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等下。”沈时宜扯了扯苏泽希的衣袖,示意他停下脚步。
自己径直走到一位买糖炒栗子的小贩面前,他正拿着铲子在锅里不停翻炒着。
锅里的板栗裹上了一层焦糖色的外衣,色泽诱人,铺面而来的香甜味把沈时宜的馋虫给勾了起来。
“这一份多少钱啊?”沈时宜问。
小贩抬头看到这样一位大美女眼睛刷一下亮了,直接指向下面的板子,扯着嗓子道:“美女,价格在这,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沈时宜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加点钱,可以帮忙剥开吗?”
没办法,手上刚刚涂抹了护手霜,再加上天气太冷,她实在不想剥,但她的馋瘾已经犯了。
小贩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位顾客美女还有这要求,还是说这年头同行已经能服务这么到位了?只是他还在落后中?
苏泽希走了过来,看了两眼,问道:“怎么想起吃这个了?”
他记得沈时宜对吃食的要求一向很精细,家里专门
请得名厨有时做出的食物都不符合她的口味。
他很难想象沈时宜会对路边摊小吃感兴趣。
沈时宜:“以前吃过,有点怀念。”
苏泽希闻言,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涌动的人群,突然说道:“哦,以前是跟许总一起吃的吗?”
沈时宜看着锅里腾腾升起的热气,眨巴眨巴了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误听。
鼻翼间的食物香甜味仿佛变成了淡淡的酸味。
这男人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怎么也能联想到那里去?
还有今晚是跳不过许清禾这个人了吗?就不能开开心心的跨个年!!
沈时宜:“你想什么呢?是小时候过节父亲带我吃过好不好!是我童年的回忆!童年!童年!”
听着沈时宜重复强调的话语,苏泽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听到全程的那个小贩从中解了围。
他边把炒好的板栗装袋,边对沈时宜说道:“姑娘,男朋友就在旁边,还要别人帮忙剥,这不行啊。”说着,把它递给了苏泽希,用眼神示意到“兄弟我只能帮到这了,看你表现”。
苏泽希赞许地扫了他一眼,在给钱的时候翻了几倍当做小费。
小贩笑得合不拢嘴,所以说同行服务到位又如何,还是他察言观色最重要。
只是那位男顾客在走时,又突然说了一句:“不是男朋友。”
小贩:“嗯?”
苏泽希:“是丈夫。”
小贩:“……”
别说,你这左手一个女士包,右手一包袋装板栗的,还真像个老婆奴……
沈时宜走在路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苏泽希的剥开服务,粉糯香甜的栗子在大冬天吃简直是幸福感满满。
最主要还是狗男人亲自剥的,恒宏的苏大总裁,那双手处理得分分钟都是上亿元的交易。
而现在这双手却正在给她剥板栗,想想还有些小骄傲是怎么回事。
沈时宜边吃边跟着他走,可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已经穿过了长长的街道,面前是一座很有名的灯光网红桥,闪烁的光亮在夜晚格外璀璨夺目。
最关键的是在上面有一个跨桥而建的巨大摩天轮,坐在上面可以俯视整个燕京市中心的美景,听说最近还打造了个夜晚餐厅模式,超级梦幻。
但是此时此刻它的入口处,居然有一排工作人员整齐得候在那里,为什么笑得最殷勤的那个……
沈时宜眯了眯眼睛,可不就是段皓嘛。
她像是想到什么,立刻转头看向苏泽希。
这男人……
段皓远远瞧见两人,立刻走上前来,“苏总,夫人,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可以随时上去。”
沈时宜:“安排什么?什么时候安排的?”
段皓:“这是苏总之前就安排好的,今晚摩天轮餐厅已经被包场了,刚刚还专门打了遍电话进行确认。”
段皓尽职尽责地回答着夫人的问题,天知道自从陈总说苏总那套酒店鲜花的安排老土后,立刻让他重新布置安排,还说务必要让夫人满意喜欢。
老天爷啊,他哪里知道夫人这位千金大小姐的口味是什么!
哦,除了钻石口红包包。
不得已他这个单身狗只能向身边的女同事们求助,辗转才找到“摩天轮餐厅”这个方案安排,希望这位这位祖宗奶奶一定要满意啊。
听到段皓的话,沈时宜微微一愣,之前就安排好的……
那么从俱乐部那边跑出来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好阴险!狗男人!
