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跟着将军后面一踏进厨房,就见到一个身影飞扑过来,将军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抱住了。
以防止天黑她撞到门框上。
花露:……
那一颗小脑袋,直拱在他怀里,看样子吓得不轻,眼圈都红了,轻轻一眨,就泛起水雾,真让人心疼。
钟乐山张大了嘴巴,看着二人。
刑鸿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任她拱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手却放在她头发上,久久没放开。
“咳!”钟乐山忍不住开了嗓,“咳咳”了两声,咳完见将军倏然看向自己,面色不渝,他忙低头道:“嗓子痒,嗓子痒……”
花露这才扭过脸,眼睛含着泪,看向旁边钟乐山,她脸贴在刑鸿泽胸前,那怯生生的模样,绝美又纯真。
尤其夜晚光线下。
鲜眉亮眼得有些惊心动魄。
钟乐山立即捂胸口:哎呀,他死了死了,他死了。
为何如此美人,不是我的?
若能得此美,他死也足矣。
钟乐山脸忍不住也跟着凑上前。
花露立即面露惊慌的把脸往刑鸿泽胸前一埋。
就听到刑鸿泽吐出一个字“滚!”
钟乐山:……
大人平时也不是护食的人啊,钱财东西都会分给兄弟,没想到,现在一脸护食警惕地看着他,不知大人自己有没有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啊,就跟护着自己羽翼下的崽儿一样的,不肯让人碰一下。
但他的大人,却毫无所觉。
当然,他钟乐山滚是不可能滚了,闻到香气,他怎么可能走,娶是娶不到这个美人了,难道他还不能吃口美人做的饭吗,厚着脸皮也要吃上一口。
晚上花露等刑鸿泽回来时,在厨房随意做了点吃的,中午的馒头都吃光了,那刑官人,一口一大半,差点没一口一个给吞了,花露就吃着一个,最后他伸手去馒头盘里拿,他还拿了个空,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后悔,送出去那五个。
晚上她做得清淡,没有肉菜。
只做了一道翡翠玉带虾仁,下午有人送过来一些虾,此地离水近些,鱼虾丰盛。
花露就用红配绿,配了一道菜,红和绿搭在一起,讨人喜欢可不容易,但是粉红和嫩绿那就很配啦,十分小清新,清炒翡翠玉带虾仁,翡翠玉带就是翠绿的黄瓜,切成指厚,将粉红虾仁塞黄瓜中间,红配绿,一点也不俗气,反而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还有一道简单的虾仁蒸水蛋,有人还拿过来一篮子鸡蛋,她就加了点仙蜜,蒸了几个蛋,嫩黄嫩黄的,上面摆放了五个虾仁点缀,再撒了一点绿色葱花,红黄绿,依然美得很。
她用面和仙蜜,最后擀出薄饼,切了细细的面条,配了新鲜的香菇,绿菜,下了一大碗香菇面。
还炒了香辣酱,放上面一勺,美味极了。
她刚才已经吃了一小碗,还剩下一大碗。
等端上桌子,分得那一碗素面,已经快被钟乐山吃完了。
虾仁蒸水蛋他一挟一大块,吞嘴里:“好吃!好吃!”
刑将军拿回来油纸包的切牛肉与鸡腿肉,被他挟着放进面里,加上花露炒着拌面的香辣酱,一搅拌,味道绝了,那是甜中带香,香中带辣,辣中又爽,各种滋味在嘴里回味无穷。
钟乐山都快哭了,这小娘子长得美就算了,做的东西咋这么好咧?舌头都能吞掉了。
露则在将军身边,为将军调制酱汁,面也被她从一大碗,分成两碗,其中一碗给钟乐山。
另一碗自然给男主。
为他挟菜,为他取筷,极是温柔小意。
钟乐山心里酸,他和将军本来都是光棍无妻室,但现在将军有女人了。
他边吃边看向老宅的堂厅。
这有女人和没女人就是不一样。
之前将军说搬过来,他还来帮忙打扫,那屋子倒也不是不能住人,但破旧又小,两个男人能打扫多干净,也就眼睛过得去,黑漆漆,不是什么舒服地方。
瞧瞧,这女人才来了一下午,这张破桌子,居然擦得这么干净,都露出木纹了,桌上还放了一个碎了边角的一只灰色陶制小酒坛子,里面插着一大把野花。
就是院子里杂草里面的野菊,遍山漫野都是,被摘了一大束,有金色、紫色、白色,三色花,插在坛中,平时没注意路边这种小花,可这会吃饭,那花竟然有香气,悠悠的花香味,还挺好闻,挺清新,吃饭看着,蛮舒畅,别看这么一束简单的花,把整个灰暗破旧的屋子一下子点亮了,仿佛有了生气,有了人气儿。
女人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没有女人,全是男兵的队伍,平时个个落寞空虚又无精打采,但有了女人,个个眼睛发光,不落寞不空虚也不无精打采,打仗都有劲儿了。
