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酒时醒
时间:2021-02-10 10:20:53

  只是穿戴时,才隐约觉着有些不对。
  单薄的衣袍变成了暖绒的,大氅下放着护膝,香囊已经系好在腰带上,视线偏转,便见小几上盖着的东西,揭开一瞧,热气氤氲了满脸。
  真臭。
  稽晟回身,眸光犀利。
  '熟睡'的人有些抵不住那样灼灼的目光,只假装梦中翻了个身,又飞快拿被子盖住脸。
  稽晟倏的“嘶”一声,喊疼。
  只见被子凸起的一团立马露出脸儿来:“怎的了?”
  稽晟勾唇,似笑非笑看过去,眼神深邃。桑汀才知自己露了馅,脸色涨红,委实丢人。
  “汀汀。”稽晟走过去,两手穿过她下腋,将人捞到怀里,密密绵绵的亲. 吻落下,间隙,才听得几句痴. 缠碎语:“阿汀,你这样……我还怎么安心去处理那麻烦事?”
 
 
第59章 .  绝境(三)   你乖一点,听我的话。……
  男人的亲. 吻细而密, 轻轻地落下似雪花,从柔软唇瓣流连到下巴,缠. 绵悱恻, 姑娘白皙的肌肤很快染上绯色。
  热气在身体涌动着直往头上窜, 久违的陌生感觉,却并不叫人讨厌。
  桑汀脑袋晕乎乎的, 有那么一瞬甚至忘了身处何地、现今又是何时,两手小心地攀上稽晟的脖子。
  清晨,是除了春日外,又一个万物复苏的时候。
  身下的姑娘本是绝色,衣襟半露,春光乍泄还藏, 杏眸因氤氲水光而透出几分迷离的魅. 色来, 直勾得人心痒。
  然而稽晟到底是克制住了。
  他轻咳一声, 沙哑的嗓音情. 欲未褪:“阿汀, 我该走了。”
  话音落下时, 额上的汗也啪嗒一声,滴落在那张娇美泛红的脸蛋上,温热的。
  桑汀有点清醒过来了, 只是眼神茫然, 愣愣地问出一句肆无忌惮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稽晟垂眸,粗砺指腹滑过她脸颊,拭去那汗珠, 却没说话。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桑汀有些着急地抓住他的大掌,“我会很听话很懂事,我就在那里等你,我保证!”
  到底是十七八的姑娘, 年纪轻,捱不住关切心思。
  稽晟唇角微动,笑意僵硬也无奈,最后似妥协一般地捏了捏桑汀小巧的鼻子,说:“阿汀,你乖一点,听我的话,那不是什么好去处。”
  聚众暴|乱,少不得要见血。依他这暴脾气,青筋暴露呵斥人的模样必然是丑陋而凶恶的。
  想罢,稽晟眉眼漠下,正预备着拿出夷狄王说一不二的霸道蛮狠来,不料小姑娘忽然抱住他低声抽泣了。
  他身形僵了一瞬。
  桑汀搂着他说:“可是我不放心,你才将昏倒,再出什么事怎么办?我虽帮不到你,可是我……”
  “好,去。”
  才这两句话下来,东启帝便松了口。
  实在拿她没法子了,什么傲脾气什么原则底线,都被这声声软语磨得酸软,直到消退。
  怕她失望,怕她再和他置气,也怕她不理他。
  这个娇气包,性子软,脾气也大,爱哭,也小气。
  要哄着才好。
  哦,笨拙的“夷狄王”也学会顺着姑娘心意,哄人开心了。
  -
  收拾妥当,马车驶向城西,一路上街边小贩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市井气息渐浓。
  稽晟忽然说:“待处理完这些,我们寻一个无人打扰的清净地如何?”
  桑汀神色不解地看着他:“那是去做什么?”
  稽晟的眼神黯了黯,声音低沉,话语却赤. 裸得叫人脸红心跳:“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亲你,抱你,再——”
  “啊……不许你说了!”桑汀急忙捂住他的嘴,脸色涨红着咬紧下唇,又羞又恼,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一帧帧春宫图跃然眼前。
  好羞耻。
  这个人到底想的什么呀?
  □□的,要说这些……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心跳好快。
  稽晟压着声音笑,将车帘放下,幽暗的眸光变得清润,才问:“阿汀在想什么?”
  看他这样风轻云淡的模样,哪里有半分私. 欲,桑汀懵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捂住脸,闷闷说:“没什么。”
  她好尴尬呀。
  稽晟的笑意却越发深,他把人揽到怀里,轻轻揉她酡红的脸蛋。
  心思被压在深处,再没有道出口。
  ——对,就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也怕吓到她。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了城,远远的便瞧见聚成一堆的密集人群,手里挥舞着已经燃灭的火把,吵闹声喧嚣刺耳。
  昨夜大雄将东启帝的话一字不落的带到,然而有几个人是真的信啊?只震慑一时,这不,到了天亮便有人耐不住了。
  人群中,为首的络腮胡男人站在台子上,大喊:“你几个狗官睁着眼睛说瞎话!天高皇帝远,皇上现今指不定在哪个宫里逍遥快活,有那个功夫亲自下到江南管这事?当我们三岁孩子哄呐?”
