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见慕祈面色阴沉,眸中怒意汹涌,这副发狠的表情简直吓人,他没看那封书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自家王爷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秦风道:“王爷,是不是燕夫人……”
“闭嘴!”
说完,他一手撑在案上,骤然起身,拿着长剑就出去了。
秦风不知他要去干什么,赶紧追出去。
慕祈出了营帐之后,来到将士们操练之处,他从抽出手里的长剑,剑锋指向秦风,月光底下,男人冷白的脸似染了寒霜一般,他沉着眸子道:“秦风,咱们许久不曾比试了,今夜来练一练手,如何?”
秦风知道,慕祈这是要发泄心里的火气,秦风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怎么敢跟他比,可瞧着王爷这一腔怒气没处发泄,若是他不站出来让他撒气,恐还会波及旁人。
秦风咬咬牙,长剑出鞘,指向慕祈,他硬着头皮道:“好,既然王爷要练手,属下舍命陪君子。”
他的话音刚落,慕祈的长剑便刺过来。
两人的剑术都不错,这一比试,顿时吸引了不少将士们过来观看,很快两人比剑的场地就围满了士兵,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摄政王表演绝妙的剑法。
几十个回合之后,秦风落了下风,慕祈一招比一招凌厉,直击要害,简直杀红了眼。
若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敌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好在他还保持着一丝丝的理智,眼看着秦风招架不住的时候,他便将剑锋一收,避开了他的要害。
饶是如此,秦风还是被他整的狼狈不已,身上的铠甲都被他的利剑给切断了,露出两只光溜溜的手臂。
秦风被他杀的节节败退,最后退到围栏上,狼狈不堪,他最后奋力提剑一挡,双剑相交,铿然一声,手中的长剑断成了两节,秦风惭愧道:“主上,属下认输了。”
围在旁边的将士们一阵欢呼鼓舞,西北王对慕祈的神武已经见怪不怪了,惊讶的是那些新入伍的士卒们,亲眼看到摄政王将别人杀的片甲不留,当真是过瘾的很啊!
慕祈见他的剑断了,将手中招式一收,刚才杀了一场,已让他堵在胸口的那团气消散了许多,却还不足以解气,他目光扫了一眼外头围着的人,沉声道:“还有谁想要来跟本王比试的?”
黄大虎本就想要打架,刚才围观时,便已经跃跃欲试了,当下便人群中站出来,嗓门洪亮道:“主上,我来陪你打!”
慕祈干脆将手中的剑给一撤,冷着脸盯着他道:“好,那我们来比比拳脚功夫。”
黄大虎本就不擅长用剑,一双拳头却能舞得赫赫生风,见慕祈要跟他比拳头,顿时面露喜色,不等黄大虎反应过来,慕祈的拳头便直击他的面门,黄大虎瞪圆了双眼,没想到慕祈说打就打,一点客气都不讲,心下奇怪,不敢再疏忽大意,展开拳头专注的来应对。
两人从比拳头到后来的扭打在一起,让人见了目瞪口呆,谁都没想到,黄大虎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居然会被身形比他瘦至少一半的慕祈按在地上打。
最后打的鼻青脸肿哀哀求饶:“主上,属下不是你的对手,属下认输了!”
慕祈狠狠揍了他几拳之后才放开他,站起身来,随后又向黄大虎伸出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黄大虎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慕祈刚才打他的时候,都避开了要害,并未真正伤着他,黄大虎由衷的对慕祈感到敬佩,他拱手道:“多谢主上手下留情。”
心里却觉得奇怪,他从来没见过慕祈这样又闷又凶狠的样子,简直像个狼崽子似的。
黄大虎被打了一顿退下了,慕祈又问可还有其他人要来跟他比一比,居然还真的还有其他不怕死的人。
当天晚上,慕祈又打趴了十来个人,心里堵着的那口闷气,才终于散去,他让人士兵们将这十来个人都抬回营帐歇息,又让军医挨个营帐送药酒,就独自回营帐了。
等慕祈一走,黄大虎才不怕死的捂着脸上的伤问了秦风一句:“王爷今天是怎么了,像吃了□□一样?”
秦风两个胳膊裸露在外,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苦笑道:“还不是为了女人……”
黄大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接着脸上又露出震惊之色:“女人……主上居然为了女人打架……”真是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啊!
