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快朵颐,深刻骨子里的端庄优雅却不会丢失, 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份普通的早餐,而是法国大餐般。
“你都喜欢吃什么,跟我说说, 明天好给你带。”她道。
“香菜、韭菜、寿司、蒜苗、萝卜、肥肉、葱、大蒜……”
“等等等等,我先拿个笔记一下。”姜千遇一口咬住汉堡从桌兜里掏出纸和笔龙飞凤舞。
傅晏清顿了顿:“这些, 我都不爱吃。”
姜千遇:“???”
玩呢?
她怎么可能还没明白自己被耍了, 冷漠地搁下纸笔:“哦, 你就喜欢吃汉堡是吧, 行, 以后每天都让你吃, 吃个够!”
吃不死他算她输!
傅晏清忍俊不禁:“今天怎么没吃早餐?”
“我乐意!”姜千遇没好气道, 说完想起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软了软语气:“有时候起不来,就懒得吃了。”
她眼神停留在他绑着绷带的胳膊, 还有他虎口处已经结痂了的显眼的牙印——
“你手怎么了?”
“嗯?”傅晏清垂头看了眼虎口处小小的牙印,那日的细痛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如电流般交织在他心房,他眼角微挑:“你确定想知道?”
一看他这个表情,姜千遇准知道没好事,她立刻道:“哦,不想。”
“是阿遇你自己咬的啊。”话音未落,傅晏清快她一步道。
她咬的?
“不可能!我又不是狗,怎么可能随便咬人。”姜千遇目光狐疑,否认的斩钉截铁,她记忆中确实没有自己咬傅晏清的片段,除非……
“哦?阿遇你再好好想想,我给你点提示,那晚你喝醉了……”傅晏清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令人遐想无限。
周围的同学不由得八卦地竖起耳朵偷听。
惊!年纪正数第一和年纪倒数第一深夜居然搞到一起干出这种事!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不会吧?不会是那天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姜千遇面色一点点石化,紧盯傅晏清的双眸试图找出丁点说谎的痕迹。
傅晏清很坚定地点头:“是。”
“我绝对不会随便咬人,喝醉酒也不能性格大变啊,肯定是你招我惹我了。”
喝醉酒也不能性格大变。确定说的是她本人?傅晏清眼皮一跳。
她不是随便的人。
——她随便起来不是人。
姜千遇越说情绪越激动:“说起这事,我还想问你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么明显一个指印,你总不能说我是撞的吧?857啊857,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黑心莲啊,怪不得你那天还抱我抱那么紧……”
“抱你抱那么紧?”傅晏清唇中轻嚼着她的话,意味深长。
糟了,说漏嘴了。
姜千遇语气一顿,面色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了,她虚张声势:“我说的是你那天抱我回来抱的那么紧!别找借口,说,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目光酽万酽,气势逼人,宛若审判犯人的刑警要直直射进他心里。
“这……确实不是你自己撞的。”傅晏清忽然垂下头,这在她眼里看来就是心虚,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便听他咬了咬牙悲愤欲绝道:“阿遇真的不记得了吗?你那个时候非要亲我,我不从,你就一口咬上我的虎口,我迫不得已才掐住了你的脸……”
“我就说嘛,肯定是你勾引我……”姜千遇唇角的弧度一顿,不可置信地一把捉住他的胳膊:“什么?我我我亲亲亲亲……亲你?!”
傅晏清忍辱负重地沉沉点头:“你还说我的唇很软,像果冻一样,你咬得我好疼。”
他缓缓垂下眼帘,长睫在眼窝处打下一片阴影,看上去格外沉重委屈的模样。
“这不可能啊,我亲…我亲……”你?
姜千遇颤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他,视线下意识停留在他瑰丽性感的薄唇上,好吧,她觉得也有可能了。
她醉酒后居然禽兽地连傅晏清这个窝边草都啃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众人:“???”
周围一片轻轻的吸气声。
卧!槽!惊天大秘密!年级正数第一和倒数第一不仅搞上了,正数第一还是被强迫的那个!
嘶——刺激。
姜千遇连手里的汉堡都觉得不香了,她纠结地伸手拽住自己的乌发,“咕咚”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尴尬地找话题:“你这一双胳膊也真是命运多桀,左边那个先是为我挡板砖打了一个月石膏,右边又是为我挡蛇毒又是被我咬的,真惨……哈哈,哈哈哈……”
傅晏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姜千遇尬笑了几声,最终还是撑不过败在他眼神下:“好吧,我的错,我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广播里突然响起舒缓的音乐,同学们纷纷放下笔穿好校服往操场跑,傅晏清也不疾不徐地站起来走了几步。
他回头望去一动不动的姜千遇:“不走吗?”
“干嘛?去哪?”姜千遇不明所以。
“今天周一,去操场升旗。”傅晏清一边说一边拿起角落里的班旗。
姜千遇匆匆塞下最后一口汉堡,然后拿着豆浆跟上他的脚步一块走出教室。
“你……”就穿成这样?
周一升旗要求全校学生都穿校服,傅晏清看着她就穿着便装,手里明目张胆地拿着便装,圆润耳垂上的细钻阳光下折射出莹莹的光,她一侧首,便波光粼粼地洒在他深邃的五官上,衬得他眉眼如画。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身上哪怎么了?”姜千遇摸了摸脸,低头在自己身上环视,恍然大悟:“难道你觉得我今天穿的不好看?”
“很好看,你这样穿就很好看。”他生了双极为绝色的眼睛,不笑时又细又长淡漠凉薄,可当他笑起来时却宛若桃花,盛满了潋滟多情,专注望向一人时可谓要将人溺在里面。
姜千遇略有些出神,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语调拖着懒散的尾音:“你觉得是衣服更好看,还是……我人更好看?”
