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暴躁白月光(重生)——迟小晚
时间:2021-02-10 10:40:44

  柳明月人还坐在马车里,便已经隔着车窗远远看到了珏哥儿。
  他比去岁里长高了许多,与大姐姐视线撞在一起,连忙冲她挥手。
  柳明月趴向窗口,示意他走近一些。
  可还未待珏哥儿跑近,柳明月忽觉一阵恶心,放下车帘,捂住唇干呕了起来。
  “姑娘!”
  “大姐姐!”
  珏哥儿快步爬上马车,凑到柳明月身边,紧张地看向他大姐姐:“你是不是刚回京城所以水土不 服?要不叫随行的太医过来看看?”
  新帝出行身边是有太医跟着的,珏哥儿说完便立刻冲下马车。
  “我没事,我只是……”
  柳明月想要伸手去拦珏哥儿,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又一阵恶心犯了上来。
  “姑娘!”
  寒霜与春莺一路跟着回来,此刻见状,连忙倒了温热的茶水递给柳明月,可柳明月却摆了摆手,将茶盏推开。
  这恶心干呕的感觉,前一世也曾有过。
  柳明月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太敢相信。
 
 
第89章 喜脉   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太医闻讯赶了过来, 只给柳明月把了一会儿脉便心里有数了。他知道这位是宫里贵太妃的侄女,不敢怠慢,起身毕恭毕敬地恭喜:“夫人, 您这是有喜了。”
  寒霜与春莺听了面上都是一喜, 她们都知道姑娘与姑爷盼着有个孩子许久了。
  至于珏哥儿,他年纪虽小, 却也知道有喜二字意味着什么, 当下便欣喜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直奔到新帝跟前,与他分享这个喜悦。
  “陛下!陛下!我要当舅舅了!”
  云霏正在新帝身边与他说话,听闻珏哥儿的声音是又惊又喜, “柳明月有身孕了?”转而想起这一路的颠簸,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忧:“太医可曾说大人和孩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珏哥儿愣了一下, 他这个年纪, 哪里想得到这些问题。
  云霏看他反应便明白过来,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拍了拍他肩膀, 朝马车的方向快步走去,打算亲自过问一下太医, 看看柳明月这胎如何。
  新帝见她去了,也起身跟了过去。
  而他这一动身,身边伺候的内侍宫女也连忙跟了上去。
  柳明月没想到自己把个脉, 竟这般兴师动众地将众人都引了过来。
  御驾亲临,太医跪地叩拜,柳明月也准备起身,可她刚刚直起身子,就被云霏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坐下, 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哪儿能行那么大礼。”
  “可是……”
  “你与裴少将对朕皆有救命之恩,又身怀有孕,就暂免此礼吧。”新帝轻咳一声,他与柳明月本就有从前在长丽宫同住的情谊在,加之云霏已经开了口,自然也愿意给这个面子。
  只是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提到有孕二字,还 有几分别扭。
  “听见了吗?回头进宫见你姑母,也别行礼了,我这就叫人去宫里告诉她这个喜讯。”云霏坐到柳明月身边,她本还想着再过几年看看有没有哪家有品性好的孩子,替裴慎过继过来,哪想到柳明月竟又松口,愿意生了。
  她把几个徒弟都看作自己的孩子,自然也看中柳明月这一胎。
  “您别,贵太妃知道了要取笑我的。”柳明月想起了当初在云霏与贵太妃面前信誓旦旦不嫁人不生子之事,还有贵太妃遣人送来的那些木盒,面上不禁微红,不好意思起来。
  “太医都知道了,你还指望瞒得过她?”云霏伸手点点柳明月的眉心,也不继续拿这个问题叫她难为情了,转口问道:“几个月了?”
  柳明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小声道:“才一个多月。”
  算算日子,恐怕就是临行前那几日怀上的。这么短的月份,其实根本摸不到什么,可柳明月只要将手放在那里,便莫名觉得心安几分。
  “太医可说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柳明月摇了摇头,她也没想到,一路颠簸下来,这孩子竟然什么都好,“只与我提了一句,还是要等坐满三个月,才算妥当。”
  云霏点点头,满三个月之说是一直都有的,她怀新帝时也是如此。
  “那你这两月除了入宫见贵太妃,其他地方便不要去了。你三妹妹出阁之事你也别去操心,裴慎不在,我又不能日日陪着,你自己要万分小心。”
  “……嗯,我知道的。”
  提到裴慎,柳明月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进掌心里。
  两个月而已,她能忍得住不到处乱跑,可裴慎怎么办?
