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见宋流芳和杨飞翼冷战了几日,现宋流芳愿意服软,自是劝道:“娘子既亲手做了酸梅汤,何防再亲自送至书房呢?将军见娘子有喜,还如此体贴,自必跟娘子回房,如此也不生分。”
宋流芳想了想,便点头,打扮一番,带着周嬷嬷并两个丫鬟往书房方向走。
一行人到得书房门外,却听里面传出调笑声,夹着女子娇喘声。
宋流芳一下脸色大变,伸手推门,没想到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杨飞翼正抱着白菜在书桌上亲热,听得门响,抬头一瞧,脸色就变了。
顾正青说到这里,抚掌道:“宋流芳不愧是贤良人,见着此等情况,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让杨飞翼纳了白菜为妾。”
潘灵玉问道:“接下来呢,会如何发展?”
顾正青道:“接下来么,白菜当然要找借口得罪宋流芳,被宋流芳责罚一番,责罚过后悄悄儿潜逃。白菜不见了,杨飞翼必要质问宋流芳,认为是宋流芳处置了她,夫妻之间的刺儿将越来越大,只等着有一日全盘发作了。”
“好计!”潘灵玉夸顾正青道:“王爷身边有顾先生这样的谋士,异日必会脱却困境。”
顾正青也夸潘灵玉道:“潘娘子一出手,便令得侯府和齐王府和解,一样令人刮目相看。”
第二日,郑管家等人领宋景曜之命,收拾好汀芳院,便去竹院帮潘灵玉搬院子。
至晚,郑管家去跟宋景曜复命,说道潘灵玉已搬至汀芳院了。
宋景曜点头,另问道:“园子里的秋千可搭好了?锦鲤呢?运进来没有?”
郑管家禀道:“秋千早早就搭了,因着池子刚彻,也未引水,还得过些时候才放锦鲤。”
宋景曜垂眼道:“你且去库房翻翻,看看有没有上好的玉镯?若有,送一对给潘娘子。”
郑管家忙忙应下。
宣武侯府和齐王府和解的消息,很快就传至端宁长公主耳中。
端宁长公主甚至听到一些别的消息,她这一日特意过来齐王府,跟宋景曜说一番话之后,另道:“听闻潘娘子收了郭若云一对玉镯?”
宋景曜“嗯”一声道:“当着本王的面送的。”
端宁长公主皱眉道:“郭若云今年二十五岁,论起年貌,倒是和潘娘子相当,怪不得潘娘子会对他另眼相看。”
她又不甘心道:“蒋监正说她旺夫,只要娶了她,说不定你马上就脱了困境,得封……”
她说着,及时止话,叹口气道:“如今看来,潘娘子是不甘心当侧妃的,但她这样的过往,也不可能当正妃,这儿只怕得搁下。若如此,与其便宜蒋浩瀚,不如便宜郭若云。”
宋景曜一听要将潘灵玉便宜给郭若云,心下就不舒服,淡淡道:“姑姑,潘娘子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咱们不宜插手她的婚。”
端宁长公主不以为然道:“她既住在齐王府,有些儿便得听你的,哪能自己做主?”
待端宁长公主走了,宋景曜心下没来由便觉得闷闷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宣武侯夫人倒是给潘灵玉下了两次帖子,请她到侯府中做客。
潘灵玉每回出门回来,脸上都带着笑。
至这一日,她又去了一趟宣武侯府,回来时带来一个大消息。
她见着宋景曜,当即禀道:“王爷,郭公子查到害死郭若雪和谢元蕙的凶手了。”
可能是时间久了,魏王失了警惕,也可能是好运道,郭若云这番追查,竟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查出真相。
“原来真是魏王做的好。他眼见侯府和齐王府要联姻,恐不利于他,便捉着时机,派人假冒王爷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约郭若雪单独相见,郭若雪不疑有它,悄悄儿就溜出去了,当场被捉住溺死,再丢到江边,假装成在江边失足而死。”
“至于谢元蕙之死,却是对方怕她看见过那封信,特意掐着她出门的时间,令她惊马坠地而死的。”
当晚,郭若云亲来齐王府见宋景曜,当面陈说情经过。
原来当年魏王派人杀害郭若雪和谢元蕙后,又设法把那一干人处置了,只其中一人知机,悄悄逃走,一直藏在乡下,至最近认为没了,又悄悄回京,却于半路上被郭若云的人拦住带走了,那人受不得刑,已全部招了。
郭若云说至这里,犹自怒火冲天,“宣武侯府与魏王,誓不两立。明儿,自要带了人证到殿上告他一状。”
宋景曜摇头道:“皇上宠魏王并卫贵妃不是一日两日,殿上内侍诸人,也多是魏王的耳目,你把人带上殿,未必能活着带下来,到时非但定不了魏王的罪,还可能被倒打一耙。”
郭若云也知道,自己手里纵有十足证据,皇帝也未必会定魏王的罪,没准只责罚两句就完了,何况只得一个人证,但若不上殿告,这口气又如何吞得下去?这个仇,难道不报了?
