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曜心中不期然又想起那个梦，忙举手抵在唇间，低声道：“王府缺人，不希望潘娘子离开而已。”
潘灵玉下了秋千道：“王爷当初收留我进府，还没报完恩情，自不会随意离开。”
她说着话，感觉脚背痒痒的，低头一瞧，突然就尖叫起来，甩着足道：“有蚯蚓！”
她伸足这一甩，鞋子当即就甩飞了，偏那只蚯蚓还在足下，一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宋景曜眼明手快，伸手去住潘灵玉，潘灵玉正在惊魂，想也不想，双手迅速勾住宋景曜脖子，双足一跳，已盘到宋景曜腰上，闭着眼睛喊道：“快拣走那只蚯蚓！”
宋景曜温香软玉在怀，却是全身一僵，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再胖了！
第33章
宋景曜僵得一僵, 很快回过神，双手托在潘灵玉腰上，不让她滑下去, 右足抬起, 足尖一挑，把蚯蚓远远挑开, 这才低声道：“好了，蚯蚓踏开了。”
潘灵玉犹自后怕, 睁一只眼睛看了看地下, 见蚯蚓果然不在了, 这才定神, 只是瞬间又涨红了脸，“呼啦”松开手, 从宋景曜身上滑下来，一时尴尬得无以复加，慌慌就去寻那只被自己甩飞的鞋子, 胡乱套上，回头道：“王爷, 我失礼了！”说完飞一样跑了。
因跑得快, 还差点绊倒。
宋景曜第一次看见潘灵玉这样慌张失措, 看着她的背影, 隔一会不由闷笑起来。
潘灵玉回到汀芳院, 脸颊犹自发烧, 好半天还是烫手的。
申嬷嬷见她如此, 吓得拿了巾子醮冷水给她敷，一边问道：“是晒着了吧？这得拿些药膏涂一涂才好。”
潘灵玉忙道：“没事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申嬷嬷到底不放心, 还是寻了药膏给她涂上。
宋景曜回到书房，想起适才之事，嘴角又是一弯。
顾正青一进去，见得宋景曜心情不错的样子，便问道：“王爷遇着什么开心的事了？这倒有些稀奇。”
宋景曜摆手道：“刚翻了闲书，看见一件有趣的事儿罢了。”
顾正青便不再问，另禀起几件事，又道：“听闻皇上要给王爷择王妃，王爷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宋景曜自然知道，以他现下的情况，择王妃定要择那家世能借力的，但卫贵妃能如他的愿吗？若她作梗，到时自己被胡乱塞一个王妃，则王府别想再有宁日。
宋景曜沉吟片刻道：“待本王明儿进宫探一下父皇口风再论。”
至第二日，宋景曜进了宫，傍晚时分才回府，一进书房便喊顾正青去说话。
“正青，父皇有意择许侍郎家的娘子当本王的王妃。”
宋景曜提起许娘子，语气极平静，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其实他和许娘子已见过几次。
宋景曜对许娘子有一点心结，因有一回赴宴，许娘子跟人说起郭若雪，道是郭若雪不配当王妃才会早死云云。
宋景曜不喜欢许娘子这样抵毁郭若雪。
顾正青听得宋景曜语气似是不喜，便道：“王爷，论起来，许娘子却是最好的人选了。她当了王妃，许侍郎自然要站在王爷这一边。到时王爷身边有潘侍郎，许侍郎，武侍郎，宣武侯，若再多得一位武将，差不多就能与魏王抗衡了。”
宋景曜何尝不知道许娘子是好人选，只到底……
顾正青一时提议道：“潘娘子如今也是谋士，不如请她一同商议？”
潘灵玉很快来了，行了礼，方才落座，只视线一触宋景曜，马上想起昨日跳到他身上的事，脸上一热，两颊瞬间泛起薄红。
顾正青是一个机灵的，一瞥见潘灵玉脸上泛起桃花色，心下已是脑补好多故事，当下朝宋景曜道：“王爷，我正要找郑管家问一件事，稍后再进来。”
说着就告退了。
房内一静，潘灵玉定宝神，掩饰情绪问道：“王爷相召，有何要事？”
宋景曜便说了皇帝有意为他择王妃之事。
潘灵玉听得要择许娘子为齐王妃，马上权衡一番，这才道：“论起来，许娘子倒是一个好人选，只不知道她性情和品格如何？若也是好的，王爷不防认真考虑起来。”
