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号印这么小,让我用显微镜看吗?”许嫣然本来就暴躁,直接拧开口红,在手背上试色。
终于选到合适的,她拿起削水果的小刀,把自己用过的部分切掉。
那口红几乎是新的,许嫣然手一抖,大半截没了。
“操,好浪费。”许嫣然爆粗,把剩下半截丢给萧姝,“快,擦了重涂。”
萧姝捧着口红,抿了下唇。
她从进门到现在,表情一直很淡,这会儿却有点无措。
“谢谢,我去一下洗手间。”
“涂个口红,去洗手间做什么?”许嫣然顺嘴问,“不会涂啊?”
萧姝坦荡承认,“嗯,不会。”
许嫣然被噎了一下。
其他女孩都在嘲笑。
“真的假的啊?”
许嫣然让她凑过来,半跪在长沙发上,用卸妆巾擦掉中毒色口红,换了很显气色的豆沙红。
“顺眼多了,来玩游戏吧。”许嫣然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自己旁边,“国王游戏,会吗?”
萧姝稳妥地回答,“我可以学。”
许嫣然翻了个大白眼。
哪来的原始土著。
她简单给萧姝讲解规则,游戏开始,萧姝拿到4号牌。
「国王」要求4号和2号面对面拥抱一分钟。
“不是亲就是抱,没劲。”许嫣然掀开牌,2号,她大喊,“四号给老娘站出来!”
萧姝亮出自己的牌,一脸无辜。
许嫣然:……
气氛尴尬。
如果换别的玩家,拥抱一分钟算啥?许嫣然法式热吻一分钟都不用换气!
但萧姝实在太呆了,整个人木木的,没劲透了。
许嫣然一脸生无可恋,伸开胳膊抱住萧姝,准备熬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
真正抱住萧姝,她才发现,这人身体很软,腰特别细。
靠近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味道,藏在人工调制的香水下面,独属于她的清雅。
萧姝配合她完成任务,也觉得有点无聊,小声提议道,“哎,要不然我帮你把个脉吧?”
“你会把脉啊?”
“我是中医。”
“啊?中医不是骗人的吗?”
她说得口无遮拦,直接否定了整个行业。
萧姝并不生气。
现在中医水平层次不齐,有许多人学艺不精,跑到外面治病害人,难怪大家误会中医。
萧姝说,“我不骗人,你要试试吗?”
“行吧。”许嫣然把手搭在她腿上,让萧姝为自己诊脉。
萧姝年纪小,但诊脉技术挺好,一秒摸到脉。
许嫣然不太相信中医,只为了打发时间,没指望她能瞧出什么。
萧姝摸了会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少喝点酒吧。这两天该来例假了,酗酒会加重经痛。”
“卧槽,这你都能摸出来?”许嫣然惊了,“还摸出什么?”
“你经常熬夜,心脏不太好,肾也比较虚。”
许嫣然嘀咕,“等等,肾虚不是男人的病吗?”
“……女性也有肾的。”
“那怎么办?”许嫣然捂住自己的腰,紧张兮兮问,“我还有救吗?”
萧姝被她逗笑了,憋着笑说,“什么有救没救的,你没生病,身体挺健康的。多锻炼少熬夜就行。”
许嫣然表情逐渐凝固,小脸皱巴巴说,“我知道要少熬夜,宝宝做不到啊。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喝点中药?”
刚才还口口声声不信中医的大小姐,竟然主动要求喝中药。
真香!
“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喝。我只是助理医生,摸到的脉象较浅,更根源的病因还参不透。你如果有时间,可以来凌城中医院挂个号,让我师父给你看看。”
“能治痛经吗?能治肾虚吗?”
“可以。”
“哇,那我要去,咱们先加个微信……”
拥抱早就超过一分钟了,两个女孩仍旧紧紧贴着。
直到江行知过来找萧姝,她们才分开。
寿宴还没开始,萧姝以为又有什么事。
结果,江行知带她离开疗养院。
“这是……?”
江行知揽着她的腰,“回家。”
这么快?
