一眼,皆有无奈。
今天机场的粉丝人数太多,慕楼又主动护了江兮,肯定被人拍了照,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有人发了微博。
如果不提前做准备,那麻烦可就大了。
须臾,慕楼的经纪人有些坐不住,开口道:“慕楼啊,今天在机场……”
话没说完,“你抱江兮”几个字便被慕楼用眼神杀了回去。
经纪人立刻收回视线,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跟慕楼合作多年,太了解这位祖宗的脾气了。
平时看着温润好说话,可一旦触到了他的逆鳞,谁提,谁就是往枪口上撞。
今天这场,慕楼明显是护着江兮的。
可他就纳了闷,这江兮除了漂亮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让慕楼这种身居云端的人帮衬着呢?
罢了罢了……两位可都是祖宗,他们不操心,那就只能让公司来了。
经纪人摇头叹气,摸出手机和身后的柳如莺发了微信,私下开始商讨这件事的公关方案。
*
到了酒店后,江兮回房间洗了澡。
疲惫和紧张随着热水流走,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擦头发的时候,她犹豫半晌,还是决定给慕楼打电话。
号码是柳如莺给她存的,说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存着也无妨。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车上,她无意间看到了柳如莺低头拨弄手机,聊天页面对象是慕楼的经纪人。
两人应该是正在商讨公关方案。
原本两人分开走就是要躲开粉丝,这下可好,不仅没躲开,还撞到了一起。
慕楼护了她,也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于情于理,江兮都该给慕楼道谢和道歉。
水雾遮住了眸子,江兮翻动通讯录,点开了那个号码。
嘟嘟两声,电话被接通,对面的人沙哑着嗓子开口:“怎么了?”
江兮:“……”
这声音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像是慕楼啊……
她咽了咽喉咙,一股不安升起。
江兮把手机从她的耳边移开,看了眼亮起的屏幕。
然后,她不自觉地念出了那两个字——
“宁狗?”
……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突如其来被叫狗的宁总:“???”
“你说什么?”
突然反应过来接电话的人是宁白铭的江兮顿时:“…………!!!”
“慕”和“宁”的首字母挨得近,八成是她手快点错了。
现在手机里存着的号码和备注都是从以前的手机上复制来的,天知道宁白铭为什么还在用这个号码?
她妄图解释,“我以前存的,哪里知道你还在用这个号码……”
刚洗完澡的宁白铭只裹着浴巾,水珠顺着流畅有力的身体线条流下,滴到柔软的地毯上。
闻声,他想到了什么,擦着头发的手忽然停下。
“大学就存了?”
“……”
“没看出来,原来你对我的敌意这么深?”
“…………”
可以的话,江兮很想掰断手机并把宁白铭这段记忆抹掉。
正在她懊恼尴尬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低笑。
“说吧,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宁狗:虽然被叫狗,可还是好开心哦!
第14章 管着你
“说吧,有什么事。”
宁白铭沉稳有力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原本就低哑的嗓子被电流浸润,带着磁性灌入了江兮的耳朵。
又酥又麻。
江兮不语,抬手捏了捏有些热的耳垂。
她该怎么解释?
“其实我要打给慕楼,但是一不小心按错了,不好意思啊,挂了吧。”
江兮觉得自己要真这么说,宁白铭可能会顺着信号过来掐死她。
毕竟这人霸道无比,自己能不守夫道,可绝不能允许自己不守妇道。
电话里许久无声,宁白铭皱眉,“江兮,别装死。”
江兮想着,我没有装死,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沉默片刻,她轻咳两声,“你怎么还存着这个号码?”
“我想留着就留着,你管着?”
江兮:“……”
她刚想开口说话,那边紧接着又开口道——
“也对。”
“现在你管我,合理又合法。”
话音落下,江兮的思绪忽然被抽空。
房间里开着空调,声音极小,可越是安静,那点小声便会无限放大,充斥耳道。
可江兮这会儿只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感受着那头小鹿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胸骨。
那声音越来越响,直到要把耳膜震破,在她脑海中叫嚣。
很疼。
又莫名很舒适。
她张着口,唇瓣阖动,意识脱离她的掌控后,直接操纵了声道。
“我管啊。”
那边,宁白铭也是一顿。
须臾,他弯起唇角,沉沉应了一声。
“行。”
这话就是一把火,等江兮恍然回神,红晕已然从耳垂烧到了脖子,暖玉般白皙的皮肤被釉上一抹嫣粉。
脑海里,一只带着犄角的小恶魔江兮举着三叉吼道:“破罐子破摔,问他!顺便骂他!狗男人!”
另一只带着光圈的小天使哭哭啼啼,搂着怀里的仙女棒低声呢喃,“别,你……你这么问,他会讨厌你的。”
两个小人搏斗了一番,最后恶魔把天使打得头晕眼花。
江兮眨眨眼,身体里潜藏的不安渐渐弥漫开。
这种感觉如同高考查分的那个夜晚,带着紧张、期待,几尽窒息。
她没觉察到自己的颤音,轻声开口,“我想问你一件事。”
“好。”
“你,你会和许意订婚吗……”
宁白铭没有说话。
他握着手机,平静的心绪被柔软的声音搅开,面上破碎,沉入深海,波动,再波动。
他迈开步子,走到全景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华市的全貌。
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川流不息。
可这璀璨,不及他小丫头眼神星光的万分之一。
“你不想回答也行。”
“只是,要是结婚,我们两个得……”
“江兮。”
宁白铭打断了她的几欲崩溃的哭腔,用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说道:“我不会和许意订婚。”
“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只需要专心拍戏,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
其他的,交给我。
乖乖的,再等一段时间。
很快,我会拿回JK,拿回当家权,然后永远护你。
后来的话只在宁白铭的心里盘旋,并未飞出。
话音落下,江兮脑子里绷着的弦突然断了。
句句都是意料之外,可句句又在她的期待之中。
她感受着眼眶的胀疼,点了点头。
“没事了,晚安。”
江兮迅速挂了电话,一刻都没停留。
对面,宁白铭还想着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结果就是一阵忙音。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他哑然失笑。
垂下手后,他走到圆桌边,拿起了一叠从明市医院寄来的文件。
封面上,黑色的油墨画着“骨科就诊记录”几个字。
就诊人一栏,江兮的名字立着,小巧端正。
“怎么会不管你。”
“傻子。”
*
这边,江兮平复心情后,趁着自己脑子还清醒,迅速摸出了综艺台本开始看。
刚翻了两页,原本沉寂的手机再次响起,传出了刺耳的响动。
江兮拿过来看了眼,是柳如莺。
“喂,柳姐?”
“你现在千万别出酒店,不少人蹲在外头守你。”
“怎么了?”
“你和慕楼在机场的事上了热搜,我们已经在处理了。这期间别回任何人的消息,别和任何人联系,也别做出任何声明。”
“那综艺还照常录制吗?”
她听到柳如莺叹了口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慕楼亲自给导演打了电话,说节目照录不误。”
江兮愣神,“慕楼?”
柳如莺冷笑一声,“是啊,他经纪人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差点心肌梗塞。”
“不仅是他,处理这件事的团队,包括我,差点集体因公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