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非常自然地接上爱德文的话,脸部红心不跳。
他说:“殿下聪明伶俐,讨人喜爱,没有人会不为兰顿的花而驻足。”
你:“……嘿嘿嘿。”
这边问容貌,那边答智商,总之就是不漂亮呗。
话倒是说的动听,拉倒吧渣男,您的老可爱不买账。
不管怎样爱德文夸你了哈哈哈哈,便宜老爹对你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看起来也还挺满意……
“但是伊薇尔,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知道吗?我们会有勇士现身,你作为公主,更应该注意自己的礼仪,时刻为其他贵女做好表率。”
算了,就不要对这两个男人抱太大希望。
你看见低位铁架子上烤兔子似乎已经熟了,喷香滴油。
你从那顿莫名其妙结束的早餐后就一直没吃,过量的运动和方才的刺激更消耗了你的体力。
饿啊!
这个时候呢,就应该撒一把孜然,刷两面辣酱,裹上面粉炸至金黄……香气迷人,颜色剔透,嚼劲筋道,鲜味多汁……最后浇上熬制好的高汤,烟雾缭绕,听见汤汁与锅面接触的轻微爆裂声……
滋溜。
“啪!”
疼疼疼疼疼!
你清醒过来,朝兔子伸出的魔爪被人打掉,顺着手臂看上去,果然又是文森特。
他温柔地警告道:“直接用手拿铁叉,殿下是怎么想的,我要是再晚一点,您就再也看不见这双漂亮的手了啊。”
你:“……哦,好,谢谢您,大人。”
围坐成一圈的下属们传出了憋闷的笑声,你默默扭过头,借着撩头发捂住对着爱德文的半张脸,用剩下一只眼瞪文森特。
他毫不在乎地当作没看见。
【伊薇尔】出战,攻击对象:【文森特】,本轮伤害值:0。
爱德文挥手,露出宽大的袍袖,他唤来布兰奇:“布兰奇,把那两个人带上来!”
布兰奇领命,按住腰间长剑,绕到下一个帐篷处吩咐守卫的士兵。
两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被压到众人眼前。
埃莉诺夫人的丈夫道塞缪尔·锡德里克从坐着的石头上起身,站起来向大家解释:“这是我早上提前再清场的时候发现的两个黑暗神信徒,被发现的时候还在偷偷摸摸祈祷,想要对陛下行刺杀之事,我向陛下建议用他们的鲜血来为今日的盛宴助兴!”
你愣住。
活人?杀?助兴?
不,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那两个男人的头被摁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你听见他们在小声抽泣。
你能听见他们内心的尖嚎蹿入你的脑海不停地回荡,他们在祈求黑暗神护佑。
可是你不能。
你不能救,也救不了。
爱德文又道:“文森特,你过来。”
“是。”
“你是个好孩子,都是别人替你动手。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在大家面前练练胆量吧。”
“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杀了他们,用你的剑,很简单,捅进去就可以了,你见过不少,不是吗文森特?”
“……”
就算你坐着不动也能感觉到,现场所有的视线都集聚在身边的人身上,那种炽热的期待让人害怕。
文森特的回答停顿了一两秒,你却感觉时间过得那么慢,其他人的明里暗里的议论就像刀子一般在往这边刺来。
连不是话题主角的你都坐立不安,遑论他?
“遵命,陛下。”文森特单膝下跪,双手接过爱德文递来的长剑,他站起,道,“让伊薇尔进帐去吧,她不适合看这些,您说对吗,陛下?”
帐外的惨叫凄惨渗骨,你集中精神数着面前悬挂的宝刀上有多少颗镶嵌的宝石。你数完的那一刻,世界也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宴会依旧欢腾,小姐夫人们也都挤过来,除了地上一滩新血,没有什么不一样。
等那一摊血被风沙埋了,就什么都没留下。
“孩子,你记住,这就是生命,也不过是生命。”
他为数不多的心软,又少了一分。
文森特换下溅血的华服,坐回你身边。他脸色平稳,用小刀精细地削剔食物,每一刀削下的肉落在案几上的盘内,形状和厚薄都十分适宜。
刀工不错。
对他来说,似乎方才发生的事对他没有影响。
嗯,如果是他的话也不奇怪嘛。
你收回窥探的目光,低头专注自己的食物,勤勤恳恳与烤兔子作斗争。
削了半天也没他削的好看,厚厚薄薄丑不拉几。你扁扁嘴,干脆只用一只手握了小刀胡乱捣搅一通,碾成小肉块。
技术没别人好,能吃就行,嗐。
垂下的一只手忽然被握住,对方冷的不正常,像块冰。
你疑惑地望向文森特,他眼睫微垂,与周围的人敬酒谈笑,神情无异,握着你的手却越来越紧。
你试探地挪了挪位置,靠近他,道:“你是不是在害怕,文森特?”
