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先去砚宝那里。”
季蔓笙扯了下耳朵上的贝壳链坠,颇有些松动,也不知会不会掉,看着卓白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她对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
休息室的门刚一打开,就有一个梨花带雨的脸扑到了自己身上,也不顾自己一脸鼻涕眼泪混杂,就对着她的衣服一顿猛蹭!
“麻麻,呜呜呜,爸爸好凶~他还打我屁屁了……呜呜,好痛~”
季蔓笙碍于卓白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强行把自家儿子扯开了些,勉强维持住了笑意,向卓白道了声谢之后,才关了门带砚宝进了休息室。
空间内顿时只剩下母子两人,沈砚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起初他还有所收敛克制,之后完全就是放飞自我的哭泣了。
“哼,爸爸坏……欺负宝宝。”
小家伙边说着,边将自己的海绵宝宝小中裤拉了下来,将自己的小屁屁对着季蔓笙控诉。
季蔓笙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小家伙圆嘟嘟屁股上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却并没有觉着有多心疼。
沈砚的皮肤细腻白皙,平时自己生气起来也会拧巴他两下,还未用力就会留下红痕,这是他的体质原因,季蔓笙心底无比清楚,砚宝这是要借此来‘戏精’一番了。
季蔓笙由着他在一旁闹腾,看了眼自己胸前被他蹭地一塌糊涂,拿了纸巾径直去了洗手间。
“给你一会时间收拾情绪,麻麻回来就不许哭了,否则马上回去经过甜点店,咱们就只能经过了。”
走之前,她还故作威胁地警告了一句。
论如何拿捏住自家儿子,在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下,季蔓笙只要晓之以情、诱之以利,小家伙还是能乖乖就范的,到底熊孩子都有一颗爱吃甜食的小心脏!
来到镜子面前,季蔓笙眉头皱地更紧了,这都什么鬼?她有种想把沈砚小朋友拉过来再暴揍一顿的冲动!
米白色的前襟上粘了一大块黏糊糊的东西,季蔓笙只能将它摘下清洗,好在是可以拿下来的,否则她真的要哭了。
“蔓笙,你在里…面…吗?”
门把手扭动,季蔓笙还在处理着被弄脏的衣物,一回头正对上男人的深沉眸光。
季蔓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一滑,整个人没由来地瘫在了地上。没了前襟束缚的领口大开,如珠似玉的云润汹涌,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展现在了男人的眼前。
氛围静滞了几秒,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季蔓笙的高跟鞋绑带略有松动,缠绕在小腿肚上的部分将落未落,给人营造出一种暧昧的假象。
不得不承认,季蔓笙的腿线很好看,直如白玉,无暇细长,这种骨相的美,由外而内,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
“咳咳,还不起来?”
沈景淮以手掩唇,轻咳了两声,不自觉地把门带上将身子退了出去。过了片刻仍旧未曾听到里面的动静,又再度打开,神色不耐:
“怎么还不起来?”
季蔓笙双手在地上撑了两下,脸色不大好,抽过另一只腿放在身侧,刚使了力气,脚踝处就传来一阵疼痛。
她语气略急,星眸内泛起一丝微澜:“沈景淮,我的脚扭了……”
沈景淮此刻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热辣辣地戳人眼球,他稳住气息,上前将季蔓笙一把横抱起来,睨了一眼她的领口,又脱下西装盖了上去。
季蔓笙被沈景淮横抱出来的时候,一见到外面站着的两位,连死的心都有了。程凛和陆霄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同样震惊。
“哟,你两这是怎么了?这会儿都等不及?到底是季大花,魅力不俗。”
程凛戏谑的话被沈景淮一个冷眼打住,季蔓笙这会儿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为了遮盖胸口的敞口,她披上了沈景淮的西装。
“这空调也没打的太低呀,怎么,季大花这么不耐冻?以前那二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程凛口中的阴阳怪气在时刻挑战着她的底线,季蔓笙想起方才孟清懿同她的情愫,现下看到程凛这张嘴,恨不得撕了她。
这股怒气直冲大脑,季蔓笙够了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半杯水直接泼在了那张刻薄的脸上,这张表面温文的面孔同他的内在实在不搭。
动静一大,房间内的几人都十分震惊!
“景淮,管管这个泼妇!”
程凛抹了把脸,这次是真真气着了,这女人平时对他的讥讽视若无睹的,今天这是走哪门子的剧情?
“那程公子得先管好你的嘴,还有你的下半、身,别总是出去祸害人家,还恬不知耻地纠缠不休,故意对着镜头放花边猛料很厉害呀,还玩儿‘潜规则’呢,程老夫人在家里知道么?”
