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先把今日这危机解了再说。
萧辰意是这么期盼的。
她便突然停止了挣扎的道:“赵侍新,你要玩弄我可以,但你这样恐怕是对不住你府中的那位沈小姐吧……”
赵侍新盯着她,微眯了眯眼,缓慢道,“你突然提小晚干什么?”
很快他手上用了些力,又道:“萧辰意,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小晚的名字。”
萧辰意听赵侍新一口一个小晚,她心下啧啧,这男人果然还是有个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的,那他现在就更不该这样对她了才是,这男人恐怕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萧辰意便语重心长的道:“赵侍新,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做虽是报复了我,但你对得起对你一心一意的沈小姐吗?”
赵侍新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辰意,眸色漆黑,似有潮雾翻滚,但面上却是一片清寒,渐渐他才微笑了笑,嘲讽般的一字一顿的道:“萧辰意你难道忘了一件事,我当年——就已经对不起她了。”
“而且,又是拜谁所赐。”
萧辰意被男人这样盯着,身子骨打了个寒颤。
行……吧……她无话可说了,谁叫当年是她逼着他对不起沈瞿晚来的……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萧辰意挣扎着偏过了头。
很快,萧辰意感觉到脖颈处似乎传来了一阵热气,但这热气迟迟却又未真的落在她皮肤上,萧辰意惊疑,转头回来便对上现已抬起了头,正阴郁盯着她面容的男人,萧辰意突然就觉着手腕上的劲道松开了些,然后便听男人在她上方无趣的道:“算了,你现下这张脸,看着也让人败坏兴致。”
萧辰意:“……”
赵侍新总算完全放开了她,萧辰意很快就见一个男人立在她床边,整理着衣襟袖口的垂眸看着她,等一切整理妥当,赵侍新似乎是面无表情的又看了她一眼,才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
萧辰意想到什么,突然朝着赵侍新的背影喊道:“赵侍新,你……你怎么今晚会在这里的?!”
赵侍新停下了脚步,沉默着没答话。
萧辰意便道:“你派人跟踪我是不是?”
赵侍新这才应了一句:“自然是有公事。”
“此番见着公主只是偶然而已,微臣也很意外。”
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萧辰意明显不信的轻哼了一声。
等人走后,萧辰意躺在床上,这才双手拿下,撑起身,拢了拢衣襟,然后又抖着手将腰带给扣上。
她今晚被赵侍新这么突然的对待,方才她本已做好了准备,做好了被这男人如法炮制一遍她当年“玩弄侮辱”他的准备,现下这突然被赵侍新给放了,她才觉着她哪里一时就能做好那种准备了……
当年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感情生活贫瘠如她,虽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但那五年内却都没再成功的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也就更没有过那什么生活了……
而她当年最后那一月第一晚面对赵侍新的时候,想到那些周折,此番很可能会被男人用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突然受得了……
所以萧辰意要起身时才觉着自己有些腿软,似乎是被当年那晚因陌生而折腾受了不少磨难所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一般。
毕竟当年为了完成任务她要亲自动手不说,还得竭力掩饰她的生涩……
所以便使了许多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法子。
她只知后面几日,因不便,她都得尽量躲着赵侍新不说,赵侍新那几日应该也很是羞恨愤怨的恨不得杀了她才对……
毕竟他一个饱读诗书,有君子之风的大男人被她一个女人这般欺辱折节……
所以那几日也算是给两人的一个缓冲,这之后行事……好像也就还……能得心应手些了吧。
萧辰意想到这里,莫名觉着脸皮有点发热。
她当年真的是恶毒公主啊,恶毒。
荒唐公主啊,荒唐。
华春等人不知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知方才他们明明是跟着自家主子去追人的,结果很快有几个艺妓身软肢颤的扭到他们面前,缠住他们挡了去路,等很快摆脱这几人,再一看,他们主子的身影却就不知到哪去了!
几人在廊下寻着人,急做了一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旁侧一道门打开来,几人一见,心下猛跳,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凑到了门边那人跟前,惊忧道:“殿……”
反应过来,很快又换了称呼:“公子!你……你怎会在这里?”
萧辰意现下已收拾妥当,华春看萧辰意似乎神情有异,赶紧上前扶住了她问道:“公子,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辰意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担心,也似乎不想再多说一般只道:“今日也该回去了。”
华春少有的多问了一句,“那公子不打算再寻人了吗?”
