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晚一个不经意间抬头,瞥见门口那道矜贵的身影,当即吓得咽回了最后一个字,成功将自己呛的两眼冒水花。
众人:?!
“殿下你没事吧?”
突然,他们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猛地回头,却见白衣面具人一步一步踏了进来。
气势如虹,威压甚浓!
众人默默的往两边退了退。
不是他们的错觉,驸马爷看起来,真的不太简单。
寻常人哪有这等气势。
“以身相许?强行洞房?”
贺清风声音温淡,带着冰凉的寒气,精致的玉扇在他手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驸马爷生气了!还很不好惹的样子。
众人看着那飘了一路的灰灰,不约而同看向鹰刹,鹰刹低着头后退了一步。
众人:……
连鹰刹都打不过。
他们该去救驾么?
就在众人纠结犹豫时,贺清风只朝赵意晚冷冷哼了声便转身离开了。
走的比来时快,夹着一股小风,带着地上玉扇的灰灰轻轻飞舞。
看的人心惊肉跳。
能徒手在顷刻间把玉扇捏成这样的,还是人么!
众人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整个人缩在椅子上的长公主。
“所以殿下,您怎么招惹驸马了?”
陈统领原本还有些不服,但此刻,他不敢再蹦哒了,他怕变成那灰灰。
赵意晚眨眨眼,非常从容的从椅子上下来,丝毫不觉得丢了面子。
比起面子,她更头疼怎么才能让人消气。
趁他醉酒看他笑话,骗他上了床就有孩子,还嫌弃他不行,再编排他被她欺凌蹂|躏。
也不知道哪个更严重点。
大概……是嫌弃他不行吧?
第73章
因着是苏栢的头七, 这场商议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黄昏前,众人便各自散去。
这日的柏溪府衙, 各处被纸钱香火的气味覆盖,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祭拜英年早逝的如玉少年。
院外,赵意晚席地而坐。
铜盆里纸钱徐徐落入,很快化为一缕青烟,冲天而去。
赵意晚抬头盯着那不断往上的青烟, 有泪滴轻轻滑落。
他如今,会在天上看着她吗。
月色当空,微风寥寥, 有灰烬被轻轻扬起,然后飘落在四周。
恰此时,有萤火虫突然闯入,赵意晚一怔,僵硬的起身。
眼前的情景让她想起了那夜。
那夜,苏栢的生辰。
晚风徐徐, 荧光满天, 还有俊俏少年郎。
赵意晚伸手, 有一只落在她的手心。
酥酥麻麻, 让她的眼泪如决堤般落下。
赵意晚泪中带笑, 看着停在手心的荧光。
苏栢, 是你吗。
萤火虫停在手心,似无意离去。
赵意晚心中发酸,喃喃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过了好一会儿,手心光点仍在。
赵意晚忍下哽咽, 放柔声音道:“若有来世,便做我亲弟弟可好?”
话落,萤火虫突地腾空而起,在她面前停留一瞬后朝远方飞去,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赵意晚心中剧烈的疼痛竟缓缓得到了释放。
那只小小的萤火虫好似是一个寄托,将她的思念和期盼带向另一个世界的少年。
过了许久,赵意晚才转身离开。
她心中是有遗憾的,最终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没能送他回都城,没能看他葬入陵墓。
但她知道,她必须要跨过心里那道坎。
愧疚也好,遗憾也罢,她终是要将它们与少年永远的埋葬在心里。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恩恩怨怨过滤之后,皆成了美好。
她会记得他,会永远记得这个世上曾有一个如玉璀璨的少年,在寒夜的灯笼下笑着唤她晚姐姐。
赵意晚离开后没有回自己的寝房,她还记得,某个陛下正生着气。
只是等她走到贺清风的屋外时,里头烛光突然熄灭。
赵意晚一愣。
这是有多气,连哄的机会都不给?
赵意晚不死心的上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
她再试着去推,门巍然不动。
赵意晚一叹,不早不晚,偏在她到了门外时才熄灯,这不是欲擒故纵,是真不想见她!
赵意晚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算了,明日再来吧。
走到一半又不甘心的回头瞪了眼。
这么久了,这狗东西脾气还是这么犟!
以前在公主府时,她将他惹恼了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她。
有一次他足足关了两日,后头还是她将门拆了才见到人!
赵意晚走的不情不愿,可她却不知。
贺清风就立在那扇门后。
夜色越来越深。
府衙四处弥漫的纸钱味也逐渐淡去。
贺清风自问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否则他也不会对贺氏皇族斩尽杀绝。
但他今夜,却难得留了一份善意。
他相信晚晚对苏栢是亲情,可他也清楚苏栢对晚晚是爱慕。
他若任她进来,今夜定是要留宿。
可今日是苏栢的头七,他亦还未入土为安。
所以,他不愿留她。
况且,苏栢将要以晚晚弟弟的名义葬入公主府后山,既是弟弟,便是家有白事。
不适同床共枕。
但是,该算的账还得算。
且要一个不漏!
-
第二日,赵意晚如愿见到了贺清风。
但是是在议事堂,并不适合谈私事。
此时,正在谈论对江朔的处置。
各人意见不同,有的说斩首后将人头送回豫东,有的说该万箭穿心,五马分尸等等。
倒不是他们残忍,而是两国仇怨已久,若他们落入豫东军手里,亦是一样的遭遇。
纷乱嘈杂中,一道温淡的声音传来。
“江朔算是一代名将,就算死也该给他些体面。”
众人立刻噤声,看向贺清风。
贺清风自从进了议事堂,便未看过赵意晚一眼,而赵意晚却将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灼热的似要将他烧出一个洞来。
此刻听他这句,才堪堪回神。
“什么?”
