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燎原——伊水十三
时间:2021-02-10 10:42:48

  “是吗?”
  梁枝状似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再拆台。
  注意到周围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似乎多了起来,她怕有心人认出秦瞿,不想跟他再在这个地方僵持,于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从他身边绕过去:“那到时候过敏自负?上来吧。”
  秦瞿“嗯”了声,跟在她身后上楼。
  进到电梯里,梁枝正望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发呆,耳边忽然又响起秦瞿的声音。
  “他来过你家多少次?”
  梁枝走了下神,照实回答:“就一次,来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气息变得轻松几分,就连眉眼都舒展开了些。
  “那就好。”
 
 
第34章 .  燎原   动了真心。(二更)……
  梁枝回到家里, 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他房间的门都关上。
  随便用桌上杯子倒了杯白开水放着,她一边把奥利奥放出来,一边抬头看向秦瞿:“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秦瞿收回环顾四周的视线,长腿一跨, 便坐到了沙发上。
  面前茶几上摆着一个花瓶, 里面插着的香槟玫瑰开得正好。
  无论是角落里摆着的手绘挂画, 手边裁剪得独具匠心的小个抱枕, 还是阳台上随风微微飘飞的雪白裙摆,处处都透着十足的宁静与生活气,看得出用心经营的痕迹。
  她是真的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如此念头闪过脑海,秦瞿端起桌上热水喝了口,氤氲的白气扑到脸上, 微微模糊了视线。
  他敛眸,眼里的情绪不明,说不上到底是觉得高兴还是遗憾。
  梁枝抱着奥利奥,抬了个小马扎坐到茶几对面,跟秦瞿始终保持距离。
  奥利奥乖乖躺在梁枝的怀里,舒服地摊起小肚皮, 任她轻挠。
  秦瞿手里一直捧着水杯,望着眼前的情景。
  女人眉眼柔和安宁, 全幅注意力都放在怀中,下颌微低,几缕发丝垂下, 外面的光照进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光晕,美好得不可思议。
  而他置身于这样的情境中,忍不住轻轻地放缓呼吸。
  连带着喝一杯白开水, 都被他带出了一种品茶的感觉。
  梁枝在这个时候抬头,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他:“喝完了吗?”
  秦瞿神色松动,把杯子放下,“嗯?”
  梁枝起身弯腰,直接把奥利奥放到了他怀中,“一直在等你手上有空呢,来,你不是想抱着它吗。”
  怀里蓦然多了只小东西,秦瞿先是不适应地浑身一震,随后下意识望向始作俑者。
  梁枝安静地笑,眼中隐约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
  秦瞿难得生出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抬手,笨拙地捏了捏奥利奥的耳朵。
  奥利奥被送到陌生的怀抱里,也不太习惯,毛茸茸的背部耸动了两下。
  秦瞿又不敢动了。
  梁枝见他这幅好像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声提醒,“要顺毛摸哦。”
  秦瞿愣了一会儿,没看她,低低“嗯”了声。
  梁枝见他专心致志应付奥利奥,淡淡勾了勾唇,“那我不管你了,先去收拾下别处。”
  说完,她从电视柜底下翻出个小花桶,又拿了把剪刀,往阳台走去。
  秦瞿听见阳台门被打开的声音后,朝那边看过去。
  女人背影纤细,穿着简单的棉布长裙,叠着一件薄毛衣,趿拉着拖鞋走得又静又缓,悠闲自得。
  攥着裙摆在花槽边蹲下,梁枝拿着剪刀,给里面的花修剪枝叶。
  秦瞿辨认不出那是什么花,但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气。
  那是与他一同生活时,他很少能感觉到的东西。
  ……也许是从一开始就忽略了。
  那样的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而今鲜花与梦想又让她重新闪闪发光。
  秦瞿头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曾经错得有多离谱。
  梁枝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往后转了下头。
  他迅速压低下巴,将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上。
  直到梁枝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上的事情,他才重新抬起头,继续看着她。
  空气很安静,只有不时从外面传进来的些许微小动静。
  在这片小空间里的气氛,竟有了些诡异的和谐。
  女人似乎是觉得长发垂下来碍眼,于是拢了拢头发,随意用一旁的花枝盘了起来。
  微仰的脖颈暴露在阳光下,修长且白皙。
  秦瞿无端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旖旎画面,脑中一根弦紧了紧。
  他自认不是一个重欲的人,这三年来身边来来往往不断有人想要接近,也从来无动于衷,甚至有狐朋狗友看不下去,迂回问过是不是禁欲太久身体出了问题。
  被说得多了,有的时候他甚至也会自我怀疑。
  可在与梁枝重逢后的短短时间内,他已记不清身体产生过多少次的冲动。
  也许是对她的气息太过熟悉,无论是哪一处,他都曾仔细留下过缱绻痕迹,食髓知味后,便一辈子都忘不了。
  只有她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
  明明近在眼前,却连碰也不敢碰。
  秦瞿指节抵着下颌,闷闷地自嘲了声。
  突然出声吓到了怀里的猫,它叫了一声后,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了下去。
  秦瞿怕它乱跑打翻客厅里的摆设,忙伸手去捉。
  在将它从地上捞起来时,却只觉手上小家伙抗拒得厉害。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上便传来两道尖锐的疼痛。
  秦瞿吃痛,松开手,奥利奥跳回地上,飞速跑向了阳台。
  梁枝刚好把最后一点花枝修剪完成,听见动静后转身,便见着朝她跑来的奥利奥,和不远处捂着手,面色冷沉的秦瞿。
  她蹙了下眉,顿觉大事不妙,把桶放下后大步走到秦瞿身边,“怎么了?”