宋景曜道:“这个仇,要报,但不是今日,且再等等!”
宣武侯夫人得知真凶是魏王后,同样知道此仇目前难报,只去郭若雪和谢元蕙墓前拜祭一番,又伤心几日,方才收拾起心情,喊郭若云去说话。
“若云,你当年说过,不查清凶手,绝不再娶妻,如今凶手已查清,你何时娶妻?”
郭若云被问得一愣,无奈道:“母亲,娶妻之,过段时间再论罢!”
宣武侯夫人不满道:“你等得,潘娘子可等不得。”
郭若云:“……”
宣武侯夫人道:“我已请了镇国侯夫人上门,托她当媒人,帮着上齐王府向潘娘子提亲。”
郭若云低头不语,半晌道:“母亲既觉得潘娘子好,那就由母亲安排吧!”
宣武侯夫人瞪着郭若云,明明喜欢人家潘娘子,还要装,矫情!
待镇国侯夫人上了齐王府,见着宋景曜说明来意时,宋景曜脸色却有些不好,淡淡道:“本王又不是潘娘子的父母,如何能做主她的婚?”
镇国侯夫人陪笑道:“潘娘子既住在齐王府,她的儿,王爷自然能做主的呀!”
宋景曜沉下脸道:“老夫人请回罢!此免谈!”
镇国侯夫人不明状况,但齐王既赶客,她也不好再留,只得告辞。
稍迟,宋景曜让人请潘灵玉至书房道:“宣武侯夫人请人来府中向你提亲,本王知道你不愿嫁过去,已代为拒绝了。”
潘灵玉:“……”
第32章
镇国侯夫人到齐府提亲的事, 至晚就在府里传遍了。
申嬷嬷当晚值夜,坐到床前小凳子上跟潘灵玉道:“娘子,论起来, 郭公子倒是一个不错的, 你不考虑一下?”
潘灵玉意外,笑道:“之前齐王和蒋公子提及婚事, 你不是认为他们别有用心,嘀咕了许多么?现下郭公子也没如何, 你倒认为他不错了?”
申嬷嬷道:“齐王身份高贵, 且到底小了娘子三岁, 如何匹配?蒋公子更离谱, 小了娘子五岁,心里只有数学, 如何会有娘子?郭公子跟娘子年数相同,虽不是和离,但他妻子亡故, 也算有一段过往。他跟娘子却是匹配的。”
潘灵玉“嗯”一声道:“再论罢,我暂时并没有再嫁人的打算。”
申嬷嬷急了, “娘子, 王府也不是久待之地, 若能择得良人, 自还要是再嫁, 才有一个好归宿。”
潘灵玉想了半晌, 跟申嬷嬷说了实话, “郭公子已亡故的妻子相貌跟我有几分相像,郭公子大概是把我当了他妻子替身,我若答应这门婚事, 就是当替身去的。”
申嬷嬷沉默一会儿道:“娘子大才,被当成替身,确实屈辱。”
“嗯,此事不提了。”潘灵玉示意申嬷嬷灭灯,闭了眼睛睡觉。
第二日一早,郑管家却来了,禀道:“潘娘子,宣武侯夫人来了,说要见您一面。”
潘灵玉想了想道:“那烦请郑管家带她过来一趟吧!”
很快的,宣武侯夫人便来了,她见得潘灵玉住的院子离齐王书房极近,不由暗暗吃惊。
待进了汀芳院,见得院前种着各类花草,院内摆设雅致,心下再度嘀咕了。
潘娘子不过暂时寄居在齐王府,院子里摆设也太好了些。
潘灵玉听得动静,已是迎出来,福下去道:“见过老夫人!”
