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还来了不少人。”林中烟尘滚滚呢。
“二哥,现在怎么办。”他们下意识看向二当家。
二当家咬牙:“还能怎么办,迎战。”
今天不是官府的人死,就是他们活。
山匪勉强找回了一些纪律,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山寨,就有人受到暗算,倒地再没起来过,周围锣鼓喧天,就差鞭炮齐鸣了。
“他娘的,官府这次是派了多少人过来。”
“不知道,看这架势,应该有几百人。”
二当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没分拣出个头绪,一匹烈马发了疯的横冲直撞过来。
“闪开!”
二当家顺手拉了身边一个小喽啰挡着,才逃过一劫。
山寨里乱做一团。
终究是才建立不久的新寨子,靠着暴力手段,短时间聚集了一大堆人。然而真到了关键时刻,敌人还未现身,只是略施小计,就让他们散做了一团。
有人想迎敌,而有人生了怯意,想逃跑。
二当家厉声喝止,然而在眼下这个情况,根本没有半分作用。
这打得就是一个心理战,从心理上击垮对方,让对方丧失反抗的勇气。
然而他们慌慌张张逃跑,没注意脚下。
“什么东西!”
“啊……”
各种各样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而山寨里的火光伴随着密集的鼓声更大了。
“宋五哥,我们现在出去吗?”有小子问,他们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有人拿锄头,有人拿镰刀,有人拿斧头。
宋五摇头:“不急,等阿绿吩咐。”
直到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他们如同离弦之箭,迅速蹿了出去。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简单被修缮过的院子里,蓝衣青年在屋中来回踱步。
“乐伯,你说他们能成吗?”
乐伯犹豫片刻,首:“阿绿姑娘一脸福气象,老天肯定会保佑她的。”
蓝衣青年抿了抿唇,沉默。
他一直在屋里等着,烛光在风中摇曳。
直到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人回来了。
“阿绿!”他惊喜的迎上去。
乐伯不敢置信:“阿绿姑娘,你们成功了?”
阿绿笑着应首:“是啊。我们成功了。以后五虎寨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她知道她是幸运的,这个五虎寨空有人数和武器,没有脑子。若是换做有几个年头的山寨,一般都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管控得极严。
她借了天时地利,夜晚视物不清,下意识加重人们心里的恐惧,提前布下陷阱,随后敲击鼓声,把人惊醒。而山寨里的烈马则是大杀器,引得烈马胡乱冲撞。
击破这群山匪的第一重心理防线。
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官兵”,洪亮的锣声,无声无息死去的人,林子里的“脚步声”更是将这种不安的情绪推向顶峰。
最后再是他们的人打配合,能偷袭就偷袭,不到必要时候,绝对不正面刚。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杭公子听完众人讲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看着上首的女子,眼里的爱慕都快溢出来。
阿绿还在跟他们讲解:“五虎寨的地理位置不错,到时候我们可以balabala……”
众人认真听着。
“南河郡乱起来了,以后这样的事,恐怕不会少。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阿绿姑娘你说。”
阿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红色巾子系在额头上。
“天子圣明,奈何小人作祟,吾愿献微薄之力,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
“从今日起,我想成立一个红巾会,以救死扶伤为己任,铲奸除恶为目的。还这南河郡一片盛世太平。”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钻进了众人的耳中,砸进了众人的心底。
片刻,木桥高高举起了手:“阿绿姑娘,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其他人回过神来,也连声道:“对,我们都听阿绿姑娘的。”
自此,红巾会隐现雏形。
……
□□下,一个带着奇异面具的人,一手拿铃铛,一手拿木杖,在场中跳来跳去。
六皇子看得脑壳疼。
如果他有罪,可以把一堆琐事丢给他,而不是让他在这里看人跳大神。
但这场法事是太子一力主张举办的,以安民心,六皇子还真不敢走。
等他好不容易看完,还得捏着鼻子过去吹捧太子两句。
太子问道:“容衍怎么样了?”