季蔓笙亦不遑多让,她想当面骂他很久了,净挑软柿子捏,平日里忍他也就算了,这回程凛不给她个交代,这事可没这么容易揭过去。
来撕吧,互相伤害吧,哼!反正他也不敢真把自己怎么滴,顶多过过嘴瘾。作为季家独女的季蔓笙,还是第一次在人面前这么刚!
“什么潜规则?”
沈景淮转身去问程凛,他心虚了一阵,随后吐露了孟清懿的名字。
季蔓笙料准这位程大公子的克星准是她的影帝老公,平日里的发小哥们,要是真上升到伦理道德层面,估计也得掰!她太了解自家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公了,他连她做流量大花都看不惯,更何况是自己发小潜规则女艺人。
“我们是你情我愿的,不像她说的那样,我给了她三个代言和其他资源的,我们这属于正常的各取所需。”
程凛的解释使得沈景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很清楚圈内就是这样,为了自己追求的东西付出代价这无可厚非,毕竟人各有志,只是到底替孟清懿感到了一丝惋惜。
“今晚牌局取消,我一会儿带蔓笙去医院。”
沈景淮睨了一眼气呼呼的季蔓笙,又看了眼自从两人争锋相对后,就一直目光凶凶地盯着程凛的自家儿子,沈砚虽然年纪小,可是相当的护短。
年前在老宅,就因为程凛数落了季蔓笙两句,就被自家儿子看不下去狠狠地咬了一口,事情闹到最后,还是沈老爷子护孙心切,让程凛当面给自己的小曾孙道了个歉!
那样尴尬混乱的场面,他真不想经历第二次。
第49章 你不和我麻麻道歉嘛~……
还想着组牌局呢?狗男人, 要是她不过来接沈砚,他是不是要把自家纯良无公害的砚宝,拉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行, 她必须认真和沈景淮聊聊思想作风问题。
沈景淮按住了蓄势待发扑向程凛的自家儿子, 孟清懿的事情在他这里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程凛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作为从小长到大的发小以及兄弟, 他的无法无天范围还是有些怵沈景淮的。
“行吧,我不和她一般见识。不过季蔓笙, 你最祈祷自己一辈子别和景淮离婚,否则……”
程凛话为说完,就被陆霄抢拉着走了, 大概是扫兴地太过突然,他心底总有一处气劲,无处发泄。
“你不和我麻麻道歉嘛~”
沈砚小朋友不知何时迈着小短腿,蹭蹭地窜到了他们跟前, 人没不到程凛的大腿,可双手交叉气势十足。
季蔓笙心底难得流下了欣慰的泪水,沈砚的少爷脾气一上来,简直就是个不把人闹腾地够呛绝不罢手的类型,从老宅一直到家里, 他都是横着走的, 方才的剑拔弩张, 他也隐隐能感觉到一两分。
只是比起季蔓笙刚才的举动,砚宝这番拦路就在气势上弱了一大截。沈景淮的发小们近乎都知道沈家这位恶名在外的熊孩子,大家一般都是能避则避, 毕竟大人同小孩子计较下去,未免显得太过失格。
程凛对着小子的威胁不以为意,沈景淮绷起脸色训了句,依旧不起作用。眼下情况一团乱麻,对峙双方,一大一小画面诡异,任是看出了一副黑色幽默的电影感来。
最终,沈砚小朋友慑于自家老父亲的将怒未怒的脸色及时止损,朝着程凛离去的方向,甩了一个鄙视意味的白眼,以表达他内心小小的不忿。
季蔓笙看着程凛去别处换了衣服离开,自己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揉着双眼中间的一处穴位,整个人心底也涌现出了一种,想要同沈景淮理论的冲动来。
“所以,你今天是打算带沈砚去碧海潮生了?”
季蔓笙忍着脾气,心知碧海潮生虽是季氏旗下的一处休闲娱乐联盟会所,沈景淮常年会在里面设置包间,可那地方的声色犬马,她心底还是有些道道的。
“没,一会正打算让卓白送他回老宅。”
男人回答的一本正经,丝毫没有体味出自己话语中的不妥。
季蔓笙闻言冷笑了一声,所以他是有时间去牌局都没时间留给沈砚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去了?”