秦风换了身铠甲回到慕祈的营帐里,见慕祈独自坐在案后,垂着眸子,长睫将眸子遮了一般,露出一隙冷光,秦风瞧着慕祈这副黯然伤神的样子心里不好受:“王爷,燕……那位的事情,还是别管了。”
虽说秦风看好燕媚,觉得她和自家王爷挺般配的,但在秦风心里,还是慕祈最重要。
慕祈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厉,像利箭一样,秦风心里打了个突,王爷自从爱上燕夫人之后真的变得莫名其妙了许多,瞧瞧他的反应,很显然自己又说错话了。
慕祈抿唇不语,良久……眼看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等秦风走后,慕祈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和燕媚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放她走后到如今,不过才二十来天,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为情爱所扰,可每回夜深人静,独自入眠时,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与燕媚相处的点滴,心里的钝痛感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了。
可他这样抓心挠肝,那个女人离开他之后,却过得如此轻松惬意。
这不公平。
慕祈咬咬牙,利用完他之后,还想如此洒脱的过日子,他偏不让她如愿。
第85章 我想帮你 弄巧成拙
慕祈想了半宿, 总算是想通了,他拿起狼豪,大手一挥, 在纸上写上两行字, 然后飞鸽传书送往玉京。
后半夜,整个军营都安静了, 只有巡逻将士们依然坚守岗位正在四处巡逻,沉静的夜色里,寒光照耀着冰冷的铠甲,靴声橐橐,冷冽的寒风传来刁斗打更的声音。
然而营帐里的将士们并没有真的入睡,而是枕戈待旦,等候敌军的到来。
果不其然,二更时分, 军营里有人呼喊起来, 随后兵刃交接的声音响起,西北角火光冲天而起。
宋鲸的军队果然来偷袭了。
慕祈一夜未眠,在营帐里等着宋鲸,此时,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眸子,拿着剑大步走出营帐。
营帐的士兵们也蜂拥而出,与闯进来的敌人厮杀在一起。
黄大虎憋了一个晚上,又被慕祈揍了一顿,心里头憋着难受,眼看宋鲸这老泥鳅居然主动送上门来,黄大虎兴奋无比, 正好几个小喽啰杀到了他的跟前,他提起手中的大刀就是一阵乱砍,像切西瓜一样将那几个人的脑袋都砍了下来。
敌军将领见慕祈军营里反应如此之快,自知是中计了,然而此刻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跑的时机,他们已经被慕祈的军队给包围了,只能铤而走险,杀入主帅营帐,打算生擒慕祈。
慕祈此刻就站在营帐外面,眸光穿过重重的夜色,看着混战中的士兵们,神色十分冷静。
忽然间眼前冷光一闪,二十几个士兵朝他杀来,慕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笑这些人不自量力。.
他的长剑可许久没有舔过血了,既然如此今日就拿这些士兵们的头颅来祭剑,他杀人的时候,就像用刀切豆腐一般利落,眨眼便全部解决,就连敌军将领也被他穿喉刺死,他猛地一挥长剑,将敌军将领的头颅砍下来。
这场厮杀直到天明时分才结束,宋鲸派来的八千士兵被杀的片甲不留,仓皇逃走。
慕祈的将士们小胜一场,士气大振。
吃了败仗之后,宋鲸也知摄政王不好对付,在城中按兵不动,与将士们谋划退敌之策。
这段时间,玉京城也不是很太平。
慕祈走后,朝廷里汹涌的暗流渐渐浮于表面。
当今天子年幼多病,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常年不离药罐子。
到了春日,受了些风寒,在龙床上躺了数日,这些日子朝政也搁浅了,只能交给太后来处理。
然而,太后毕竟只是一个后宫妇人,处理朝政方面能力尚缺,于是就只能倚仗怀国公和淮王高炽二人。
不过高炽也不敢锋芒太露,只是适当的提些意见,朝政大权都基本落入怀国公手里,怀国公刚愎自负,独断专行,让许多朝臣都十分不满,尤其是之前摄政王的拥趸,如今在朝中处处受到打压,日子过得很是不顺意。
裴星津干脆告假几日,刚好他也要去办点其他事情。
这日,裴星津又来到燕家。
过来开门的是燕媚,裴星津从门缝里看到一张出水芙蓉般的清艳面容,她穿着沈色束腰襦裙,裙子勾勒出她绝美的身段儿,她身上的气韵优雅,又透着妩媚妖娆的风情,裴星津眼底顿时燃气一簇亮光,朱红的薄唇勾起一丝笑,他拱手作揖,喊了声:“媚儿……”
燕媚透过门缝,挑起水莹莹的杏眼看着裴星津,若不是之前对裴星津此人稍有了解,瞧着他唇红齿白,对着小娘子嬉皮笑脸的样子,险些让人会误认他做登徒子。
他喊“媚儿”喊得这么顺口,燕媚听着却有些脸热,她懒得再去纠正他,想来裴大人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或者根本不愿意改,她没必要在一个称呼上斤斤计较,她道:“裴大人,家父外出不在家中,你来此有何事?”
