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声终逼近时,天狗猛然竖了耳朵,不好,有人!
两边人陡一照面,齐齐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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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天狗等人回来,吃上了热乎乎的鱼汤跟野兽山禽肉食,吃完后,回程路上才给明谨告了探查结果。
“果是那红袍人一伙,我们跟踪那些抬尸人到了城外东面一山谷,因见守卫,且山岗有塔哨,我们不敢靠近,免得暴露,蛰伏一会便见到有一伙红袍人骑马而出,我留了两个在那边盯梢,其余人退回来跟姑娘您通传消息。”
天狗亲自带人去盯抬尸人一伙,因觉得这伙人可能跟谢沥失踪有关,至于那矿作则是派了其他一小队前去。
“本来想着我们两边人分开行事,却不想……主子您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明谨眼皮子撩了下,天狗打了一个哆嗦,本来还算高兴的情绪一下子就蔫了,“小的放肆了。”
“你们莫非撞一起了?”明谨原也没想到,但想到两拨人是一起回来的,又瞧天狗这厮本稳重却奇异耐不住性子,怕是有了重大发现。
“主子所言不错,我们真撞到一起了,没想到那些汉子竟也入了那山谷。”
明谨觉得有些心惊了,沉思道:“又是矿作,又杀害这么多人抬了尸,这是什么店,开的是哪门子张。”
明黛面色阴沉,“邪门歪道,凡人不可为,它尽为之,没准父亲也是发现了这些事,才被对方掳走的。”
明谨瞥她,“别瞎说,真是因为此事,三叔处境反而不妙,我倒觉得对方抓三叔是因为他另有价值。”
前者怕是要被直接干掉,后者则是会被关起来。
明黛也知自己所预想的不妙,便收敛了下呼吸,平静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回去睡觉,等着鬼祟上门。”
明谨折断了路边一根枯枝,在手中再次折断。
“那边的人也大概快察觉到我们已到霖州城了,怕会猜想我们追查到胡杨客栈周边,这是他们的地盘,光是半天就能查出我们在哪。“
“现在就看谁更快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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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谨他们回去,已入夜,还是那个瘦巴巴的中年男子,两撇小虎须一翘一翘的,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只干巴巴说:“贵客回来了?可是吃过了?”
“还没,有点饿,有吃的没?”天狗大大咧咧道。
“有,要多少,我让厨房去安排。”
“我们都要,来个十份吧。”
中年男子应下了,把人送上楼,而后下了楼去了厨房。
天狗转瞬下去盯着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下了?”
“下了,我看着他们在馒头跟菜汤里面下了药粉,这狗东西,怕是早留意我们了,都晓得我们只会吃这些东西。”
本在意料之中,倒也不算惊讶,但芍药还是在意另一件事,“他们厨房里那些肉食……可有问题?”
不会真是什么人肉什么的吧。
天狗表情微微复杂,略委婉说:“反正是你们这辈子都不喜欢吃的肉。”
懂了,谢谢你的委婉。
明谨倒没在意这种旁支末节,只问道:“隔壁客栈跟这个客栈有什么直接的联络吗?”
“还未有发现。”
“那……”
商议完毕后,众人后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灯火熄灭,外面月色散银光,躺在床榻上,明黛在被窝里有些紧张,呼吸都是紧绷着的。
“你在害怕。”
“我没有。”
“你在瑟瑟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在被窝里干什么事儿。”
简直了!
明黛原本紧绷的情绪顿然被明谨这不着调的话儿给拆了个七零八落,“你若是为了哄我,倒也不必如此口出荤话,平白污了你的嫡女身份。”
明谨一愣,皱眉正经道;“我就是这么个说法,没其他意思,怎就荤话了,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懂这么多?”
明黛:“???”
