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谁啊?”
白甜:“教授啊!”
她嘴里又开始叭叭他从来没给自己打过电话,这大过年怎么给她打电话,这肯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她回去加班,她愁着怎么拒绝……
柳溪推了下她一下,“别想了,赶紧接。”
岑墨一般是不打电话的,要打电话肯定是急事。
白甜表现出一个当场去世的表情,接起了电话,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岑教授,新年快乐啊。”
对方的声音一贯冷冷的,虽然他也说了一句新年快乐,但白甜一点没感受到快乐。
她干笑道:“你……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然而对方没说话,让白甜心里毛毛的,她拼命给柳溪皱眉求助。
柳溪用口型问她:说什么了。
白甜摇摇头,用口型说:他没说话。
柳溪用口型回:应该不是工作。
因为柳溪聪明,因为柳溪总能在岑墨手下生还,所以白甜对柳溪有种天然信任,当即信了她的话。
果不其然听岑墨问起别的话,“最近和柳溪有联系吗?”
白甜的神经非常粗,完全没意识到岑墨这问题的别有深意,她沉浸在没有被领导布置工作的喜悦中,因此声音有点兴奋,“有啊!有啊!我们天天联系着呢!……哦!你要找柳溪是吗!那可巧了,我现在就在她家里,你有什么事直接和她说吧!诶,柳溪,接电话!”
一切变数来得太快,岑墨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不字,手机就已经易主,换了个文静的声音响起,“找我?”
岑墨:“……”
在微信朋友圈没戏后,岑墨又开始想从柳溪身边的人打探情况。
可是他压根就不认识柳溪的朋友。
想来想去,他们现在唯一重叠的交集就是OGO的同事了。
岑墨想了一圈人选后,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白甜与秦洋两人,又是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选择了白甜。
因为她不仅神经大条、还极度缺心眼,好像只有问她,才可能不被察觉自己的心思,平日这些缺点,能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最重要的是,她是女生,他可不想找个男生去接近柳溪。
于是,岑墨再三纠结之后,压下内心滥用职权的负罪感,给白甜打了电话,他原本只是想了解下柳溪最近有什么想做的,想吃的,想玩的,因为笃定白甜不会多想,才敢找她问,但万万没想到她人居然就在柳溪家。
岑墨差点被白甜这一波骚操作气昏过去。
面对柳溪的问话,岑墨下意识否认,“没找你,找她。”
柳溪哦了一声,又把手机还给白甜,“找你。”
白甜劫后重生的表情还没收住,又变成绝望,战战兢兢地问道:“教授,什么事啊?”
岑墨哪真有事找她,说了一句在外面就不打扰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他想想自己这么做也不太合适,万一被柳溪知道他找别人打听她的消息,她一定会生气吧。
而且他不能牵连无辜的路人,那人还是柳溪的好朋友。
到此为止,所有能了解到柳溪生活状态的办法都没了。
岑墨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完全靠自己了。
下午,岑墨又去了一趟金桥佳苑,正见岑母在擀皮,“明天要去溪溪家,我打算包点水饺给她,溪溪最喜欢吃了。”
岑墨心念一动,“我可以学吗?”
岑母笑道:“当然可以,去把外套脱了,一会来帮我剁菜。”
岑墨立马就照做了,过了一会,他便只穿了一件浅色的套头线衣到厨房了,岑母拿了一条围兜系到他腰上。
岑墨从来没穿过这个,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这种东西,板着脸问道:“妈,能不能不穿。”
岑母却笑道:“不要觉得穿围兜很羞耻,其实会下厨的男人才讨女孩子欢心。你知道有一句话,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抓住一个人的胃。”
岑墨知道岑母是在教他,所以咬咬牙,还是决定做出了牺牲,何况也没人看见。
岑母把菜刀递给他,“会用吗?”