  自己答应过他,要尽快回去的。
  但这个孩子不生下来,怕是没有人会同意她回漠北去。
  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胆量去冒险。
  “啊,我竟忘了,这事儿怎么能不告诉裴慎呢?”云霏叫了亲信过来,让他去寻匹快马,即刻回漠北报信。
  柳明月却喊住了他。
  ”怎么了?”云霏疑惑道。
  “我……”柳明月垂了垂眸,“我想亲自写信,告诉裴慎这个消息。”以及自己短时间内不能回去之事。
  云霏应了下来,只是话虽说了,柳明月这日却一直拖到晚上,才有空叫寒霜研磨给裴慎写信。
  也不能怪她,这 一日里,先是进宫拜见柳贵太妃。贵太妃知晓柳明月有了身孕,恨不得将她直接留在宫里,叫太医日日守着,好平安产下这一胎。
  柳明月说了又说,求了又求,直到搬出老夫人来,贵太妃才肯放她回承德侯府。只仍然赐下源源不断的赏赐,以及宫内最擅妇科的太医随行跟了回去。
  横竖如今新帝未曾成年,宫内近几年也不会有孩童降生。
  而等回了承德侯府,大房和三房还有老夫人,都跑过来好几趟,就连待嫁的三妹妹,也特意过来了一趟。
  “大姐姐,这是我先前绣嫁妆时,顺带绣的一些小孩子的衣物,本想着什么时候你有了好消息就叫人送去漠北,没想到出嫁前竟能亲手送给你。”
  三姑娘不如五姑娘那般爱玩闹,她坐得住,一手女红几乎得了三太太的真传。
  她也知道柳明月是为着看自己出嫁才从漠北回来的,知道她有喜,是又担忧又高兴。现下里亲自来看过了,见柳明月气色尚好,这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等送走了各房的人,天色已经黑了。
  柳明月终于得空给裴慎写信,但是她执着笔,却久久不知该如何落笔。
  这孩子偏在她回了京城之后才察觉出来,若是早上一个月,或许她就不回来了。
  如今刚怀上,怀胎要十月,生下来坐月子又得一个月。
  眼下众人这般重视,柳明月觉得即便自己出了月子,上到宫里的贵太妃,下到府里的老夫人,怕是也没人会同意让她抱着孩子回漠北。
  可让她一年都见不着裴慎,又实在是……
  柳明月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她对于生产一事终归是有些恐惧的。是裴慎让她有了再拥有一个孩子的念头,可如今他却不能陪在自己身边。
  #
  裴慎收到柳明月有孕的消息时,已经是五月下旬。
  这送信之人虽是快马加鞭,在路上也走了整整二十多日。
  他进了漠北城便直奔军营,要找裴慎,哪想最近突厥人猖獗,屡屡犯境,裴慎带了云家军出征,还未归来。
  直至天黑,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裴慎,听闻有人从京城赶回来送信,还以为柳明月出了什么事儿,连盔甲都没顾上脱,一身血污,急急地就赶了过来。
  等将信拆了打开,却拿着信纸愣在了原地。
  “师兄,嫂子怎么了?”这些时日伤员不断,茯苓也几乎都驻扎在军 营里帮忙,眼下见裴慎怔住了,还以为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将他手里的信纸夺过来看。
  只是还未细看,裴慎已然开了口。
  他说……
  “皎皎有孕了。”
  是她走前怀上的孩子。
  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真的?”茯苓也很是高兴,她替柳明月把了那么多次脉,自是知道她与裴慎有多盼着这个孩子。
  “嗯。”
  裴慎点了点头,他声音微颤,有些说不来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激动,有欣喜,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他现在恨不得自己能够直接飞到京城去,陪在柳明月身边,陪在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身边。
  这消息在路上走了二十多日,那孩子怕是已经有两个多月。
  裴慎没接触过多少孕妇,却也知道有的人孕期会反应过大,甚至吃什么吐什么。虽然柳明月在信里写着自己什么都好,可他还是会担心,不知道他的皎皎会不会也会那样,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少将不必担心,云将军说了,她会尽快赶回漠北,换您去京城陪夫人待产。”
  回来送信的是云霏的亲信,除了替柳明月将信带到,也将云霏的话传达了回来,好叫裴慎安心。
  裴慎了然,但漠北这边,却不是云霏一回来他就能走得开的。必须早日将突厥人打怕了才行,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漠北,去京城里陪着他的皎皎。
  所以接下来的数日,他上战场更加的拼命,直杀进敌人之间,取对方将领的首级。他这般下来,倒是将突厥人又逼退了数里地,只是这般杀敌深入,便是再注意,穿再重的盔甲,也难免受了几次伤。
  茯苓给裴慎上药时忍不住警告他,若是再这般,身上的大小伤口,回头怕是瞒不住柳明月。
  裴慎却不甚在意。
  他只想着,待云霏一回来,他便能起身出发去京城。
  至于身上的这些伤……在路上养好便是。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裴慎最近总是梦到柳明月肚子一天天隆起的模样。
  他总是带着笑醒来,可是今日这梦,裴慎却觉得渐渐不对起来。
  梦里的柳明月仍然摸着小腹,可面上却不见了半分喜意,她甚至让寒霜找了当初买避子汤的那个白胡子老大夫过来,与他说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不……
  皎皎不会不要他们的孩子。
  裴慎紧蹙着眉,想要从梦里醒来,可是他转瞬间却又 看到,梦里,那个已经死去很久的荣亲王也出现在了眼前。
  他身边带着一个女人,是谁?
