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不得不改变主意,若这个时候,太后出面拉淮王一把,淮王会对太后感激涕零,不过淮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要利用他,自然也要想办法牵制他。
太后道:“哀家原想着让兰裳嫁入宫中给煜儿做皇后,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她长煜儿三岁也没什么,只是这孩子性情跋扈嚣张,实在不堪垂范后宫,倒是芙裳那孩子斯文乖巧更为合适,哀家想将兰裳指婚给淮王,明日你顺道去一趟怀国公府,将兰裳也一并叫入宫中来,哀家有些日子不见她了,正好问问她如今相看郎君的情况。”
次日,淮王便奉旨入宫,与他一同入宫的还有怀国公的女儿苏兰裳。
淮王进入蓬莱殿之后,请了安,今日不仅太后在,连皇上也在,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家宴”。
那边带着苏兰裳入宫的怀国公夫人和女儿一块起身给淮王行礼,淮王温和点头,行礼毕,坐在苏兰裳的对面。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淮王皮相生的好,冲苏兰裳温润一笑,那苏兰裳竟然烧红了整张雪脸,紧张的低下头去。
别看苏兰裳在玉京千金中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可对美男子却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看到这一幕,太后便知道这事情有戏了。
等宴会结束后,太后让太监冯已送怀国公夫人母女先去偏殿歇息,留下淮王单独问话,提及他娶妃之事,太后有意将苏兰裳赐婚给他做王妃,淮王如今在朝中举步维艰,能得怀国公嫡女为正妃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要推脱一番。
太后自知他是故意为之,又假意劝了一番,这才答应下来。
从此以后,淮王算是和太后站在同一阵营了。
等淮王走后,太后又叫了苏兰裳母女出来说话,此事,太后与怀国公事先通过气,怀国公得知太后要将苏兰裳许给淮王,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可太后又提出条件,让年仅十四岁的苏芙裳嫁给当今天子,为了皇后之位,怀国公只得牺牲次女,这事情两人并没有透露给苏兰裳,只等相看之后再做决定。
苏兰裳得知太后要将她指给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起初是犹豫的,直到太后承诺她,等两人成亲之后,她会让淮王在朝中任要职,苏兰裳自然不知太后和自己父亲背后在算计些什么,想起淮王那俊美英挺的脸,便点头答应了。
太后给淮王和苏兰裳赐婚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玉京。
慕祈和高景行,洛宴清在瑶台花影喝酒。
他们两个先是就淮王娶苏兰裳这件事情说了一通,两人都一致认为太后这是要和他翻脸,改为拉拢淮王一起对付他。
可慕祈根本就没把太后这点手段放在眼里,淮王那个人就是条毒蛇,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反咬一口,慕祈倒是盼着他们狗咬狗的那一天。
这个高洛两人自然也心里有数,太后此举看似聪明,实则是引狼入室,将来北齐的局面到底会怎样,也让人捉摸不透。
三人难得聚一聚,撇开了这些沉重的话题,又拿老王妃给慕祈选妃一是打趣了一番,说那中书令家的千金刻板守礼,往后嫁到王府自然是一本正经和王爷举案齐眉,至于情趣什么的,应当是略欠缺些。
西北王浑然不在意,娶个刻板守礼的有什么不好,他又不要她知情趣。
高景行喝着酒,冲着慕祈挤眉弄眼道:“你要娶妃了,难道你那宠妾便一点都不吃醋么?”
慕祈从来没有想过燕媚会吃醋这一点,燕媚一直表现的非常宽厚大度,根本不介意他娶妃,慕祈挑眉道:“她为何要吃醋?”
慕祈都习惯燕媚平日里的温柔恭顺,而且他是王爷,娶个王妃很正常,怎么就要吃醋了?
