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你跟着孤受苦了。”姬夷昌突然握住了她两手,低头下来在她逃出宫台时弄伤的手背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但是,请相信孤,孤只是一时的隐忍,到了时机成熟再给敌人致命一击,我们将会迎来更好一番的局面,到时候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了。”姬夷昌又道。
姒思阙朝他笑了笑,踮起脚朝他唇角印了一吻道:“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啊,您看这里虽然没有宫中富丽,每日清茶淡饭,但却少了很多拘束,殿下您也能卸下不少伪装了,有空我们到这附近转转可以吗?妾听说这附近有座阴丽山,风光相当不错呢!”
姬夷昌把她环在怀中,眼神专注地低头看她,笑容愈渐愈盛,“好!你想到哪,我都陪你。以后我们忘了宫中的束缚,舒舒服服当一对寻常的夫妻,以后我不自称为孤,你也别自称为妾了。”
“好,一言为定!日后不用尊称你,我就直叫你的名字喽?”姒思阙倒是一点也不客气,高兴地抬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凑上去亲他。
姬夷昌被吻得头昏眼热,没多时就把他心底抑压已久的渴望勾出来了。
姒思阙忍不住凑上去吻他,这会儿的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假意的讨好,还是真的抑压不住自己的心了。
自打在那城台上看见了那个高挂的头颅,姒思阙的精神就崩成了一根弦,等她再次见到姬夷昌后,她就感觉自己被排山倒海的情愫包裹住,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分开了。
她享受自己在他身旁时安稳自在的感觉,享受他怀抱刚好合适的舒适,享受他在她耳边说过的每一句话,皱着眉冷着脸的每一个表情。
姒思阙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还病得不轻。但她回到姬夷昌身边,心底的每一缕神思都包裹上酸涩的蜜意时,那种感觉令她沉沦其中,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不能自拔了。
“姬夷昌,我想要你了,你今晚别逃好吗?”姒思阙也知道自己脸皮太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着实也不像个女子,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姬夷昌在下一瞬,向来冷峻的面容红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刻意撇开了脸还不可抑制地呛咳了几声。
他是被她的大胆吓到,却也是在犹豫着自己的心结。
他害怕等她的伪装全然卸下后,自己的第一反应会伤了她。毕竟他自己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他第一的反应是什么。
“夫人...这...”姬夷昌皱起眉搂着她,心里甜蜜又煎熬,很是为难。
而姒思阙已经看出来他这次是有意想躲,顿时就不大高兴了。
她迅速挥掉了他的手,快步走出窑洞,姬夷昌想在后台追,却被她喝住:“你不要跟来!让我自个安静会!”
说着姒思阙又抬步走了。
姒思阙步出窑洞时,恰好遇上前来的赵程,赵程见太子夫人满脸不快,随即就躬身朝她一礼,没有说话。
姒思阙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匆匆走了。
这时候太子从窑洞出来,没见着思阙,就问了赵程一句:“夫人呢?”
赵程连忙给太子指了指方向,太子走后,赵程抚着衣袖,若有所思。
这时他看见周凛走过来,赵程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忙抓住了周凛问:“周大人,殿下和夫人是怎么了吗?”
周凛也难得见赵程竟会对正事以外的事情关心,见他是头一回关心殿下的私事,觉得说不定以赵程的脑子还能帮殿下在感情上出谋划策,于是告诉他道:
“殿下和夫人素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问题纠葛。”
赵程听了,犹豫半瞬,还是立马抬腿道:“那...赵某还是不便打听...”
“哦,不!”周凛笑嘻嘻地又将赵程拉了回来,“是这样的,素闻赵先生在金国的时候,是博闻各种医学典籍、民间卷籍,还各种奇技淫巧悦妇孺,先生您定能替殿下想到好的法子。”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周凛见赵程虽然犹豫着,但还是停下来待他细说,便神色认真了起来凑在他耳边详尽道明了来龙去脉。
赵程一听大感疑惑道:“周大人是说,殿下因为和夫人...房.事上素来不顺...导致?”
周凛愁着眉点了点头,“可能...这也跟殿下小时曾亲眼所见自己手底下的男奴被大王凌.辱...导致如今的心结吧。”
赵程恍然,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想到的不妥但没有道出来的不妥之处是什么了。
他忙问:“可夫人是真真切切的女子,殿下他难道并不知晓吗?”
