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觊觎我——璃原风笙
时间:2021-02-10 09:56:11

  幸得她机警, 及时制压住他们, 立刻就威压驾车那两个寺人把她送回漳华台去。
  不然,又如何能刚巧遇上思朗呢?
  “阿姐, 庞仲已经在城外安排好接应的人了,只要我们出了前面那道门,就无虞了。”
  “阿姐,或许你对庞仲此人抱有些许成见,但此次如若不是他, 朗儿也不能把你救出。”
  “阿姐,庞仲他真的不知道我会有能耐偷偷到漳华台,他此时被我落下了,他...”
  “好了,你说够了!你与姐姐多年不见, 一见面就老是给别人说情!”
  姒思阙有些不耐地打住了他。
  八年了, 八年不见, 曾经那个老是跟在她屁股后弱不禁风的弟弟, 如今长得比她还高了。
  看上去脸色似乎挺康健的,是个英俊少年了。
  只是从刚才到现在, 她不过说了一句怀疑庞仲的话, 这个弟弟就一味地给她洗脑。
  “朗儿, 不是姐姐说你,如今只余你和我,你就不觉此事蹊跷吗?你一点都不会怀疑吗?如果那庞仲在外头找了人,并非来接应我们, 而是抓捕我们的,那该怎么办?更何况,姐姐现在真的走不得,快!你快走!我自己回去!”
  “我不许你回!!”姒思朗及时拉住了姒思阙的欲解开马辔的手,“姐!跟我走!这是王父的意思!”
  思朗以为搬出父亲,姐姐就该听话了,谁知姒思阙一下子分夺他手上的缰绳,把车子驶到距离城门不远处的拐角停下。
  “朗儿,你自己须得小心庞仲那人,待会要看清楚接应的人,对了,王父给你贴身戴着的和氏璧环呢?必要时你可以...”
  “我把和氏璧环给庞仲了。”姒思朗眼眸清亮,大方道。
  姒思阙瞪大了桃花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那种东西你怎么能随便给人??你知不知道那是你小的时候王父为了...”
  “朗儿知道。但朗儿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阿姐你相信我。”
  看着少年那张和她有五六分相似,却一脸单纯憨厚的脸,姒思阙不由地就仿佛看见了“笨蛋”二字。
  “不行!你得要回来!那你与我说说,我倒要看你有啥原因,能把这么紧要的东西都给了人!”姒思阙叉着腰仰头逼问他道。
  姒思朗看着姐姐比幼时长得越发明艳张开的五官,眼前的影像和幼年姐姐的影像重叠,唇上扬起了会心的笑,压根没怎么在意她的怒火。
  “啊?因为我把他落下了,得给他个保命符啊。”他答得如此轻飘飘,可把他姐姐气得差点不想把他认作弟弟了。
  “姒思朗!你!!”姒思阙跺脚,把手里的马鞭甩回他手中,毅然撩裙裾下了车。
  “阿姐!阿姐!”姒思朗在后头追着思阙。
  此时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姒思阙心中一黯,立马转身将弟弟往桥下的臭水溪里推。
  “哗啦”一声,没料着姐姐突然而来的一推,姒思朗就被推落了桥下,此时正仰脸半淹在溪水中。
  “不许跟来!在桥底下待着!我主意已决,你若想救我,便回去好好跟着司马磊,等再过些时日,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待时机成熟,光明正大班马前来营救我,还有王父王母!”
  思阙说完,不知从何摘来了一片叶片,凑在唇畔吹出了舒缓的乐韵。
  天边成群结队的乌鸦飞来,黑压压地围堵在了姒思朗周围,令他动弹不得,被逼困于桥下。
  “阿姐!你不能...阿姐!回来...”思朗的声音堙灭在了身后。
  姒思阙继续往前走,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见一队人马在朝她的方向而来,为首的那个,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内侍,周凛。
  “周大人。”姒思阙站在与周凛的马十步之遥的距离。
  周凛立马从马上下来,恭敬地走至思阙跟前。
  “公主。”
  “周大人,我不过是略烦闷,到附近皱皱便回了,用得着你们一大帮人过来寻我回去吗?”姒思阙挑了挑眉,又道:
  “哦,对了,那辆车的马儿不听话,刚才差点把我驶进河里,幸亏我机智。不过马跟车都没有了。”
  周凛的眉头从他坐在马头上,到他下了马,来到思阙跟前,始终都深锁着,他掬下身子,恭谨道:“只要公主无事,旁的都无所谓。”
  “嗯哼...”思阙原以为周凛会怪罪她的,结果没有,态度恭谨严肃得反倒让她有丝丝不惯,不由就撇开了目光。
  “公主,请您务必跟奴回去,殿下他...”周凛神色凝重道。
  “哦,是不是殿下又要怪我了?”思阙打断道,“我就是...”