沈景淮自是听出了女人语调里头的阴阳怪气,不予理会的同时,觉得心底涌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接着住御景园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季蔓笙半抬着伤了的那条腿,试着站了起来,一步挪到沈砚身边,将人带到了自己身侧。
足下一疼,她半跪着靠在沙发上,胸口因为情绪的波动,上下起伏。季蔓笙心底微涩,涌起一股难以言喻复杂。
“回去吧~”
男人对季蔓笙的话置若罔闻,单手抱起了站在她臂弯内侧的小家伙,毫不费力,一气呵成。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季蔓笙肩膀的那一刻,女人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蔓笙,回去了。”
手中一空,沈景淮的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敛。季蔓笙的神色确实不大对,之前她对程凛大打出手的态度令他有些不满,可当时他并未说出口。
“就这么揭过去?沈景淮,今天程凛要是不好好给我个说法,我觉得这样婚姻和谐的假象,维持不下去了。”
她自知沈景淮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往往出于‘略过’的状态,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大概自己这点莫须有的维系,也像是自欺欺人。
“我这次不想这样不了了之,清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程凛毁了她。”
季蔓笙眼底带着一股坚毅,如果自己执意离婚,放下季家的那些所谓的责任,作为她自己而言,是乐见其成的。
“那你想怎样,这是孟清懿自己选的,你在圈里这么久,还见怪不怪?”
沈景淮也随之坐下,沈砚小朋友感受到父母中间凝滞的气氛,毫不犹豫地奔向了季蔓笙的身边。
季蔓笙深吸一口气,又碍于沈砚在旁边,她此刻内心涌上了一大波的情绪只能深深按在喉头,难以启齿。
“今后你不用回浅水湾了,密码我会改了,继续之前的状态挺好,真没必要惺惺作态,我觉得很恶心。”
强忍着脚下的痛楚,季蔓笙强撑起身,三年多丧偶式的婚姻她早已习惯。
既然一开始就不愿接受,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出一副回归家庭好男人的形象来,一方面做着将重心逐步移回家庭的打算,一面又恣意随性地胡来。她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意着什么,只是现在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一切都可以弃之不顾。
看着女人狼狈离去的身影,沈景淮压抑许久的烦躁感迸发而出,他一直在逃避婚姻这件事,被季蔓笙直白说出的那一刻,无数种心绪窜过心间,愧疚、难堪、愤怒以及那一丝的庆幸。
在这段婚姻中,季蔓笙一如既往的坦然,可是他不一样,在自己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结婚,他强迫自己做到了。
婚后的几个月,他也仿照着夫妻本有的方式去相处,没多久他就倦了。用工作去逃避那些令人厌烦的事情,是他一贯的作风。
真正触动他的是季蔓笙生沈砚那一天,他没有回去,只是回拨了一个电话。那是刚飞法国的第一年年底,沈砚出生的那一天,他做了很多思考,为人父的觉悟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可当一个新生命真正降临时,那般滋味到底是不同的。
……
季蔓笙披着男人宽大的西装,牵着沈砚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所幸顶层空旷,工作人员也大多都散会离去,她这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顺着电梯直下到停车场,看到了自己那辆小宝马,直接拖着残腿拉着小家伙奔了上去。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季蔓笙那股含在眸底的湿润,终于缓缓划过面颊。
“麻麻,你怎么哭啦,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哼,没事噢!”
“等我长大继承爸爸的遗产,捧麻麻出圈。”
“麻麻、麻麻~”
沈砚小朋友还是第一次看自家麻麻这样的表情,他眨巴着大眼睛思索了一番,自己哭是因为被坏爸爸揍了屁屁,麻麻也一定是这样,没错!
小家伙穷尽脑汁蹦出来的话,都是季蔓笙之前同他开玩笑时说的,可看自己麻麻的伤心又和自己的那点悲愤有点不一样。
季蔓笙抬头,自己以前失态时总是独自呆着,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做不了一个平静的假象,这段婚姻早已千疮百孔,她不是一个好演员,没法栩栩如生地将幸福演绎出来。
有时候把她打回原形只需要沈景淮一句简单的话,无论是他的私人公寓御景园的细节,或者回国第一天同季冉冉参加酒会,一点一点的叠加,自己真的能够不在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过了不久,车窗外传来了敲击声,季蔓笙抬头就看到了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男人。她将头埋入双膝,不去理会。
季蔓笙的性子并不骄纵,很多时候她的作风都与名媛千金格格不入。大抵是心底觉得委屈,也不去看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
不久,车门传来响动,季蔓笙抬眸就瞧见那张俊逸脸上的不悦,他凭什么生气,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迁就他。
沈砚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自家老爸的威压,乖乖地按下了中控台的解锁键。
接下来,男人一气呵成的将沈砚放入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再将季蔓笙移至副驾。期间女人偶有挣扎,都尽数被他按下。
汽车发动的时候,沈景淮刻意调整了驾驶座的位置,奈何纵使拉到最大,依旧舒展不开,驾驶受限。
“蔓笙,别哭了。”
沈景淮难得耐心地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刚才有一瞬他心底闪过一丝慌乱,也顾不得多少,直接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