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暴躁白月光(重生)——迟小晚
时间:2021-02-10 10:40:44

  柳明月气得拧了他一把,都说了不要喊不要喊,他怎么就是喊个不停。
  裴慎被她拧了这么一下,微微吃痛,可急促的心跳却微微平复下来。
  现下里不是梦了,真好,起码,起码此刻她躺在自己身边好好的,还能拧人,比梦里那苍白到几乎晕死过去的模样要好上太多。
  “我今日又做梦了。”
  裴慎缓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柳明月本来差点要再次睡过去了,忽然听见这一句,立刻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不想去听。
  可裴慎却将她的脑袋从被子里翻扯出来,
  柳明月刚想开口骂他,忽然觉得脖颈后一重,裴慎竟然隔着两床被子揽住了她,下巴甚至就抵在她的肩上。
  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可柳明月整个人还是身子一僵,只她还没有来得及挣开,便听见裴慎在她耳后低低地开口。
  “皎皎,我梦见太后要你死。”
  柳明月不以为然,太后那老家伙当然想她死,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为着荣亲王那败类,不是折磨自己,便是想要叫自己给他陪葬。
  可是裴慎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难过。
 
 
第65章 牌位   那一抹白色,白得他晃眼,也白得 ……
  “皎皎。”
  裴慎想起梦境, 就觉得心下难受,像是慢刀子割肉一般钝钝地疼。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与柳明月说起自己后面梦到的场景,只埋在她的颈间, 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小名。
  他念着名字时呼出的温热的气息, 全都喷洒在脖颈的后面,痒痒的, 痒得柳明月有些受不了。
  “裴慎……”
  柳明月蹙着眉, 娇斥了一声, 她身子动了动,试图从被子中挣开,但裴慎不肯松手, 一直紧紧地抱着裹在她外面的那层被子。
  见动弹不得,柳明月放弃得也快, 身子不动了, 只皱着眉侧头问道:“你今日又怎么了?”
  昨夜里做梦裴慎几乎要把自己的骨头勒断掉,今夜做梦又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她看裴慎就是故意的,什么梦不梦的, 就是为了找借口与自己接触。
  “你要是没事儿就赶快松开我,要是再这样, 我下次可不会让你再睡床上了。”柳明月低声威胁道,然后终于感觉身上松快了一些。
  她舒了口气,从被子里转过身, 本想再斥责一顿裴慎,可却对上了一双微红的眼睛。
  “你……”
  柳明月止住了话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裴慎的眼睛……怎么红了。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会这般红了眼眶,心下忽然慌张起来,不知道裴慎到底梦见了什么, 竟然到了红了眼眶的地步。
  “皎皎,你让我看一眼。”
  裴慎隐忍着情绪,从被中探出手,摸向柳明月的脖子。
  柳明月正盯着他的一双眸子失神,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裴慎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甚至拨开了她的衣领,在细长的脖颈处,来回地摸索着。
  他,他怎么能这样!
  柳明月一把将裴慎的手推开,抓紧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瞪着裴慎。
  裴慎抿了抿唇,只觉满口都是苦涩,但还是耐心地与柳明月解释:“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脖子上有没有伤。”
  “我脖子上怎么会有伤?”柳明月下意识地反驳道,然后微微皱眉,想起裴慎刚刚提到梦里太后想要杀她。
  是了,前世太后那老妖婆,曾经想要拿白绫勒死她,甚至将她在殿前直接勒得晕死过去,险些没了性命。
  还是贵妃与祖母拼了命为她求情,这才保下了她一命。
  只是等后来她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庙里了。
  当时脖子上的一圈青紫痕迹,也的确等了好几天才消掉。
  只是……裴慎竟然连那时的场景都梦到了吗?
  “除 此之外你还梦到了什么?”
  柳明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裴慎。她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程度,既然已经梦到太后想要一根白绫赐死她,那离她被关进家庙也不远了吧。
  若是他梦见了,那她是不是……是不是可以问问裴慎,究竟是为什么,十年都不来找她。
  “我梦见……”
  裴慎也跟着爬坐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床上。可他话到嘴边,却无法张口,他只要一闭眼,就会想到镇南大将军与他说的那句话,然后心口便像是撕裂了一般。
  他有想过,那是不是假话,可梦中镇南大将军看向他的神情复杂,不似作假。
  他又如何能够当着柳明月的面说……说出梦中的她已经死了这种话。
  “你怎么不说话?”
