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舒汀完不解。
他原要说出口，却一顿，改口轻笑道：“以后再告诉你。”
当宋玉锦看到和舒汀完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季见汵时，无声询问李老师。
李老师道：“我知道一些因素导致两个孩子关系不太好，但他们在老师眼里，只是在这种时刻最合适、最能代表全体学生面貌的两个人，汀完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宋玉锦眼里寒了两分，仍然弯着唇角，说：“没有。”
舒汀完将头发扎成了马尾，台上相隔一米的两个人，干净，自信，向上。
也都是很勇敢的人。
他们举起手，学生全站起来，跟着他们，两道声音交合在一起，如涓涓细流的泉，也如拂面温柔的风。
魏明赴过年回了晋市，直到开学第二周才重回云城，他周天上午开摩托去了城西，老板今天在前面接待，他下车摘手套进去就问：“季见汵呢？”
陈哥说：“魏少是要赛车吗？我把他叫过来。”
魏明赴思忖片刻，问：“他是不是还玩改装？”
他今天突然不想再上赛道，说：“带我到厂子里看一看。”
第25章 我们俩都看上了同一个人……
舒汀完有点困, 舒游早晨来找她玩，小孩子醒得特别早，她陪他玩了一整个早上，吃完饭就被送去学舞蹈。
她来了车厂。
季见汵看她懒懒将头枕在他腿上打瞌睡, 摸了摸她的头发, 道：“去房间里睡。”
舒汀完摇摇头。
她坐的是很矮的小凳子, 这样趴一会腿很容易酸, 又很容易冻感冒。
季见汵让她坐上来。她个子一点都不矮，穿鞋子有167呢，刚刚好的女神身高, 可往他怀里一坐还是显得小小的，两条细腿荡在他腿两边，整个人贴在他暖暖的胸膛上, 像挨着一个人形暖炉。
舒汀完将脸枕在他肩头。
季见汵搂她在怀里，抬手按着她的后脑勺, 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说：“睡吧。”
魏明赴朝厂子那边走，老板陈哥急步跟上来，说：“今天售后缺人，我让他去售后帮忙, 没在那边改装。”
魏明赴攥住脱下来的手套, 皮靴踩的响亮, 说：“哦？你们怎么什么都让他干。”
陈哥掏出手机说：“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下来。”
魏明赴眼中露出兴趣来，问：“售后在哪边？”
陈哥找号码，边回道：“厂子二楼。”
魏明赴将手套挡在陈哥屏上，倒是懂了，说：“叫下来不就好了, 怎么还用的着打电话。”
“是不是他女朋友今天在。”魏明赴露出玩味的笑，“不好意思上去叫？”
“那我怎么能好意思去打扰。”魏明赴将手套丢给陈哥，脚尖换了方向，说：“不去厂子了，随便找个人陪我跑一圈吧。”
陈哥道：“好。”陪他去上赛道，魏明赴中途问：“他女朋友经常来这里？”
“是，大家都认识。”他听魏明赴熟稔的语气，问，“魏少也见过？很漂亮的女孩，和小汵特别配。”
陈悦很漂亮吗？性格加分，脸蛋能入眼，魏明赴只当这老板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他审美不同，倒也没说别的，只道：“他继妹嘛，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陈哥点头：“汀完也确实算是见汵以前的继妹。”
“谁？”魏明赴皱眉狐疑问老板，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说谁是他继妹？”
陈哥想他哪里说错了？魏明赴反应不对。
魏明赴根本不用他再重复第二遍，轻呵道：“汀完？”
“舒汀完？”
魏明赴舌抵了一下腮，想了半晌倒觉得十分讽刺，一双寒眸看老板，说：“带路。”
今天来一趟城西真tmd给他好大一个惊喜，魏明赴从晋市费劲给舒汀完带回来了不少礼物，一回云城tm酒店都没怎么停来这里找季见汵，结果，魏明赴沉目倚墙远远看着。
看着他碰一下都不让碰的，他女人坐在他叫了不少声的兄弟身上，身子贴着身子，嘴对着嘴。
她纯洁年幼，不要早恋，他魏明赴忍了又忍，碰都没舍得碰一下，结果她搂着别的男人的脖子，难舍难分。
连他上来，两个人都投入得毫无察觉。
季见汵和他女朋友谈了多久？谈了2年多，亲吻那么熟练，年纪小小什么都做了，还在他面前装纯？
“好玩吗？”魏明赴终于看够了。
“完完，”他微笑着切齿道，“耍着我好玩？”
舒汀完趴在季见汵肩头，睡醒有和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些厌烦，轻抬了抬眸。
魏明赴目光淬狠，站在季见汵身后，五米左右。
“完完，耍着我好玩吗？”
她煞白了脸，脊背僵硬，在季见汵腿上坐直。
季见汵一开始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背，刚要开口询问，听到了身后魏明赴的声音。
他回头，皱眉：“魏明赴？”
