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觊觎我——璃原风笙
时间:2021-02-10 09:56:11

  可惜没敲出几下,宣蟲突然发狂拍掉了思阙的手,连带那个金属质感的东西都被他拍掉在地。
  不好!力气挣不脱,连能敲出声音的东西都被弄掉了, 不会真的这么窝囊在此被人掐死吧?
  就在思阙被掐得几乎窒息之际,攥握她脖子的手突然就吃痛地松开了,思阙得以松脱,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呛咳着,疯狂地吸入空气。
  思阙正想抬眼看清楚前来搭救她的是什么人,然后就看见宣蟲疯了似得抓起地上一柄刀匕,抽出了刀鞘,把刀刃直直地往穿黑衣的人身上扔去。
  “小...小心...”思阙声音嘶哑地出声提醒,眼前因为缺氧而视物有些模糊。
  那二人紧接着便动手打斗起来,原来宣蟲本来就是个习武之人,实力还相当不差,难怪刚才掐她脖子力气大得惊人。
  二人一边缠斗,思阙一边沿着墙边爬走,等她缓一会儿下来,看东西清晰些的时候,只听“唰!唰!”两声,原来前来救她那个黑衣人的衣服被宣蟲划破了,露出里头华贵织金的玄衣刺眼的红裳,是太子的婚服。
  就在姬夷昌衣服被划破,伸出破冰之手欲一击将宣蟲击毙之际,那服下去的丹药副作用突然就上头了,他一下子就变得四肢酸软使不出力,头还发晕发花。
  他心想,这下子要被赵程的药害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宣蟲之前虽然被姬夷昌压制着连连后退,这会儿倒是找着机会反击了。
  而由于之前姬夷昌大显身手的时候,思阙眼前还模糊着,这下子视线清晰起来,看见太子殿下病弱面色如灰,还被人攻击得接连后退的养自己,便打心里以为一直被击退的人是病残太子。
  思阙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感动和不耐的。
  感动的是病弱残体的太子殿下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竟然也会前来救她,不耐的是,病太子他明知道自己弱鸡,竟然不自量力来凑热闹,不要命了是吗???他若然被打死,她今天也是没法全身而退了...
  思阙如此想着,环视了四周,终于找到几块坚硬的石头,原地打起了拍子,敲响了节奏。
  不远处树梢上正卖力“笃笃笃”啄着树干里虫子的啄木鸟听到了思阙敲击的节律,鸟啄上叨着肥美的虫子朝这儿飞来了。
  几只头顶有红翎的啄木鸟盘旋着在宣蟲的脑顶,只待思阙敲击节律的一声令下,就集中鸟啄的威力朝宣蟲脑袋啄。
  这时酒醉的宣蟲尚未能从醉里清醒,将手里揪着的面色苍白的太子当成了当年在小树林被他揍打过的不得宠的公子。
  “呵呵,原来是你这个害爷输了蹴鞠的鼻涕娃娃!今儿你不走运,恰好爷爷心情不畅快,看你这一声细皮嫩肉的模样,啧啧,爷今儿有兴致先玩弄一下,玩够再杀你!”
  “嗝...来呀...自己把衣裳脱了,还是爷来帮你脱?”宣蟲醉醺醺着脸,打着酒嗝醉眼昏花。
  正准备伸手探入太子殿下胸前的衣襟,姬夷昌面上的表情黑得简直如翻腾着的黑河,默默地等待着气力的恢复。
  如今的姬夷昌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十二岁,没有实权,明知是王父的计谋,却只能憋屈忍声承受的小少年了。
  那厮胆敢动他,敢动他的人一根汗毛,他会直接让他挫骨扬灰。
  区区燕国,哼!他悄悄握在手里的兵马就能让他们覆国!
