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了,先生。”
老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为您效劳是应该的大人,您是如此的仁慈……”
“好了,我该走了。”弗洛森凉凉抛下一句话,“人年纪大了可能记性不好,所以还请先生记住,我并没有来找什么信,更没进过仓房,先生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什么,我今天只是来到这里寄了一封信。”
“我仅仅寄了一封信,仅此而已,先生,您记住了吗?”
“是的是的,您只是来这里寄了一封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大人。”
弗洛森满意地骑马走了。
他点起火折子,吹着愉快的口哨,看火舌一点点吞噬手中的信件。
信封上加缪·莱斯特的字样在火焰中挣扎。
一点点的,直到化为灰烬。
第14章 、四周目暴风雨
等待的日子最为难熬。
加缪也并非什么也没有做,他将乔的尸体交由教堂下葬,安顿好了他的后事。而凶器匕首也封存在教堂。
你看着他根据乔留下来的城堡地图图纸推断研究着,莫名有些安心。
看着他这样认真工作的样子就很满足。
也许简单的生活更适合你们,你不止一次这么想。
这条线怎么这么多糟心事啊啊啊啊啊啊
.……说的好像上一条线不糟心似的。
一个星期后,亚瑟·卡文派遣的调查团到了。
他们在镇上的教堂中住下,让人来通知使团主要牵涉事件的弗洛森与加缪一齐过去。
你在加缪临行前替他整理好衣服,确定看上去妥帖后才放他出门。
“殿下,您过于担心了。我会尽早回来的。”加缪好笑的看着你一脸苦大仇深。
“如果有人要害你呢?如果弗洛森……”
“要是真的如此。”加缪正了颜色,“我书桌抽屉下的夹层里有一本本子,销毁或留存凭您自己决定,但不可告诉外人。”
您这是擅自改造旅馆家具啊朋友……
幸亏这时候桌子非流水线手工作业。
“自然。”
“我已给父亲写信,让他代我向陛下转达我的意图,以防有人别有用心截下我的信件。”
好吧,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西林王城内,莱斯特老公爵向王座上的年轻人深鞠一躬。
“陛下,今日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莱斯特家族一直是陛下忠实的追随者。”
“我知道了。”
莱斯特公爵退下。
年轻人旁边的新任官总管夏佐俯身道:“陛下,加缪·莱斯特确实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办的事也未曾出过差错,这一次您也知道他们对抗的并非寻常力量……老奴觉得真相并非如此……”
“夏佐,你有什么话想说?”
君王阴着脸,毒蛇一般注视着他:“那些事你忘记了吗?”
夏佐打了个寒颤。
“并没有,陛下。”
“加缪·莱斯特的忠诚,只针对亚瑟·卡文个人,而非国王,一旦他发现……他的忠诚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剑。”年轻人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王座把手,“莱斯特家族已经辉煌的过久了,西林的格局也应该变一变,弗洛森这个人就不错。”
“陛下?”
“夏佐,我们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如此之难,我必须考虑后路。”
“是,陛下。弗洛森身后的威廉姆斯家族败落了许多年,您这是想要……?”
“一个败落的家族总会比如日中天的莱斯特更加感激君王的馈赠。”
年轻人金色的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眉目间多见乖张。
“什么都没有的弗洛森比起无欲无求的加缪,更是个适合的人选不是吗?”
夏佐垂首:“陛下想的没错,老奴除了担心您操之过急外,其他一切都很是放心。”
“那便给调查团传信吧,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夏佐鞠躬,退到殿外吩咐专人准备。
年轻人揉着眉心,眼下青紫色的黑眼圈颜色深重:“真相,呵,谁会在意真相?”
“除了这个位置,都是虚假的。下面的人只管鞠躬,谁敢细究上面坐的人是谁?”