萧辰意想了想,反正再过几日她也就能将那男人给带回去了,便道:“不寻了,不寻了,回吧。”
第45章
这日上午巳时二刻,天气晴好。
陵淄候府内西侧专供邱其真日常训练的演武场上,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持剑挥舞着,空中绿叶随剑势涮涮而落。
一刻钟之后,场上人终于收势回剑,正准备将手中长剑交与一旁侍候的仆从时,场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称赞的少女嗓音以及鼓掌之声。
“好好好……!其真哥哥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
邱其真不看人,只听这声音也能知晓突然出现在他演武场院中的人是谁了,将长剑交与仆从,又接过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解渴,邱其真这才转头看向声音来处,走到了人面前笑道:“茗鸳你这丫头这是终于有时间来大哥这里了……”
邱其真说着,看了萧茗鸳一眼,故意调侃的道:“咱们茗鸳该是早就回来了才对吧……?”
“所以,怎么这时候才有时间来看大哥一眼了……”
说着又摇了摇头的缓慢道:“看来大哥这么些年辛苦教你的这些武艺都是白教了啊……”
萧茗鸳赶紧上前,本想抱住邱其真的一条胳膊撒娇,却被邱其真一个温柔的眼神给制止了,示意他现下刚舞了剑不大方便。
萧茗鸳便站在一旁,道:“大哥你这说的都是哪里话啊,人家也才回来没多久呀……”
邱其真笑笑,“嗯,是没多久。”
见萧茗鸳一脸着急,邱其真这才终于敛了笑的对她道:“好了,不逗你了。”
“说吧,今日来这里,除了来看看其真大哥之外,又想让大哥给你……参谋些什么事了?”
邱其真看着眼前这个满面都写着心事的少女,大概也能猜着此番又是为着谁来的了。
萧茗鸳撒娇的笑了笑,然后才道:“其真大哥,我前几日见到那位重新再回归的汾阳公主姐姐了。”
邱其真眼眸静深,示意她继续。
萧茗鸳便又幽幽的道:“她长得可真好看呀。”
说着萧茗鸳不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
“以往在皇帝哥哥那里……见到这位姐姐的画像,虽已知这位公主姐姐是个美人了,但没想原来真人还要比画像上更好看得多呢。”
邱其真微微一笑道,“茗鸳再过几年,也会出落成大美人的。”
抬手摸了摸萧茗鸳的头,邱其真见少女与她口中那位公主殿下现下瞧着似乎也有几分相似神韵的明艳面庞,只又接着道:“再过几年,大哥想,茗鸳应该呀会比汾阳表妹还要更美上几分的才对。”
萧茗鸳开心的微抿唇,却道:“大哥就别糊弄茗鸳了,这话也就说说好听罢了。”
邱其真笑看着她,没再多言。
萧茗鸳看着前方围栏外的绿植,渐渐又话音微低的道:“其真大哥,我瞧着皇帝哥哥跟汾阳姐姐……关系还真是好呢。”
邱其真知道这丫头心里满满都装着谁,他揶揄道:“茗鸳难道这是……吃味了?”