魏明赴讽刺又懒怠，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来到二人面前，手掌摁在那张摆电脑、放着零食、女孩的书包和其它乱七八糟东西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问：“季见汵，这就是你女朋友？”
舒汀完的呼吸渐渐急促，只听魏明赴道：“季见汵你知道我们俩最像的地方是什么吗？”
“不是兴趣相同，不是长相相似，是我们俩都看上了同一个人，还同时被她耍得团团转。”
舒汀完伸手堵住季见汵的耳朵，对他摇头。
季见汵拿下来她的手，放在手心，沉眸对魏明赴道：“你有话直说。”
魏明赴轻笑，说：“看来你也不知道。”他看向舒汀完，“不如让你女朋友告诉你？”
舒汀完倔强道：“你不要听他讲话。”
魏明赴又一笑：“她不敢，那就由我告诉你吧。”
“季见汵，你女朋友高中毕业就打算和你分手，和我在一起呢。”
“她一边和你谈恋爱，妈妈却提前找好了下家，她们看不上你这个穷小子，大学都已经决定往晋市考，教她礼仪，提前练习嫁入我魏家豪门后该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男人的金丝雀……”
……
“舒汀完，我只问你一遍，现在，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魏明赴走？”
舒汀完苍白着脸和魏明赴离开，陈哥和很多人在楼下听到楼上的争吵，见二人一起下来，都有些沉默，魏明赴懒得再看其他人一眼，带舒汀完出了赛车场，他让她上摩托。
舒汀完没动，魏明赴冷笑，说：“既然都决定和我走了，还在这装高冷矜持？”
舒汀完抬眸只想要他：“别告诉我妈……”
她一双眸闪烁着一层盈盈的水光，美女要哭不哭的样子也是楚楚可怜的漂亮，但始终都没在他面前掉下一滴眼泪，魏明赴看着她的眼睛，明明被她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心软，他把唯一的头盔扣到她头上，说：“上车，换个地方再说。”
他开车开得快，又猛，她死死抓着后架，都不碰他的衣角。
魏明赴半路停车，舒汀完下车蹲在路边吐了，他看着她，还是去给她买了水，她看着十分可怜，往日精致的女孩头发凌乱，恢复一点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在说：“你别告诉她。”
所以之所以会跟他出来，只是为了求他别把她和季见汵谈恋爱的事告诉宋玉锦？
魏明赴沉默，他尊重她的意愿，不舍得碰她，也曾有一瞬间想和她尝试感情，既然那么深爱她那个小男友，为什么再招惹上他，不和她那个母亲统一行径。
宋玉锦嫌贫爱富，她交了个什么都不是的男朋友，穷小子，不敢告诉家里人？
他魏明赴没有拆散别人的嗜好，但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会怎么做？
他看上的，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酒店门口银色的小美人鱼，他那时候只想要得到，根本没考虑她会不会也有了男朋友。
没这个嗜好，不代表不会做。
就连现在，他不也是没失去对她的兴趣吗？只是再也没之前那么珍视，魏明赴道：“给你两天时间，完完。”
“处理好和季见汵的事。”他倒也没什么初恋初吻处女的情节，他玩过的女人还少吗？这个费那么多心思，当然得试试。
“要不然我让你母亲亲自处理你的烂摊子，嗯？”她如果处理的好，好歹相识了一场，他也不会对季见汵怎么样。
“好。”舒汀完轻轻点头。
“送你回家。”魏明赴道。
她说：“我不想再坐摩托。”
他想起之前捧她在手心里，为她费尽心思地让季见汵答应条件，结果这两个人根本没什么仇什么怨，他都觉得这些是讽刺，魏明赴冷笑一声，说：“那你自己打车回去。”
魏明赴走了，舒汀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了膝盖上。
陈悦中午在阳台给花浇水，她拿着水壶到厨房接水，家里的门开了。
“哥。”陈悦惊讶，他不是在城西兼职吗？怎么回来了，她喊了一声，他像没听见，充耳不闻，直直地朝他房间走。
身上的工作服也没脱，有机油味，但她觉得并不难闻。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出来，陈悦敲了两次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傍晚她将花从阳台搬下来，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人。
“哥。”她慌忙跑过去，敲门说，“汀完在我们家楼下。”
门没开，她又敲了一遍，还是没开，也许是吵架了需要冷静冷静，就在陈悦放弃的时候，门开了，季见汵急步出门。