高景行奇怪的看了慕祈一眼,只觉得自己这好友如今懂了些风月事,却依然不懂女人心,高景行忍不住笑道:“若这女人心里有你,自然就会吃醋,就像之前你府上的两个妾一般,那般对付燕媚不就是为了争宠么,哪怕是这等烟花之地,风尘女子跟一个男人好了,若是这男人贪新鲜另外寻了其他女人,前头跟他的那个女人都免得要捏酸吃醋一番,若这女人压根就不吃醋,除非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慕祈顿时就冷了脸,冷眼盯着高景行,仿佛要将他那张多事的嘴给撕烂,高景行被他这样看着,也不恼,他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寒山,我这可是实话实说,燕媚心里若是真没有你,你这满腔的痴情怕是要错付了。”同时心里暗暗为慕祈感到可惜,北齐威名赫赫的西北王,那是玉京城的闺秀们掷果盈车相迎的男人,居然也有不喜欢他的女子,这个燕媚当真是个奇人。
他的话让慕祈一阵闹心,也没有喝酒的兴致了,扔了杯盏丢下两个好友起身就走了。
等他一走,洛宴清瞥了高景行一眼道:“看你这张嘴,真是欠收拾。”
高景行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说道:“怎么就欠收拾了,我只是好意提醒寒山莫要陷得太深了,还有你,燕夫人那小妹子被寒山送到你的松珀书院后,你每日恨不得将小童儿搂在怀里教书习字,都是燕家的女儿,别看这表面上温顺,实际上都是难驯的猫儿,子静你可要悠着点。”
洛宴清直接将杯中的酒水泼在高景行的脸上,和慕祈一般,起身愤然离去。
慕祈回到府上,满身酒气入了棠梨院,燕媚上前伺候他解衣裳时,被慕祈一把扛起甩在床榻上。
屋内的侍女见状,便识趣的从房内出来,不多时便听到里头女主子娇怯的叫声,羞得人耳尖子都发红了。
而里头,慕祈酒劲一上来,动作难免要粗鲁许多,燕媚一套新缝制的睡袍被他撕成破布扔在床榻下,男人解了玉带后,连袍子都不脱就上来,燕媚没做准备,疼的不行了,尖尖的指甲在他的脊背上划了一道道血痕。
直到子时前后,这狂风暴雨才停歇下来。
慕祈搂着她躺在床榻上,见她眼角水光闪动,他凑过去用舌尖轻轻舔了舔。
燕媚却没有因为他这温柔的动作而领情,反而越发心酸难受,只觉得自己就是西北王发.泄的工具一般,泪珠儿再次涌出来,她哑声控诉道:“王爷何故如此对妾,是不是妾又做错了什么?”
慕祈现在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回想起刚才自己粗暴的举止,内心倒是有些懊恼,她身子本就娇气,适才她被迫接受自己,那儿恐怕又被弄伤了,慕祈难得跟她认个错,他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本王喝醉了酒,一时冲动误伤了你,本王给你赔不是。”
这还是慕祁头一次给燕媚赔不是,燕媚本就恼他,见男人如此放低姿态,心中五味陈杂,一时倒是没有说话。
慕祁见她忽然平静,垂着眸子,他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握住燕媚的手按在她的心口处,贴着她的耳廓低低说道:“燕媚,本王知道自你来到王府,处处看人脸色,说了许多违心之话,连那句你心里有本王也是并非发自真心,从前的事情本王便不计较了,本王自认打要了你之后,便从未亏待过你,你可曾有半点为本王动过心?”