萧姝坐进车里,心里还觉得不可思议,身体诚实的感到解脱和放松。
江行知正要上车,疗养院内急急跑来一个人,说许伯叫他过去。
江行知沉默几秒,让司机先送萧姝回家,自己跟那人走。
“老公,等等。”萧姝连忙叫住他。
江行知停住,静静望着他,似乎期盼着什么。
萧姝只是脱下外套,递过去。
“谢谢。”她说。
江行知眸光黯淡,“嗯。”
萧姝坐在车里,窗外风景飞速倒退,逐渐远离那个等级分明的世界。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她解开屏幕锁,收到两条微信消息。
许嫣然:嫂子,你去哪了?
许嫣然:「转圈圈撒花.gif」
萧姝:在车上,准备回家。
许嫣然:???
许嫣然:你竟然抛弃我了?
许嫣然:「仙女落泪.jpg」
第4章
家里负责做饭和保洁的阿姨们已经下班了,别墅面积太大,只有萧姝一人,漫漫长夜难免冷清。
她小心翼翼脱掉礼服裙,仔细铺平,放在衣帽间,等明天造型师过来收。
犹记第一次穿高定礼服裙,裙摆不小心沾了点酒渍,她到家以后慌忙清洗。
结果洗完晾干之后,才发现裙摆的褶皱和侧腰的系带设计,完全被破坏了。
造型师告诉她,“所有高定礼服裙都不能清洗,干洗湿洗都不可以。”
萧姝很认真地提问,“不能清洗,那穿脏了怎么办?”
专门负责为女明星和豪门贵妇搭配衣服的造型了思考几秒,告诉她,“一般来说,你们的礼服只会穿一次,不需要考虑穿脏的问题。”
几十上百万的礼服,竟然是一次性的。
萧姝再次对自己所处的圈子,有了新认知。
炉灶上的汤锅咕噜咕噜,气孔钻出一缕缕白雾,飘散空中。
萧姝正在煮醒酒汤,加了些安神镇定的中药。
煎药需要控制火候,所以每次萧姝都亲自动手。至于日常饮食方面,有专业厨师,根本不需要她班门弄斧。
刚结婚那阵,萧姝在娘家从小耳濡目染,以为嫁人之后就必须「洗手作羹汤」。
她其实不会下厨。某次晚宴吃到可口的食物,便悄悄向厨师请教做法。
偷师时,正巧被哪家小姐撞到了。对方上下审视萧姝,说话阴阳怪气,句句带刺。
“呦,什么年代了,还想用美食拴住男人的胃啊?老土。江总那么有钱,他想吃,可以直接把厨师请回家啊。”
“……”对哦。
虽然对方态度糟糕,但说得在理。自己就算侥幸学会,厨艺也比不上专业厨师,还是别委屈娇贵的江先生了。
从那以后,萧姝打消了自己下厨的念头。
醒酒汤熬好,她盛出来晾几分钟。江行知到家时,温度正合适入口。
他果然喝了酒,身上又沾满浓重的香水味,跟上次味道一模一样。
哦,看来今天找了旧相好。
江行知今天喝得多,两碗醒酒汤灌下去,依旧醉眼朦胧。
昏黄的灯光下,他望着萧姝,定定瞧了会儿。
她多干净,像还未坠落的雪,洁白无瑕。
越干净,就越想染上自己的颜色。
江行知突然伸手揽住萧姝的腰,把她抱进怀里。
“啊!”突然天旋地转,萧姝有点被吓到,轻轻叫了声。
她本能的想要挣扎,细白的手搭在男人手腕上,摸到他的婚戒,身子僵住。
这位是自己的丈夫,已经结婚三年了。
萧姝还有点不适应这种事。
倒没有不愿意。
只是每次,江行知都喜欢临时起意,突然袭击,根本不给自己准备的机会。
江行知气质冷淡,身体温度却很高,炙热的亲吻落在耳侧、唇角、眉心……
细细密密,温柔缠绵。
萧姝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努力迎合丈夫。
——虽然努力的成果,只是从「死鱼」变成「濒死的鱼」。
毕竟她在这方面,经验少得可怜。
偏偏江行知是主动型的,明明看起来平时冷淡疏离,禁欲至极。
可每次到了床上,总会爆发极强的攻击性。
萧姝根本挣脱不开,只能被他压制着,被动承受男人所有的欲念。
夜色深沉,主卧一片狼藉。
枕头和被子都被折腾到地毯上,娇吟和喘息声渐渐停歇……
萧姝动了下身体,又酸又疼,实在难受。
沾着泪水的眼睫轻颤,对上江行知依旧热烈的目光,欲言又止。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萧姝很想跟丈夫商量,他们是夫妻,又没分居。做这种事的频率,能不能固定一些?