  柳明月见迟迟得不到裴慎的回答,有些不满地伸手推了推他,可忽然见裴慎猛地弯下腰,捂住了左眼。
  “你怎么了?”
  裴慎听到柳明月的声音,可却抬不起头,也睁不开眼。
  眉骨处刺痛,他捂着眼,便有一道与梦中景象一般无二的画面从眼前闪过。
  他看见“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腿麻,扯过一匹马,便一路奔向承德侯府,可承德侯府门前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
  那一抹白色,白得他晃眼,也白得他刺目。
  只是“他”似乎仍不肯相信,一个翻身爬上了院墙。
  远远地看见老夫人额上裹着白布,坐在一尊棺材前。那额上裹着的白布甚至还渗着血丝,而其余人等,像是他熟悉的珏哥儿,也跪在灵堂前大哭。
  远而小的牌位上刻着几个字——
  裴慎虽然看不清,却也知道那里头大概写着柳明月的名字。
  ……
  眉骨处的刺痛感渐渐散去,心下的撕裂感却一直久居不散。裴慎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着面前的柳明月,忽的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
  “裴慎!”
  柳明月心下一惊,只肩膀被裴慎锢着,只能伸手从他身后捶打他的背。
  “皎皎,我好难受。”
  裴慎紧紧地将柳明月压在怀中,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开口。
  他忽然有些后悔那日与柳明月于宫道上许下了那么多的承诺。
  他不想有朝一日与她和离,他也不想有朝一日看见她嫁给旁人。
  梦里的她失了性命,他都仿佛被抽离去了一部分灵魂,又怎么能容忍现实世界里,以任何 一种方式失去柳明月。
  “那些都只是梦对吗?梦里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是不是?”裴慎声音低沉,偏生此刻垂着头,埋在柳明月发间,像是一个求安慰的孩子,等着柳明月的回答。
  柳明月想要告诉他,不是的,那些梦就是前世。
  是所有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是她受过的所有苦难,也是她怨恨裴慎的源头。
  但柳明月忍住了。
  她想,她还是要先问清楚裴慎,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难受成这样。
  若梦境里所有发生的情境都是前世,那梦里受苦受难的也应当是她柳明月,裴慎难受,难道是在为自己内疚?
  “梦里……”
  裴慎抬起头,嘴唇微张,久久发不出言语。
  他伸手抚了抚柳明月散落的头发,似是狠了狠心,良久才停下手,闭着眼道:“我在梦里,看见……看见你死了。”
  这几个字犹如千钧,裴慎说完后便很是后悔,可他睁开眼,却发现柳明月的确有些气,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气。
  “胡说!”
  她才没有死!
  柳明月觉得裴慎这梦做得真是奇怪,若是那一夜里她真的死了,又怎么会有后头过得那么凄苦的十年。
  她在家庙的那些年,起初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死。
  可是一想到自己这条命是祖母和贵妃好不容易护下来的,她就舍不得死。若不是失了那个孩子,身子受损,一日比一日难捱,她也不见得短短十年便去了。
  “我没有胡说,我在梦里看见承德侯府门前挂上了白灯笼,甚至看见了……你的牌位。”
  裴慎说完这句,忽然看见柳明月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心下瞬间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悔不已,这等话他要说出来做什么?难道柳明月问,他就一定要说吗?
  裴慎伸手紧紧扣住柳明月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皎皎,我错了,我不应当与你说这些,那是梦,梦里都是假的,你不要信梦里的景象。”
  不,不是的……
  柳明月比谁都再清楚不过,裴慎的梦是真是假。
  她仰起头,看向裴慎的神色,焦急与后悔不似作假。
  所以,他说的大概也是真话。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在裴慎的梦里,会死了?
  柳明月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难道她的前世,与裴慎所做的梦不是同一个吗?
