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觉得自己是被疯人院玩家的脑回路传染了。
不然她作为血族女王, 怎么还会知道种田需要什么环境……历代血族君主里，居然还有人有这个爱好的吗？！
艾尔莎再次揉了揉脑袋，深深吸了口气, 又缓缓吐出：“他们在哪种田的？”
莱斯特：“王城外, 山崖下, 海岸边。”
艾尔莎：“……”
再说一次！
那根本就不是适合种田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疯人院的玩家们会想到要去种地，起因还是在他们会长身上。
也就是在昨天的时候，秃落夫斯基找保加利亚做完日常, 闲着没事，就去找黑龙杰拉德了。
而他又是怎么跟杰拉德认识的呢，这要说到三测前……
三测前的某一天, 秃落夫斯基正蹲在迷雾森林里薅草药。
薅着薅着一抬头，看到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正蹲在他面前, 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秃落夫斯基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是黑龙王又跑来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永夜领域里还有一只黑龙。
黑龙好啊！
黑色多帅！
简直就是为身为酷哥的他量身定制的！
秃落夫斯基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清清喉咙, 学着保哥上次在黑龙王面前装模作样的语气：“您有何事指教？”
黑龙杰拉德的目光明显凝在秃落夫斯基脸上, 随着后者的抬头而抬头, 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没出声。
就在秃落夫斯基内心嘀咕这头龙不会是头哲♂学♂龙的时候，黑发青年眨眨眼，总算开口了：“看来看去，一圈下来，还是你小子长得最帅！”
秃落夫斯基：？？？
化为人形的杰拉德已经拍拍膝盖站起身：“索尔那蠢货还跟我说是那个什么刺客导师。呵！愚蠢！我看他就是被那个人类的满头金发给晃了！难道跟他龙身一个颜色，就是最帅的吗？！肤浅！”
秃落夫斯基跟着站起身，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光脑壳：“你这么突然夸我一句，还真让人害羞嘿嘿。之前还从没人夸过我帅，妹子全看保哥去了！”
“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杰拉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指着秃落夫斯基的脸大声道，“这么帅的脸放在面前，他们还去看那个小白脸？！可笑！低俗！”
秃落夫斯基一把抓住青年的手，用力上下摇晃，这次不是为了讨好了，而是发自内心的：“老兄！你很有眼光！我看十二头青年龙，就你最靠谱了！”
杰拉德扬起笑容，想到什么，又赶紧板起脸，咳嗽两声，故作淡然：“那是当然的了。谁叫我是他们中的老大呢。”
“哦！原来你才是老大！”秃落夫斯基恍然，继而疑惑，“那为什么上次我给索尔送吃的时候，他说他才是老大呢？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你们都要听他指挥干活，只有他不用。”
“什么？！”杰拉德勃然大怒，“你居然给他送吃的不给本大爷送？！
不对！索尔那蠢货，怎么可能是老大！他被血族女王卖了，还替她数钱！这句原话还不是我说的，是亚历西斯陛下对他的评价！
他不用干活？上次那些木材都是谁从王城拉到荆棘堡垒的？就是他！那时候，我还在柯琪岛上睡大觉呢！你说说看，这么一对比，到底谁才有老大的风采？！”
当然是黑龙王亚历西斯啦。
秃落夫斯基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露出憨厚的笑容：“当然是你！”
“没错！就是老子！”杰拉德脸色放晴，拿右手狠拍秃落夫斯基肩膀，“越看你小子越顺眼！果然是因为你长得帅的缘故！”
秃落夫斯基“嗯嗯”点头：“没错，我也觉得我这张脸得好！这鼻子这眼睛这嘴……”
“最好看的是这些花纹！”杰拉德再次拍肩，打断了秃落夫斯基的话，“这图案这颜色！绝了！”
秃落夫斯基：“……”
他突然反应过来，杰拉德觉得自己帅，不会就因为自己是黑脸吧？！