明谨:“你最好克制复礼些,否则等救回三叔,总不好让我把此事告知三叔吧。”
来了来了,嫡姐范儿又来了。
明黛闻着一个被窝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香气,翻了一个神似明月同款但谁也看不见的白眼。
但她终究没说什么,她知道明谨并不是爱说这些逗趣话的人,除非她想哄人开心。
这个姐姐,到底还是怕自己心慌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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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霖州城早没了打更人,可这一夜分外寂静,附近几个客栈都跟活鸡被掐了鸡脖子似的。
这个客栈也没什么异动,直到一楼地窖校门拉开,入目便是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人,此人提着弯刀带着一群人入了大厅,往楼上去,却没控制脚步,因为其他房间也一点声息都没有。
那就一个可能了——他们全都被下了药。
但这些人现在俨然不是这个客栈的主要目标,他们只悄然靠近了明谨的房间。
弯刀插入门栓缝隙,刀柄挪着挪着便撬开了栓块,落地吧嗒一声。
一开门,迎面一个高大人影,一剑斩下!
铿!
“有人!”
“杀!”
天狗第一个打杀,其他门轰然打开,一番人冲出围杀这群客栈邪徒。
走道口,血肉横飞,门纱都被染了一片片血。
明黛直接掀开了被子,冲着那血腥直勾勾看着,这时候倒是不紧张了,眼里满是光。
这姑娘也是个有胆气的,从初入霖州城被镇住,到如今越发习惯,明谨不由感慨谢家姑娘的韧性。
不过这外面是结束了?
换到了天狗他们那个房间的明谨不由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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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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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客栈不大也不小,但明谨这边人多,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扫清这家店,店里的人不是被杀就是摁在地上当活口。
这样的效率,让明黛既震惊又欢喜,因为这样代表他们救回他父亲的可能性更高。
“主子,都在这里了。”
天狗把活口都些人都切了筋脉,让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这才拉到明谨面前逼问。
但明谨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了一些声音。
“胡杨客栈那边还在打?”
“那边有一伙住客,有些身手,出于自保跟我们的人也打起来了,不过不要紧,这个客栈已经都是我们的人,那边我们也会处理好。”
明谨颔首,目光一扫,落在那个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身上,“都住两天了,还不知道你名字。”
小胡子微笑:“霖州城的都是死人,既是死人,哪里需要名字。”
“所以你们也不算是活口,没有存在的意义?”
明谨这话一说,一个眼神飘过去,明黛还未反应过来。
砰!!
一个活口倒地,咽喉淌血。
明黛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没见过因为明谨的命令而直接击杀的人。
这等于是谢明谨杀人了。
哪怕皮肤粗糙,明黛的面色也十分苍白,看着明谨有些失神。
明谨没留意她的反应,只看着小胡子。“我数三下,如果不能告诉我我三叔的死活跟去向,你们就得跟他一样,你们知道的,我时间很赶。”
小胡子双手已被废,却是诡笑,“你以为我们邪教之人会怕死?,告诉你,我们的命已交给了真神,永垂不朽……”
“没有的话,你拼命提真气护住心脉做什么?阳穴筋脉都突出了,你不知道吗?”
小胡子表情微窒,但很快继续冷笑,“你懂武功?可这又如何,我们是绝不会……”
明谨忽然起身了,手指朝天狗动了下,天狗会意,然后就……
一个个活口几乎被同时性全部斩杀。
明黛错愕,正要问明谨,却见后者对自己说:“看他反应,瞧着是知道三叔身份的,那三叔就有存活的价值,不过他们不会说更多,只想拖延时间,时间久了,他们的暗探怕是会得知这里的结果,我们得争取时间。”
天狗他们很有经验,于是开始整合人马,也通知隔壁胡杨客栈那边的人。
不过走之前还有另一件事。
砰!
走道尽头那个房间的门被强行打开,屋内竟也无多少粉尘。
“这是父亲曾住过的房间?禁止入内,外窗有灰尘,但屋内如此干净,怕是有人经常打扫,并且……摆放很没章法,他们经常在找东西?”
这跟他们之前的怀疑对应上了,不过对方如何密集频繁搜查,也不知道是否拿到他们想要的。
“你了解三叔,你找找。”
明谨没有只顾自己卖力,相反,她更信任明黛陪同一起来到这里的意义。
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我在找,但我好奇,父亲到底藏了什么让对方这么急切,是对这个霖州城调查发现的秘密吗?”
