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色——沧澜止戈
时间:2021-02-14 10:25:12

  “她竟也来了?”
  她是谁?
  明月明黛两人十分疑惑。
  “殊王独女褚兰艾,先帝疼宠,曾赐予清珏之名,品级等同王女,等于说她在宗室的品级俸禄等同长公主那一级,所以她的亲卫级别跟公主也是等同的,且本来就是近血王族,在宗室身份很高。”
  明谨一说,明黛恍然,“殊王好像是先王第二子……”
  她下意识看向明谨,两人眼神相对,顿时意味深长。
  当年先太子亡故,太孙褚律尚且年幼,按顺序也可是第二子殊王继任大统,可先帝还是选择了褚律,最后朝野也没反对,毕竟先太子得民心得大义,才能超绝,本就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天子,他亡故后,论继承法,太孙亦是直接继承人,加上先帝意志,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之所以后来太子律登基之时闹出宴王的事,而非殊王,还有一个原因在——殊王只有一个女儿。
  妻妾许多,终究也只有一女,在文武百官看来就有点那啥了,这要是当了天子,在子嗣上艰难也会国之不安,相比而言,宴王虽还未娶妻,可听闻在外面有私生子……
  “而在太孙褚律被定为太子后,殊王之女,也就是褚艾兰便被赐为王女,享公主之尊。”
  若说这不是先帝对殊王的一些安慰补偿,怕是谁也不信。
  但这也让褚艾兰的身份超凡稳固许多,毕竟是先帝意志,便是如今的君上也不会更改的——除非殊王自己犯错。
  明黛品觉出其中皇家权衡之术,但明月感官就直接多了,一味酸气直冒天际,“天讷,这可太会投胎了。”
  跟人家一比,自己怕是在投胎的时候劈了个叉。
  她自己酸不要紧,还要拖着别人一起酸,小眼神挤眉弄眼,对明谨阴阳怪气道:“终于找到一个比你还会投胎的女人了。”
  明谨笑咪咪道:“我不止会投胎,我还会让人再次投胎,你信不信?”
  明月吓得瑟瑟发抖,明黛玩味:“就会欺负妹妹,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招惹那位清珏公主了。”
  “不敢。”明谨摇摇头,“实在招惹不起,走吧。”
  明谨正要带人离开,后头却听到娇俏之音。
  “明谨姐姐,看到我们就走,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你这不是坏我跟兰艾姐姐名声么。”
  明谨回头,瞧到昭阳郡主扒着佛殿大门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嗯,看来是走不了了。
  ——————
  入殿,香自飘来。
  明黛跟明月两人只见到前面蒲团跪着一纤丽之人,玉冠尊贵,样式却简单素雅,但端看背影就觉得是一美人。
  对方也没故作玄虚,上了香,拜完菩萨就起身了,转身朝她们看来。
  这一看不得了,谢明月的眼睛直了,酸水噗噗再冒出来。
  这这这……这真的太会投胎了。
  凭什么啊!!
  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
  相比谢明月,自身在皮囊上也投了个顶级好胎的谢明黛倒是不以为然,也知道对方关注不在自己,于是行了礼就把明月拉走了。
  主要她怕这厮神志不清扒着对方的腿讨要投胎秘法。
  褚艾兰瞧了明黛两人离去,对明谨道:“早已听说乌灵谢氏出美人,果然如此。”
  此人看着清冷疏远,但言语并不刻意冷淡,只是客气。
 
 
第72章 要打吗?(月票月票,有不?)
  “她们刚刚问我王族宗室女是否都如此美丽。”
  昭阳挑眉,“你的妹妹倒是很会说话嘛,那你是怎么回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谢明谨奉承夸赞自己的样子了。
  明谨淡淡一笑,“个别。”
  个别?哪个个别?
  只要她不明说,谁都可以代入,也谁都可以被否定。
  昭阳一听,气恼了,纲要发作。
  “昭阳,你母亲让你给你的几位堂兄求福,你忘了么?”
  昭阳亦是公主之女,不过并不受宠,性情温婉,尊夫家为主,很是贤德,特地让女儿给堂兄们求福,可后者性子顽劣,来了文曲山也没干正事。
  被褚兰艾提醒后,昭阳顿时苦了脸,“知道啦,我就去,你别跟我娘亲说。”
  她悻悻去殿内另一边,留下正中大佛前的明谨两人。
  “殿下有话与臣女说?”
