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商量,她肯定会露面,先去调配人马吧,母亲,拿父亲给您的令牌找管家,我就不信这些人还敢杀进来!”
谢明黛目光如电,娇媚脸庞上满是盛烈傲意,且说着就要往外走,林氏惊惶,“黛儿你去哪?”
“我们都得到消息,那谢明谨能得不到?这女的一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多厉害,巴不得一个人撑下一切,搞得世上只有她最像谢家人似的!我得过去拦着,拦到父亲回来,不管外面如何,只要杀不进来,管他嚎几嗓子。”
谢明黛风风火火,说着就冲了出去。
林氏愣了愣,后嘟囔:“这丫头怎对阿谨这么多牢骚,可牢骚多归多,又这么……”
她摇摇头,却也唤来了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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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来回,谢沥的回信都到了,如今正在明谨手中。
她看着信,眉眼所显怎么看都忧心忡忡。
第44章 言出必行(上章是43,内容正确,章节名以后改。)
信上面提到谢沥正在尽快赶回来,让她千万别乱跑,以免被明昌侯府报复,只要不出府就无碍。
明谨还没回函,可她知道不必回了,因为明昌侯府一定会有所反应,当她见到庄无血等人,就知道明昌侯府的人也快到了,只是被通传后得知外面情况,她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动静太大了。
如此危机,明谨眉心不由有些拧紧,眼里翻涌着犹豫。
“这个赵景铭……”明谨捏着信函,手指微微揪紧,但有人忽然闯入。
回头一看,明谨敛去情绪,道:“你这风风火火的,我还以为是明月来了。”
她的话让本有些急躁的谢明黛神色深沉了许多,“你不必拿她来气我,外面情况不好,由不得我们两个斗嘴。”
明谨颔首,“我知道,红衫铁骑临门,杀气腾腾,非要取我项上人头,是很不好。”
“那你就该乖乖待在这里,父亲还未归来,等我跟母亲处理好再说。”
谢明黛有些强势,终究有一次让她得偿所愿弹压了明谨?
“闭门不出即可,反正他们也不敢杀入,谢家的门庭,除了天威降临,谁也不敢真正冒犯。”
明谨婉婉道来,谢明黛扬眉,“本来就是这个道理,你明白就好,也省得我费口舌,反正你只要不出去送死,不管他来多少人也没用。”
明谨垂眸,纤长手指不紧不慢叠起信函,且道:“可这样一来,压力就都在你们身上。”
“你如果死了,我们身上就不止是压力了。”谢明黛看她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长,“大伯的怒火,我们三房承担不起。”
她不知道其他谢家人是怎么想的,但从三房利益考虑,她这样做是正确的。
现在乌灵本家是他们三房主管,不管谢明谨遭遇什么,三房都需要负责。
“因为这个?”明谨有些失望似的,“我还以为是黛妹妹你不舍得我被他们所害。”
有些女子擅做戏,娇柔造作,要么惹人厌恶,要么惹人疼惜。
可她不是,她是那种天然纯感的高高在上,低头问你是否看重她,给你一种错觉——她也是在乎你的。
是的,一种错觉。
可谢明黛对大房一脉的人印象太深太深了,从祖父祖母到大伯谢远,几乎是一脉相承的冷漠强势,尤其是那位大伯,她至今有抵触感,而在对方教养之下的谢明谨会有区别吗?
哪怕她表面上看起来清风和月,仪态端方,可内里谁知道呢。
谢明黛觉得自己不愿对方死掉,肯定只是为了保全自家利益。
可惜对方没有自知之明,竟还好意思问她。
真是虚伪得很。
“有些事,自己想想就好,也挺爽的不是么。”
谢明黛刻薄起来还是很入骨的,明谨失笑,“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听你的。”
本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谢明黛有些惊讶,“希望你言出必行。”
谢明黛也忧心自己母亲扛不住外面压力,不能在此久留,抛下狠话后就出去了,到门口还严厉吩咐护卫看管这里。
但她没想到自己以后,屋子小门那边,芍药进了门,“姑娘,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是否要现在就走?”
若是谢明黛在这里,定然会惊讶,因为明谨竟做好抽身而退的准备?
逃走?
“嗯,走吧。”
明谨往后门走,谢明黛一定没想到她前脚吩咐好,后脚明谨就可以堂而皇之在暗卫肃清后的后院小道离开。
“姑娘,其实我不懂。”
走在后头的芍药有些忧虑,因此询问。
“不懂我为什么要逃么?”