岑墨:“切过西红柿。”
岑母:“那你把这颗白菜剁碎了。”
岑墨没说什么,拿起就切。
然而那双敲代码超级快的手,拿起菜刀十分笨拙,一棵白菜最后被他剁得和狗啃的似的,碎片大小不一样,还差点剁了自己的手指,最后还是靠岑母补刀完成。
饺子也基本是岑母在包的,因为他包的实在太丑了,丑到岑母觉得送不出去,委婉地让他靠边去了。
岑墨很不甘心,他这辈子还没遇到什么做不好的事,何况是他想要认认真真做的事,如果一次做不好,那就要多练习几次,直到最好为止。
于是,当晚他拖了一车的白菜回家,十分努力地在厨房打磨起自己的刀功。
结果第二天,岑家的门被警察敲响了。
对方声称接到邻居报案,说他们家一整晚都传来古怪的剁东西声音,又有邻居表示已经很久没看见岑母了。
岑墨&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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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岑墨与警察解释这是误会,并给他们展示了自己一整晚的成果以及手上的伤。
警察:“为什么要剁这么多菜?”
岑墨:“练习刀工。”
警察:“能具体说明下原因吗?”
岑墨一开始不是很想说,但自己的难以启齿,在警方看来就变得十分可疑,杀人的罪名实在太大了,他不敢隐瞒,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做饺子送人,今天要去她家,所以要做好。”
知道柳溪现在不收他送的东西,也只有借助这种机会才能送出去,昨天包的实在太丑了,他很不甘心,所以连夜突击又做了一份。
别人学下厨最多炸个厨房,他倒好把警察都惊动了。
警察明白了过来,“女生?”
岑墨点了下头。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把心里想法说出来,是在警察盘问的场景下,而岑父听完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过度震惊的呆滞中。
警察笑道:“对方一定会感动的。”
岑墨牵了下唇,“谢谢。”
警方确认的确是误会后,转头开始盘问岑父,“请问您夫人去哪了?”
“我们接到三位住户的反映,说是大概一个月不见她了。”
“你们夫妻平时感情如何?”
“最近争吵过吗?”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
经过一轮详细的盘问之后,警察终于肯定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家庭纠纷,但有点头疼地说道:“不止一位住户与我们反映这个情况,说法都差不多,你们是不是平时很少与邻居交流?”
警察说得够委婉了,他们调查过岑家在这已经住了几十年,上下左右都是老邻居,但大家对他们印象都不太好,说他们不爱说话,性格孤僻,不怎么来往,就差没直接说他们俩可能是反社会人格了。
岑家父子又不傻,当然听得出话外音,万万没想到自己风评已经差到能让人怀疑他们干得出杀妻碎尸这种事来。
这边盘问结束了,警察笑道:“小伙子你不是要去送饺子吗?赶紧去吧,祝你马到成功!”
对方还冲岑墨做了一个耶的动作。
岑墨又说了一声谢谢,便带着他用心准备的饺子出门了。
他是被放行了,但岑父却被留下了,警察打了电话给街道,后来来了一位红袖章的大妈来给岑父做家庭思想教育。
岑墨走到柳溪家楼下时,他突然有点紧张。
妈妈说做每一件事都要真心实意的。
如果之前买的礼物不算真心,那这一次,他花了这么多心思,亲自做的,算不算真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此时,岑母正在柳家做客。
柳溪原本以为她不会来的,因为听说她过年都没回去,结果她还是来了,还说岑墨本来要一起来,有事耽误了,柳溪一家没当真,没想到这会儿岑墨真来了。
站在柳家门口的他,表情与平时无异,但柳溪莫名觉得他好像有点紧张,他拧起手里的饺子,递给柳母,“我带了点饺子。”
他怕柳溪不要,所以选了这么个缓和的方式送出,一字没提她,东西也没给她,更不敢炫耀是自己做的。
柳母笑着接受了,并把塑料袋揭开,一眼就看出,“你包的啊?还挺好看的。”
听到夸奖,岑墨抿了下唇,下意识去看柳溪的反应。
他想她一定能猜到他是为谁做的,如果知道他为她学着去做她喜欢吃的,会不会有一丝感动?