他桀桀嗤笑。
笑声骤然收住,殿内又复死寂。
“无趣。”
你在黄油旅馆等加缪回来,所有的消息都是楼下大厅吃饭时听使团成员闲聊获得的。
你重复切割着盘子里的白面包,听见刺耳的刀叉划拉盘子声这才反应过来。
你回神,插起一小块咀嚼,细细听着邻桌的发言。
萨拉欣慰:“殿下终于有点淑女的样子了。”
你:“……”
危急存亡之秋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你一直是这般淑女,谢谢。
刚刚你听见他们说今早弗洛森被放了出来,亚瑟那家伙的信使传信给调查团,信上这么说的。
而加缪的情况不甚明了,应该是被带去询问了。
你开始冷静思考,跳出伊薇尔这个角色看,亚瑟到底在想什么。
弗洛森,败落的威廉姆斯家族普通一员。
加缪,风头正盛的莱斯特家族长子。
怎么看先放加缪也更合适嘛!
可是……如果根据目前事实推断呢?
亚瑟为什么选择弗洛森?
加缪必然不是能做出这些没品事的人啊!
你脑中骤然闪过一丝灵光。
假设与这些无关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亚瑟是想要……借加缪敲打这些旧贵族?!
他扳动加缪而扶植弗洛森,是在准备培植真正隶属于自己的派系。
相信与不信,真相与假象,是非黑白在他眼中不重要。
重要的是,新王需要一股完全属于他的势力,弗洛森恰好给他递了个枕头。
你“当”一声放下餐具。
完蛋,加缪这回凶多吉少了!
可是还有一个疑点,如果选择加缪,等他继承莱斯特家族后不也是亚瑟可以完全信任和利用的力量吗?
亚瑟和加缪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的了解一定很深。
所以亚瑟这个人,有古怪。
一队人浩浩荡荡进了旅店,为首的向柜台小哥出示凭证后上了楼。
“唔,调查团的。”邻桌的使团成员嘟囔了一句。
跟他一块吃饭的同伴小声说道:“看,弗洛森!他跟在后边,怪不得被放了我还没见他回来,肯定是又向调查团说了什么。”
“怕不是来搜东西的……?”
“看着像是给调查团引路的。”
“……真是不得安宁。”
你朝身后侍立的萨拉示意,她附耳过来。
“跟到楼上去,看他们是不是去了加缪骑士的房间。”
“殿下,若是呢?”
“装作收拾东西,别关门,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下来告诉我。”
“好的,殿下。”
你故意拖长了声音:“啊,萨拉,体谅体谅人吧!我今天实在吃不下这个,你上午给我准备的点心呢?”
萨拉屈膝道:“我的主人,大概是天气的缘故才影响了您的食欲。我这就上去取一些甜食,但愿能对您的胃口有所助益。”
“去吧。”
大厅前头来登记住宿的人不少,你看着外头打发时间,后房还能隐约看见厨师在生火做饭。
过了一会,她下来,手上端了一盘果脯。
“殿下,那些人在加缪骑士的房间里搜出了几支黑羽毛。”萨拉看了看周围,悄声道。
“真神奇,有个人用手碰了一下,一支就消失不见了,我听见弗洛森骑士专门吩咐要用布料包裹好才能保存。”萨拉神神秘秘地朝你讲,“听说这是与黑暗神有关的证据!”
你瞬间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比尔的鸦羽。
你第一次到柯达尔城堡下的时候有羽毛飘落,落到你手心就化了。
一定是弗洛森的同党事先准备过了,事情已成定局。
.…
等等!还没有结束!
如果加缪消失……
下一个,就该轮到你。
失去保护伞的圣女和待宰的羔羊无异,你还记得文森特写给艾斯本的那封信,还有读档前被弗洛森杀死的那句“不想提前动手杀你非得送上门”。
冷汗浸透了裙衫。
调查团的人踩着木头梯子“咚咚”地从楼上下来,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又往外走去.
你拉上萨拉直奔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那日你去放风筝时穿的就是这套。
萨拉看你急匆匆的模样抱怨道:“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您多少要为将来进入西林宫廷做好对应的礼仪准备……”
“来不及准备了!再准备就要见莱诺老爹了!”你翻箱倒柜地将可以用的现钱和稍微值钱的首饰都整理出来,分了一部分给萨拉,剩下的自己装入布袋中,“跑,赶紧跑!有人要杀我们!去哪都好,离开这里,不要被抓到,钱收好,首饰也拿好不要被人抢了,快走!”