“快起来!”宣武侯夫人一把扶住潘灵玉,笑道:“你既体弱,何必多礼?”
说着话,两人便进了内室。
待入画上了茶,宣武侯夫人喝一口,赞一声好茶,这才朝潘灵玉道:“今日特意过来,却是有些话要跟玉娘当面说的。”她说着,朝入画诸人看一眼。
潘灵玉便示意入画和申嬷嬷等人退下。
待室内一静,宣武侯夫人看定潘灵玉道:“玉娘,昨天镇武侯夫人上齐王府的事,你知晓了罢?”
潘灵玉有点小尴尬,点了点头。
宣武侯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虽寄居在齐王府,到底不是长久之计,难道就没个想法?”
潘灵玉低头道:“见一步行一步罢!”
宣武侯夫人斟酌一下道:“我家若云,自打蕙娘去了,再没对别的小娘子展过笑颜,更莫说动心了,自打见了你,他才有了活人气,他虽不说,我却知道,他对你不同。”
“玉娘,你若嫁到侯府,我别的不敢保证,却敢保证若云会对你一心一意,我也会把你当女儿疼着。”
宣武侯夫人说至这里,见潘灵玉还是低着头,不由急了,“玉娘,你倒是给个准话。”
潘灵玉没奈何,只好抬头道:“老夫人,我和离没多长时间,实在不想这么快再嫁。”
宣武侯夫人怔一下,“要不然,先订亲?成亲之事容后再议?”
潘灵玉摇了摇头,“老夫人,郭公子自然是极好的,是我配不上他。”
宣武侯夫人一听这个,知道是婉拒之言了,一时急道:“玉娘,你真不再想想?你可知道你在齐王府这处境,其实也不妙。”
“如何不妙法?”潘灵玉闻言一惊,看向宣武侯夫人。
宣武侯夫人定定神,看看四下无人,遂悄声道:“听闻皇上不日将为齐王选妃,到时王府有了王妃,哪容得你?”
她顿一下,索性说得再明白些,“若没有先前那些传言,说什么齐王一心要纳你为侧妃,偏你不肯什么的,或者王妃也就让你寄居在王府了,可有了这些传闻,王妃是一个贤良的,那定要帮着纳你为侧妃,若是一个不贤良的,那定要铲除你。”
“你若嫁到侯府,什么事也没有了。”
潘灵玉心下不由暗叹,这倒是一个问题。
她半晌道:“老夫人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的。”
宣武侯夫人依然不死心,“玉娘,你再好好想想,过段时间再答我也行。”
待宣武侯夫人告辞,宋景曜马上请潘灵玉去说话。
“潘娘子,侯府有的,王府一样有。”
宋景曜说着,又挤出一句道:“王府有的,侯府不一定有。”
潘灵玉听得好笑,要留人就直说,这样委婉作什么?
她笑道:“我才当上王爷的谋士,可不舍得太快离开王府。”
宋景曜一听松了口气,想起什么来,轻笑道:“天气好,潘娘子要不要去园子里走一走?”
潘灵玉以为宋景曜想逛园子,便点了点头道:“王爷有雅兴,自当相陪。”
两人到了园子里,却听得不远处有笑声,抬眼看去,原来是花容等人在荡秋千。
一见着宋景曜,花容等人忙过来行礼。
宋景曜脸上没有表情,淡淡道:“你们倒闲!”
花容等人听得这话,忙忙就解释几句,说是来撷花制花茶的,趁机荡一下秋千,并不敢误了正事云云。
宋景曜“嗯”一声道:“还不下去?”
等花容等人走一个没影,宋景曜脸上却又有了淡淡笑意,转向潘灵玉道:“潘娘子不是喜欢荡秋千么?本王正好闲着,给你推一把如何?”
潘灵玉:“……”为何这样殷勤?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默默过去,坐到秋千上,自己荡了起来。
宋景曜却真个动手,推了秋千一把。
潘灵玉可不敢让宋景曜真个一直帮她推秋千,因荡几下就停了,仰头道:“王爷需要我做什么事,只管直言。”
潘灵玉这段时间身子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且近来吃好喝好,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加上这会荡了秋千,两颊带些红霞,比平时又更加娇艳。
她坐在秋千上仰头说话的模样,一点儿不像育过儿女的妇人,倒像未经人事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