“苏总,苏太太,这边请。”有工作人员上前伸手说道。
苏泽希把手里的包和纸袋递给段皓,牵起沈时宜的手说道:“走吧,苏太太。”
这声“苏太太”他说得极轻,声线清冷,沈时宜的小心肝莫名被苏到了。
呼!不行!要矜持!她可是自诩自己是最矜持的豌豆小公主。
可当她来到这个摩天轮车厢里时,差点没把持得住。
车厢内暖黄色的灯光照耀在铺满绣着金丝刺绣的白布上,给整个车厢镀上一层朦胧的暖意。
中间的桌子上放置着浅粉色玫瑰,鲜嫩欲滴,花瓣处还泛着晶莹的露珠,清香四溢。
在落座的过程中,工作人员还特别殷勤地说道:“苏太太,这是保加利亚玫瑰,苏总听说您喜欢,特意空运过来的,刚刚还跟我们打电话确认了一遍。”
刚刚确认?沈时宜看向坐在对面神色自若的男人,立刻想起了商场上的那通电话,原来如此。
沈时宜觉得自己这时的嘴角怕是连千斤顶都快压不住了吧。
等工作人员上完了菜,摩天轮缓缓启动。
沈时宜喝了一口红茶,润润嗓子,嘴角微勾:“你弄这些干什么?”
苏泽希正低头剥虾,他的手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细致地剥开虾的外衣,放在面前的餐盘中,擦拭完手,又执起筷子蘸酱放到沈时宜的盘中。
闻言,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莫非把她哄回来还真是为了跟群电灯泡一起玩?
而且听说杜霄那小子今晚还有别的安排,他可不想到时候沈时宜在一旁看到,又感叹自己命苦嫁给个没有浪漫细胞的男人之类的。
沈时宜咽下虾肉,看着他眸光灼灼的模样,心头一甜,丝丝柔软的情绪抚过心头,面上却丝毫不显。
还扭头看着窗外,车厢已经升至半空,脚底下,人群密密麻麻,燕京灯火点缀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她撩了撩头发故作矜持道:“我哪里知道嘛。”
只是尾音打着颤,带着无意识的撒娇和愉悦。
苏泽希低下头笑了,手上剥虾的动作不停。
夜空漆黑,唯有一轮明月高高悬挂,静谧唯美,跟地面上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
午夜钟声敲响,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大片绚丽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原本宛如黑色幕布的夜空上绽开,璀璨迷离。
地面上人潮涌动,鼓掌欢呼,彼此祝福着身边的人。
情侣们则在角落里拥抱,接吻,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而在摩天轮车厢已经升到最高处,拉着薄纱帘子的窗边,月光倾洒,在烟花照耀下,男女两道黑影轮廓分明,男的缓缓抬手伸向女生的脸颊,倾身渐渐靠近……
这一刻,烟火灿烂,心坠红尘。
第48章 青丝手绳 这个电话不用打了。
沈时宜是在第二天知道杜霄的求婚事件的, 彼时她正窝在被子里,旁边男人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
原来杜霄之所以办这场跨年聚会, 把他们都喊来,就是为了在零点向杜雪薇求婚,相信在圈内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杜家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当她知道杜霄把戒指藏在那条丑丑的项链里时,她顿时觉得那根项链到处都散发着粉红色爱情的光芒。
呜呜呜呜,这是什么样的浪漫细胞啊!
听说那段在山上的求婚视频已经在圈内都传遍了,许多人都跑去杜家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唉,都怪狗男人,明明什么都知道, 还提前带她跑了出来, 她要是早点知晓有这么一场求婚, 肯定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见证的。
趁着男人醒来的时候, 对他进行了全方面的控诉。
苏泽希才不理会机关枪似的小嘴,他知道要是真留下来了, 他的待遇肯定不会比现在好。
他都能想象到,他这位戏精妻子到时候一定会在现场一边感动落泪, 夸赞杜霄多浪漫郑雪薇多幸福。
一边由此联想自己有多命苦, 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比较和控诉。
幸好走了, 他想,晚上还能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巧了,他的想法简直跟沈时宜不谋而合,她现在主要想得就是自己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仙女英年早婚也就罢了, 还没有求婚,更没有婚礼。
真是太命苦了!!!
