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自己心头的那份心虚,春华开口说道:“你说的很是我,这就过去。”
春华去找雨浓的时候,墨尔迪勒嬷嬷正准备去永和宫找德妃。
她虽然已经被德妃给了张淼淼,但是如果非让她在这两个人之间选一个的话,她私心里还是拿德妃当自己的主子。
张淼淼人不错,瞧这温柔宽厚也单纯,对她也颇为看重,但墨尔迪勒嬷嬷和德妃风风雨雨一起度过了十几年,这份感情不是张淼淼这几日所谓的看重能够撼动得了的。
和其他不当值就没有腰牌的人不同,墨尔迪勒嬷嬷因为帮德妃管理宫务的缘故,能够自由的在几个宫殿之间来回。
她到达永和宫的时候,正殿里头德妃正问张淼淼四阿哥的身体。
“四阿哥这几日可有进后院?”德妃实际上想问的是四阿哥这几日有招人侍寝吗,但张淼淼毕竟是媳妇,没有哪个当娘的能和自己儿媳妇一起讨论儿子的床事。
再是关心这样的话,德妃也说不出口。她和宜妃那种寡妇再嫁入宫的可不同,要是问了这样的话,在儿媳妇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张淼淼面带忧愁地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
德妃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她急切地问道:“补汤他没有喝吗?这都已经多少天了,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一次都没有踏进后院?”
“是。”张淼淼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是忧愁满面,她顺着德妃的话往下说道,“补汤日日都喝着呢。可是阿哥爷就是不往后院进。”
德妃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瓜尔佳氏,宋氏和李氏都是四阿哥身边的老人了,不讨他欢喜也是有的。男人嘛,谁又不喜欢鲜亮一点的呢?他不去她们那里,是情有可原。
可她这位儿媳妇不一样啊!
这才嫁进来几天,长得又是那样的倾国倾城,合该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四阿哥怎么能连正院都不去呢?
天子在圣明不过了年少的时候见了良嫔那样的绝色,不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德妃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比天子自制力还要强,那么只能是他的身体真的不好了。
德妃是真的愁:“他就没有宣过御医?”
这话刚说出来,德妃就后悔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宣御医呢?
天子还算看重四阿哥,常常带着他外出,四阿哥自己出宫的机会也有不少,在外头看病到比在宫里更好一些。
她应该告诉娘家的,让娘家找两个这方面有名的大夫在宫外候着。她怎么找没有想到这些呢?
德妃心里有了打算,握住张淼淼的手:“好孩子,刚才的话是我说错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娘俩心里清楚就行了,这御医是万万不能招的。否则……”
张淼淼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对外说的,说了就要穿帮了,穿帮了她就完蛋了。
因此德妃一说,她就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擅自做主为他宣御医。
但是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自己的丈夫讳疾忌医,她还是要表示担忧的。
“母妃,正如儿媳妇之前说的,儿媳妇别的不担心,就怕阿哥爷讳疾忌医耽误了自己的身子。”
德妃能够听懂他的暗示吗?
她们可以不着寓意呀,直接就给他吃点壮肾补阳的药不就行了吗?
“母妃你是不知道,今日我过来就是阿哥爷的意思,他让我告诉母妃这补汤,日后就不要送了。”
听见了吗?德妃娘娘你儿子说了以后他就不喝这补汤啦。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不想治病的意思啊。
张淼淼疯狂暗示。
实际上,张淼淼清楚,四阿哥这哪里是不想喝补汤,这分明是血气方刚的他吃了那么多的补汤,已经忍不住啦,甚至没准有点憋坏了。
嘻嘻嘻。
让你不进后院,让你不来找我,整死你!张淼淼心里的那个小人一脸邪恶。
德妃这个宫斗的最后赢家哪里会听不明白?张淼淼话里的意思。
她心里着急,怎么能够讳疾忌医呢!
她为了他的事情,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眼角都多了不少皱纹。
德妃沉吟了一会儿,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没有办法逼四阿哥看大夫,就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张淼淼听:
“这不汤不送就不送吧。这大夫还是要看的,却不能在宫里看。”
她把自己准备叫娘家找好大夫的事情说了出来:“四阿哥一向孝顺,等哪次他出宫了,我就让他捎点东西给我娘家送去,到时候这事就成了。”
能成吗?