他这样说,是不允许自己虚情假意的敷衍他了,燕媚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对慕祁利用大过真心,她喃喃道:“王爷,妾身不知道……”
第70章 借刀杀人 坊间传闻燕夫人会媚术,竟然……
眼看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燕媚也甚少出门,每日除了去老王妃那儿请安之外,便待在屋子里给阿爹和兄长缝制冬日的棉袄, 哪里也没有去, 而这段时间,慕祁仿佛也格外的忙, 甚少涉足棠梨院。
不过燕媚听闻,昨日王爷还与那凌家女郎一起作画,想来忙是假的,对她避而不见倒是真的。
自从那日他问自己是否真心,燕媚并不曾给他满意的答复后,他便一直冷着自己。
燕媚倒是浑不在意,这段日子崔蘅芷也来看过燕媚,燕媚知道慕祁所说并不假, 她阿爹的案子的确在重审, 若是事情顺利,到来年开春,阿爹和大哥便能从流放之处回京了。
只等阿爹他们回京,也是燕媚解脱之时。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新年,过了新年出了元宵就立春了,冬雪消融,在阵阵寒风里,还能感受到一点点春的气息。
王府在过新年之前,便将在山上修行的侧妃李桑媛给接回王府,李桑媛在山上待了几个月,性子的确收敛了许多, 回到王府之后,每日只殷勤侍奉老王妃,在慕祁面前也温柔小意的很,没有来找燕媚的麻烦,燕媚的日子过得格外清静。
这李侧妃没来找燕媚麻烦,除了故作低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慕祁要娶妃了。
打从去年冬日开始,凌家母女来王府串门的次数便格外的多,李桑媛还在法华寺时,便已经知道消息,她在山上待着心急如焚,奈何老王妃没下命令,她也不敢贸然回来,左等右等,终于等到王府的轿子上山来接她了。
回来之后,她便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老王妃也不似从前那般待她亲厚,那个凌家女郎隔三差五的上门来,让老王妃很是欢喜,然而老王妃喜欢也就算了,慕祁似乎对凌珑也并不讨厌,甚至以礼相待,更可恨的是,那凌家女郎与燕媚走的也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呢。
李桑媛一直认为正妃的位置是自己的,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位置被别人夺去?
她一直苦无对策,不知该如何对付凌珑,直到这一天,她躲在月洞门后,听到从回廊上走过的两人低低说话。
其中一人说道:“阿娘,女儿与燕夫人往来几次后,发现她其实心地不坏,往后女儿若能入府,应该也能与她做个好姐妹,她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
另一个人严肃说道:“燕媚就是狐媚子托生,为娘只瞧她一眼心里便不自在,你可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表所蒙骗,你将来若是入了王府,对她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第一个要撵走的人便是她。”
那走出去的两人,便是今日来王府做客的凌家母女,适才母女二人从棠梨院出来,眼见四下里无人,便没遮掩的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了。
等两人走远了,李桑媛便从月洞门内出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她还道这凌珑与燕媚的交情有多好,原来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罢了。
到了二月杏花开时,凌家母女再次上门来,凌珑为老夫人绣了一幅帕子,李桑媛瞧她的绣活做的极好,便假意要请教凌珑的绣活,邀她来蒹葭院中小坐。
聊完绣活的事情,李桑媛便引入正题,她脸上带着忧色道:“凌妹妹,本侧妃在这府上也没个知心的姐妹,你若是能常常入府来同我说说话,我也不会那般孤独。”
如今凌珑还未嫁入王府,李桑媛年岁比她大,唤她一声妹妹也在情理之中。
凌珑从李桑媛这话里头听出了几分苦涩的味道,她心里生出了些许好奇道:“看姐姐说的,这王府不是还有燕夫人么,燕夫人入府也有些时日了,姐姐与燕夫人不照样可以做姐妹?”