女人不需要做别的,只是出现男人面前,就能让他们无限愉悦,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稍微喝一个小曲给他们听,他们就觉得心灵受到了滋润。
不信看看他们家大人,冷酷的将军,此时被一个女人稍微这么随意小手拿筷子给他挟那一点菜,那么伺候一下,灯光下,那表情都不一样了,眉毛都舒展了,那就是两个字,愉悦。
有的男人,女人稍微顺着捋两下,就脾气全消,比如,他们铁血将军大人。
不过,这也得看谁捋,至今,只有这个小时候对大人非常不好的“恶毒”女人做到了。
花露目光在男主与钟乐山之间移动,然后起身拿起酒壶:“我去给你们热下酒。”说着向厨房走去。
钟乐山见人出去了。
对刑鸿泽道:“……我看这小娘子挺好的,男儿当心胸宽阔面对以前的恩恩怨怨……”大人切不可小肚鸡肠!你要不要,你给我啊,我也很会折磨人的,他小声嘀咕。
刑鸿泽眯起眼看向他。
钟乐山:……
“那,大人……还要报当年的仇吗?”
刑鸿泽半晌哼了一声,“若是元人辱你杀你,他向你求饶,你就要原谅他吗?”
“这……那大人你这比的……”那小娘子也不是元人啊。
“当然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数倍奉还,方解我心头之气!”刑鸿泽看了眼门边,一字一顿说道。
花露在门口听着,咬牙切齿,好啊,好啊!如此小意讨好,竟换来个数倍奉还。
真是白伺候了!
钟乐山酒足饭未饱,但也只能拍肚子走了。
刑鸿泽却坐在厅堂未动,看到门口冷着脸不过来的花露,他盯着她,起身。
刚回来的时候,还对她又搂又抱,现在却是一脸冰渣,“你站在门口,那么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他问。
武艺在身,从军十二载,他若再听不出有人在门外偷听,他就不叫铁血将军刑鸿泽。
花露不说话,身子一扭,不想看他。
虽然知道,他今天喝了酒,脾气古怪的很,最好不要跟他对着干,而且明明知道这人好哄,别看现在唧唧歪歪,她认个错稍微哄一哄,他舒服了,也就过去了,可她此时就不想随他愿!尤其想到那句加倍奉还!
她还理他?最好气死他才好呢。
刑鸿泽却直接将她转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硬着声音道:“你不是自小聪慧,过目不忘吗?那你还记得我否?”他寒着脸道:“是否还记得,那个被你赶出府的臭猴儿?”
说完,他的利眼就盯着她的表情。
花露:……
她捂着额头:“官人,你且让我想一想,年代太久远了,你容我想一想……”说着说着她扳开他的手,装作走来走去地移到了左面房门口。
一只脚迈进去,然后又一只脚迈进去,然后关门上前,她盯着站在那里,抱胸看着她举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刑鸿泽。
她终于能出一口恶气道:“刑官人!恕我直言,当年就那么一点点手指盖大小的事情,你能记恨到现在,怪不得那钟家二郎说你小肚鸡肠,我看不止小肚鸡肠,你还气量狭小,忍如蝮蝎、睚眦必报、鼠肚鸡肠,像瞪一下眼睛那样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心胸极其狭窄,鄙视!不屑,看不起你!恶熏!”说完就将门“啪”地关上了。
然后门栓一横!
花露拍了拍手,真爽啊!
浑身舒畅,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然后,片刻,她就听到门外的刑鸿泽开口说道:“那个房间,老鼠三窝,你躺在床上睡觉,老鼠都能钻进你嘴里……”
随着他话音刚落,花露脚面前就有一只油滑水亮的灰色老鼠从她脚上“唧唧”踩过。
“啊——”花露一声尖叫,转身拉开门栓,就跑了出去,一出来就朝刑鸿泽奔过去,一头拱在了他怀里。
“老鼠,大老鼠,呜……好大一只,相公,相公我害怕……”花露感觉到被老鼠踩过的脚背发麻,她脚趾受不了的在鞋里一拱一拱的。
花露最怕老鼠,此时吓得头皮发麻,只想寻求他的保护,仰着头直往他下巴窝里蹭,红唇都嘬到了他喉结上,脸也拱他脖子,一个劲的摇头:“唔唔唔,害怕……”
刑鸿泽下盘极稳,站在那儿稳若泰山,任花露在胸前如何扑腾,他也纹丝不动,他哼了一声,手也不抱她,反而要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他道:“现在知道怕了?那是你今晚的房间,进去吧。”他平静地道。
“我不,我今晚不要在那里睡,我跟你一起……相公,你最好了,我们一起……”花露恨不得挤进他怀里,小嘴这会儿可一点都不气人了,甜言蜜言,一口一个相公,就想让他保护着她,让那些老鼠离她远点。
“哦?刚才是谁说我忍如蝮蝎、睚眦必报、鼠肚鸡肠,像瞪一下眼睛那样极小的怨仇也要报复,心胸极其狭窄,还恶心的?”