“你也赞成？”宋景曜瞥一眼潘灵玉，不知为何，心情更坏了。
潘灵玉细细推敲一回许娘子的家世，认为她嫁齐王，对齐王是一个臂助，便再次点头道：“赞成。”
“下去罢！”宋景曜突然失去所有兴致，挥了挥手。
潘灵玉有些愕然，身为谋士，自己这个建议没有什么错处啊！
回到汀芳院，潘灵玉还是不明白宋景曜为何突然坏了情绪。
许府那里，也风闻皇帝想为齐王择他家娘子为王妃的消息了。
许娘子一听闻，就跑去见许夫人，说了一番话。
隔得几日，许夫人到端宁长公主府中做客，少不得探听一番。
端宁长公主有意无意便露一点口风。
许夫人得了一点口风，这才斟酌言词道：“齐王自然是一个好的，只是齐王府收留了一位潘娘子，传出去总归影响名声，再一个，又有谣言说齐王想纳潘娘子为侧妃，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任谁进王府当王妃，遇着潘娘子，都要不痛快啊！”
端宁长公主心下冷笑，择谁当王妃还没定论呢，你家倒挑三拣四起来了？也就景曜没人疼，你们这些臣妇才敢如此，换了魏王，你试试？
她虽不痛快，但王妃之事未定，也不想得罪许夫人，便问道：“依你说，该如何？”
许夫人却又忙忙撇清道：“我一个臣妇，如何敢置喙王府的事？”
“叫你说，你就说罢！”端宁长公主脸上装出一个笑来，“齐王府没有主母，有些事儿到底思虑不周全，不比你们府中，事事有个章程。”
“长公主命臣妇说，那臣妇就大胆说了，若说错了，长公主不要怪臣妇。”许夫人悄悄看一眼端宁长公主，“潘娘子既和离，就该回潘府去，寄居在王府算什么意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个肖想王妃之位了。”
许夫人见端宁长公一副听进去的模样，又补一句道：“长公主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端宁长公主听明白了，许夫人意思是，想娶她家女儿为齐王妃，须得先赶走潘灵玉。
隔天，端宁长公主到了齐王府，把许夫人的意思说给宋景曜听。
宋景曜一听，脸色阴沉下来，怒道：“她是一个什么东西？这就敢管起齐王府之事？”
端宁长公主道：“景曜，你现是无权无势的王爷，不要怪人家蹬鼻子上脸。再说了，不管王妃是准，都不可能那么大度容着潘灵玉。与其将来闹得不可开交，倒不如趁着还没娶王妃，先安排了潘灵玉的去处。”
“本王自有分寸。”宋景曜怒气未消。
送走端宁长公主，宋景曜让人请了潘灵玉到书房相见。
潘灵玉到得书房，听得宋景曜的话，不由傻眼，什么，未来的王妃要赶走我？
这么多的苦心要白费了吗？
离了齐王府，我能去哪儿？不管去那儿都会招灾惹祸。
且离了齐王府，如何帮着捉内奸，如何帮着齐王避过那些暗算呢？
万一齐王没了，魏王登位，不光自己会死，潘府也会遭到报复啊！
不行，我不能离开齐王府！
潘灵玉抬起头道：“王爷，我不想离开您！”
作者有话要说： 惭愧，又晚了！
第34章
话音一落, 潘灵玉感觉自己说得太快，正想修正，说自己不想离开齐王府, 便听宋景曜道：“本王也并不想你离开。”
潘灵玉一默, 忙把后面的话吞了，等着宋景曜的下文。
宋景曜沉默一会道：“潘娘子, 你既为谋士，自当为本王解忧。许家这门婚事, 本王其实也不喜, 然则现下形势比人强, 本王并不想因此让许侍郎离心, 对本王生起怨气来。你若能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自然不用离开本王。”
潘灵玉低头半晌道：“我打听过, 京城各府小娘子，每逢初一十五，总喜欢到庙里上香, 也会求平安符，甚至会喝庙里的符水, 此事么……”
她低声说了一个法子, 又道：“当然, 须得冯御医肯配药, 又须得一名武功极高强, 半夜里能翻墙走壁不惊忧人的高手。”
宋景曜一听, 眉头已是舒展开, 嘴角带一点笑意道：“此法甚妙，到时不须本王提及，许家自会歇了联姻的心思, 说不得，许侍郎还会觉得对不住本王。”
“潘娘子半柱香时间就能想出好法子，果然聪慧！”