  “不是的。”周凛抬起了头,此时思阙能清晰看见他眼圈处红了一圈。
  “请公主跟奴回去。殿下说了,只要您肯回来,殿下便立马接下大王的婚旨,不日便与公主完婚。”
  姒思阙很是意外。本来早上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一步步拉进太子的好感,日子待久了,兴许就能哄得太子答应了。
  没想到弟弟一来将她掳拐了一下,回头她被人找了,太子便答应成婚了。
  真的...如此简单吗?她有些懵了。她还以为至少得讨好他,耗上好一段时间的呢...
  当她跟着周凛来到太子的寝宫,此时姬夷昌正躺在床上不停地痉挛,脸色发白,有四五个宫人合力将他四肢压住,还有一人用厚的巾帕塞紧了他的舌关,不让他痉挛的时候伤到自己。
  姒思阙突然就想起了上回大半夜,她突然就被人架着来到他的寝殿,那时候他的寝殿被一架屏风架着,他在屏风那头那是发出类似现在这样的痛苦叫声。只是,这次的叫声要比上回那次厉害了。
  “呜...呜...”太子殿下突然睁大眼睛,青筋乍现,身子猛地一下子痉挛得拱起,周遭的宫人压不住他,纷纷被他摔下了床榻。
  “公主!您赶紧过去!殿下他想见您!!”
  周凛急得眼泪都几乎冒出来了,忙过来拉思阙。
  姒思阙被这个场面给吓住了,愣神一下子没缓过来。
  她几时曾看见那个在她面前恃着自己身份作威作福,面目可憎的太子殿下,也会有如此可怜难受的时刻啊。
  “他...他怎么可能想见我?周...周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姒思阙甩手抗拒着靠近,竟然有些害怕起来。
  “公主!公主!奴求您了...”周凛哭着,突然就拉着她的臂给她跪下。
  姒思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啊....唔....啊!”床榻之上,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浑身瑟瑟抖动,他终于不痉挛了,却似乎冷得用臂将自己整个高大的身体圈拢起来,想要获取温暖一般。
  “冷...冷...”姬夷昌唇瓣发白,颤巍巍地喃呢着。
  宫人们赶忙去生起火炉。
  外头酷热的天,寝殿里架着七八个火炉,生生把思阙热得能蒸发掉一层皮,可床上的太子依旧觉得冷,把自己蜷得更紧。
  姒思阙突然就想起了弟弟思朗小时候身体不好,生病的时候也是那样一个人蜷起身子睡,可他又不喜欢让宫人靠近。思阙每每疼惜,都会搂着弟弟,给他搓着手脚取暖。
  思阙看着跪在她跟前苦苦哀求的周凛,又看看床榻上冷得连床板都在抖颤的太子,哀叹了一声,终是缓缓走了前去。
  姬夷昌在梦里,又梦见了十岁那年,以为母亲摆放在案几上的核桃酥是为他而备的。
  那天是五妹妹的忌日,却也是他的生辰。
  他真的只是以为,母亲是知道他和五妹妹一样,同样爱吃核桃酥的。真的以为那些核桃酥是为他准备的。
  于是当他满心欢喜,伸手去拿的时候,躲在里头的牡丹夫人竟一下子高声喝住了他。
  他吓得手抖了抖,这才将摆放在核桃酥旁妹妹生前最爱的蛟龙珠给摔坏了。
  他真的不知,那些是五妹妹的供品。
  手背被打肿火辣辣的痛,还有母亲冰凉瘦削的手掐上他的颈脖时,那一刻,其实心碎的痛远远比手疼和呼吸不了要难受多了。
  后来他过完生辰之后,便搬到了转为储君而备的宫台,漳华台。
  从此以往,每年生辰,即便他本人并不喜热闹,却也不会抗拒在宫室设宴大办一场,宴请许多他连见都懒得见的王孙贵族。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从那双冰冷的手中喘息一口气,以生辰日的喧闹公然抵抗母亲的绝情,让自己心好过。
  但事实上,只能让自己越发感觉自己可笑和悲凉。
  “殿下...殿下...您醒醒,这样,可暖和了?”
  在迷蒙中,姬夷昌感觉有一个温热而柔软的怀抱,温柔地将他抱了起来,有源源不绝的温暖自那个怀抱里传入,让他冰冷的身子,一点一点暖和起来。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热的感觉了...
  姒思阙坐在床边,环着太子,让他枕在自己怀里,然后又用双手不停替他摩擦着冰凉的双臂,不多时,臂膀的温度似乎没那么冰了。太子的身子也慢慢停止了震颤。只是,脸色依旧惨白一片。
  姒思阙皱眉低头看着这个仿佛快到大限的人,不知怎地,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这个惹人讨厌的太子,真的快要死了吗?