这头龙之前还说，他同伴因为芬恩的发色跟同伴自己龙身一个颜色，就觉得芬恩最帅，这头龙该不会也这么觉得吧？只要是黑的，就是帅的好的？
再转念一想，嗨，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这头龙觉得自己最帅就行了！
与其深究，还不如抓住这个机会搞好关系！没有幼龙骑，就换个更大更壮的吗？！
杰拉德正要找“胡说八道”的索尔算账，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头顶心，转身的脚步下意识一停。
下一秒，他就见面前这个黑脸帅哥冲自己露出一个亲切友好的笑容：“我跟你真是一见如故，不如我们去吃顿好吃的？”
好吃的？！
杰拉德眼前一亮，顿时将索尔放到一边，屁颠颠跟着这个黑脸光头去了他家。
一路上，黑脸光头跟他大谈上次美食大赛，他的炸肉串如何得到亚历西斯陛下的认可，甚至在几千名参赛者拿到唯三的满分！
原本杰拉德还听得漫不经心，一听这话，肃然起敬：“能让亚历西斯陛下给出满分，你一定是位大厨吧！”
黑脸并未否认，而是叉腰大笑：“那我今天就给你露一手！虽然因为食材问题，不能原样再现给黑龙王的那份美食，但也绝对不差！”
杰拉德顿时就更期待了。
等稍后在黑脸家吃完半饱的一顿，又用人形睡了一觉，杰拉德就决定，把这个人当成永夜领域里跟自己关系最好的血族！
反正都是黑暗种族，而且现在还正是结盟了，就算是长老们也不会因这个事批评他。
黑脸的实力确实弱了点，但本身是高等血族，最关键的是，一手撒了金粉的炸肉串，又好吃又好看！
这样的血族，完全有资格做他黑龙杰拉德的朋友候选！
杰拉德这番决定并未告知秃落夫斯基，但后者明显感觉这头龙对自己的态度，比在森林初见时友善许多。
秃落夫斯基立刻打蛇上棍，天天变着花样做洒满金粉的食物，给杰拉德送饭。
等三测开启以后，杰拉德有时甚至都懒得回柯琪岛睡觉，直接用人形在秃落夫斯基家里借宿。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昨天秃落夫斯基跟黑龙一起吃饭时，闲聊起各种用米饭做的美食。
杰拉德起初兴致缺缺，毕竟龙族是肉食动物，不是杂食更不是素食。米饭他的确从精灵和人类那边听说过，但一点兴趣也无。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无感，秃落夫斯基开始加大力气描述。
在秃落夫斯基的描绘中，那些美食绝无仅有，上天下地世界第一，就算是秃落夫斯基自己这几天做的各种肉食都远远比不上，其中有一句话，让杰拉德印象深刻：“碳水化合物加肉一起吃才是最好的！1 1的效果，远远大于2！”
虽然杰拉德完全没听懂秃落夫斯基前面在念什么咒，但后一句1 1＞2，他听懂了。
然后，他就如秃落夫斯基所愿，开始流起口水。
而秃落夫斯基本人，不知是不是也被自己的描述勾起馋虫，跟杰拉德一起流口水。
一人一龙面面相觑片刻，突然就觉得彼此之间的红烧魔羊肉不香了！
秃落夫斯基第一个拍桌而起，跑去精灵的草药园，据他说他做菜的很多香料，都是从那座草药园里找的。
因为跟从未见过的美食有关，杰拉德犹豫一瞬，也跟了上去。
一人一龙趁着精灵忙着给其他玩家发书的时候，悄悄潜进那座茂盛的百草园。
结果从头到尾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能做米饭或类似米饭的植物。
刚要退出去，就看到昆娜·群星双手叉腰，一脸气愤地堵在草药园入口处。
秃落夫斯基赶紧上前道歉，而杰拉德则直接双手抱头，在后面望天吹起口哨。
结果，精灵的怒火一下全朝着毫无愧色的黑龙过去了，要不是后面女王近侍过来调和，双方几乎要打起来。
而后，黑龙化为原形，在那名银发近侍的冷眼下灰溜溜飞走了，秃落夫斯基则趴着前者的背，一起逃之夭夭。
飞出王城、确定莱斯特没追上来后，哥俩开始叹气，惋惜得不到的美食。
叹着叹着，秃落夫斯基一拍大腿：“昆娜不种，我可以种啊！正好这几天我的病友们还在问我，我们公会有没有什么团建活动……就这个了！”
“万界疯人院”的玩家会加入这个公会，跟秃落夫斯基沆瀣一气、一起挖粪坑、一起爬空间甬道……光是这些行为就说明，这些玩家正常不到哪里去，至少癖好跟秃子一样，与众不同。
因此，在听秃落夫斯基宣布，第一期团建活动是开荒种田时，他们不但不觉得无聊，反而兴致勃勃。
不用秃子这个会长多说，他们就自发组织人手，圈定了田地范围、自制了农用工具，开始翻土施肥，肥料用的还是地精排泄物。
而会长本人，则无视了前不久偷盗被抓现行的尴尬，又跑去找精灵询问合适的种子。
在秃落夫斯基的百般讨好下，昆娜的冷脸没有坚持到十分钟。