  就在姬夷昌的体力即将恢复,宣蟲那酒醉未醒的淫.手即将探入他微散玄衣,领口露出的白皙结实胸膛时,一群红翎的啄木鸟也俯冲而下,呈了箭镞之状,直直地俯击宣蟲的脑顶。
  “啊哟!啊哟!!”宣蟲被鸟嘴啄得头发散开,不一会儿,便有大把大把的头发竞相被鸟啄落在地上,如晚霞岸边凋零的柳絮。
  很快宣蟲便从一个乌发浓密的汉子,硬生被鸟啄成了光溜的半秃,脑袋还带血的坑坑洼洼。
  姒思阙樱唇微扬,目光朝姬夷昌看的时候带了点嘚瑟邀功的意味,手里相击的石块还是不肯停下。
  姬夷昌刚才赶来的时候没有时间细看,如今见思阙,虽然面上精致的妆容略微化了些,眼角处的眼影都化开了,但她那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俏皮神情,在姬夷昌心目中像是会发光的金子一样,便是天上的神女都没有她这等好看让人着迷。
  姬夷昌默默收掉了手腕处蓄势待发的力量,打算安静地待在一边,欣赏他的神女施展“仙术”,也记得十二岁那年那个午后,他虽然极凶地斥走了她,但当他看见她依旧不息心似得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其实心里,高兴得要命。
  “快,跟着我说,宣蟲是个王八蛋瞎了眼的狗崽子,说!”最后思阙蹲在被鸟啄得匍匐在地的宣蟲身旁,夺过他手里的刀一下又一下拍击他满是鸟粪的脸。
  趴在地上的宣蟲泣不成声,思阙用刀子在他脸上轻轻揩蹭,冰凉的感觉从脸部冰到了脊梁骨,他脸上就被割开一道细细的血痕了。
  “说啊!不说杀了你!再绞碎你的尸体,然后告诉燕王你叛国,还偷了齐国的宝物逃了信不信??”
  宣蟲不知是还没酒醒还是吓得,满脸通红,一边抽泣一边抽抽噎噎道:“宣...宣蟲是是个王...王八...”
  “宣蟲是个王八蛋瞎了眼的狗崽子!”思阙把玩着手里的刀匕,重复道。
  “是...是个王八蛋蛋...蛋瞎了的狗眼崽子...”
  “生而为人竟然与苍蝇为伍,欺善怕恶,乃燕国之耻。”
  “生...生而为为苍蝇...”
  就在宣蟲抖如筛子一般说着这话时,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抬雕金龙的华贵辇轿,轿子下方,以前是赵贤站的位置,如今站了一个无论走姿还是行举都与曾经的赵贤颇为相似的小寺人。
  “去扶起宣先生。”齐王姬厚光朝下方的小寺人说。
  赵义点头应了一声,便怀抱拂袖过来,在姒思阙的眼前,将那个秃了半个头,满脸鸟粪和血泪的宣蟲扶了起来。
  而思阙也知趣地过去扶起地上脸色苍白的太子殿下,一同来给齐王行礼。
  姬厚光皱了皱眉,沉道:“今儿是太子纳庶妃的日子,你俩怎的弄成这样了。”
  “庶妃?”思阙惊讶地抬眸,姬夷昌的目光也变得凌厉了一些。
  “太子,你还不赶紧把你的庶妃领回去?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本王有要事要与宣先生商议,你俩拜别吧。”齐王淡淡道。
  “回大王...这...轿子不是已经备好了,妾不是准备要与殿下去和煦殿行礼吗?”姒思阙百思不得其解。
  “行礼?行什么礼?”姬厚光咧嘴笑道:“你一个庶妃去行什么礼?让宫人把你从侧门抬进太子宫中,随便找个地方安脚就是了。”
  这个太子庶妃,是太子妃子中位分最低的级别,却也是能上宗谱的,只是是以伺候主人和主母专用伺.床奴的名义上谱的。
  这个庶妃的位分,寻常是那种贵族出身后来颓落成奴隶身份,血统高贵身份却低的女子才当的。这名头挂在宗谱的位置上既尴尬又令人贻笑大方,在早几代的大齐就已经被君主和储君废弃不用了。原因是当时出了一个庶妃出身,后来凭着儿子本事当上王太后的女人。
