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文伸手要解开绊在他身前的结,被你拦住,你眨着眼偏要他给你一个回应。
“好好好,不嫁不嫁,从小拿你没办法。”爱德文从头上摘下了他的皇冠,“我的小女皇,戴上这个让我看看不嫁人的女皇陛下是怎样的威风!”
沉重的皇冠落在你的头上,爱德文将你从他膝上扶起仔细端详。
镶满碎钻的黄金花瓣上端的柔软支架弯曲地伸出,攒抱于中央,以一颗璀璨的明珠相串,勾出顶部的装饰。红绒帽顶安然固定在金属支架里,肃然庄重。女孩亚麻色的长发被盘起,墨绿色的眼瞳和身前父辈如出一辙,脸庞年轻但不幼稚。
你的脖颈一时间差点扭到。
萨拉捂住嘴,避免发出惊呼。
文森特瞳孔骤然缩小。
“真好看。”爱德文感叹,“要是没有找到文森特,我一度想过怎么力排众议让你成为兰顿第一位女教皇。”
“我曾以为我死后,你就应该坐在高高的皇座上睥睨这个世界,戴着最华贵的冠冕手握权杖,用你的智慧福泽兰顿。”
爱德文把你揽在怀里,朝文森特神情慈爱道:“你终有一天会坐上我的位置,孩子,到时候可要照顾好伊薇尔。”
你:“……”您多活几年才是最重要的。
文森特向爱德文单膝下跪,他知道这种时刻必须展示忠诚,不能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是,陛下,我必然会让殿下做世上最快乐的公主。”
最快乐的公主?你嘴角忍不住一抽,这一辈,西林明面上只有三位王子,剩下的私生子都不能上族谱的,东南方的阿塔纳都是部族哪里来的公主,克帕大陆总归就兰顿一位公主。
谁能说你不是最快乐的?
“文森特,很久很久的以后,都要拜托你了呀。”你头戴皇冠走到文森特面前,白色手套中的柔软指尖从特地裁剪开的口子里伸出。
文森特微笑,将你的手引至他唇边落下一吻。
“殿下,荣幸之至。”
【恭喜玩家获得CG“虚假真实”,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虚假的女皇,虚假的发问,虚假的宣誓,虚假的温情。
但是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年轻的继承人对身量未足的公主许下他可能永远都不履行的誓言,以最庄重的动作,以精心安排的表情,以他开始习惯假装的疼爱。
愿有一天他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愿他就此沉迷。
你已经对系统的好感度统计彻底失去信任,文森特的喜爱,完全不能看好感度,这家伙从来都爱骗人,不仅骗人还骗己。
这个上午你看他好感度的数据,高高低低宛如蹦极,需要的时候涨速堪比火箭,演完了跌的比股市崩盘还玄幻。
这个周目,真的只能靠人工评判了。
萨拉为你拆卸下头上多余的装饰,她一遍一遍地梳顺你的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么了,萨拉?”
你在镜中看她将嘴唇抿成各种看了忍不住发笑的形状,她本尊却毫无察觉,盯了好一段时间后你见她仍无停止的意思,只好发问。
“殿下……陛下今天,真的宠您宠的过分了。”萨拉担忧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万一被别人知道……”
“萨拉,你多心了。”
你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伊薇尔·莱诺是爱德文·莱诺的宠子,这不错。”
“可是哪天他腻味了,我挡住他的道路了,他会把我一脚踢开,毫不犹豫。”
“他只是宠我,但从不爱我。”
萨拉见你满脸的满不在乎,忧心忡忡地继续发问:“……那文森特大人?”
“傻姑娘,文森特除了权力至少还爱自己。”你无所谓地从萨拉手中抽过梳子,俏皮地抛了个媚眼,亲自顾镜打理,“可爱德文,他连自己都不爱,或许他早年还有过少年情怀,但现在他的心里除了兰顿……”
“什么都没有。”
“爱德文可以为了这个国家做任何事,他早就疯魔了。”
回忆戛然而止。
你有些犯愁地琢磨到底送文森特什么好,才能显得你品味独特又不失礼仪。
头痛。
学习室的门被人敲响,你有气无力喊道:“进——”
门被推开,来人是你未曾预料到的。
“加缪?!”