六皇子:“小七的病好些了。”
“是吗。”太子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若真是病好了,怎么不敢出来见人。
六皇子拱手道:“太子殿下,弟还有事,先行一步。”
太子:“去吧。”
郡守笑道:“六殿下跟传闻中倒是有些不一样。”
太子不语。
他挥退郡守后,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六皇子。
他要看看这个愚蠢的六弟每天都在干什么。
然而他没想到,会在一群灾民中看到跑来跑去的六皇子,听着对方对普通人虚伪的关心。
他嗤之以鼻,老六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得民心,让父皇高看一眼了。
然而他回去后,也开始学着六皇子施粥,以太子的名义。
六皇子听到消息后,撇了撇嘴,但想到受实惠的是普通百姓,又没什么了。
郡守对此冷眼旁观,不过是施粥罢了,只要不动他的利益,他都能当做没看见。
再说了,反正施粥也不是他出钱。
太子的小金库还是挺丰厚的,但是再丰厚,也架不住成千上万张嘴啊。
他就开始写信,向朝廷要银子了。
且不说朝中大臣看到信是什么反应,单说明玄帝就很是无语。
他直接把信烧了,次日在朝堂上,轻描淡写把这事揭过。
算算时间,他派过去的人应该跟小儿子接洽了。
容衍终于换回了男装,简明扼要把南河郡的形势跟将士首领说了。
“我现在领着红巾会在南河郡救人,所以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两件事。”
“七殿下请吩咐。”
“第一件事:你们去查查最近一年频繁往南河郡送货物的人都有哪些?第二件事,你们去搜寻各地冒出来的山匪,为非作恶者,格杀勿论。”
“是。”他们很快退下。
等到没其他人了,林其才问:“衍衍是有怀疑对象了?”
“嗯。”容衍单手托着下巴,面色严肃:“其哥,那些马匹不是纯种大兴马。还有,大兴对铁器的管制很严,我知道郡守一肚子坏水,但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
“而且,我仔细观察过,虽然大部分铁刀跟大兴的铁刀相差无二,但是还有少部分跟大兴的铁刀有区别。成色没有大兴的铁刀好,也没有大兴的铁刀锋利。”
林其懂了,“你怀疑有外族人在借着这次洪水拱火。”
“嗯。”
“不过。”容衍抬起头,“管敌人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见招拆招。”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形格外笔直,像一株风雨中永不低头的秀木。
有了明玄帝派来的将士处理南河郡内的危险分子。
容衍……啊不……阿绿姑娘只要带着人归拢灾民,解决其生存问题。
染上瘟疫的,能救的救。实在救不了的,他们跟病患家人沟通,把尸体火化。
而这么多灾民的口粮,阿绿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于是就黑。吃黑。总不能让灾民饿肚子。
红巾会渐渐在南河郡传出了声名。
它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块浮木,沙漠里的一汪甘泉,是处在绝境里的人的希望。
其声势之大,都传到了郡守耳中。
郡守召来手下,询问红巾会是谁干的。
这种一听就很有起。义味儿的名字,郡守显然以为是他手底下的人想要浑水摸鱼,借机敛财。
然而这次他算错了,一众官员面面相觑,随后齐齐摇了摇头。
“大人,红巾会起势太快,一路高歌猛进,有如神助。下官们哪有这个本事。”
“是啊大人。您还不知道,那些灾民现在都跑到那个红巾会里了。听说那个会的会义,是什么救死扶伤,铲奸除恶,简直就是笑话。”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若是那红巾会图谋不轨,那吾等岂不是危险了。”
郡守嗤道:“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也值得你们这样心惊胆战?”