  明谨用不着别人提醒,已主动拿了香点燃,但很随意地问了褚兰艾。
  褚兰艾也不卖关子,清冷眉眼如仙,带着几分佛性,“言贞被你关哪里去了?”
  如果有其他都城的贵女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
  明谨顾自插香,“殿下觉得臣女会不会在佛祖面前撒谎?”
  “那得看你觉得你会不会因为撒谎而被佛祖惩戒报应。”
  明谨沉默了下,将插歪了些的香摆正了些,道:“我还真不知道言姑娘去哪了。”
  “是么,哪怕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哪怕怀庚之乱乃你父亲一手造就,哪怕那一次朝堂之变一下子抄了你仅有两个好朋友的家,你都一无所知?”
  “一介女子,生死浮沉皆在朝堂政令朝夕之间,从开始到结束,哪里是我能插手的。”
  明谨眉眼平静,又过于平静。
  褚兰艾倒也不着恼,看着佛祖再次轻轻问。
  “那吊死在官憩院水月楼的苏玉珠呢,她的尸身又让你埋到了哪里?”
  明谨的神色依旧平静,慢悠悠道:“当年,她的尸身不见了么?”
  褚兰艾深深看着她,“是不见了,也是可怜,堂堂侍郎嫡女,一朝家变,沦为官妓,难忍屈辱后吊亡,却连尸身都无处去寻。”
  明谨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见到巍峨佛像肃穆,心中一颤,闭上眼后呼吸微微抖了下,但平静道:“佛家讲究因果,不公之事,来日定有分晓,殿下不也在等吗?”
  身边褚兰艾皱眉,看着她好半响,最终裂了些许淡然,凝冷了声音道:“当年你刚入都城,好生出色,饶我当时远在江北王府也总从她们的书信中听闻你之事,她们崇敬你,觉得你无所不能,比那些儿郎们都要出彩。”
  “无论世家女,还是宗室女,得享尊荣之时也受诸多束缚,唯独你,她们觉得你是不同的,跟着你,总是惬意,总是安稳,总有不逊男儿的气概……”
  其实宗室或者世家女子,心气本就比农家高,因为所受教育皆是上乘,说是谦恭为主,可本朝对女子禁令并不深,因而不少世家女内心都十分憧憬能跟那些世家公子一教高下。
  事实上也的确有许多女子比儿郎还要优秀。
  明谨就是其中翘楚。
  “我不信她们多年由衷的判断是错的,也不信你真是那般无义无情之人,我也非无知孩童,朝堂之争,多是男儿之事,女子又能插手几分,责任也多不在你,但你现在还可以选,谢明谨……”
  褚兰艾阖眼,冷漠中带了几分劝解:“既然已经离开,何必又回来?你难道不知道你如今得享的谢家富贵尊荣,都是奠基于言苏两家累累白骨之上吗?而如今局势诡谲,你回来能改变几分,更多是易被卷入其中,权当灰烬。”
  “你回来也就罢了,我倒怕你来日遭难,还连累了被你藏着的言贞,把她交给我,日后你如何,谢家如何,那是你自己的事。”
  身在王族,褚兰艾对政治的敏感度以及情报来源都比那些探子厉害太多太多了。
  她这番话等于是在告诉明谨,谢家目前处境不妙。
  果然是君王那边……
  “她安不安全,不在我放不放人,而在于她自己怎么做。”
  明谨这话一说,褚兰艾已然得知她的态度,神色越冷,正好此刻听到殿内另一边闹出一些动静来。
  褚兰艾偏头便瞧见昭阳跟谢明谨的那个小妹妹怒瞪对方,就差撸起袖子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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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打吗?”褚兰艾走过去,问了。
  正打算打的两人被这凉冷如冰的一句给刺激了,再多热火也灭了,齐齐看来,谢明月尤自愤愤,谢明黛此前拦不住她,眼下冷着脸却也不说话。
  “兰艾姐姐,是她……”昭阳还想先下手为强,却见褚兰艾打断了她。
  “打的话,出去,外面宽敞,方便施展拳脚,我可以等你打完再一起走。”
  皮笑肉不笑平静温和姐姐原来放四海都一样可怕的吗?