  底下人纷纷附和:“就是,要夺良田霸占土地还得问过我们同意不同意!”
  一旁的草棚外,桑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昨夜大雨,好容易停歇了下来,今晨又闹起来了,这架势可比昨夜烈,偏生还是此等无中生有的事,今日聚众闹事的,多半是被蛊惑来的。
  哪有种庄稼的不要田地?
  大雄说:“为首那几个说不准得了多少好处,只苦了底下的。”
  地主乡绅这等拿百姓当木仓使的龌蹉行径,桑决这两月也见多了,以往事态小,可这回闹得着实凶,才难以下手。
  桑决思忖一番,同大雄商量:“这么闹到底不是个法子,我等先控住局面,待皇上来了才好行事。还望官爷帮衬,用些手段,先将为首那络腮胡压制住,我才好上去说几句话。”
  大雄自是应下,挥手叫身后侍卫上去,剑未出鞘,只拿剑柄对着大声喧嚷的人:“刀剑无眼,识趣的都退开!”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可多少是怕死,围在外边的纷纷让出一条道。
  几人才得以去到台子下,那络腮胡瞪眼大喊:“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还想动手杀人不成?”
  大雄不予理会,身手矫健跨上去,反手拿捏住络腮胡的胳膊肘。
  络腮胡有几分蛮力,作势要挣脱,然而大雄是东启帝亲自调|教出来的心腹,拳脚功夫自不差,络腮胡不多时便落了下风,眼见不行,破口便骂道:“尔等蛮夷定是受了夷狄王吩咐来行凶作恶!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等夷狄王行了暴|政,拉你们去做苦力,哭爹喊娘都来不及!”
  这一教唆下来,原还畏惧退缩的人群又倏的闹嚷起来了。
  稽晟与桑汀甫一下马车,瞧见的便是此等乱况。
  声声暴君落入耳里,稽晟的脸色算不得好,可在心娇娇面前,仍是存着几分难得的温和:“你在此处,不许乱跑。”
  “好,我就在这里。”桑汀连忙点头,乖顺里盛着数不尽的忧心,唇瓣开了又阖上,分明是有许多叮嘱要说,最后却只握住他的手,道:“你也要多加注意。”
  稽晟应声,从袖口拿了两团棉花塞到她耳朵里,指尖滑过圆润的耳垂,忍不住轻捏一下,无声说了句:“等我。”
  他留了两三侍卫,便阔步往前方那拥挤去。
  一并随行来的侍卫则拿了爆竹圈放在人群外,眼瞧着东启帝手势,点燃火星子。
  一时间,爆竹噼啪声忽然响起,震耳欲聋,响在心头,吵杂声被淹没了,待到爆竹声停,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玄色大氅的高大男人。
  一片田野,鸦雀无声。
  稽晟拿出玉玺,高举,眼神冰冷掠过众人,“何人要见朕?还不滚出来?”
  闹腾腾的人群都愣住了,没人亲眼见过东启帝,却知晓那传国玉玺。
  而前方这个男人周身气息寒凉,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严,遑论那带着异域风情的英挺眉眼。
  夷狄王……东启帝当真来了!
  众人脸色大变,因震惊,心跳好似都停了一瞬。
  见状,大雄一个激灵,忙大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声,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跪下,齐声参见。
  稽晟收了玉玺,绕过人群,走到那几个零星还站着的人面前,冷嗤一声:“如此,便是你几个要见朕了?”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露出慌张来,谁都没有想到东启帝真的来了,从前那些令人可怖生惧的传言一股脑的涌上头脑,如今再顶着这样的凛然气势,顿时哑口无言。
  稽晟视线移开,对底下埋着头跪了一片的人冷声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吵着要见朕做什么?有何不满?都哑巴了?怎的不说话?”
  这会子,谁不要命了敢说话?!
  便是方才那反抗最激烈的络腮胡也不由得垂了头,避开那样寒凛似刀子凌厉的目光。
  东启帝可是动辄打杀的主儿!
  身后,敖登压来占着西郊良田的地主大户,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脸色惨白。
  过了半响,四下仍旧是死一般的寂静。稽晟深深蹙眉,眼神微偏,示意桑决过来主事,临走前,厉声丢下一句:“谁若不服只管来找朕,当下既当哑巴,日后就给朕安分些!”
  此话一出,谁知底下竟还真有个不要命的,颤抖着声音问:“敢问皇上,如今另派良田……所为哪般?”