“其实您待在家里也不会有危险,固然丢脸了些,但对方无凭无据无礼在前,日后说出去也不怕,但您这样一走,怕是得白白承担恶名,还可能被通缉呢,届时主君要插手也被动了。”
“他最大的被动也就是保全不了我的名声,其一,没有证据的事,不会因为我走了就定罪,其二,连我都定罪不了,更牵扯不到他的官途前程,于谢家没有利益损失。其三,如果有名声上的损失,他只需要将我跟谢家割裂开来即可。”
那不就是再次被驱逐,而且这次怕是必然要公开的,天下皆知。
芍药一惊,忍不住顿足。
“那姑娘你为何还要……”
明谨也顿足,侧身回眸瞧她,淡淡道:“原本,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想离开谢家,很早就想。
眼前虽然是飞来横祸,但未必是坏事。
两女前后上了马车,马儿奔走,离开谢府后门。
马蹄声清浅,在古韵斑斑的石板小道上发出清脆声音,跟前院大门的豪迈铁骑马蹄声形成鲜明对比。
依稀传来明谨给随从的吩咐。
“再去确定下城外是否有赵景铭的人埋伏。”
“我可不能白送了人家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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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黛匆匆赶去前院,见到林氏等许多谢家人已然聚集,要么忧心忡忡,要么颇为愤慨。
“欺人太甚!”
“谨姑娘被追杀不说,就凭他家小儿死了,就非要谨姑娘偿命,还军临我谢府,简直无视律法!”
众人议论不休,但在林氏束缚跟管家差遣护卫拦截下,众谢家子弟倒也没有贸然冲出去与之争论。
谢明黛过来后,众人也没太在意,还在讨论,林氏虽吩咐了老管家,但听着外面的喧嚣威吓也是心惊肉跳,毕竟只是妇道人家,哪里经得起这么大的场面。
“黛儿,阿谨那边……”
“已经说好了,她不会出来,母亲不必担心。”其实谢明黛自己都担心,可世上女子么,最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就好那就好,至于外面的……”
谢明黛握住林氏紧张出冷汗的手掌,“外面的要有人去对付才行,否则我谢家颜面扫地。”
谢明黛正想说自己去,却被林氏看穿了,后者本孱弱,立刻反扣住谢明黛的手,神色严厉,“你别乱来,好好待着,我出去……”
“三婶,我陪你一起。”
谢之檩犹豫了很久,还是咬牙站出。
众人错愕,齐齐盯着他。
本来很严肃的气氛,视死如归的氛围弄得很好。
结果……
谢明月下意识来了一句,“你一白斩鸡出去干啥?蘸醋都不够两嘴吃的。”
第45章 妖怪
“虽然我身份不够,但也算大房之人,三叔不在,儿郎当出面。”
跟谢明谨没得比,可比其他人还是够的。
林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谢之檩实在太小了,也不过十五。
“让他去好了,外面那个嚎嗓子跟杀猪似的人还能把他也杀了咋滴。”
谢明月十分没心没肺,好像全然不把自己弟弟的性命放在眼里。
不过谢之檩也没说错,谢明谨不来,谢沥不在,这里就是林氏也弹压不了谢之檩。
长辈名分,也得看强势是否。
谢家大房权力太大,家族规矩也种,其他房早已被压得没脾气,根本不敢反抗。
林氏也只能看向自己女儿。
“其实都名不正言不顺,既如此,都出去好了。”谢明黛这话一说,其他谢家人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怕是肯定怕的,他们也不是多出色的人才,可世家贵胄养出的那股子自尊让他们有时候把体面看得比性命还重。
赵景铭的行为早已践踏了谢家的尊严,叔伯一辈的痛恨非常,闻言齐齐说要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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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大门出了这么多谢家人,浩浩荡荡的,倒也气派。
如果说赵景焕是一个尊贵与少年天性并重的轻佻小侯爷,那赵景铭就是一个杀戮在沙场上的青年将军,气派威严,杀意凛然。
庄无血是闻腥臭贪腐肉的豺狼,赵景焕就是真的一匹狼。
“谢明谨不敢出来,就你们这些人来送死?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不敢杀了?”