你震惊地从窗边离身,这位客人的来访无异于一个危险的信号。
“殿下,很高兴您竟然还能记得我。”加缪苦笑,“我猜想您可能在这里,就来碰碰运气。”
你在他面前站定,他高你一截,由于年纪的原因他现在大概身高比文森特还要高许多。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碰见他了。
然而此时绝对不是寒暄的时候,能让质子之臣加缪来找你一个之前不过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主,肯定是出事了。
“您小时候走丢的那回,亚瑟殿下为您向陛下传过话,多多少少帮了您一点。”加缪越说脸越红,他可能为挟恩求报感到羞愧,但不得不继续,“现在您能不能……帮帮殿下?”
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新来的宝宝们,一般阿斐都是晚上更新,一定会在十二点前发出来的,所以不想熬夜的话可以起床来看呀 ̄感谢在2020-05-0716:31:42 ̄2020-05-0822: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迷一目连无法自拔16瓶;李钟硕老婆10瓶;自在云生7瓶;东田4瓶;修羅場賽高、冷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八周目蜂花
“他怎么了?”
你和加缪在过道中脚步仓促,边走边聊,确定现在凯撒的情况。
“高烧不退,已经烧了昨夜一夜了,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
“这简直是胡闹!请了医生来看吗,怎么说?”
“请了,只让冷敷,说年轻人生点小病对身体没有坏处,立刻就走了。”
你无语凝噎,气得忍不住翻了半个白眼,剩下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个个的净成天给你找事!
且不说五周目积攒的交情,凯撒的身份你必然不能泄露。人家西林刚送来的质子,在兰顿没住几天就让人家病死了怎么办?这是想和西林又打一仗吗?!就算这个孩子再不受宠,明面上还是西林的王太子,是西林的脸面,送到这边来不管过成什么样,总不能把人家苛待到死吧?!这和往西林脸上揍一耳光有什么不一样?不管兰顿能不能打赢西林,为什么要发动这种本可以避免而且毫无意义毫无目的的战争?兰顿现在本身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都是胡闹!
烧了一夜了,人可能都傻了!到现在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疑问!身边的仆从现在才拜托加缪找人帮忙,也是够能拖的。
“尤利塞斯先生,辛苦您了。”
你向收拾装备准备离开的医生道谢。
尤利塞斯躬身提起药箱,花白的头发乱成鸡窝,好在眼神清明透亮。他道:“热鸡汤、羽衣甘蓝还有我写在上面的香辛料,这几天都让亚瑟殿下定时服用。”
“好。”你应下声来。
凯撒的寝殿并不破落,问题是仆从四散,没有几个用心照顾,勉强有个夏佐帮他换敷额头的毛巾,也敷着敷着就靠在床柱上睡过去了,病地昏昏沉沉的凯撒哪里有意识去推醒他。你刚刚吩咐萨拉去按医生的嘱咐准备煎药,现在马上就能拿过来给病人服用。
文森特和离开的尤利塞斯医生擦肩而过,他才接到消息过来。加缪领着他进来,代替重病的主人接待这位贵客。
“昨天早上有点不舒服,下午就开始发热,请医生过来先冷敷了一会,没有任何作用,烧了一夜实在没办法才最后求助于伊薇尔殿下,爱德文陛下与您日理万机实在不敢打扰,没想到还是惊动了。”
加缪一边走一边与文森特简明地说明情况,文森特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加缪很明智,并没有提及你们之前的特殊交情,考虑到主人的身份确实还是避嫌为好。
西林贵公子在兰顿,低头卑微是必修课。
你转身,文森特站在你旁边,并肩看着床上两颊晕红面色苍白的男孩。
“怎么样?”他低声问你。
你同样压低声音回复:“醒过一回,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比我刚来的时候热度退了一点,等会拿点冰块来,冷水敷完全不够。”
“嗯,我会让冰室调一部分过来。”他坐在床沿用手探凯撒额上的温度,“伊薇尔,这次你做的很好,为兰顿及时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文森特为凯撒掖好被子,坐在床上又问了你一句:“药什么时候拿过来?”
凯撒被人声搅地十分不安,梦中眉头紧皱,看得出他在拼命挣扎,但是四肢虚软根本没有力气可以供他使用。
“快醒了,正好扶起来喝药。”你瞥到外头萨拉已经过来了,轻柔地拍了拍凯撒的脸,“亚瑟,醒一醒。”
凯撒缓缓睁眼,水光润泽,眼神飘忽迷蒙:“谁?”