她嫣红的小嘴不停开合,苏泽希看了她一眼, 忽然俯身堵住。
嗯,从此世界清静。
早上,副驾驶的段皓从车子的反光镜里看向后排的苏泽希,右手搭在额角上,紧闭双眸,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段皓心里松了口气,不枉费他昨晚在寒风刺骨的冬天里,左手一个红色爱马仕包,右手一袋糖炒栗子,在摩天轮下蹲守着看这对总裁夫妇撒狗粮。
果然今天他在车里汇报工作的时候,苏总都格外好说话,甚至还能念在他昨晚“劳苦功高”的份上,把他今年的年终奖翻了一倍。
段皓喜笑颜开,如果是这样他愿意天天“劳苦功高”。
吹点风,吃点狗粮怎么了,钱能治百病!
在他们进入公司大厦的旋转门后,前台立刻站起身来微微鞠躬。
“苏总,您好。”
苏泽希颌首,准备朝电梯走去。
前台忽然出声:“苏总,刚刚有位女士找您,说是姓杨,认识您。”
苏总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前台。
前台低头说道:“但是我们这边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她说她在大厅这边的沙发上等就行,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让我们务必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大厅不远处的沙发上就站起来了一位女士,穿着干练风格的外套大衣,长发及腰,身材凹凸有致。
此时,她正举起手里的手机,笑着说道:“苏总?这么久不见,连手机号码都换了?”
段皓诧异地看着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女子,侧眸看了眼苏泽希的表情,立马缩了缩脖子。
阿弥陀佛,他现在还是不说话为妙。
-
跨年过后,正是各大公司最忙碌的时候,苏泽希前段时间因为她积攒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这些都等着他去解决。
再加上年底,正是各大商业峰会召开的时候,苏泽希为此满世界出差,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
去吧去吧去吧,就当前段时间为她布置摩天轮餐厅的那个男人是她想像中的幻影吧,不对!是影分身!
但最近沈时宜自己也有事情要忙,她挑了一天去学校,跟老师聊聊过年后实习的事情。
老师说她成绩不错,经验在学生中也算丰富,手头上有很多适合她实习的岗位,让她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考虑选哪家。
沈时宜看了一下,都是一些一线大刊的编辑工作,看来她因为《漫游》杂志的事情,确实名声大噪啊。
当然老师也表示如果她自己找到了适合的实习工作也是可以的。
以沈时宜的身份自然可以不费吹风之力地找到一份轻松不累的实习工作。
只是她自己不想,那样太没意思了。
回去的路上,乔依非要跟她视频,说是过几天要跟欧霖去参加《新商界》的晚宴,让她帮忙挑选礼服。
只是——
“你这身荧光绿礼服是想告诉别人你男朋友头上有绿光吗?”
“真好,这衣服的裙摆,你一去啊,准保给保洁阿姨的工作减轻负担。”
“嗯?你的腰呢?怎么看不见了?”
乔依后悔了,脆弱的小心肝被沈时宜的毒舌打击到了。
最后还是一件墨绿色刺绣礼服勉强让沈时宜点了头。
乔依长呼了一口气,真是太不容易了。
等结束跟乔依的通话,她发现自己正处在校园里的一条岔路口处,如果她没记错从这条路出去,正好有一家手工坊。
是校园里已经毕业的一对情侣学长学姐开的,在学生中很有名。
沈时宜突然想到了苏泽希前段时间说要她帮忙编条手绳的话。
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那家手工坊。
嗯,她就随便看看。
傍晚,她从出来时,看着手上拿的那根黑绳,止不住叹气。
这不怪她,谁叫她一进去,就看见很多女生编织什么青丝手绳,说是最近很流行的。
她……她不过是想试试自己的手艺罢了,嗯,就是这样。
而且还浪费了她一缕秀发呢!太亏了!
她偷偷摸摸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回到澜庭后,才发现原定今天回来的狗男人又临时有事,说是过两天才能回。
切,狗男人不回来就不回来,最好多赚点钱给她花。
站在衣帽间里,沈时宜把那根手绳放进展柜里,在头顶水晶灯的照射下,原本平平无奇的黑绳,跟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放在一起,竟然也有种耀眼的感觉。
她又把绳子重新拿出来,装进盒子里,塞进衣柜最深处。
如同把她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也深深藏起来一样。
-
往后几天,苏泽希似乎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回来的日子一推再推。
沈时宜不想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只是这样等着他回来的感觉好像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啊。
沈时宜被这念头吓到了,不行!要把这个想法及时把它扼杀在她每一个脑细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