  是承德侯府的四姑娘?
  他们两个怎么会扯上干系。
  可是还没有容裴慎想个明白,梦里的荣亲王便抬起脚,冲着柳明月一直后退护着的肚子,狠狠踹上了一脚。
  “不——”
  裴慎从噩梦中惊醒,他的额上俱是冷汗,没有柳明月在的院落,黑而幽静。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如此可怖的噩梦,这梦境太过真实,就连眉骨也在隐隐作痛。
  这熟悉的痛感,就像从前他梦见柳明月的牌位,承德侯府的大白灯笼一般……
  等等,裴慎想到什么,有什么冷意从后背爬了上来。
  他忽然发觉,每一次,在做这些牵扯到柳明月,几近真实却又可怖的梦时,眉骨处的那道伤口都会隐隐作痛,就仿佛在提醒他,这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第90章 胎动   正好在裴慎回来的时候。
  不, 这些梦一定只是巧合。
  裴慎从床上下来,就着夜色,走到盆架旁, 用冷水洗了把脸上的冷汗。
  这梦的逻辑不通, 若这些梦都是真的,那他的皎皎, 早在崇安寺事发当日, 便应该已经如梦里一般, 因为一尺白绫没了性命。
  又怎么会有后头的有孕一说,甚至还被荣亲王那一脚踹在了……
  等一下。
  黑暗中的裴慎脸色突变,手里的铜盆也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溅了一地的水花。他猛然想起了去岁里,他将荣亲王威胁张幼漪的对话说给柳明月听时她的反应。
  他当时一直不解, 为何皎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甚至惊惧到打翻自己的手炉,险些烫伤自己。
  可若是这梦境里发生的都是真的……
  裴慎心口发寒,他眉骨处的伤口, 也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这个猜测,又一次抽痛起来。只是这一次的痛感格外地剧烈, 剧烈到仿佛要将那处的伤口再次撕裂。
  裴慎咬着牙站住,伸手去捂自己左侧的眉眼。
  他的眼前鲜血淋漓。
  不……那不是他的血……是皎皎的血。
  他看到他的皎皎,他捧在手心里都怕碰着的人, 就那样躺在地上,孤独无助地,痛苦地捂着肚子。
  血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染红了下裙。
  可是荣亲王那个渣滓,在踹了她一脚后, 竟还将寒霜拖了出 去,然后将大门锁上。他想要叫柳明月一个人,在这样的痛苦中自生自灭。
  裴慎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他看到那片虚影里门板在晃动,那是寒霜在撞门。
  他想要将那道门锁劈开,他想要提起剑,叫荣亲王再死上一回。
  可是他刚伸出手,便从门板中穿过。
  “皎皎!”
  裴慎口中溢出铁腥味,他恨,恨自己只是一道虚影,助不了梦境中的皎皎半分。
  他更恨,梦境中的自己,竟然不知皎皎还活着,让她独自历经这样的事情。
  而柳明月,就在这场异常真实的梦境里,拖着一身的血,一点点爬到门口。可是她也打不开这扇门,她手掌上的血印甚至无力地留在了门板上。
  等寒霜撞开门时,血早已流了一地。
  “我好痛啊。”
  柳明月倒在寒霜怀里,眼泪流了下来。
  裴慎的背脊一直紧紧绷着,直到这一刻终于绷不住,弓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的皎皎,那般怕痛的一个人,为了生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惨叫了整整一天一夜。在用力时,因为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就连指甲也硬生生折断。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那个孩子生了下来,拼着性命,拼着流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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