“是我是我,我说的是我!”花露眼含泪珠,脸直拱着刑鸿泽的下巴,可怜兮兮地小声道:“那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想起你来了,那时,那时都怪我,我那时候太蛮横,太跋扈,我还太小了,我根本不知道我做的都是错事,只拿你取乐,我只是太顽劣,可我真的把你当玩伴,把你当我的猴儿哥哥,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吵着爹爹去找你,爹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呜……后来,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一样好,你送我的小马,小船儿,小鸟……”
“够了!”刑鸿泽眼睛腥红,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每日有做不完的活,看不完的白眼,受的许多排挤,她喜欢,他就用晚上唯一那一点休息时间,用木头做了一些木偶人,没有钱,也只有很用心很用心地做这些东西,可她呢,却无数次,一次一次的践踏他尊严,他的心血。
每每想起来,都心痛到窒息。
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一把推开了她,走向了另一边的屋子,关上了门,躺在了床上。
他并不想再记起花家的那些事儿,都是很久远的事了,也该遗忘了,可是,梦里无数次的纠缠他,使他每次都从愤怒中惊醒,一次一次重温那些屈辱,心口闷疼。
为何她给与的,会那么痛苦,比战场被敌捅数刀,还要痛,比吃到的黄连还要苦。
晚上,花露连那间屋子都不敢进了,谁知道床上会不会有老鼠跑过。
这里最安全的是男主的窝,他那么吓人,连老鼠都不了爬他的床。
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偷拿了他挽洗的袍子。
因为他拿回来的衣服,太粗了,磨她的皮肤都磨红了,他有件黑袍子质地不错,丝滑滑的。
她跟本土姑娘不一样,她就把那只袍子,当了个睡衣穿了,下午洗过头发,晚上擦过澡,她就在长袍子里捣腾着两条白得反光的小细腿,跑到了他的门口。
然后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门根本没有栓上。
屋里有些酒气。
她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把门关上,栓好,这才悄手悄脚地走向床铺。
刑鸿泽正面朝墙壁,躺在外面,她慢慢地从他脚下,爬过去,把小枕头放到他枕头旁边,然后就钻进了她的专属位,他的怀抱里。
她的气息甜美,他的气息冷冽,混合在一起,竟有种醉梅的气味。
她从他胳膊下挤进他的怀里,好温暖啊,是熟悉的温度,本来以为他睡着了,结果她一抬头,就着外头的月光,看到他眼睛正冰冷地盯着她,但却没有推开她。
花露服软地朝他“嘤”的一声,“大晚上的,不要那么吓人嘛。”
然后就抱着他的腰,脸蛋贴紧在他胸前,听着他的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让人能很好的入睡。
她太想念了,从上个世界就想念,现在方能再听到。
心里一酸,就红着眼眶上小声喃喃:“喜欢你,我们不吵架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我不该再气你,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只有你……”她哽噎着说。
“哼。”黑暗中传来一声有些嘶哑的声音:“对你好的人那么多,你又怎会记得我这下等之人。”他躺在那儿,任花露亲近,毫无反抗,只是她搂着他时,他身体一僵。
花露心里叹了口气,对这样受过创伤的男主,她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吧,她道:“那现在换我作下等人了,你要是还生气,那你就罚我好不好,就罚我……嗯,亲你……”说着,她就在他怀里往上拱了下,仰起了脸蛋。
带着香气的红唇,轻轻地贴近他带着酒气的薄唇,然后啄吻,亲呢地磨蹭他的嘴角,然后鼻子碰鼻子地和他戏玩一样,闹着他,亲近他,并且碰来碰去,两个人很快气息缠在一起。
你气息中有我,我气息中有你。
就是他口中的酒气,熏得花露都快醉了。
一开始还是她与他戏玩,她都出汗了。
“好了吗?消气了吗?”好一会儿,她气息不稳地问他。
本来坚决不碰她的男人,突然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化被动为主动。
“哼,想得轻松,区区亲一下,就能抵消一切吗?”狠狠地说完,他便翻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