她本身就是个善良热心的性格，之前会生气，也只是因为秃落夫斯基不打招呼摸进草药园薅了好多次，现在后者又是赔礼、又是送自制首饰、又是捏肩捶背，好脾气的精灵瞬间原谅了这名说话又好听态度又恳切的青年。
当艾尔莎和莱斯特前往疯人院位于海边的、正在开垦中的农田时，昆娜正告诉秃落夫斯基：“我这里的确有你想要的种子，但没用，你种不出的。”
好不容易看到曙光的秃子一呆，随后跳了起来：“没用？怎么会没用？！我次次草药种植考试都是A ！怎么可能种不出！难道我背的那些知识都是假的吗？！”
昆娜眨眨眼：“都是真的啊。但是，这里没阳光，你怎么种？”
黑脸青年彻底愣住。
昆娜摊手耸肩：“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种子的问题，而是永夜领域的环境不适合。”
沉默一会儿，秃落夫斯基还是坚持伸出手：“就算不适合，我还是要试试。就借我几颗呗。”
昆娜也想知道，在没有阳光的永夜领域，他要怎么试，于是很大方地从自己的种子袋里抓了一把给他。
这些种子还是她从主世界带来的。
其他种子早已在草药园里落地、生根、发芽、长成了，唯有这些，没有阳光就是不行。
精灵身为天生的草药专家，都拿这些固执的种子无可奈何。
因此，好奇归好奇，但她对秃落夫斯基的尝试并不看好。
另一边，艾尔莎刚看到那片被圈起的土地。
这里离大海真的不远，海潮声近在咫尺，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咸腥味。
像艾尔莎这种不务农的人都知道，海水是没法浇灌出正常植物的，像是昆娜的草药园也是地处城堡后庭，引地下井水灌溉而成。
所以，这里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种得出植物？
艾尔莎满心不解，有心上前询问一二，却闻到迎面吹来的海风中，除了鱼腥味还有很明显的地精排泄物的气味。
艾尔莎：“……”
顿时就不想过去了呢。
随便这些玩家瞎折腾好了。
反正永夜领域够大，这片地也没人会用，就让他们随便摆弄吧。
刚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转身，就感到头顶月光被一片黑影遮蔽，随后是秃落夫斯基惊喜万分的大嗓门：“咦？！女王你怎么来了！是看好我们疯人院的支柱产业吗？！”
“……支柱产业？”就算明知秃落夫斯基的尿性，艾尔莎还是忍不住反问，“你为什么会说种田是支柱产业？”
且不说种不种得出来——很大可能是不行的——你们公会不去打怪、也不去建设，在这种地有什么用。
种出来除了满足龙族和你们玩家的口腹之欲，压根没有其他用途。
“非也非也。”黑脸光头从黑龙背上跳下，摇着手指，一脸神秘，“种田本身没什么用，重要的是产出的东西！”
“你们不就是想产出粮食么。”艾尔莎面无表情，“血族不吃人类的食物。还是没用。”
“不不不，我种出来也不是给血族……咳，要是陛下您想吃的话，还是可以的。”
“不想！”
“哦，那就没问题了。反正也不是给您吃的。”
“……”
“我有其他用。”
“什么？”
“您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
然而，艾尔莎的瞪视对秃落夫斯基完全无效，他嘻嘻一笑：“不告诉你。”
艾尔莎：“……”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最后，还是莱斯特打圆场，绕开了话题：“为什么会将农田选在这个地方？土壤不够肥沃，缺乏淡水灌溉，甚至连月光都被山崖阻挡。”
因为分析得太过有理有据，旁边的黑龙杰拉德听得连连点头，而秃落夫斯基居然跟着一起：“没错没错！你说的都没错！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莱斯特哑然。
秃落夫斯基已经熟练地摸出两颗芳香丸塞到鼻子里，朝前方忙碌的玩家跑去，黑龙则一脸嫌弃扭头就走。
至于艾尔莎，她犹豫好一会儿，还是毅然决然屏住呼吸跟了上去。
要她像秃落夫斯基那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圆球塞进鼻孔里，她做不到——实在太失礼了！
但越靠近，空气中地精排泄物的气味就越明显，甚至压倒了海腥味。
所以，她只能选择屏息！
好在，血族其实已经是尸体了，不需要呼吸！
因此，她就算站在正在施肥的农田旁，站上一天一夜，也不用怕！
艾尔莎暗自为自己鼓劲时，秃落夫斯基已经叫来一个疯人院玩家询问：“为什么选址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