  秦瞿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伤痕:“……被猫抓了,没事,小伤。”
  梁枝没有被秦瞿安抚到,眉头蹙得更深,“让我看看。”
  秦瞿拗不过她,于是把手背摊开给她看。
  冷白的皮肤上青筋凸起,与血管方向截然不同的躺着两根鲜红的血印,甚至隐隐有一点渗血的感觉。
  “……”
  梁枝当机立断:“走,去医院处理一下,顺便打狂犬疫苗。”
  -
  好在伤口不算深,处理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打好了针,楼层电梯人太多,梁枝干脆跟在秦瞿身边,从医院楼梯走下去。
  楼梯倒是没几个人,梁枝于是慢悠悠地往下走,不忘叮嘱秦瞿,“记得过来打第二针第三针,别忘记了。”
  “知道了。”秦瞿点点头。
  梁枝这才满意地把手里的单子都还给秦瞿,而后想到什么,轻叹一声,“是我的问题,没看好奥利奥。”
  “不是的。”
  秦瞿把病历单折了下,手垂在身侧,开口道,“是我非得去你家看看,才出的事。”
  梁枝还是有点儿愧疚,“你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话音在这时猝不及防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趁我不在你就偷偷去跟初小帆献殷勤,应晗我帮了你那么多,你要不要脸啊!”
  梁枝“咦”了一声,停下脚步,就看见有两个人停在下层楼楼梯口,似乎在争吵什么。
  而且两个都是熟面孔。
  应晗扯了墨镜,一双眼责怪地盯着面前的付羽然,“可是这次是你做事不小心,把我牵连进去的,得怪你自己啊?”
  付羽然被拘留了半个月,刚被放出来,浑身上下的气质都蔫吧了不少,站在应晗身边,显得憔悴很多。
  她双眼一瞪,嘲讽道:“什么叫牵连?那些被扒出来的事大多数都是你指使我做的吧?你别想装无辜,我演艺路毁了,你也别想靠着讨好初小帆洗白自己!”
  “我哪里想靠初小帆?”应晗双手抱臂,理直气壮,“我也在努力为你争取,让她能原谅你啊,之前我给你提供机会,让你圆梦,也没亏欠你什么吧?”
  “对我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讨好我是为了接近我哥,不是吗?”付羽然指着她,说话声音又尖了几个度,“亏我还一直以为我哥其实对你特殊,你这戏演的真不错啊,明明我哥根本对你没好感,硬是能把我骗得团团转,拿你当未来嫂子好生供着!”
  被戳中痛点,应晗面色一白,跺了下脚虚增气势:“你那不都是一厢情愿吗?自己脑补的还怪我了?”
  “什么叫我一厢情愿??”付羽然质问着,抬手就去抓应晗的头发,咬着牙就要扇人耳光:“我让你知道我这什么叫一厢情愿、一厢情愿!”