明黛还是很乐意贡献自己力量的。
无人可知,明谨静静观察着这个房间,很快,她走到桌子边上,拿起四个茶杯一一查看,最终在第四个茶杯有了发现。
一个茶杯能藏什么东西。
茶杯底座下面有划痕,是佩戴的戒指留下的划痕。
那必然是一枚有些棱角并尖锐的戒指,谢家成年男子好些人拥有,但凡有承担一些家族任务的人,都有遇险的可能性,在危机时留下机密信息,这也是世家培养的一环。
现在,明谨在茶杯底座下面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痕,她拿起茶杯,走到房门口微微抬高手,以底座圆形对应整个房间,将茶杯转动一圈,这个×痕交叉点便是她的三叔可能藏物的地点,但茶杯是圆的,它对应哪个周边无人得知,旋转之下,至少有一条内圈线是可能性的,这样找起来也麻烦,比如花盆,盥洗盆,木板,床……
明谨若有所思,忽然放下了茶杯,看向了窗户,但她没有走过去,因为已经有人在那边了。
明黛。
推开窗户,明黛伸手出去在外面的瓦片上翻来翻去,很快,她露出喜色,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捏着一本更脏兮兮的小册子,朝明谨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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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谨知道谢沥必会留下藏匿线索,但他比寻常人谨慎,也知道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不管藏在哪,都会被对方翻个底朝天,毕竟连木板都有被翻撬过的痕迹,所以不管他怎么藏都没用,而茶杯留下的痕迹也会被对方查看到,唯一的法子就是他们的注意力就在屋内,但东西藏在屋外。
所以她猜测是窗外,不过亲女儿终归是亲女儿。
“父亲喜欢饮酒,但脾肾有些受损,医师多年前久嘱托过,可父亲还是爱喝,有时候就偷偷藏酒,母亲也练就了一身找酒的好本事,可我知道有些酒她始终找不到,因为父亲会在她突然检查的时候临时把酒瓶放在窗外……后来,他甚至让酒匠做了好些扁平的小酒瓶,可以藏在瓦片下的那种,内外都看不出来,这种小秘密他只跟我说过。”
谢沥未必会想到自己女儿会来霖州城冒险,但他在自己老婆身上历练出来的本事已成为一种习惯。
也深值得他信任不是吗?
这本小册子就是最好的验证结果。
不过这本小册子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明黛把小册子交给明谨,明谨打开一看,看到上面的一些笔迹,眉目顿时幽深起来。
“这不是父亲的笔记,应当是别人的账本,炭?购置炭量的账本?这有什么用。”
明黛有些失望,却从明谨的神色中品出了一点点灵感。
炭?
她忽然想通了!
“是了,此地若有矿场,安排大量苦力挖矿,可并非运载到别地使用,而是就地冶炼,那么就需要大量的木炭,可这霖州城人烟少,林木亦不多,哪里来那么多木炭,就得从外面运载而来。这么大的炭量,怕只有官方下辖的银务局能出了,而且还要靠近霖州城,减少往来运输时间跟暴露的危机,阗城那边的?”
霖州城周边最近的城池就是阗州城。
第85章 瘙痒
明谨:“不止一个银务局,铁矿冶炼是国之兵器的根本,朝廷绝不允许民间私人有此行为,若是各地铁矿未被发现,为私人把控,朝廷无法监管,就对炭量严格监控,每年都有都城的银鉴局派人巡查各地的银务局,看这账本记录了这么多出货信息,怕是时日已久,可银鉴局在审查时并未发现阗城的问题,说明银鉴局也出了问题。”
这也是设立各地银务局的本意,并非为了监管文武百官以及老百姓的用炭量,而是杜绝歹人冶炼兵器豢养私兵。
当然,某些世家是在规则之外的玩家,甚至某些意义上,他们制定了这些规则,以保证自己的权利不受侵犯。
可霖州城不在此列。
“霖州城于朝廷就是邪教之地,若是从前可以无视,那现在绝对会忍无可忍,因为他们越过了底线,所以别看这是一本小小的用炭账本,却会引出许多后患。”
明黛恍然,难怪自己父亲会出事。
“那他们的大本营应当就在那个山谷,我们现在就去?”
“嗯,但他们去,我们不去。”
还是那个理由,非战斗人员不去冒险,也不能成为拖累。
天狗清点了人员,隔壁胡杨客栈那边也结束了打斗,显然跟那一伙江湖人士沟通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