体面?她恨不得将江朔千刀万剐!
这些日子她已经为他想了几百种死法,不论哪一种都算不得体面。
陈统领向来心直口快,遂皱着眉头道:“驸马爷,江朔杀我缙国无数弟兄,怎能给他体面!”
碍于对实力的尊崇,陈统领说的已算很委婉了,但心里却是窝了一团火。
这种时候可不适合什么心慈手软!
贺清风淡淡瞥了眼陈统领。
驸马……
这个人看着倒是顺眼。
“朕……正因如此,才要彰显缙国的大度。”
贺清风很好脾气的道。
众人皆不做声。
他们宁愿不彰显这大度,也要让江朔死的不体面!
贺清风对众人的不满恍若不觉,只转头看向赵意晚,甚是温柔的道。
“我与他一对一决斗,生死之战,赢的人去留随意。”
赵意晚:“啊?”
说话就说话,这么温柔做什么……想挼!
生死之战顾名思义便是只有一人能活,直到一方死亡,这场战斗才算结束。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闹哪般?
江朔已是阶下囚,何以需要生死之战。
换句话说,凭什么要给江朔这个机会!
“可否?”
贺清风看着赵意晚,眉眼带笑,唇角轻弯,声音温柔到了骨子里。
众人纷纷看向长公主。
却见长公主俨然已成了一块望夫石。
望夫石托着腮,笑的春风满面:“好。”
众人:……
殿下看不出来这是美人,不,美男计么!
果然,美人误国,古人诚不欺我也!
得到回答,贺清风顷刻间便敛了笑意,转头冷淡道:“既然殿下同意了,那便定在明日黄昏,地点,就在城外五百米。”
赵意晚面色僵住:……
用完就扔,翻脸要不要这么快!
“迅速将消息传开,另请豫东将士观战,”
众人一愣,还要请豫东军观战?!
谭平终于坐不住了:“驸马爷,城外五百米不就是在我方城墙之下么,这么近还要请豫东军观战?”
谁特么会傻到把敌人往自己家里领?!
贺清风看向他:“你觉得你打不过凌柯?”
谭平一怔后,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
凌柯是江朔手下得力干将,他不是江朔的对手,但与凌柯却是实力相当,不分伯仲,他怎能说打不过!
“既如此,你怕什么。”
贺清风淡淡道。
谭平:……
他竟无法反驳。
“鹰刹明日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进攻。”
贺清风又看向鹰刹道。
鹰刹倒没多说什么,只应道:“是。”
而陈统领却眼睛一亮:“所以明日决斗是假,将豫东军引|诱进来一网打尽才是真?”
贺清风沉默。
半晌后才道:“既然定下生死之战,便要遵守这规矩,若以此为圈套,那便是阴谋,即便赢了,也会让人不齿。”
“所以,你觉得我像不讲道义的阴险小人?”
陈统领一愣,猛地摇头:“不……不像。”
可这不是您说的随时准备进攻么……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陈统领皱着眉头,不耻下问。
决斗是真的,也不能违背道义,那又为何要让鹰刹大人随时准备进攻?
贺清风看了陈统领一眼:……
“呵……”
陈统领:?
呵,是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低头,做沉思状。
虽然他们其实也不明白,但不想被嘲讽!
贺清风在诡异的安静中离开。
直到背影消失了,赵意晚才收回哀怨委屈的目光。
狗东西,竟然真的不理她!
众人这才抬头,看向赵意晚。
求知若渴。
赵意晚挑眉,颇为傲气的起身走到陈统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语重心长道:“有没有听过请君入瓮?”
陈统领点头:“有啊。”
“可是……驸马不是说要讲道义吗?”
赵意晚嘶了声,没忍住朝他脑袋拍了一巴掌:“那你就不想想为何要让豫东军观战!”
陈统领苦着脸摸着后脑勺,他想了,但没想出来。
众人又低下头。
突然觉得自己智商降低了。
倒是陈蕃突然抬头道:“驸马的意思,可是要让豫东军先动手?”
赵意晚赞赏了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人是个伪君子,但脑袋转的的确快。
“若是豫东军先动手,那我们定然是要反击的,反击过程中一不小心把他们全逮了,那也不能怪我们坏了规矩,所以,驸马这是阳谋!”
赵意晚弯着眉眼,驸马那两个字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众人:……
那得要多不小心呢。
谭平皱眉道:“可是,凌柯也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会先动手!
赵意晚挑眉。
“若是本宫在你们面前被人殴打,你们忍得下去吗?”
“自是不能!”
众人齐声道。
赵意晚满意的点头。
不错,脑袋笨了些,但胜在衷心。
“所以,你们觉得凌柯会看着江朔被单方面殴打而无动于衷?”
众人:……
陈统领不解:“不是生死决斗吗,怎么会是单方面殴打?”
谭平也道:“驸马的武功的确高深,但江朔的武功与殿下曾经不相上下,就算是输也不会太难看。”
更谈不上是单方面殴打。
众人下意识看向鹰刹。
他与江朔交过手,驸马爷又是他带来的,所以他应该是最清楚这两人的实力差距的?
鹰刹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道:“驸马很强。”
至于强到了什么地步,他也不清楚,毕竟,没交过手。
众人又看向赵意晚。
只见长公主一脸高深莫测的伸出食指轻摇,用非常神秘的语气道。
“你们对驸马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赵意晚叉腰气成河豚:用完就扔王八蛋!
贺清风:嗯?
赵意晚秒怂:呵……呵呵,我是说用的好,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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