  应晗手里的墨镜掉地上,也不肯示弱地揪住付羽然的头发,两个人就这么厮打起来,动静越发激烈,就连楼道口的防火门都被推动,发出嘎吱嘎吱地声音。
  直到有人发现后,找人过来拉架。
  梁枝始终无动于衷,等着那边的人上去解决。
  围观一场好姐妹反目成仇的戏码,当年两个人姐妹情深在她面前晃荡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她倚着栏杆平静地望着,心里难免有些唏嘘。
  两人被分开后仍不死心地挣扎着,骂声也一刻不停。
  压根儿就没人注意到一直在不远处看戏的梁枝和秦瞿二人。
  梁枝被吵得耳朵发疼,不愿再在这个地方待着,于是低声对秦瞿说,“上去坐电梯吧。”
  秦瞿赞同:“嗯。”
  梁枝没想到秦瞿回答得那么干脆,顺嘴问道:“你表妹你不管一下?”
  “不需要。”秦瞿情绪很冷,毫无感情地评价,“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承担,医院里有人保证她的安全。”
  梁枝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抬步上楼。
  走了两步,她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如芒刺一般扎着她不舒服,在转角时回头瞥了一眼,刚好与应晗视线对上。
  应晗也是听到了脚步声才意识到楼梯间有人,狼狈得从混乱局面中抬头,便刚好看见了梁枝与秦瞿的背影。
  ——他们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的?
  慌张与怒意在刹那间盈满胸腔,应晗本就气得头昏脑涨,盯着梁枝背影的眼神也愈发凶狠。
  但在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她狠狠怔忪了一下。
  曾经她最为看不起,在暗地里打压示威过无数次的女人,此刻站在比她高的台阶上,淡漠的眼神轻轻落在她身上,就连嘲讽似乎都显得浪费。
  身边的男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即,费尽心思却得不来一个回眸的终极目标。
  反观她自己,浑身凌乱,头皮和脸颊都火辣辣生疼,被人用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按住,毫无形象可言。
  只是这样简单的对比,就已预示着她输得彻底。
  耳边付羽然的声音还在叫嚣,“你不是说我哥对你是真爱吗?勾引了那么多年还不如一个被你赶走的梁枝,怎么,还想继续把我当枪使?”
  “……”
  应晗不甘地张张嘴,却什么也反驳不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瞿那么凉薄散漫的一个人,居然会对那个女人……动了真心。
 
 
第35章 .  燎原   “是我在单方面追她。”……
  刚才的事就如同一段与他们完全不相关的闹剧, 两人上了电梯后,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什么样的选择早就最后什么样的结局,这一切都是她们的咎由自取。
  梁枝是个不喜欢记仇的人,就算当年付羽然那样针对她, 她也从没想过要主动做些什么报复回去。
  就和曾经叶青苑给她说过的“好人会有好报”一样, 她一直相信善恶因果, 恶人自有恶人磨。
  所以就算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 也只不过当时唏嘘一阵,便将其淡淡揭过。
  这些恩怨都与她生活无关。
  改坐电梯后,秦瞿和梁枝在负一楼的电梯间分道扬镳。
  原本秦瞿想要送她,被她婉拒。
  “秦总,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处理一点事情, ”她看了眼刚才收到的新消息,摇摇头,“我就送你到这里,先上去打车了?”
  语气又和之前一样客客气气的,稍微疏远地保持距离。
  秦瞿微哽,像是刚准备伸出去的手半路上被一道无形的墙阻隔那般稍感憋屈。
  “要去哪里, 我可以送你。”他斟酌了一下,自以为有道理地说, “医院门口车难打,而且比较贵。”
  “离得很远。”梁枝仍是拒绝得坚定,“秦总应该很忙吧?就不打扰了。”
  秦瞿本想脱口而出的“不忙”, 最后又被她一个浅淡的眼神堵了回去。
  仔细想想,他的确有些忙。
  这几天为了关注梁枝的动向,确实忽略了一些工作,虽然他很想一直跟在她身边, 但正事无法耽误。
  最终他只能妥协:“那你注意安全。”
  梁枝“嗯”了声,便转身离开。
  望着梁枝的背影被电梯的厚重铁门再一次遮挡,秦瞿朝着车停的位置走去。
  刚开车出地下停车场,他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由于没戴耳机,他打开车载多媒体,接通了电话。
  顺时,杨牧河的声音在车里的狭小空间内回响。
  “老秦,今天轮到我做东,晚上华悦城聚一聚,来捧个场吗?”
  自离婚后,秦瞿参加这类酒局的次数多了不少,此前杨牧河是不敢多找秦瞿的,这两年习惯了,便每次都不忘问上一嘴。
  秦瞿专心开车,只淡淡回:“不了,最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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