提到燕夫人,李桑媛的脸色便白了白,“妹妹,快别说这些了,燕夫人是王爷的宠妾,她生得美,性子自然骄纵些,又容不得人,之前王府那些姐妹皆是因为她才被撵走的,妾从西北回到玉京王府,与燕妹妹有些言语上的冲突,惹她不快,她便在王爷面前告状,王爷一怒之下便将妾赶到了法华寺修行,多亏了老王妃怜惜,派人在除夕之前将妾给接回来,经此一事后,妾也只能谨言慎行,生怕惹她不快。”
之前王府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凌珑也有所耳闻,后来同燕媚接触过几次之后,她觉得燕媚并没有那么不堪,心里倒是想着燕媚莫不是被人误会了,可如今李桑媛也这么说,凌珑的内心又再次动摇了,李桑媛是忠烈之后,她想她定然不会随便污蔑别人,关于燕媚的谣言多半是真的。
亏她还对她有所改观,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单纯了些。
凌珑见李桑媛满脸忧愁无奈之色,她伸手握住李桑媛的手,有些愤怒道:“我竟然不知她是这等人,亏我还将她当做好姐妹一般看待,如今姐姐提醒了,妹妹往后必然会防着她些,说起来姐姐也是苦命人,往后姐姐若是不嫌弃,可将我当做自家姐妹一般看待。”
李桑媛听了她的话,露出几分欣慰之色来,她亦紧紧握住凌珑的手道:“好妹妹,有你这句话,姐姐是打心眼里高兴,既然妹妹待妾身如此真诚,姐姐有些话也不瞒着你,妾身知老王妃和王爷对妹妹很是喜欢,能得老王妃如此喜欢的,妹妹还是头一份,不久妹妹便是要做王妃之人,只是妹妹往后入府可得多提防着燕夫人,咱们这些姐妹若是要与她争宠是万万不能的,她身上有股体香,王爷也正是被她身上这股香味勾的神魂颠倒,听说这香是她自制的,男人闻了便能催动体内的精.血……”
凌珑大惊失色,难怪她每回见燕媚,都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原来这些香都是为……凌珑只感觉心口堵得慌,这段时间她来王府的次数多了,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当做王府女主人看了,听到有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迷惑慕祁,她心里便生出一股愤怒。
她蹙眉道:“没想到坊间传闻燕夫人会媚术,竟然是真的。”
李桑媛见凌珑已经上当,心里暗暗得意,现在她就要利用凌珑这把刀来对付燕媚,最好她们弄得两败俱伤,到时候得利的便是她一个人。
她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此事我们王府也不敢对外声张,老王妃每日为此忧心忡忡,生怕王爷会被那等擅长狐媚之术的妇人给吸干了精.髓,妾身一直想要替老王妃排忧解难,奈何如今已被王爷厌弃,燕夫人也处处防备着妾身,妾身即便有想法也没有任何机会。”
凌珑每日见到老王妃,老王妃皆是精神矍铄,一派乐观豁达的模样,必然是不愿外人知道家里的丑事,实际却日日为这件事情而忧心,也怪她心思太浅了些,只看到些表面现象。
若是这事情她能替老王妃排忧解难,老王妃是否会更加认可她?
今年她已经十七岁了,这段日子,慕祁虽对她比往日要热情了一些,可依然没有松口说要来凌府提亲,也许就和燕媚有关,若是她能帮着慕祁看清楚燕媚的真面目,说不定慕祁会下定决心娶她。
想到这里,凌珑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她道:“姐姐若是有好法子又使不出来,妹妹倒是可以帮助姐姐,老王妃是妹妹的姑母,她待我又好,我实在不忍心瞧见她每日强颜欢笑,我要为她解忧。”
李桑媛见凌珑这么容易上当,简直大喜过望,猛地握紧凌珑的手,激动道:“有妹妹这句话,真的是太好了!”
接下来,两人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李桑媛便亲自送凌珑出府。
凌珑坐在马车内,与凌袁氏说了此事,又说了李桑媛的计划,那凌袁氏早就对燕媚那副娇滴滴的模样看不顺眼了,如今听说李桑媛要与她们联手对付燕媚,只觉得爽快无比,她道:“珑儿,此事你不妨与那李侧妃配合来做,若是真能除掉燕媚,摄政王才能浪子回头,届时将事情真相告诉他,他知道咱们是救他脱离水火,他心里定然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