张淼淼一点都不看好德妃的计划。
杀猪皇子他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勤练骑射准备打仗,他才不会出宫呢!
“母妃……如此我就放心了。”张淼淼装出一副激动无比的样子,“阿哥爷只要能看上大夫我就再没什么可愁的了。”
不能成才好呢,她等着着得非琢磨琢磨出更好的计划来逼他喝补汤看大夫。
德妃点头。
两个人开始转移话题到其他的事情上。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起了张淼淼嫁进来之后,四阿哥后院发生的事情。
德妃说这些的语气很平静,听上去也不像是指责张淼淼。
但张淼淼作为一个贤惠的儿媳妇,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没有表示的。
她装出满脸羞愧的样子,跪在德妃的膝下:“是儿媳妇没用,连家里都管不好。”
“你性子单纯老实,加上才嫁进来几天,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有人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作妖,你一个小人家哪里治的住。”
德妃一副百分百站在她这边的样子。
张淼淼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原因。
杀猪皇子那方面不行,她一个做儿媳妇的等同于守活寡。德妃这个亲妈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要无条件维护好自己的儿媳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张淼淼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英明了,隐疾一事不但坑杀猪皇子时候还帮了自己一个好大的忙。
在四阿哥澄清自己没病之前,张淼淼都不用担心德妃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啦。
“你是个好孩子,不单单母妃清楚,太后也清楚。”德妃怕张淼淼多想又说了一句,“我前儿去宁寿宫老太后那里请安,她还问起你那里的事呢。知道李格格闹腾之后,还说你老师受了欺负也不伸张。”
那位太后不是对她很有意见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疼她啦?
张淼淼心里疑惑脸上就表现出来了。
她进宫来不过几天,就有了个新本事。那就是在某些需要伪装的时候伪装自己的表情,在某些不需要伪装的时候,暴露自己的所思所想。
德妃张嘴正准备回答她呢,就有人过来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张淼淼非常识趣地站起来,说自己想起来阿哥所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德妃并没有留她。
张淼淼离开永和宫的时候,心里正在琢磨墨尔迪勒嬷嬷怎么就偷偷地跑到永和宫来找德妃说话了?
她的五感比一般人都要敏锐,那个宫女在德妃耳朵旁边说的悄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娘娘,墨尔迪勒嬷嬷来了。她说她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和娘娘当面说。\"
难道是这位嬷嬷发现四阿哥没病?
除了这件事,张淼淼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极其重要的。
她早就把老嬷嬷临走前和她说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春华偷听了她们的对话之后,起了别的心思。
对自己的魅惑术充满自己的张淼淼从来没想过,伺候她的人会背叛她。
她更没想到,这件事是导致德妃和四阿哥关系急速恶化的导火索。
第66章 都串起来了
张淼淼满怀心事走回阿哥所, 她身后还跟着德妃送她回去的人。
一路上她不停的在想,墨尔迪勒嬷嬷真的知道了她撒谎的事情吗?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那么她是什么时候, 从哪里知道的呢?
张淼淼自己没有露任何的马脚啊。
照理来说, 这事事关四阿哥男人的尊严,她不说, 德妃更不可能往外说。外头不会有人知道她们两怀疑四阿哥不行。
张淼淼从来没有想过德妃会和自己的心腹说起这样的事情。
在张淼淼有限的人生经验里面,见的最多的就是她那片茂密森林的母亲们,一个个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掩盖她们儿子的缺点,并把他们的优点无限的放大。
也因为此,张淼淼认为, 当妈的都是一个样的——她们只会帮自己儿子描补, 绝对不会把自己儿子的缺点往外头说。
德妃也是一个当妈的, 她肯定和其他人一样。如果她知道德妃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信, 觉得自己的这个谎言永远都不会被拆穿。
不过现在张淼淼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在琢磨墨尔迪勒嬷嬷到底要和德妃说些什么。
这位嬷嬷自从到了她的身边,一直都很安分守己, 俨然就是一个埋头苦干的老实人。
张淼淼不是很会看人, 但雨浓云淡两个都说墨尔迪勒嬷嬷忠心,她们三个人总不会都瞎了。
那么这个忠心的人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她要背着自己现在的主子, 偷偷摸摸地跑去告诉德妃的呢?