柳溪微微一愣,看了眼饺子。
这些饺子大小出奇的一致,就连褶皱都被捏的分毫不差,倒真是符合他严谨的作风。
然而,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岑墨唇边弯起的弧度淡了。
柳母自然也知道岑墨是为柳溪做的,客气地问道:“要不中午就在这吃吧?我这就把饺子下了。”
岑墨应了一声,“好。”
柳母立马就去厨房下饺子了。
大家围着餐桌而坐,座位还是与以前一样安排,岑母与柳母坐在一块,柳溪坐到岑墨旁边。
一大碗饺子被端上桌后,岑墨便起身要帮柳父装。
柳父受宠若惊,连客套话都忘了说,碗就被岑墨拿走了。
以前岑墨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他在餐桌上唯一会照顾的只有柳溪。
岑墨给他盛了一碗后,又理所当然帮柳母盛,而后自己母亲,最后才问到柳溪。
柳溪摇摇头,“不用,你先来吧。”
岑墨:“你伸不到,我来吧。”
柳溪:“我想先吃别的。”
岑墨不能再勉强下去了,自己盛了一碗,坐下。
是的,他是很习惯照顾柳溪,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他现在要克制自己对她好,要把她当做陌生人重新认识。
他回忆起以前柳溪的确这么与他说过,说他现在对她的关心是错位的,是多余的。
所以他要学会在她面前克制,给彼此留有缓和的空间。
见到柳溪目光落在那碗饺子上,她的椅子往后挪发出摩擦声,他立马就起立,“我帮你。”
这次柳溪也没好与他执拗,把碗给了他,“谢谢。”
岑墨,“不客气。”
柳溪以前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三个字,对于今天他这样的客气,让柳溪一家都有点不适。
他把一碗汤放在柳溪眼前,柳溪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贴了创口贴,“剁伤的?”
岑墨嗯了一声。
这么久了,终于听到她一声关心,岑墨心里有点暖,虽然柳溪没再说什么,但这一句主动的关心就足够了,这是对他现在做出改变的肯定。
然而,笑意还没浮于表面,就见柳溪清秀的眉毛轻轻皱起,改口说道:“我要鸡汤。”
岑墨微愣,照做了,但忍不住问道:“不吃饺子吗?”
柳溪漫不经心地说道:“血淋淋的,吃不下去。”
岑墨脸一黑,“我没脏到。”
柳溪没回应。
他道歉过了,克制过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接受他送的东西?他没想做一顿饺子就让她回心转意,但也不想她这样一点机会也不给。
他没办法强行给她碗里塞一个,只能揣着小心翼翼讨好的心情,低声问她,“尝一尝好不好?”
哪怕吃一口也好啊。
柳溪勺子在鸡汤里慢悠悠地转着,“你记得我给你煲的鸡汤吗?”
这么说,岑墨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记得柳溪给他送过很多吃的,不知道她现在提的是哪一次。
柳溪说道:“就是考研结束那次,我辛辛苦苦煲了鸡汤,你说没空,说很麻烦,让我自己喝了……看也没看一眼。”
她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语气毫无起伏,内心也毫无波动。
岑墨隐约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他太忙了,到底怎么拒绝她的,他已经忘记了。
当初的无心之言,如今就像钝刀一样戳进心窝。
原来那些她长出来的刺,都是他当初给予的。
可他能怎么办?
想要靠近她,只能受着。
他调整了下心情,又与柳溪说道:“一会可以陪我给邻居分下饺子吗?”
柳溪:“为什么?”
岑墨:“我昨晚包饺子吵到他们了。”
柳溪心想他居然能注意到这个问题,还知道上门道歉真是太不容易了,今天的他的确与之前变得不太一样,但这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柳溪:“不去,我一会还要出门去见同学。”
岑墨:“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柳溪:“为什么要我去啊?”
岑墨:“他们不太想看到我。”
柳溪毫不意外,“那很正常。”
岑墨:“可能比你想得还糟糕。”
柳溪:“?”
他滚了滚喉结,尴尬地说道:“昨晚他们报警了,以为我把我妈杀了……”
柳溪:“……”
柳溪更坚决地拒绝了,“你应该和你妈一起去,证明你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