  讨厌了他那么多年,等他快要死了,思阙才恍然发现,好像太子殿下以往,也不过是对她说话难听了些,还会故意欺负她。
  但那种欺负,不过是孩子气的小打小闹罢了,这她还是知道的。反正相对于公子简和公子丹那些人,太子的“欺负”,已经算是闹着玩一样了。
  而且,小时她在齐宫遭到别的贵族公子欺负,太子总能每次都“无意”地经过,还总能在她被人欺负之时,强将别人泼出的脏水倒扣回那人身上,事后往往是说那人吵到他了,又或是身上太臭醺着他之类的。
  反正每回有螳螂来捕她这只水土不服的蝉,他这只黄雀永远在螳螂的刀落下时,将螳螂吃掉,然后留给她这只可怜兮兮的蝉一个阴恻恻的眼神,顺便恐吓她:“小子,不想死的话,最好离孤远点。”
 
 
第26章 帮殿下留住心爱之人
  姒思阙在太子寝宫里头和太子单独待了一天。
  周凛在殿外找着寺人打扮的赵程, 细问他关于殿下的事情。
  “无需过于担心,殿下这是习练的一种玄冰天煞的神功,体内功力会受个人意志影响, 从而在某一时期突然大增, 这次是功力大增所进行的第二次蜕变。人会很难受,但熬过去了, 殿下的武力便更强了。”
  “第...第二次?”周凛惊道,“莫非第一次是...”
  赵程点点头,“对!上回殿下半夜突然发病,你们也是手忙脚乱的,其实那回就是这神功头一回在殿□□内蜕变了。”
  周凛这下想起来了, 上次殿下半夜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就痛苦得浑身打颤,嘴里口口声声就喊着楚质子。周凛没法,便命人半夜去业巷将楚质子架了过来。
  “殿下自幼身子有亏损,小时起便体弱多病, 那时候遇着了我, 我便对殿下说, 想改变这个状况, 其实不是不可以,但要经受住比生病痛苦数百甚至数千倍的痛苦折磨, 还不一定能成功。”
  “殿下后来想也不想, 就请求我将此神功的秘卷给了他。”
  “殿下实在是赵某为数不多的, 最敬佩的人之一了。以前习练这种神功的人,不是半途被玄冰气伤得七脏俱裂,痛苦得自戕而死,便是熬不住莫大的精神折磨。”
  “还会遭受精神折磨?”周凛听得眉头不禁深锁。
  赵程叹了口气, 继续道:“因为此功乃寒邪入体,寒气会瞬间入主体内,一点点取代阳气营运,人的情绪也会变得极度消极、抑郁,严重的话简直让人生不如死。其实只要迈过最关键的几道槛就好了。”
  “难怪殿□□寒如此厉害,明明大热天还得架火炉了...”周凛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原来殿下在他不为意的时候,就悄悄地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周凛突然鼻头有点酸涩。
  赵程听殿里头的动静已经安抚下来,继而又问周凛:
  “这第二次蜕变理应比第一次要痛苦百倍,你们是如何安定住殿下的?”
  周凛这时回过神来,轻轻用指尖擦擦眼角,神色凝重道:
  “赵先生,奴这么说出来,兴许你又要怪殿下了,但既然你已经知道殿下正遭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就不该去怪他呀。”
  周凛继而将太子最后陷入昏迷前嘱他追回楚质子,还有对楚质子承诺的话原样告诉了赵程。
  周凛原以为赵程又要痛心疾首怪殿下把全盘计划打乱。
  谁知赵程只是叹息了一声,继而道:
  “殿下的情根深种,赵某算是了解到了。其实我早就算到殿下有此一劫了,既然躲不过,我们直面就是了。”
  赵程双手交合,朝周凛一鞠,道:“周大人,那就烦请你转告殿下,咱们要把这场大婚办得热热闹闹、空前盛大。还要邀请别国的使者前来参加。”
  周凛颇为意外,惊喜道:“赵先生,你...”
  赵程捋了捋袖,微笑道:“你上回不是说过吗?偶尔,咱们也得照顾一下殿下的心,让他快乐一些啊。而且...”
  “殿下他...”赵程往台阶下走了几步,抬头望天,“殿下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值得咱们誓死效忠。”
  赵程回想起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却偷偷将他思忆家人的悲痛窥在眼里,把他日日夜夜惦记着对庞仲当年对他的的耻辱看在眼里。殿下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叫死人复活,但是,当年他被庞仲一只脚踩翻在地的耻辱,他却能暂且先替他报了。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谋士,如今已然褪尽风霜,少了几分傲气,他趴在那里,卑屈地示意他走过的时候,赵程想到的不是当年的耻辱,也不是将庞仲踩在脚下的畅快。
  而是殿下他,竟然可以就为了这个,把庞仲万水千山地引来。
  他顿时就泪目了,殿下尚且可以为了他小题大做了,看起来还那么的不计后果。虽然他心里并不认同,但殿下背后那份心意却让他动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