见女孩没回应,邱其真才开解的道:“傻丫头,再好那也是你皇帝哥哥的亲阿姐啊,想什么呢。”
茗鸳许久才道:“我没想什么呀……”
邱其真又道:“鸳儿,你的皇帝哥哥不会被人给抢走的,疼了你这么多年,怎会仅仅因找回了以往的阿姐就忘了咱们的鸳儿了呢。”
“傻丫头就放心吧。”
萧茗鸳这才展颜,双眸明亮,又笑开了的道:“我知道了……”
似乎是完全想通了,她又兴奋的道:“皇帝哥哥这么看重的阿姐,那我……我从北境那边带了好多有趣的玩意儿回来,我马上就给汾阳姐姐送些过去。”
说着似乎是等不及了,道:“其真大哥,那我就先走了!茗鸳下次再来看你。”
邱其真看着少女风风火火的模样,有点失笑,想到什么,看着少女已经有些远去的背影,他突然又扬声道:“茗鸳,帮大哥向王叔问声好。”
萧茗鸳远远的招了招手,示意听到了。
邱其真看着女孩背影,想到女孩张扬的个性,实在是与她的父王很不一样啊。
贤平王爷是宗室的一个闲散王爷,在先皇执政时期属于边缘人物,并没在权利的中枢,所以茗鸳幼时也很少进宫,但这也不妨碍贤平王爷将他这唯一的掌上明珠给宠成一个天真活泼同时又骄纵跋扈的郡主娘娘。
茗鸳因着从小备受宠爱,成长路上便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所以当初王爷为了宝贝女儿的安全,将她给送到了邱其真这里,拜托他教她些防身的武艺,想到这里,邱其真又忍不住笑了笑,恐怕这已经不是防身武艺,而成了茗鸳在外跋扈的资本了……
早年有父王疼爱,长大些之后,几年前突然又得了当今圣上的喜爱,贤平王府这才算重新又活跃了起来。
邱其真想,早些年父候还在时,他时常留在京中,父亲走后,他才接手了北境的防卫之责。
茗鸳后来便就跟着他去了一两次北境,前段时间,这丫头突然又心血来潮的自行跑去了北境,说是要再好好的领略一番边塞风光,他回京时,这丫头那时还未回到营中,他便也就没带着她一道回京了。
想到茗鸳方才说到某句话的神色,邱其真目色深沉,很快又失笑的摇了摇头。
自那日如赵侍新所说“偶然”遇见了他之后,萧辰意这几日便都没再去过露香院,而是刻意去了河房中的其他地方溜达,试探赵侍新是否真如他所言那日是碰巧遇着了她,结果这几日,竟果真都没再碰到赵侍新,她也让侍卫留意了,似乎也没人跟着她们。
萧辰意便只这么晃荡着等着系统指点的另一个场景的到来。
这晚,终于到了会发生这场景的日子。
萧辰意也就没再易容,只多领了些侍卫,又从另一道宫门悄无声息的摸去了露香院。
因为在场景里,这晚,露香院是被人给包了场的。
果不其然,等萧辰意去到露香院门外,明晃晃的大红灯笼下却只有一两个小厮坐在门边守着门。
本已是关门谢了客的露香院管事,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人这么突然的到来,等萧辰意将公主的身份给一亮出来,老板无奈之下,还是只能恭敬又小心的将她给迎了进去。
萧辰意才知今晚露香院原来是被一个来大陈国做生意,腰缠万贯的外邦粗豪给包了场子,这粗豪其实主要是想赎个“美人”回去。
但因着想不仅得到美人的人,还能完全得到美人的心,这才让管事的陪他演一出戏,便就是让这一群小倌儿在场中蒙着面纱的排成两排,然后再由他从中凭着他与他那心仪小倌的“心灵感应”将他看中的人给选出来。
小倌儿们不知道的是,到时候这位大老爷肯定是能将自己心仪的小倌给认出牵走的,但却并不是因他们果真心有灵犀,而只是因跟老板提前通了气而已。
萧辰意想,这番倒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为了不多耽搁,萧辰意肯定得插个队。
于是有钱的大老爷当然比不过有钱还有权的小女人,所以萧辰意很快就能还原画面中的场景了,也很快……就会看清那位面纱公子的真面目了。
突然的,萧辰意就有点兴奋。
由着管事的先下去通知准备。
而现下在露香院中庭的台上中央,则站了两排身着白纱袍并且还带着同色系面纱的男人。
这群人方才接到管事安排,说临时有位京中贵人要从他们之中带个人走,说这位贵人财貌皆具,是他们难得的殊荣与机会,让他们待会不管是谁被看中了,都得万全的伺候着。
而现下,便让他们都先跪伏在场上,等候贵人尊驾的到来。
场上艺妓们都没料今晚突然到来的贵人竟还需他们跪拜的,一时心下不禁忐忑又期待,也不知到底是个怎生的大人物?
众人都陆陆续续的俯首下去,只第二排有两个却似乎磨磨蹭蹭的,尤其是第二排顺数的第三位。
在第三位的身旁,另一个已半跪下去了的男子,不着痕迹的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袍,谨慎忐忑的抬眼看了一圈中庭上方,劝道:“公……公子,现下情势紧急,那群人……那群人今晚恐怕就会动手了,咱们现在可轻举妄动不得,不到万不得已,您可绝不能先行暴露了身份啊……”
“公子您……”
男子身旁一直还站着的男人,啧啧两声,似乎是觉着这什么贵人,简直就是矫情。
他身旁男子又准备再苦口婆心的劝说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一时荣辱……”之际,他身旁的男人终于是缓慢又艰难的叩拜了下去,同其他人一样,做出了迎候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