“没有。”他趁着敬酒的间隙转头回了你一句,“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的手好冷。”你放下小刀,另一只手也窝了过来,奇怪道,“这个天气也没那么冷啊,冬天都……”
“只是有点恶心。”
“那你握住我的手还就能不恶心了?!”你惊了,你的手是什么人间奇药!
时至中午,烈日当头,他手握在你手中简直是降温利器。
文森特放下酒杯,略带疲色,语气疏离冷淡:“我不知道,就一会,马上就好。”
“……好吧。”
爱德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的大臣们聊天,他很享受这种久违的被重视感。从西林回来,有许多原来认为平常至极的事在他心中发生了改变。
比如此刻,就是享受。
爱德文撑着藤椅的扶手准备站起,他感到体内有一团火在烧,有些透不过气来。突然一阵眩晕,周围景象撕扯着变形,所有人的喊叫变得遥远而模糊。
啊,是谁把蜡烛吹灭了……
布兰奇第一个跑过去检查爱德文的身体,他探了探爱德文的额头,脸色一下就灰了,接着撩开爱德文的袖口。
几个颜色趋近于黄色的小泡赫然浮出皮肤之上。
“啊——!”
在场的年长一些的女性慌乱地尖叫出声,众人皆站起去看爱德文的情况。
“这是,这是……”
你转头去看文森特,他脸色凝重地吐出两个字。
“天花。”
作者有话要说:嘛,周末!周末!
下个星期都是搞事情的一周 ̄
第81章 、加缪·莱斯特:独白番外
我,加缪·莱斯特,名门之后,家族长子。
我生来即是莱斯特的荣耀。
很小的时候,我已经在剑术上展现了超出常人的天赋,或许也该感谢父亲的培养。
我与其他同龄人一起玩耍,用木头削成的小剑互相比试。男孩多数淘气,我的朋友们喜欢用坚硬的剑身互相殴打,最后弄得全身大汗淋漓,狼狈不堪,他们却笑得很开心。
不能理解。
所以我选择在一开始就把他们的剑挑飞。
这样,接下来无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久而久之,肯和我玩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角落不停地挥剑、刺击。
重复不断,假装在和另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交手。
常常能听到其他大人们,尤其是围观我们这些孩子学着大人模样一来一去过招的夫人们说,莱斯特家的孩子是个天才,剑术高明,又有礼貌。
虽然没有朋友,但是很多孩子热衷于找我挑战,甚至比我大许多的人也找来莱斯特府上。
我会在击败他们之后,将瘫倒在地的失败者从地上牵起,向这些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懊恼的人道歉。
莱斯特的礼仪教养要求我要时刻保持良好的风度。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会生气,不会沮丧?
甚至还怀抱着高兴的心态?
剑术不是他们追求的执念吗?认定了的东西,应该一直抱着绝对诚挚的心态追寻下去才对吧?、。……也许,不是吧。
后来再长大一点,我成了王宫的常客。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
加缪·莱斯特生来骄傲,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哪怕随着年岁见长,我学会掩盖锋芒,变得更加随和亲人,随之有了更多朋友。
父亲总能一眼看穿我,戳破我内在的狂傲。
“加缪,我的孩子。”某一天,父亲对我说,“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是很重要的人物吧,爸爸。”
仆人们替我穿戴整齐,胸前的褶领上别了一支绸缎花边的珠花,及膝短裤配上白色长袜,妈妈说这样搭配看起来很可爱,会讨王宫内人们的欢心。
“是的,孩子。但是你要记住,你要收敛起心中的锋芒。因为主人与臣子之间,只能有一个耀眼的太阳,而那绝对不能是你。”
那是父亲的头发还没有白,我记得。
他牵着我,借力把我拉上马车,驱车一路往王宫去。
我很紧张,接下来的事可能将关系到我一生的走向。
有内侍过来迎接我们,引导我们踏过前庭沟渠上的小桥。这里微风阵阵,水流潺潺,可以看见不远处王宫内的橘园。
风景很好。
一个比我小的贵族男孩趴在桥上阑干处静静地看风景,见到我们的到来只是斜了一下眼,又回过身去。
无动于衷。
我的父亲,莱斯特公爵,连国王见了都礼让三分,为什么这个孩子一句招呼都没有?