  不,不是的,裴慎曾经与她讲过前面的一段梦境,那一段梦里那么多的细节一致,所以裴慎所梦见的,就应 当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上一辈子。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承德侯府里为什么会有她的牌位,又为什么,要和外人说,她死了。
 
 
第66章 真相   其实前世,她也是有过一次心动的……
  柳明月脑中忽然浮起了一个荒诞的猜想。
  这个猜想令她四肢百骸, 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凉。
  十年,曾经整整十年她都没有踏出过家庙一步。
  哪怕是祖母临终前,她也没能从家庙出去见祖母最后一面。
  可是柳明月从来没有想过, 原来她不能出去, 不是因为太后与荣亲王不让她出去。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她柳明月这个人的存在。
  她作为失了贞的承德侯府大姑娘, 作为一个已经在众人口中“死”去的人, 怎么能够出现在人前。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柳明月心下的那口气, 像是忽然被人扎破了一般,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心下更是悲凉不已,面上也一片冰凉。
  难受吗?
  难受。
  更是一种茫然无措的痛。
  她在这一瞬里忽然想明白了很多前世一直不太明白的地方, 比如为何三妹妹仅有的几次回京探望,看着她的眼神里总带着不忍和欲言又止。
  也明白了为何长大后的珏哥儿次次偷跑来家庙见她, 被父亲发现后都会严加训斥。
  原来……
  原来是因为她在外人的眼里, 早已经是个不存在的“死人”。
  珏哥儿作为承德侯府翻身的希望,承德侯,也就是他们的父亲, 又怎么能容忍他将时间大把大把地浪费在她这个早已“不存于人世”的大姐姐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
  隔着两世, 柳明月终于弄明白了这一切,眼泪也不知不觉落了满面。
  她没有办法去怨恨替她选了这条路的祖母和贵妃,但凡能活, 谁愿意死?她作为准荣亲王妃,婚前失了贞,还能活着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便是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去选,或许也会选择去家庙的这条路。
  可是谁能想到,她怀上了那个孩子呢。
  怀上便怀上了, 还被荣亲王发现,以一种极为惨痛的方式失去了他。
  柳明月伸手抚上小腹,微微发颤。若不是因为失去那个孩子,连带着身子受损,元气大伤,她那十年至多也就是被太后磋磨,日子过得清苦一些,也不是真的过不下去。
  可偏偏……
  柳明月闭了闭眼,裴慎看着她落泪,伸手给她抹了又抹,擦了又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皎皎……”
  裴慎心疼地喊着她的名字,柳明月此刻不说话,也不发脾气,就只坐在那里静静落泪,眼睛要么闭着,要么睁开也失了神采,空洞没有焦距。
  他宁可她与自己生气,发脾气,也不想她像眼前这般毫无生气。
  裴慎的声音让柳明月从回忆中抬头,她缓缓眨了一下眼,长睫上的迷雾散去,让她看清了面前裴慎的脸。
  眉骨处那道浅浅伤痕仍然存在,柳明月伸出手轻轻抚上。
  她忽然想起,其实前世,她也是有过一次心动的。
  在珏哥儿欣喜地告诉她,那个总是提携承德侯府的裴将军裴慎,求了圣旨来娶她的时候。
  柳明月甚至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只单单冲着珏哥儿口中,他求了圣旨来娶自己的那句话,就足以让那一颗沉寂了十年,如枯木一般的心,为之震动,为之重新抽枝发芽。
  十年,她终于等到一个人,愿意带着她从家庙出去。
  她甚至还对那个人有一点点了解,她除了从珏哥儿口中听说过他总是照拂承德侯府,还从寒霜口中听过一些关于那个人的零零碎碎的事迹。
  知道那个打算娶她的男人叫裴慎,是带着云家军镇守漠北,杀敌无数的大将军。
  她还知道他脸上有伤,可那又如何。
  他是在柳明月失去祖母后的多年黑暗里,除了三妹妹和珏哥儿以外,射进来的唯一一束光。
  柳明月知道自己曾经是美丽过的,十年前的京城,除了宫里的柳贵妃,无人能胜过她的容貌。她以为是曾经在哪一日擦肩而过,与十年前的裴慎留下了惊鸿一瞥,这才令他留念至今。
  不然她想不出缘由,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念着她十年,不计较她曾经失贞,还要娶她为妻。
  柳明月目光微垂,她忽然记起了前世最后一日,裴慎背着光,一步步走进家庙的样子。
  传言中令他面貌可怖的伤痕在柳明月眼里也变得没那么可怕。
  她那时在想什么?
  昔日的承德侯府嫡长女,因为十年的磋磨,竟然在想 ……她怎么配得上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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