燕朝玉的确不在家,他虽不良于行,可却不代表不能走路,杵了根拐杖就出去了,燕媚拦都拦不住。
裴星津这次并不是来找燕朝玉的,所以燕朝玉不在家中他也不介意,他迫不及待的道:“媚儿,我是来找你的……”
燕媚知道他直白惯了,裴星津对她的热情她能感受得到,可她真的不能接受,燕媚蹙了蹙眉,面露难色道:“裴大人,民女只是一个被放逐的妾室,实在配不上你,你还是莫要将心思放在民女身上了。”
燕媚不想拐弯抹角,索性就跟他实话实说了。
裴星津见燕媚三番两次的推拒他,也不介意,反正他有的是耐心,他道:“媚儿,你别误会,我这次来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要去草庐请黎大夫来帮叔父诊治么,我想帮你。”
燕媚这才拿正眼看他,杏眼里闪动着琉璃珠子般的光泽:“裴大人说的可是真的,只是大人如何能帮我?”
裴星津瞧着她杏眼转动时,粲然明媚的样子,心头忽软,他猛地点头道:“我知道黎不言有一个癖好,他喜欢品不同的酒,我特地从波斯商人那里买了几坛三勒酿,希望能让他改变心意。”
燕媚倒是没有打听到这些,既然裴星津说黎不言好酒,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她此时对裴星津的态度已然好了许多,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道:“裴大人,事不宜迟,不如咱们现在就去?”
裴星津看到她唇边的浅浅笑意,眉眼生动灵活,仿佛画中仙人活过来了一般,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天都挪不开眸光,直到燕媚轻唤了声:“裴大人?”
裴星津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别说是为她去请黎不言,就算是为她去死他也甘愿,他头点的飞快,“好,现在就去,媚儿,我已经备好马车了,你随我一同走吧。”
燕媚也没有回屋跟燕婳打招呼,恐她多想,便跟着裴星津出去了。
两人的马车才刚走,藏在燕家附近的暗卫就探出头来,那暗卫面无表情的将刚才看到的事情,一一记在自己的小册子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跟上去。
到了黎不言的草庐后,马车停稳,裴星津打起帘子想要扶燕媚下来,燕媚只当没看到,径自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行至草庐跟前,依然被上次的小童拦住,小童认出是燕媚,脸色不大好看:“师父已经说了,不会帮你阿爹治病,你怎么又来了?”
裴星津脸上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他道:“小郎君别着急拒绝我们,这次我可是带来了好酒给黎大夫,波斯的三勒酿,保证黎大夫会喜欢。”
燕媚瞥了他一眼,她虽不喜欢裴星津身上这股黏乎劲儿,但不得不说,此人真真是脾气极好,待人也能一视同仁,明明是个贵公子,却能让人感觉不出有丝毫的架子。
小郎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两手空空,仿佛不相信他说的话。
裴星津也是拐着弯打听了不少人才知道黎不言喜欢好酒的事情,见小童这副表情,他转过身回到马车上,从马车底下的隔板中抱出两个酒坛子回来,往小郎君面前一递,他笑道:“小郎君,你且将酒送给黎大夫,若黎大夫喜欢,不如重新考虑一下如何?”
小童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两坛子酒,师父的确是喜欢酒,且这一点极少有人知道,但若是想法子打听,也是可以打听到的,平日里师父替人诊治是看缘分,可若是有酒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何况眼前这书生瞧着态度不错,小童勉为其难的说道:“你等着。”
燕媚见裴星津这个办法很是奏效,心中一松,早知如此,她早就抱着几坛酒过来了,看来给她阿爹治腿之事有希望了。
小童抱着酒坛子进去一会儿,两人在外头等着,不多时便听到里头有坛子砸在地上的碎裂声传来,燕媚吃了一惊,转头看裴星津,裴星津也一脸莫名,不过他嘴上还安慰燕媚:“媚儿,别担心,等小童出来再说。”
小童气呼呼的出来,拿眼睛瞪着裴星津,满脸怒容道:“这哪里是三勒酿,分明是厨房里的潲水,你太可恶了,居然敢这么对师父,师父说了,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们!”
不等裴燕两人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酒坛子往两人跟前一掷,裴星津拉着燕媚往旁边一闪,“碰”的一声,酒坛碎裂,一股馊味扑面而来。
那小童砸完酒坛子,就将院子的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燕媚抬手掩了掩鼻子,微微蹙眉,裴星津也难以忍受捏住了鼻子,失声道:“怎么会这样,买之时我都尝过了,的确是三勒酿不错,为何会变成潲水?”
说着,他又猛地转头看向燕媚,着急解释道:“媚儿,你相信我,我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一定是酒被人掉包了!”裴星津又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其实两人都没有发现,适才慕祈的暗卫跟了两人一路,中途马车停了半刻钟,那暗卫偷偷趴在马车底下,趁机将三勒酿换成了装潲水的坛子。
燕媚倒是相信裴星津做不出这等事情来,只是心里原本带着一点希望过来,这下弄巧成拙,心里难免有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