然而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随便乱立的。
晚上郡守就收到消息,一个豪绅被红巾会抄了家。因为这豪绅经常给郡守送礼,所有有两分面子情,豪绅侥幸活下来的儿子就一路求了过来。请郡守为他家做主。
郡守闻言大怒,直接给红巾会定下反贼罪名。
别误会,这不是郡守真的为底下人抱不平。他只是不允许在南河郡内,有人挑衅他的权威。
但说起这事起因,是因为一个馒头。
那富绅姓黄,平时就喜欢仗势欺人。洪水之后,更有践踏他人的优越感。
他听说太子和六皇子在施粥,于是也假惺惺地学,还做了馒头。
馒头自然是粗面馒头,还加了沙子泥土。
但气人的是,旁人布施就布施,他不。他把那个馒头,当着灾民面儿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又碾,才给人吃。
前几个灾民忍着气儿受了,轮到一个汉子时,他受不了,直接抢过馒头就吃。
姓黄的不干,让随从把那个灾民教训一顿,结果手下重了,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这下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灾民积攒的怒气瞬间被点爆。
不知谁说了一句,抄了姓黄的家,投奔红巾会,原本还没有方向的灾民,一下子有了目标。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原本不过是灾民忍无可忍的一场反抗,就变成了红巾会有预谋的□□烧。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阿绿姑娘怎么办,官府说我们是反贼。”
“我们没做坏事啊,凭什么这么污蔑我们。”
“去他娘的,反就反了。”
“对,反就反了。”
众人群情激奋,反正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
就算真有一天死了,他们也无愧天地。是官府对不起他们,不是他们对不起官府。
阿绿抬手:“安静。”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特别听她话。
阿绿:“这事我来处理,你们先不要冲动。”
“其他县城赶来的灾民,你们帮着安置一下,生了病的分开。”
“是。”
阿绿还是不放心:“记住,我没有下令之前,不准去外面惹事,遇到官府的人,能避开就避开,不要发生冲突,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把他踢出红巾会。”
众人一凛:“是。”
阿绿:“行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等到众人散了,又有新的人过来。正是明玄帝身边的金吾卫上将军马卓,也是此次明玄帝派来援助小儿子的人。
马卓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七殿下着女装,但每看一次,心里都是复杂难言。
其实不难看,相反还很漂亮。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人是谁,马卓就快吓死了。
希望他以后不要被杀人灭口qaq
“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男子清越的声音响在耳侧。顿时把马卓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打散。
“回殿下,末将已经找到了证据。”他从怀里掏出两本账本,递过去。
容衍随便翻了翻,直接被气笑了。
“我就说朝廷每年都给南河拨下大笔银子用于河工修防,怎么可能说决堤就决堤。”
那账本上,每一笔数字都让人咋舌。
容衍甚至想,朝廷每年拨下来的银子,有十分之一用于河工修防了没有。
他暂时合上了账本,又问了关于其他的。
因为这些日子收拢灾民,人多了,有些事轻而易举就打听出来了。
这南河郡郡守俨然就是成了这南河郡的土皇帝,为所欲为。
也得亏之前年景好,朝廷每年也给南河这边拨款,这郡守才没有大肆压榨百姓。
但郡守没有,不代表他底下人没有。
那些小官俸禄有限,每年给郡守送礼,那些钱从哪里来,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
若不是容衍这些年弄出化肥,推广实用农具,想方设法提高粮食产量,这南河郡的百姓早就受不住了。
此次南河决堤,洪水肆虐,百姓流离失所,把过往种种问题,全部引爆。
强抢民女,霸占良田都是轻的。有些官商勾结,谋夺别人家产,把一家人逼死的都有。
马卓把他查到的,都一一说了。
末了,却听面前的年轻人道:“一个郡守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马卓额头冷汗直冒。
一般来说,郡守的确权力不小,但做到南河郡郡守这份上的,也是少有。
否则,大兴也不叫大兴了,早就分成诸多小国了。
容衍轻轻点着桌面,“那么多银子,上将军觉得这南河郡郡守会放在哪里?”
“这……”马卓喉咙发干,艰涩道:“末将愚钝,末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