奇怪的孩子。
内侍弯腰,朝那个不言语的孩子道:“二殿下,小心着凉。”
二殿下,就是妈妈说的那个古怪寡言的王子,凯撒·卡文?
怪不得。
那孩子没有回身,望着桥下流淌的河水点点头,时不时晃晃脚。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朝气,反倒瘦弱地不像话,病怏怏的找不到一点活力。
内侍见他没有动静,便不再劝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脾气,继续引着父亲和我往那栋西林最尊贵的建筑中去。
“二殿下多日没有出来了,又生了一场大病,更不愿意理人,偶尔……”
内侍解释道,说话间,另一个小孩放肆大笑地从宫殿内跑出,风一样刮过,后面追着几位年轻的侍女,可能想要制止他,害怕跑的太快会摔倒。他浑身上下都是干劲,模样天真快乐地让人看了就能被他轻快的情绪感染,也不自禁微笑起来。
可爱地做什么坏事都值得原谅。
“……三殿下西奥来找他的时候才肯说一两句。”内侍回头,他没有注意前方奔跑而来的孩子,躬身低头给我的父亲讲解宫里王子特殊的相处方式。
两方擦肩而过。
走远了一些,我回头再看桥上,两张相似的脸庞凑在一起,一张沉静忧郁,一张甜美张扬,西奥殿下从身后踮起脚抱住哥哥的脖子,逗着他又笑又闹。
凯撒殿下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松开了眉头,嘴角含起一抹弧度。他放松地将身体靠在身后弟弟的身上,很信任的姿势。
我依稀能辨别他们说的一些简单的词,半猜半蒙。
凯撒殿下将头后仰,搁在西奥殿下的脖颈处,苍白脆弱的颈项线条优美,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身前是西奥殿下环住他的双手。
他说:“我也很爱你。”
我没有继续看下去,转过头,规矩地跟随父亲走下去,路上碰见贵族女性则行礼,她们会上前亲吻我的脸颊,对父亲夸我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乖巧听话,像个小太阳。
国王卧室的偏殿,和油画上暖融低暗的色调一致,长桌餐布洁白,上面摆彩色的花瓶,底下窝着一群猫狗。
西林的潮湿之气被驱逐出去。
我学着父亲脱帽鞠躬,一起行礼。
王后看见我,从座位上走下来,弯下腰,慈爱地让我搭上她的手。
陛下坐在主位上,他不苟言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抱着很大的期待。
期待什么?
华贵的裙装衬的她肌肤胜雪,美丽非凡,比我的母亲要年轻很多,她的容貌保养的如同少女。
可以说做我的姐姐也不夸张。
“英俊的小男孩!公爵大人,您的孩子真让人惊喜!”王后将我揽在怀中,我顺从地由她摆弄,把她的怀抱当成母亲的怀抱去亲近。
愿意亲人的孩子会更受欢迎。
我知道的。
我不想再被孤立。
她很喜欢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把我当作自己亲生孩子来看待。
据说,因为我与她五岁夭折的大儿子非常相像,在我与我未来的主人相伴成长的日子里,不止一次能够在老侍女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这一信息。
我的主人出生前有过三个哥哥,都夭折了,后面两个生下来就是死婴。
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他是光明神赐予王后的礼物,把她从流言蜚语中拯救出来的天使。
此是后话。
门外进来了一个孩子,与我一般高,是个男孩。
沉着稳重,笑容亲切,礼仪得体。
不像二殿下的沉默古怪,不像三殿下的放肆无礼,这次来的一个标准的王子,一位从模子里走出来的预备君王。
他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这个陌生的、享受着他母亲宠爱的男孩。
灰色的眼温柔弯起,比我的剑准确击中目标薄弱处还要自然、精确,毫无刻意。
熟稔得恰到好处。
顾盼间卧蚕微鼓,他的眼角有浅浅的皱痕,也许是因为重复这样的表情太多次,早就驾轻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