  稽晟眸光阴冷,睨下去:“何人说话,给朕抬起头来。”
  良久,才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抬起头,早已骇得满额冷汗。
  稽晟一步步走过去,到老头跟前,垂眸下来,问:“朕问你,名下良田几亩,租税几何?每年余粮几多?”
  老头当真是豁出老命了,颤巍巍答:“家有三口人,田一亩,地,地五分,粮六成上缴张老爷,三成上缴郡守,余……”
  稽晟不由冷笑:“好你个老糊涂!还剩一成够谁吃?”
  老头脸通红,半响无言,无数苦难尽藏在了额上堆起的皱纹里。
  “朕瞧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睁开眼睛好好瞧瞧!”稽晟指向那几个富态的男人,“朕今日既来此,难不成特来贪图你这几块地,压榨你那一成粮?”
  话说到这里,但凡头脑清醒的都明白过来了,老老少少怨恨地看向张老爷王老爷…
  “皇上,是张老爷特派官家去到乡里和我们说,若顺了桑大人的安排,不仅要丢了田地还要被打发去边疆当苦力,大家都怕啊,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大家伙都知道桑大人正直,是为我等着想,可若不顺张老爷的,日后这年年岁岁,有老爷掣肘,操劳一年种的瓜果蔬菜都卖不出去,便是城也进不得!”
  有一人说了真话,众人也不再瞒着藏着了,都哭着喊着鸣不平,这一场哭诉是发自肺腑。
  没人注意到东启帝发青的脸色,手背因隐忍克制而暴起的青筋。
  稽晟脾气暴躁,喜清净,最受不得吵闹,头疼,火气上头。
  可走不开身,发作不得,只得生生压下,忍着。
  他站在人群中央,一言不发,绷紧的脸庞冷硬而认真,任谁瞧了,都是一个胸怀仁厚,用心聆听民间疾苦的好君主。
  远远的,桑汀拧了眉,低低呢喃:“那头怎么了啊?我看不见他了。”
  这个角度,她只看得到乌压压的人群。
  桑汀爬到车架上,小心扶着横梁,站直身,视野开阔了,然而隔得远,还是瞧不太清。
  于是她从一旁摘了秸秆来,缠了点缀裙摆的绿丝带,然后举得高高的。
  那厢,稽晟烦躁得快炸裂了,拂袖抬头,一眼看到迎风晃动的绿丝带,逐渐猩红的眼尾被绿意印染,他怔了怔。
  那时候,耳边倏的清净了,徐徐萦绕着一句软语。
  ——“我就在那里等你。”
 
 
第60章 .  隔阂(四)   只给你一人亲
  汀汀在那里等他。
  这简单的一句话早已变成了某种信念, 撑着他那岌岌可危的暴虐脾气和躁怒因子,姑娘甜软的笑便似腰带下悬挂的香囊,是清香, 会将他圈圈围绕, 气息安宁。
  世间万物,不论好坏与否, 稽晟冷漠而绝情。
  唯独桑汀,是一个哪怕他自己也无法言说的特殊存在。
  一别经年,再重逢时,斗转星移,什么都变了,可从头到尾, 他们有所交集的一帧帧一幕幕, 他从没忘记过。
  当年小心翼翼扯住他袖子、会在寒夜里追着他送银钱、怕他冻着饿着的小姑娘, 是挂在天上会发光的月亮, 热忱善良, 也遥不可及,光芒会照亮他,也会照亮任何一个孤苦凄凉的夜路人。
  那晚, 从不敢奢求什么的少年第一次产生了掠夺的欲. 望, 这种苛求陌生得叫人发慌,因他在夷狄这十几年,连一件完好崭新的衣袍都不曾有过。
  祈求这样一个姑娘, 是天大的奢望,或许比登天摘月难上百倍。
  彼时的稽晟才被丢到这个只在旁人口中听到过一两回的江都城,还不懂得“公主”是什么,可当他似个贼一般, 跟着那辆马车到桑府时,瞧见的是巍峨的牌匾,庄严肃穆的红漆大门,还有几个恭恭敬敬候在门口的下人。
  原来,粉雕玉琢的姑娘,是进出高门大户、前后有好几个下人服侍的,金尊玉贵。
  寒风穿透薄衣衫,并不冷,他只是想起高高在上的北狄王和北狄王妃,眸底微光消失不见。
  不过是再次映证了,何为痴人说梦、水中捞月。
  八个字,说的约莫就是当年的落魄少年郎。
  诚然,欲. 望是个好东西,使人有了野心,有了无畏前行的气魄和胆量。
  他庆幸当年是他。
  短暂的失神,像是又回头走了一遭。
  雨后的天日阴暗,是在酝酿着下一场暴雨,稽晟仍旧烦躁,可是看向人群的目光里多了分耐性:“好了,朕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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