  昭阳被吓着了,喃喃不敢言语。
  谢明月看她这副样子,翻了个白眼,暗骂怂货。
  但正得意时,见那边跪着拜佛的明谨已然起身,都没走过来,就隔着半座殿遥遥瞥了一眼。
  冷漠深沉。
  谢明月一个哆嗦,双腿啪得一下合并,站姿都乖巧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殿内其他三人:“……”
  ————————
  “我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谢明月跟在明谨后面,看她走得快也没理会自己,不由伸手揪住明谨袖子,明谨回神,“我没生气。”
  “真的?可我做错了,不该跟她吵架。”
  “做错了,罚你抄书写字也就是了,十遍解决不了的事,二十遍五十遍肯定可以,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明谨温柔抚摸谢明月的脑袋,说得特别有道理。
  谢明月抽抽嘴角,“那你还是生气吧。”
  明谨微笑,“我就不。”
  后面的褚兰艾看明谨还有心思与妹妹逗趣,清冷面色渐染霜色。
  昭阳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跟那谢明月争吵,有失体面,便辩解道:“真怪不得我,是那个叫什么谢明月的不知礼数,不过一个小庶女,敢……”
  褚兰艾轻按眉心,“谢远不死,谢家人做什么都不算过分,而你说什么也只能背着,既无损对方利益,又损自己品德,何必呢?”
  昭阳窒了呼吸,表情很不好看,但眼珠子一转,说:“姐姐你看那边,是瑶光跟姑母她们,你说……如果我们联手,能不能把谢明谨修理掉?”
 
 
第73章 桃泽庄
  昭阳对明谨的忌惮跟厌恶还要高于瑶光,因为她深知不管她跟瑶光如何不和,她们都是宗室女,受宗室管制,也是一个群体,有她们自己的荣耀。
  可谢明谨是外部的。
  她们需要一致对外,把这个女人驱赶出都城。
  而褚艾兰最后瞥了一眼明谨的背影,眉目深沉,袖摆轻扬,“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记恨她么?”
  昭阳正在琢磨着如何勾结瑶光,下意识回:“为什么?”
  “因为干不掉。”
  昭阳一愣,继而听道褚艾兰慢悠悠道:“而她之所以让人干不掉,就是因为没有把握前,她不会随便出手,少出手,破绽就少,犯错也少。”
  “有时候输赢,拼的就是谁犯错更少。”
  “昭阳,爱惜自己的性命一些,对你没坏处。”
  昭阳回神后跟上去,“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去?”
  “不回,等。”
  等什么?
  ——————
  “我有事,你们先回去。”
  明月两人上车后,发现明谨没上,反而去了另一辆马车,后者给了一个理由,两人也没拦,只看着那辆马车从另一条道路离开。
  “奇怪,她去办什么事儿,把芍药也留下了。”
  明黛有些疑惑,明月却无所谓,心里想着昭阳的事。
  “现在知道怕了?”
  谢明黛冷眼瞧她,“刚刚跟人吵架的时候很英勇嘛。”
  就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就跟一个郡主斗起来,真是够大胆的。
  “我……我就受不了她嘴上不干净阴阳怪气嘲讽人。”
  “骂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明黛美艳刻薄样,明月不想承认为明谨抱不平,于是气哼哼:“家族荣誉嘛,你们说的。”
  “以后这种事多得是,习惯就好。”
  明黛偏过脸,看着窗外,心里却在想谢明谨到底跟那个清珏王女说了什么。
  看起来两人不熟,可不熟的人偏偏说了挺多话。
  那两人都不像是爱唠嗑的。
  但唠完之后什么都不表现,这确实像她们这些都城贵女的风格。
  ——————
  马车上,再无别人,明谨一直闭着眼,手指拧紧,大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腹上,留下深深的白痕。
  而后白痕还未被恢复的血液流淌过,手指就已经覆在了倦怠死寂的眉眼上。
  偶尔传来道上其他马车跟过路人的声音,久了,周边就很静,传来马蹄落踏地面的声音,嗒嗒作响。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询问,“姑娘,现在我们去哪里?”
  “桃泽庄。”
  ——————
  桃泽庄不远,但也不近,已离开都城管辖之地,自然也要过城门。
  城门口守军查看名帖,恭送马车离开后,墙上一名守将转身离开,不一会,一只信鸽从墙头峰哨小窗飞出……
  午时出城,黄昏时分才到陶泽庄。
  毕竟是挨着都城的地段,王权影响颇重,管辖倒也有方,阡陌纵横,宁静祥和。
  此黄昏时分,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明谨的马车过道,她掀开窗子,瞧见前面有些泥泞的路还有一条条错交的新鲜车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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