萨拉愣在原地:“殿下?这才刚吃完饭,您说什么呢?”
你回头吼道:“想活着就从这家旅店出去!”
萨拉莫名其妙地包好财物:“那我去街上帮您看看有什么新鲜东西,晚上给您带回来。”
你都要给她跪下了。
“算了,反正真正被盯上的不是你,倒也没有那么危险……”
你和她擦肩而过,跑到加缪房中,果然一片狼藉。
你看见抽屉被抽出扔在地上,磕掉了一角。
书桌,抽屉下,夹层,本子。
快快快!夹层!
你搬起抽屉,对着光看着抽屉底板缝隙边缘。
没办法了暴力破拆吧。
你抡起旁边倒下的椅子,拼命往抽屉上砸。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劳资命都要保不住了注意个毛线的人设!
抽屉被砸裂,你叉腰喘着气歇了几秒,踢开木板看见里面有一本书。
封面上写着,《新生》。(注:但丁著)
你翻开,发现里面的书页都被挖空了,放着两封信,还有几朵干花。
是你那次舞会前送他的白铃兰。
你匆忙展开信速速浏览。
一封信大意是让你拿着这封信,一旦使团内有什么异变就以此为凭证去寻求莱斯特家族的庇护,同时附了他拜托父亲莱斯特公爵照顾你的言辞。
另一封信很短。
你的手因高度紧张和恐惧而颤抖,导致纸没拿稳,掉下去好几次。
你终于捡起,展开。
“敬慕的火焰意图吞噬我的心智,我的本性告诫我要克制,我学会压抑,我学会谎言,我尝到了妄念的苦果,而我被火焰燃烧殆尽之日终将降临。我害怕我所设想的终将降临,我心中的火焰会将我的珍宝一同吞噬。
吾爱。”
字迹因水沾湿而晕开,你的泪水不断的滑落。
哭哭哭,哭个鬼啊!
你匆匆把东西一同塞进小布袋,书扔进壁炉,你跑出加缪房间。
弗洛森的人一定马上就能接到指示了,一旦加缪的罪行确定,他就可以安心地处理掉你。
你跑的匆忙,一朵干花从书页中滑落,掉在地板上。
你没发现。
到了楼下,你心中充斥的不是慌乱,而是茫然。
现在该去哪里,又怎么去?
第15章 、四周目加缪线结局一
你在街上正茫然着,忽然发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
你深吸一口气,往人群集中的地方跑去。
去……服装店!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你可以看见他们拨开身边的路人,一路大刀阔斧地认定你的方向往这奔。
你边跑边回头,快,快,离得不远了。
你眼珠一转,往下一猫腰,摘下头上的贝雷帽,散了头发,隐入人群,将身上的棕色马甲反穿露出黑色的底面,蓝白色的格子衬衫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换,这是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鞋。
必须换鞋。
跟踪一个人,无论他的衣服怎么变换,最难更改的就是鞋。
你低着头跑进进成衣店,这才直起身子从架子上随手取了一件长风衣一件黄衬衣,看见旁边摆了一双黑靴子。
对不起了这位!在下的鞋留给您随便穿!
你迅速换下衣裳,刚刚跟着你的大概有三个人,他们不一定看清了你弯腰后的情况,但是要捕捉人流被分开的轨迹并不难。
你出了试衣间,掀帘间看见他们进了店,你绕到衣架的另一侧,与他们刚好错身而过。
你扎了个低马尾,将前额的中长发垂下来,遮住侧脸,到了收银台直接丢下一枚银币,坦坦荡荡往外面走去。
“诶,先生,您给多了,您的零钱!”身后的店老板朝你叫嚷,摸不清情况。
你摆摆手。
.……有时候吧,一马平川,也是种好事。
就像这种特殊时期,换装无压力。
心累。
你微微侧头偷瞄身后的情况,三个男人已经各自分散方向走开了,只有一个还没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