  但这会儿这个庶妃的位分竟然又复用了,原因是早上趁着齐王头疾趁机露面的赵义戳中了齐王的心事。
  此前不久,在太子还没派帖邀请各国之前,燕国使臣宣蟲就已经来到齐国了。
  他是带着燕王的嘱托,说服齐国与燕国联姻的任务来的。
  这几年来,燕国一直遭受毗邻不远的越国不时的威胁。越国和燕国之间夹着一块产矿富饶的无主之地,因上一代的历史遗留问题,燕国和越国都认为那块地应该属于自己。
  越国这些年得天地庇佑国内粮食收成好,把兵马养得壮壮的,于是,便不时驻扎兵马在那块无主之地,以示主权。
  一来二去,矛盾激化,燕国国君气不过,便命宣蟲前往大齐,企图与大国齐国结成姻亲,并承诺大齐太子娶了燕公主后,便会全力支持齐地攻越。
  越国是块富饶的宝地,齐王一直都肖想着。只是齐地距离越地颇有一段跋山涉水的旅程,中途又多险境,如果有燕国支援,自然是好。
  齐王不愿失去这等好事,但无奈,自己已经打算让太子娶了楚公主,想以此制衡太子和朝局。齐国现下又并没别的公子,至于自己倒是愿意收了燕公主,无奈人家燕王不肯。
  齐王便是在两难的抉择中,引发了头疾。
  赵义一下子就戳穿了齐王的心事,并且一针见血道:“大王,这楚国公主只是大齐的阶下囚,您让太子殿下娶此女为正妃,唯恐遭了天下的耻笑。虽然大王宏图伟略,所作决策必是奴等不能理解的,但大王您想想,如若大王可以想出两全的法子来,岂不更好?”
  赵义的这番话提点了他。
  对呀,他怎么就想不到,事情其实是可以变通的呀。
 
 
第42章 十指紧扣行夫妻拜礼了
  于是, 齐王当即便让人去撤了和煦殿的装设,还嘱托几个心腹篡改了当天的意旨。打算以恢复庶妃这一宫妃位分,让姒思阙去当任。
  这样一来, 依然能用那家伙的性命钳制着太子, 不让其乱来,又能把太子夫人的位置空下来, 留给燕国的公主。
  这对于姒思阙而言,其实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她就是个替齐王办事,完成任务好带父亲母亲走而已,当个什么位分的妃倒不是很重要。
  只是齐王这样的做法,未免显得小人了一些, 让人有些不悦。
  姒思阙刚想拉上太子离开,谁知旁边那个一刻前还被宣蟲打得面色发灰委顿在地的太子,这会儿竟然甩掉了她伸过来拉他的手,冷着脸站起,朝他王父靠前一步。
  “儿臣当初上书自请要娶的太子夫人, 是娶的正妻, 父王如若弄错了, 儿臣愿意再起稿一份随后送上, 大婚之期推后也成。那什么庶妃,儿臣是不认的。”
  太子言下之意, 如果今天他娶的不是正妻, 那就取消。他只认楚公主为妻, 不纳什么庶妃。
  姒思阙额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把姬馨姑姑悉心替她画的妆容彻底弄花了。
  这病太子也挺够认真的,思阙本以为反正是将她收了就行,那病太子还管什么正妻不正妻的, 是不是正妻,于她而言,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他便更不需要在意了,现下突然跟齐王硬碰起来算什么?
  思阙还真的担心齐王会当下便命人将太子锁了,像上回派了一堆女官,硬胁逼太子留在凤仪阁一样。
  “殿下,咱们先回去吧,妾有话与您说...”姒思阙靠过去,小声地凑在太子耳边道。
  谁知太子理也不理她,硬要与齐王对着杠。
  “父王...咳咳咳...儿臣当天派人去上书时...咳咳...不巧...不巧让当时从深山归来的曹老先生看过了,如父王执意变更...那...”