赵景铭冷笑,谢家不少人都怵他,林氏面色发白,强撑着开口:“赵小将军率军威压我谢府,口口声声要我家姑娘偿命,我谢家也能体恤将军失弟之痛,但此事绝非我家姑娘所为,还请将军等朝廷调查结果出来。”
好在这段时日被明谨推着上了架,主管偌大谢氏本家,也算磨砺了一些,向来柔弱的林氏这一路反复忖度,此刻揣着胆气作此发言。
“谁人不知你谢家与我赵家不和,谢明谨与我弟弟同在鸾溪涧,她好端端的,我弟弟却如此惨死,焉能与她无关!”
军武之人蛮横无礼,根本不不屑与林氏这个妇人掰扯,赵景铭轻蔑看着谢氏众人,手中旌戟丈八长,往下垂抵,几可触地,但这不意味着他放下杀意,反而是一种酝酿。
“我知你们谢家端着身份,以为她不出来我就不敢杀进去。”
赵景铭声音冷冽,目光幽深。
莫非他真敢?!
谢明月等人惶惶。
“我当然不敢,毕竟我朝有定制,直闯官邸乃是重罪,何况你谢家百年门楣。”赵景铭忽笑了。
不等谢家人错愕,赵景铭就手腕用力,旌戟倏然上举,尖端指着谢氏众人,一一横扫过。
如同干脆切割过众人头颅。
“但你谢家若有人出府,我赵景铭皆可邀来好生招待,也问候下你们是否对我弟弟遇害有所了解,我想这不过分吧。”
“尤其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来,也省得我费功夫。”
他咧嘴一笑,眼中歹毒,且话语刚落,身后兵勇就凶煞上前,眼看着就要将谢氏众人包围拿下。
谢家护卫见状不好,忙提刀上来阻拦。
谢明黛等人也没想到此人如此轻狂狠毒,若是他们真被“挟持了”,就不只是丢了谢家脸面了,尤其女眷,更是名声受辱得厉害。
“赵景铭,你怎敢!!”
“赵家小儿,你放肆!”
“你若真胆大,有本事将我斩杀于此地!”
谢家人既震惊又气愤,其中几个不顾护卫阻拦大步走出去,面露青筋,要看着要跟赵景铭拼命似的。
赵景铭冷笑,一个眼神过去,手底下的兵头就要按住了五房老爷的肩头跟四房长孙的脑袋,瞧着就要将人往地上摁,好在护卫上来格挡,两人狼狈后退。
奇耻大辱!
谢家人躁动,街旁站在马车边上,也站在一家客栈檐下的徐秋白见到这一幕后,微微蹙眉,清越目光却越过众人,往府门里面看。
他或许在想,谢明谨这样的人物,会料不到自己若是闭塞府内,谢家必得有人出面,而出面之人也必会遭赵景铭欺辱,以她的性格,难道真的会窝在府内?
应当会出来的吧。
谢家护卫跟红衫铁骑的兵勇已动手了,这一幕出乎许多人意料。
“竟真动手了。”萧季惊讶,却见萧禹探头探脑的。
“你找什么?”
“找妖怪。”
“???”
萧季挑眉,很快露出微妙的笑,“你竟把谢明谨当成妖怪?”
就算是为敌,也不好蒙着眼睛昧着心肝吧,没瞧赵景焕那高高在上内有算计的小侯爷在敌对立场下都对谢明谨投以几分男人皆懂的示好之意么。
自古,男人女人也就那档子事儿。
他这弟弟倒是真的还没长大。
“是阿,她本来就是妖怪,哪有女的像她那么……额,还有妖怪呢?”
萧季本在观察外面,听到这厮嘀咕,也瞧他震惊古怪的脸,不由下意识转头看去,饶是在都城当值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见到前方一人也是吃了一惊。
“哥,你也被吓到了阿,这个男人也长得太……”
白皙,妖艳秀美,比女人还美,但却是个男的。
只是不知道是女式妆容的缘故,还是其他,自带让女人心悸,男人迷惑的阴柔之气。
似察觉到目光,手指勾着一杯小砂杯斜靠椅子惫懒侧看外头谢府门前动静的阴柔男子忽然挑眉瞥来一眼。
那一眼,狐狸般上挑的桃花眼让那眼线的妩媚浑然生出了几分妖气来。
此人是?
萧季忽然脸色微变,迅速收回目光,瞥到边上萧禹还在关注对方,如果对方真是他猜想的那个人,那他这个弟弟如果引起对方兴趣,日后恐怕……迟疑了下,萧季的宽大手掌还是捏住了萧禹的脸,将他脑袋硬生生掰过来,用略僵硬的语气哄道:“他长什么样跟你有关么?好好看,没准谢明谨很快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