赵程向来不怎么关心殿下和夫人间的情.事,以致那会儿他随夫人回楚国所见的端倪,事后很快就被他淡忘了。
他也一直认为殿下与夫人恩爱多时,理应早就把这些事情弄明白了,可刚才听周凛这么一说,他才明白,殿下竟然还被蒙在鼓里。
“赵先生这么说来是什么意思??夫人怎会是女子??”周凛惊讶道。
而此时,一直藏在矮墙旁草堆里的姒思阙终于忍不住了,突然就顶着几根稻草跳了出来,吓了二人一大跳。
她揪着周凛的衣襟胁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凛!我又怎会不是女子??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
周凛惊慌失措之下,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姒思阙听得一惊一愣的,听到最后,甚至惊掉了下巴,满脸难堪的晕红。
姬夷昌跑出去追人无果,回到土窑的时候,发现姒思阙已经自个回来了。
“原来你回来了,夫人...”姬夷昌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让他焦头烂额的事,以往被自己王父打压,被群臣阻挠时都不曾如此犯难过。
“夫君...”姒思阙抿了口手里的茶汤,对姬夷昌展开了甜美的笑靥。
姬夷昌冷冰的脸上终于看出一点雪融的迹象,他几个大步走前来,在想要拥住思阙的关节眼被她用手挡住了。
“等等,夫君,阙儿今天有一个秘密,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夫君你了。还请夫君听完这个秘密,千万不要嫌弃阙儿...”
姒思阙故意惺惺作态,说完,神情就哀愁起来。
姬夷昌却早已料到她将要说什么一般,拉过了她的手,又在她手上印下一吻,目光既深沉又内敛地凝视着她,低声道:
“没关系,我一直都知道,也不介意这个。”
第88章 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你知道阙儿的秘密了?”姒思阙假装吃惊道。
姬夷昌点了点头, 默默地将她拢进了怀里,轻轻地拥抱着,将鼻子靠在她的发顶, 闭眼轻嗅着她的幽淡香气, 这才悠悠地吐出一口气道:
“孤的暗线多如牛毛,自你和你王父王母被遣回, 孤就知晓你们的计划了。”
姒思阙愣了一愣。
她虽然从周凛口中得知了姬夷昌一直以来都误以为她是男子的事,却是没有想过她与齐王的事居然在一开始就被太子知悉了。这么说来,应该是齐王的误会,所以导致了姬夷昌的误会的吧?
姒思阙低头想起了齐王给的那套道具,想象着姬夷昌当时得知后的样子, 忍不住“嗤”一声笑倒在他怀里。
姬夷昌大感不惑,连忙问她是怎么了。
姒思阙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用指尖抹着眼尾的泪水,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笑,抬起头来凝视他的样子。
她轻轻地用白皙的指尖, 替他抹平了眉宇间的皱褶, 伏在他胳膊上道:“欸, 姬夷昌, 我问你哦,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个问题没闹明白, 我没能想通齐王为何要我嫁你。”
“那时候我一直认为齐王定是希望背后有什么事情在牵制着你, 可我也没明白在这一局棋中, 我到底担任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现在也依然是懵懵懂懂的。”
“这很难吗?”姬夷昌突然出声道。
思阙歪着头看他,笑了:“那你告诉我啊。”
“那还不是因为,他早已窥破我的心。比我自己还要早一步窥破...”
姬夷昌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完。
姒思阙听完, 突然就很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桃花醉眸很不经意地乱眨着,左右闪避。
二人气氛很是尴尬地胶着了半瞬,思阙终于整理完思路和心绪,抬起头来,试探性地问道:“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以来对我...”
姬夷昌毫不犹豫道:“一直以来我就有一个心病,在我小的时候,我父王...父亲曾经在我面前,把我身边一个最亲近的奴侍侮辱至死,从此以后,我就对男子和男子的事...表现出过分的排斥。是以,那些年我虽然明显对你有过分的渴求,但也不敢,过分靠近。”
“最后,就只能逼迫自己去讨厌你,甚至在你面前,表现出厌恶和排斥。”姬夷昌叹了口气,继续道:
“但是!但是现在我已经差不多可以接受自己的情感了...还差一点!还差...”
他顿了顿,有些难堪地开口道:“还差肉.体上的...不过!阙儿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克服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姒思阙听得张大了口,感动的同时,又感到些许好笑和心酸。
“那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每次我要求和你...那样的时候,你都要服药将自己弄得人事不省的?”思阙继续问道。
姬夷昌点了点头。
“以后我不服药了,要是你不想当上面的那个,那我...”他掐了掐拳,继续道:“我就努力去给你幸福。”
姒思阙满目泪光,微笑着盯紧了他看。
姬夷昌突然觉得她盯紧他看的目光过分诡异,又透着些许某程度上的怜悯,他突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继续拉着她的手承诺道:
“阙儿,你要是觉得身上的伪装物过于沉重,现在,你就可以恢复你的男儿身,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同样会对你好的,真的。”
姒思阙突然抱住了他,把头搁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把脸贴紧他颈脖:“姬夷昌,你知不知,你小时候真的是太讨人厌了?”