“衣服美。”他刚说完,姜千遇就横眉怒目,却听他话锋一转:“却不及阿遇半分。”
姜千遇瞬间眉开眼笑,鼻尖发出一声轻哼:“算你还有眼光,我知道你是担心怕我被学生会抓到没穿校服挨罚,他们不敢怎么样的,我跟他们门数。”
她说得确实没夸大,要是在学校里没点人脉,她还怎么混到如今这种地步,怎么稳坐老大的位置。
升旗无非就是举行些早就举行过千百遍的枯燥仪式,姜千遇昏昏欲睡差点没栽倒,顾承煜冷嘲热讽:“哟,这个时候身体娇弱了?”
姜千遇打了个哈欠懒得理他,本以为最后一项念完终于能结束时,校长却走上演讲台拍了拍话筒:“接下来是一通通报,高二五班小冉和唐婉琳污蔑同学,品德不端……在全校面前进行检讨!”
检讨?姜千遇激灵了。
虽然她没再找过小冉的茬,却也不妨碍她看她笑话,虽然读的无非是那几句模板,但欣赏她羞耻落泪的表情也津津有味。
“还有脸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害者,做出这种事,我要是她早找个没人的地方了解自己了。”顾承煜出口讥讽。
姜千遇稀奇地斜睨了他一眼:“哟呵,这么久了,终于见你嘴里说出过一次人话了。”
“什么叫人话?你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牙尖嘴利的,怪不得傅……”他压低了声音,“某人会看上你,一个杀人见血,一个杀人不见血,你俩真是绝配,天仙配!”
唐婉琳也上台读演讲稿了,于小冉不同,她语气十分僵硬,话筒太低了也不知道调高,整个人佝偻着脊背,眼神还慌乱地在四周瞟,似乎随时会有人冲上来伤害她一样。
一直到她演讲完下台,都无事发生。学生们解散开始陆陆续续回班,姜千遇隔着人群注视着唐婉琳失魂落魄地下台。
不对,这不像她。
刚想仔细看时,面前忽然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傅晏清一边收旗一边道:“阿遇,还不走吗?”
姜千遇茫然地“啊”了一声,再绕过去看时,那里已经没了唐婉琳的身影。
“走吧。”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两人并肩而行随着大部队往教学楼走,上楼时,傅晏清道:“阿遇是在想唐婉琳的事吗?”
“嗯。”姜千遇道:“你也觉得她不太对劲?”
傅晏清微微颔首:“可能是停课回来后不太习惯吧,也有可能是又跟她妈闹脾气了……阿遇最近还是多注意一些她吧。”
“我知道了。”姜千遇说完又话锋一转:“选你当班长果然没错,你很有责任感,比任何人都要合适。”
傅晏清但笑不语。
第二天清晨,姜千遇提着早餐来到班里,却发现自己位置上也多了份汉堡。
“这谁的啊?放我桌子上干嘛。”她凝眉拿起来。
“你的。”傅晏清道。
“谁给我的?”谁还敢给她送东西?
“我。”傅晏清道:“顺路就买了下来,经常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什么顺路。
两人经常一起下学,姜千遇能再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吗,和汉堡店南辕北辙,不能说顺路,简直是毫无关系。
而且每次排队的人都极多,就连她昨天都是特意吩咐张叔提前去买的。
但她没戳破,只给他道了声谢,将他的早餐也给他。
傅晏清低头打开,里面是一杯豆浆和几个包子,果然没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就连包子都是瘦肉馅的。
他眼眸里的冷霜褪尽,敛眸含笑,与她心照不宣。
两人互带早餐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傅晏清也不再给她带西餐,而是换成了粥一类养胃的东西,理由是快餐吃多了会得胃癌皮肤症等等,姜千遇被他罗列得头昏脑胀,只好半推半就默认了。
这天下午,姜千遇一直到第二节课都没来,傅晏清扫了眼身旁空落落的座位,阴冷不耐悄然萦绕心头,面上却不动声色。
无声地掏出手机在桌兜里给唯一联系人发信息。
【你在哪?】
【阿遇没来上课,我很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姜投:还没进门呢你就想查我的岗了?
第40章
五分钟过去, 那边仍旧没有回信。
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点,竟是直接要在课堂上给她打电话。
“嘀”的一声, 那边接通后迅速挂了。
傅晏清狭长的眸子一点点眯起, 居然挂他电话……
呵。
屏幕由亮幽幽转灭,就在它即将全暗的前一刻, 短信弹框突然提示出来。
【我在比赛,要上场了, 没空接。有事?】
【位置给我。】
接到位置后, 傅晏清立刻摁掉主键将手机放回裤兜, 然后抬起手。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课, 还是高考重点,傅晏清忽然举手, 他还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急忙让他站起来。
却见傅晏清眉心拧紧了三分,佯装腹痛地弯下腰道:“老师, 我肚子有点疼,想出去一趟。”
“诶, 你干什么去?”刚睡醒的顾承煜一头雾水, 想抓住他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哦行, 那你赶快去吧。”老师不疑有他, 摆摆手就让他出去了。
傅晏清捂着肚子走到外面, 刚出教室就立刻挺直了背脊, 面色淡然地径直向前走, 只是目标却不是厕所,而是校门口。
棒球场,更衣室内。
众人正在相互聊一些鼓励的话, 姜千遇放下手机开始换棒球服,落落促狭地来到她身旁,用胳膊肘怼了怼她:“姜投,你家857可真是黏人的很,就一会没见还要打电话查岗。”
姜千遇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姜投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落落被她看得有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