除非她做了什么事情会影响到德妃。
散播流言的事先排除,毕竟之前她吩咐墨尔迪勒嬷嬷的时候,她也是认可的,那还有其他事情吗?
张淼淼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她就是一个咸鱼, 每天不是在琢磨着怎么吃肉,就是在琢磨着怎么吃上更好的肉,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事情去影响德妃。
张淼淼满怀疑虑地走回到了阿哥所。他这边才打赏了德妃的人,那边雨浓就沉着脸和云淡一起走了进来。
张淼淼有些惊讶雨浓是个老实持重的,她很少会这样情绪外漏:“ 这是怎么啦?”
云淡转身把门紧紧地关上。
雨浓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确定屋里没有人才和云淡一起跪在了张淼淼的面前:
“ 福晋,春华那个丫头怕是起了坏心思了。”
“ 怎么说?”
张淼淼语气平静
她对春华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事实上,除了云淡和雨浓,她对她身边的其他几个大宫女都不是很熟悉。
但是她已经对她们使用过魅惑术了。
在魅惑术的作用下,那些管事的太监宫女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是不会会背叛她的。
云淡并不知道张淼淼有外挂,她见她语气平静,面容淡定,不由得急了:“ 福晋怎么就不上上心呢,春华那个贱婢可生出攀龙附凤的心!”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怎么知道的?”别的事情,张淼淼可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却真的戳中了她。
不是她爱上了四阿哥,想着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是该死的杀猪皇子大概真的像《大义觉迷录》里面说的那样不爱女色,这也导致了后院僧多粥少。
本来四个女人一个男人就够难得了,再来一个,这谁受得了!
张淼淼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云淡看像雨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你和春华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告诉福晋!”
雨浓难得的没有怪云淡不顾尊卑胡乱开口说话。她瞧了一眼张淼淼,慢慢地把事情都讲了出来。
事情要从春华过来找她说起。
回到不久之前。
雨浓去春华的屋子里找她,想要和她谈一谈却没有见到人。于是她就和春华同屋的夏荷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她刚回到自己屋子里没多久,春华就找上来了:
“雨浓姑娘,我听夏荷说你找我?”
雨浓没有否认,笑着把她迎进来,并拿出了张淼淼赏赐给她的点心:“你来得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福晋赐下来的点心,那正好边聊边吃。”
春华原本还有一些心虚和紧张,怕雨浓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来找她的。现在见她笑容温和,连点心都拿出来了,春华不由松了一口气:“福晋赐下的点心必然是好的,我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雨浓笑着把点心盘子春华那边推了推,示意她用一些,自己则拿了一块做成小兔子模样的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
春华也不客气,挑了自己喜欢吃的就往自己嘴巴里送:“这是苏灶那边进上来的,吃上去比咱们这儿的略甜一点。”
“你倒是生了一个老餮的舌头。”雨浓和她说笑了两句,把气氛维持在轻松愉快的上,才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春华,我听云淡说你最近当差的时候经常发呆?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吗?咱们福晋是个慈善人,若是你真的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消和福晋说一声,她必会为你做主。”
春华的脸有一瞬间直接就僵住了。
她低头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才抬起头苦笑着说道:“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吗?”
她大脑飞快地转动,很快,一个完美的借口就想出来了。
春华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
“雨浓姑娘,我也不瞒你了,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他看上了一个汉人,非要那人家做小妾不可。上个月探视的我额娘把事情和我说了,让我劝劝弟弟。我便写了一封信让给他,眼看着又要到这个月的探视的时候了,我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难以安稳。”
雨浓当下就信了她的话,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送她离开。自然,她当差不用心的事情,雨浓也不打算和张淼淼说了。
谁知春华才走没多久,云淡就回来了。
她像个个小喇叭一样叽叽喳喳地说道:“雨浓,你和春华谈了吗?我看你还是不用过去找她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这几日都那么心不在焉了。”
不等于雨浓开口,云淡就冲到了桌子前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个小贱人怕是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了!你还道她家里出事了呢!王以诚告诉我,阿哥爷不来后院前,这个小贱人就不止一次在外书房探头探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