宋景曜夸了一句，另又道：“然则，没有许娘子，总有其它娘子，父皇总归要给本王指一门亲的，若别的娘子也容不下你，又该如何？”
这确实棘手！潘灵玉半天回答不出来。
这时代中的人，特别重视子嗣后代。
魏王早早就娶妃，已育得一儿一女，在子嗣后代上，先行压过了齐王。
齐王这当下再不娶妃，若被编排出什么来，说他恐于子嗣上会艰难云云，也就不能跟魏王竞争太子之位了。
诸大臣也不会支持他。
所以，齐王娶妃一事，其实也不能再拖。
宋景曜见潘灵玉想不出法子，便拍了拍手，喊进郑管家，让他去请顾正青。
顾正青很快来了，听毕宋景曜和潘灵玉的话，沉吟片刻道：“若潘娘子肯当侧妃，这事儿倒是可以解决了。”
“当了侧妃，正妃进门，也不能随意赶人，再有王爷宠着，潘娘子一样可以当谋士，这样一来，行事反更为方便。”
宋景曜还没表态，潘灵玉已开口道：“侧妃到底也是妾，我发过誓，这一辈子只当正妻，绝不会当什么侧妃，什么妾。”
顾正青不由摇头，“潘娘子，除此之外，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想一直待在王府不被王妃赶走，那只有一个法子了，便是……
潘灵玉心下烦躁，脱口道：“我可以当正妃！”话一说完，脸上一热，一时不敢看宋景曜。
宋景曜闻言，却是脱口道：“纵本王愿意，父皇也不会愿意。”
顾正青：“……”潘娘子啊潘娘子，你是和离过的妇人，年已二十五，当个侧妃都是高攀了，怎么敢肖想正妃呢？王爷纳你当侧妃，少不得都要当个笑柄。娶你当正妃，这怎么可能呢？
潘灵玉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一时顾不上那点小羞涩，心一横道：“王爷，朝中有眼睛的都看到，魏王如日中天，大有希望当太子，而王爷这里却前途未卜。跟齐王府联姻，一朝魏王登位，王爷并王妃也不知道是什么下场，更不知道会不会累极爹娘亲族，各府里自要权衡这个轻重的。”
“现各府里，有的畏魏王之势，不敢跟王爷联姻，有的家世太低不能相助王爷，有的娘子年龄太小不能跟王爷匹配。”
“论起来，许娘子却是王爷目下能择到的最好人选了。可许家愿意跟齐王府联姻，大概率是因为许娘子中意王爷，而不是许府中意王爷。许府愿意冒这个险，那必然希望王爷如他们各种所愿，包括先行驱赶我出府。”
“奈何王爷不喜许娘子，但王爷总归要娶王妃，与其胡乱娶一位，还不如我来当王妃。”
潘灵玉说到这里，脸颊已一片桃花红，但仍抬头看着宋景曜，“我跟宋流芳并杨飞翼誓不两立，自也不见容于魏王和卫贵妃，我唯有跟王爷一条心才能保命的。”
“若我当王妃，潘府便是齐王府姻亲，此后自能正常来往，也能名正言顺相助齐王府。潘府家势并不比许府差，我父亲能为王爷做的，比许侍郎多。”
“家父有恩于冯御医，冯御医也能为齐王府所用。”
“蒋监正一家子喜欢术算，我自有许多精妙术算之法与他，换他必要时刻为齐王府说几句话。”
“我当王妃，除了会让人笑话一下王爷，其它方面，却极有利王爷。”
顾正青是谋士，这会思考潘灵玉说的话，也承认有些道理，只是……
潘灵玉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顿一下又道：“我当王妃，自然是权宜之计，是为了霸着王妃的位置，不让外人进齐王府坏了王爷之事，待王爷大事成了，可赏我一座宅第，让我养老，至于王爷，自可以去择情投意合的小娘子当正式妻子。”
她再补充一句，“王爷，我所提的，是真拜堂假成亲。”
顾正青听得她这样说，其实已认可了，一时看着宋景曜，等他回答。
宋景曜低垂着头，睫毛扇了扇，似在认真思考潘灵玉的话。
隔一会，他方看向潘灵玉道：“此事还有一个难处，父皇那儿……”
潘灵玉脱口道：“也不难，王爷到时只要大病一场，病得快不行了，让蒋监正过来批一批八字，说道需得一位年长的和离女子冲喜，方能保命，到时我自愿牺牲，此事就成了。”
宋景曜：“……”果然好计！
顾正青：“……”这么快就想到计策，这是一直预谋着要当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