药碗被递到他唇边,你哄着这位还没完全清醒的倒霉殿下喝药:“好孩子,张嘴,喝了就舒服了。”
文森特略微有些讶异,他第一次见你如此耐心地哄一个并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异国王子。
凯撒犹豫地抿了一口,顿时撇过头,苦涩的药味直冲脑门刺激得他泪水涟涟。
“……谢谢,但是我实在喝不下……可以放一会吗?”他虚弱地勉强展颜一笑,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滴,点点晶莹。
你拿开碗,沉下脸看了他一会,这孩子都什么时候还改不了这欠收拾的破毛病!
面对孱弱的幼兽你还是保持着天然的好感,把碗吹了吹再送回去:“凉了一点呀,喝吧,完全冷了就不好了。”
凯撒扒起被子拉过脑门盖住小小的自己:“不要……好困。”这是软软地带着睡意的哭腔。
就让他睡过去吧,现实太累了,他想好好睡一会,就一会。
你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凯撒竟然还在跟你撒娇?!
这小鬼烧的果然不轻啊。
你将碗往身后一递,萨拉立刻接过。你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在床板上,拽下凯撒蒙头的被子,拎着他的领口强行让他坐起。
“我,伊薇尔·莱诺,命令你喝药!”你现在整个人都在往外释放相当危险的信号,“想活下去就给我喝!”
“喝不喝!”
凯撒:“……”好可怕他是在做梦吗?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文森特不忍地捂住了半边脸,他上前覆住了你拽着凯撒领口的手,揽住你的腰俯下身哄起你这位正在犯娇蛮脾气的“妹妹”。
“好了伊薇尔。”文森特的手掌包裹住你的,十指一点点扣拢将你的手从凯撒领口带离,“礼仪,别忘了你应该有的礼仪,嗯?”
你窝在他怀里显得特别娇小,余怒未消,宛如一个精致的人形娃娃,娇中带嗔。
“亚瑟·卡文,你要记得你的身份。如果你出事,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涉及两国邦交,至少现在你还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兰顿。”你平缓了呼吸,朝坐在床上身形不稳的凯撒道,“如果有想要的,就应该自己回去拿,如果觉得不公平,就让自己本身变成衡量者。”
“你偏要躲避沉沦,谁也帮不了你。”
你和凯撒的交情,在这一周目也只能帮到这了。
对敌国王子做到这个份上,其实是有点出格的。
凯撒垂眸,挣扎着从侍女手上捧过药碗,沉默地一饮而尽。
“谢谢。”
“不要谢我,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可能达成想要的目标啊。你顺理成章地扣住文森特的手,这次可不是你主动求他的,送上门的你可不会放走。
加缪在凯撒睡下后向你和文森特道谢,他单膝跪下,以最高礼仪表达他的感激:“大人,殿下,愿光明长佑你们!”
嗯?差点忘了这位!好了,你的计划有着落了。
你朝加缪神秘地眨眨眼,用口型说道:“回头记得找我。”
加缪顿时低头,不敢再看你,发色衬着脸色相得益彰。你知道他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与文森特走在兰顿光线偏暗的过道中,两旁挂着历代教皇的画像,有些甚至是许多幅事迹的组图。就算临近中午,偏暗的室内光线什么都只能照得明暗不清、模模糊糊。
“伊薇尔,你和凯撒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了?”文森特没有看你,他平视着前方道路淡淡问了一句。
你侧头去捕捉那双翡翠似的眼,看不清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你并不打算说实话,故意又将话题引回文森特身上:“在你不肯理我的时候。”
文森特叹气,他一向不擅长面对在这种不正式话题上的攻辩。
“我什么时候没有理你了,小公主?”他诚恳地表露自己的疑惑。
“那我就没有和凯撒走近。”你开始狡辩。
“不要以一个错误的大前提进行推论,伊薇尔。”
你听到这里,反手将文森特推到墙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将他卡在你与墙之间的狭小空间。
你将耳朵贴在他胸前听他的心音,他衣饰上镶嵌的宝石贴脸微凉。
“你想警告我什么,文森特。”语带威胁。
安静的走廊随时都可能有旁人经过,你们的举动是绝对不妥的。
“伊薇尔,离那个质子远一点,如果你喜欢那样的,等你长大了可以有情人。”文森特毫不在意地任你摆弄,“但是别惹上那个孩子,不要让陛下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