姬夷昌回抱住她,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时候你仗着自己是太子的身份,仗着我寄住在你的宫台,你就老是欺负我,给我脸色看,我早就想把你揍一顿了。”姒思阙继续趴在他肩膀上道。
“知道,都知道。所以,我不是也让你打了吗?”姬夷昌的声音冷沉中夹杂着几分磁性,听得人心神容易荡.漾。
姒思阙“嗤”一声笑了,用力锤了他后背一下,然后道:“你还好意思说?威胁我打你,打完还硬要我给你擦药!”
“那...你不想给我擦药了吗?”沉静冷峻的姬夷昌,此时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
姒思阙笑着笑着泪又出来了,连忙伏在他肩头道:“你啊!给你擦给你擦!”
“但是...你要满足我。”她突然腆着脸对姬夷昌说了那么一句。
姬夷昌愣了愣,眼睛看她,随后点了点头:“好。”
“那,把门闩上,去那边躺好等我?”姒思阙擦了一把泪,往坑头一指,对他笑着道。
姬夷昌表情认真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这次是...你在上方?”
思阙终于忍不住捂着唇笑了起来,边笑边点头道:“好好好!咱俩轮流,行了吧?”
夜色如黛,窑洞群四周寂无声色,筑建在窑洞附近,奴隶居的大棚子架也已经没有动静了,一天辛劳后,只有夜色能公平地均分给天地间的所有人,以安宁。
思阙夫妇二人的窑洞里,姬夷昌激动得浑身都在战.颤,满目赤红。
而姒思阙也已经在他下方苟延残喘,立马就伸手挡住了他下一步的攻势。
“停!!姬夷昌,你够了哦!早知如此的话,我就不告诉你,让这个秘密永远藏着!”姒思阙咬了咬牙,要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起初她揣着拿捏姬夷昌的这个秘密,还颇是沾沾自喜,兴高采烈地一心想看他的好戏。
殊不料,这个曾经不曾被她知晓的秘密一旦戳破,那圈紧那人如同排山倒海的情愫一下子溃破,受罪的却是她自己。
“不要了!你滚!”姒思阙淌着泪,很想一脚把他踹下炕。
无奈,那脚堪堪一踹,姬夷昌立马机敏地闪身过一侧,大手一下子就牢牢抓住了她的脚丫。
“阙儿,我...”
“滚!你滚!你弄疼我了!”姒思阙又恢复到以前与他针锋相对时的态度。
可姬夷昌却明显低声下气,刻意去迎合起来。
“阙儿...你别动,孤...我尽量再轻些,你现在这样,我没办法退了呀!”姬夷昌一张严谨冷肃的脸显然也很焦急。
姒思阙疼得龇起了牙,从来未曾如此悔过。
“你不是把我当男人吗?不是让我上位吗?你来啊,让你也试试,感受感受一下啊!”思阙疼得满脸泪花,胡言乱语起来。
“好!”姬夷昌既心疼自己心尖的人儿,又悔恨自己把她弄疼,故而义无反顾就答应了。
“你倒是答应得爽快啊!”思阙大叫,“还不是仗着我果真是女子,没有作案工具嘛?!混蛋!!”
姬夷昌见她痛成这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如今到了这地步,退是不可能了,只会让她更受折磨,于是,便轻轻将她抱了起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尽管答应着了。
翌日,姒思阙果真累得爬不下炕,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来。
姬夷昌小心翼翼地用薄毯替她盖好,无奈她一会儿又嫌弃太热,硬是把毯子踢开,姬夷昌无奈,只得皱着眉周而复始、不挠不屈地接着替她盖被,唯恐她被冷着。
太子殿下披着一身薄袍出去了。如今他已经许久不曾服用那些用来掩人耳目的药,身子虽然还渗凉渗凉的,自个却不感觉到寒冷了。
窑洞外,周浅和赵程都已经在加紧训练和嘱咐着奴隶和手底下的人去工作了。
姬夷昌过来询问情况。
周浅回禀太子道:“殿下,臣认为赵先生的计谋甚妙,只是,要等旧贵以及晋国细作完全相信殿下已死,进一步控制大王,还要等待时机等他们疏于防范之时,殿下才能率领暗部的士卒回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系列事情下来,估计得委屈殿下在此藏身颇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