结婚三年,自己和江行知工作都不清闲。
每次同房,似乎都是临时起意,期间往往要隔大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
而江行知每次都索取无度,兴许要一次性补回来。
萧姝学中医,多多少少涉及过这方面。
夫妻之事要想和谐,频率和尺度必须拿捏好。
像他俩这样,每次到最后,萧姝都觉得非常难耐。
“老公……”萧姝柔柔叫住他。
江行知身上的汗还没干,欺身亲了亲她,亲吻中满满宠溺和疼爱。
“你……”萧姝打算趁这个机会,跟他说说清楚。
可江行知靠近,她又闻到浓郁的香水味。
对哦,他在外面有那么多新欢旧爱,还需要雨露均沾。
如果需要定期「交公粮」,以后再找她们,可能不够尽兴。
萧姝胸口有些闷。
明明结婚以前,她就想清楚了。
但现在,自己跟丈夫如此亲密,却必须接受所谓的「豪门规则」。
不接受也没办法。
所有人都告诉自己:你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注定不平等。
萧姝压下多余的情绪,眼睫低垂,轻声问,“……够了吗?”
“……”江行知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变冷。
萧姝总有这种本事。
每次在自己付出爱意之后,毫不回应,还时时刻刻用行动提醒:我根本不爱你。
他们的婚姻,只是江行知给萧姝扣上的枷锁。
“嗯。”江行知恢复以往的冷淡,缓缓松开她。
“那我去洗澡了。”萧姝披上外套,翻身下床。
江行知清楚看到她身上青青紫紫,一片被自己玷污的痕迹。
即使如此,她依旧美好纯洁,仿若初见。
丝毫没有染上自己的颜色。
三年前,萧姝刚满二十岁。
她读书早,期间还跳过级,又有师父尽心尽力带着。江行知找到萧姝的时候,她距离研究生毕业只剩半年。
那会儿萧姝心无杂念,一心学医,从早到晚跟着师父求教。
学校里,多少男生偷偷喜欢她。可萧姝身上散发出「不可亵玩」的气场,让追求者望而却步。
眼看再不行动,女神就要毕业了,暗恋萧姝许久的校草终于把她约出来。
“萧姝,我喜欢你……你不用立刻回答我!请用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萧姝把拒绝的话憋回去,点头说好。
结果第二天,萧姝接到家里电话,让她去相亲。
萧姝到达约好的地点,发现自己的相亲对象,有些匪夷所思。
商界大佬,财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江行知。
萧姝家里不穷,但离「有钱」还差得远,到底怎么搭上江行知的?
两个人对坐两个小时,一餐相亲宴吃的索然无味。
江行知态度挺冷淡,除了问萧姝「满二十周岁了吗」和「什么时候毕业」,没有再问其它问题。
想想也是,江行知那么厉害,身边肯定围满了娇媚明艳的大美人,上赶着要嫁给他,甚至没名没分当情人也愿意。
怎么可能看中自己?
两人分别时,江行知要送她回学校,萧姝连忙拒绝。
他俩只是相个亲而已,以后没有牵扯。
自己坐江行知的豪车回学校,万一被误会,倒给人家添麻烦。
“那我让司机送你。”江行知说完,顿了几秒,又问,“萧姝,我们什么时候登记?”
“啊?”萧姝睁大眼睛,脸上写满错愕。
第三天,校草忐忑又期待,羞答答找萧姝要答复。
“抱歉。”萧姝拿出小红本,语气诚恳,“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我昨天结婚了。”
校草:……
据说,校草失恋之后,到处打听全校最高的楼是哪栋。
然后趁大家没注意,偷偷爬上去,吹了一晚上冷风,成功把自己弄感冒了。
浴室水声渐渐停止,萧姝拿浴巾擦干身体。
读书时,萧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嫁入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