舒汀完站楼下等了好久好久，他从没让她等过那么久，看到他下楼，她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季见汵还穿着脏兮的衣服，她默默无言与他对望，然后固执地抱了上去。
“你不是嫌脏吗？”他哑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舒汀完使劲摇头。
第26章 走了
“妈妈的原因吗？”季见汵问。
舒汀完终于委屈地哭出了声。
很多人羡慕她, 富裕的家庭，一出生就是他们到不了的终点，永远不用担心未知的前程，她现在再差再烂, 父母都能安排上漂亮的人生。
他们羡慕, 想要, 如果可以, 舒汀完想把她这样的人生送给他们。
季见汵将下巴抵在了她发顶。
她也曾是一个有脾气的小孩。
什么都要听宋玉锦的，偶尔争执后就会离家出走。
宋玉锦会对他说：去，跟着她。
她在宋玉锦面前越来越温顺听话。
那些想要反抗的心思一点一点的、成年累月的全被她积压在心底。
直到这一刻——
她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 断断续续地讲出：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离家出走吧。”
她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季见汵被舒靖育送走那一天。
舒汀完很早就知道了，她爸爸收养他, 不是来让他给她做哥哥的，舒靖育让他学跆拳道格斗, 教他正直和做人, 也教他，常对他说：
“一生爱护汀完。”
待她长大一些，初中左右，也会想, 她凭什么要被他爱护的一生,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应该讨厌季见汵, 又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命运，也许他也不想呢，他比她还没有选择的权力。
因为讨厌，会偶尔招惹，让他故意为她买过几次水, 这样指使他…欺负他，她本来根本不是会招惹人的那类小孩。
却又总是忍不住地亲近他，宋玉锦严厉，舒靖育繁忙，她自小，就像一头小幼兽，总是，一直地忍不住依偎着他。
初三后的暑假，舒游出生，直到他要离开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心底深处的秘密，她家不要他了，一想到以后他会怨她恨她，舒汀完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坏掉了一样。
她不想他以后怨她。
舒汀完最终倔强地拽住他的袖子，向他坦诚：
“我讨厌被决定……却并不讨厌你。”不讨厌被决定好的人生里的你。
而那一天，季见汵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额头，说：
“不怨你。”
*
月光下的少年这一刻心里没有去想他将要舍弃的一切，人生不止有一条路，却只有一个她。
今天，季见汵再次低头，轻轻地吻着舒汀完的额头，说：
“好。”
魏明赴去拳击馆发泄了一通后，倏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冷笑，撕下拳套，给云城的那个便宜亲戚打电话：
“元浩，把裴佳羽给我送过来。”
裴佳羽被送到的时候，魏明赴正在西餐厅吃晚餐，优雅又慢条斯理，周围被他清场。
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元浩把她找来，魏明赴抬眸，放下刀叉，拿起餐帕擦拭嘴角和手指。
他走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双眸冷寒，道：“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老实一些。”
她最近什么都没做，不知魏明赴突然发疯到底是什么意思，裴佳羽攥住手中的包，尽量镇定，费力抬着下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裴佳羽。”魏明赴手指狠厉，拽得她头皮生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季见汵谈恋爱的是舒汀完？”
她想无辜摇头，“是吗？不是陈悦吗？我不知道。”
偏偏眼睛里慢半拍的惊讶出卖了她，魏明赴居高临下，笑得又冷又恶，“你是觉得看我魏明赴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吗？”
是，她确实，从舒汀完认识他，厌恶他，猜到，他大概看上的不是陈悦，他如果认识舒汀完，怎么可能不见色起意，也一直在等，等魏明赴知道事实后恼羞成怒，等他对季见汵下一个狠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