  太子这话便是变相在要挟。曹老先生是当年扶助上任齐王平定齐国的老臣,在朝有一定的名望,因为新任齐王上位后,所作所为与曹老先生信念相悖,曹老先生一气之下便辞退了官位归隐深山。
  当年还因为这件事,姬厚光遭到朝堂诸多言官的不满,差点儿立不住脚。
  后来因为成功抢掠了楚国的地方和财物,略有一定威望后,才稍稍镇住众臣,但此时其实还是有些人心中隐忍着不服的。
  可想而知这个曹老先生的影响力之大。
  “混账!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此时太子搬出了这个人来,令姬厚光不禁勃然大怒,但怒过了之后,姬厚光还是止不住地沉思起来。
  姒思阙也不知道今天的病太子是抽风还是怎的了,明明当年这人遭受别国使者好几人殴打侮辱,她不过看不过眼想上前制止一下,都被他厉声喝停了。
  一个当年如此能忍、无条件顺从他王父的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呢?
  “殿下...”姒思阙悄悄地伸手捏了捏姬夷昌的袖子,轻摇了摇,很想问他:喂,是不是吃错药了,但她不能,只能委婉地用眼神示意他,小声道:
  “殿下,妾便是不能当正妻,只要能留在您身边就好。”
  这番婉转动人的话,是姒思阙在心里忍着嫌恶打了好几遍腹稿才说出来的,目的是在稳住病太子,让其不与齐王直面冲突的同时,讨好他。
  谁知姬夷昌听到她私下里小声对他说的这番话,突然将那张阴沉的俊脸转向她看。
  呵!好可怕的脸,明明面色如灰,沉下来的时候便更显得可怕了,偏偏这会儿连眼眶都红了,宛若修罗脸。
  姒思阙看着太子殿下的脸,呆愣当场的时候,更是被他一把伸手攥紧了小手,紧紧地包裹住,拉着她往前一跪——
  姒思阙被毫无征兆带得一倾,整个儿往下,身旁便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太子殿下发出的冷若寒霜的冷气,冻得脊梁骨一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既然父王今儿没将和煦殿准备好,那儿臣和夫人便在此给父王拜礼吧,至于祭拜天地之礼,便静待父王回去安排好,我们改日再拜。”姬夷昌剧烈地呛咳了一阵后,犟着脸哑着嗓子缓声道。
  这时,后头姗姗来迟的周凛终于赶到,看见了此番情景。但这种时候前去制止殿下显然太迟了,周凛只得赶紧在后头跪下。
  姒思阙在惊愣中,被姬夷昌强行紧攥着手,十指紧扣,向着辇车上的齐王行大婚时对父母亲的叩拜之礼。
  此时二人各自套在外头的衣物早已散落,穿在里头的婚服也歪歪扭扭的,思阙的新娘妆化掉了大半,脂粉粘结在脸上、垂散开的发丝上,颇为狼狈。她被太子这具伟岸又病弱的身子拘着,不得不跟随着他的节奏行拜。
  夏末秋初的晚霞洒下了望台下夯土台前的石砖,一个昏死过去的醉汉,一个面有不甘的寺人,一队庄严肃穆的甲士,前头车辇上坐着一个面色活像吞了一只苍蝇的君王,辇下一双人儿,穿着簇新凌乱的婚服,行夫妻对拜...
  当夜如常,在漳华台的华容宫办了宫宴,七国的使者,除了燕国外,其余都来参宴了。
  姬馨姑姑后来重新帮姒思阙上好了妆容,由太子殿下亲自领来的婚庆仪仗队伍来迎亲。除了没到姑苏台行祭拜的礼仪外,漳华台这边该尽到的礼数和排场悉数都做齐了。
  漳华台这边的程序走足了,倒是思阙突然想起,齐王曾答应过让她王父王母来现场观礼的,现下被齐王很突然地改了,她的王父王母......很显然也不能来了。
  思阙隔着一块红绸,在太子领着她往后殿方向去的时候,黯然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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