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期夜间处理政务,白日里照顾云嘉姀和孩子,他给自己休息的时间极少, 这样长此以往,身子早晚是会垮掉的。
云嘉姀这才明白,对他来说, 为啥晕倒比不晕好。
“陛下,臣一会给您开一副安神药,您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重夜不以为然,“朕很好,再说京里送来的加急折子才到,朕要将那些都处理完,才能……”
重夜的话还没说完,云嘉姀便走到他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掌削在了重夜的颈肩处。
没人敢削昏当今陛下,唯有她。
云嘉姀用尽了浑身吃奶的力气,虽是个弱女子,不过这力道也是不轻了。
随着手掌落下,重夜整个人便随之昏厥了过去,云嘉姀问莫染:“这手法对不对?”
莫染称赞:“娘娘冰雪聪明,陛下怕是要睡到明日才能醒来了。”
云嘉姀有些得意,叫人把重夜抬到了里屋,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第二日重夜醒来的时候,云嘉姀便与他谈判,她答应跟重夜回京城,但前提是重夜不能再这般废寝忘食的不顾及自己。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保证自己身体健康的前提,再去做其它的事。
云嘉姀觉得,眼前这位是金国的君主,又是她儿子的父亲,若是他在她的院子里过劳死了,那么她必然要背上一个千古罪,红颜祸水的称号,而她的儿子也将面临着没有父亲。
她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而重夜若一直不回京城的话,这所有的事都将不能解决,如此云嘉姀决定先忽悠了他回去再说。
重夜原是觉得自己这身体突然这般不给力。这小人儿刚刚要接受他,他就呕了一口血出来,给自己的病情雪上加霜。
最关键的是,他一直都沉浸在媳妇和儿子在身边,家庭的喜悦当中,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的身体那不好。
可峰回路转,他这莫名其妙呕的一口血,竟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僵局。
这小人儿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心里还是记挂他的,所以她主动提出要跟着他一起回京城。
重夜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回京的日期定在半月之后,也就是云嘉姀出月子之后的日子,一家三口便举家搬去京城。
只要肯跟他回京,重夜自然是什么都听媳妇的,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嘉姀不许他熬夜处理公务,他就将事物全部都搬到上午来处理,云嘉姀不许他不按时用饭,他便是一日三餐都跟着这小人儿,她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云嘉姀不许他熬夜晚睡,重夜便日日没脸没皮的钻进媳妇的被窝,非要搂着媳妇才能睡。
宫丞说陛下这心疾愈加严重了,目前没有什么特效的药,陛下若是再发病,可真的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云嘉姀一想到重夜吐血的场景她就心有余悸,她可不想被人说成是魅惑君主,使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苏妲己。
所以为了不让他再次发病,重夜说什么她就都尽量满足,心里想的便是这人可万不要沾在自己身上。
如此重夜、夜夜都要搂着她睡这个要求她也是应了。
这夜,晚膳过后,云嘉姀喂了儿子吃饱奶,自己便去洗漱间去沐浴洗漱去了。
重夜先她一步早就已经洗漱好了,一身松垮的寝衣,先躺在了床榻上。
等云嘉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回到卧房的时候,便看到重夜一个人阖眼,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时间还早,按着以往重夜都不会睡这么早,他会等云嘉姀回来,然后搂着她,虽然什么都不能做,但也总是要跟她腻腻歪歪一会才肯睡下。
但这次重夜却出奇的先睡着了,起初云嘉姀也没有在意,许是困了吧,她坐在妆台前由青衿给她擦着头发。
结果头发都擦干了,重夜还是一动不动的,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青衿心里不落底,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悄悄瞥了一眼,胸口不见起伏,她吓了一跳。
“小姐,陛下他不会没气了吧!”
云嘉姀后脊一凉,忙跑出去察看,试了气息和脉搏后,发现虽微弱,但好在还是有的。
云嘉姀努力回想着宫丞告诉他,紧急抢救的办法,“青衿,宫丞告诉我陛下心疾发作应该怎么办来着?”
她这一着急,怎么脑子一片空白,全都给忘记了呢。
“度气!”青衿也仔细回想,“小姐宫先生说要度气!”
云嘉姀也回想起了宫丞的叮嘱,突发心疾,度气是最好的抢救办法!
如此云嘉姀挽起了披肩卷发,走到床榻旁。
她叫青衿快去叫人,自己便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腮帮子,对上男子的唇,毫不客气的卖力吹气。
重夜睡得正沉,忽觉得从口中灌进来好多气,那气源源不断的往腹中涌灌,越来越多,他倏地睁开眼,便是看到那小人儿捏着他的鼻子,在使劲的吹气。
再这么吹下去,他快要原地炸裂了。
男子搂住小人儿的腰,身子一翻,便是将她压在了床榻上。
云嘉姀一惊,转瞬见到重夜醒了,便是大喜,觉得是她把重夜给救回来了。
男子俯视着面前这小人儿,见她一张樱唇因为给他度气微微泛着红,漆黑的眸子在那一刻染上了一丝迷离。
“怕朕死?”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女子紧紧咬着唇瓣,不说话,眼底却泛着盈盈泪花。
男子瞧着她那委屈巴拉又紧张的模样,那一刻他便是不再觉得她是想要谋杀亲夫了。
他吻着小人儿眼角的泪珠,咸咸的。
那一刻他忽然喉咙一哽,人一旦心有信念,那股子意志便不会轻易松懈。
“刚才只是睡着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是他的命,只要有她在,他还贪恋这世间,怎会自己先去,抛下他们母子?
“朕还要护你和儿子一生呢。”
女子眼睫微颤,抵在男子胸膛上的手松了力气。
她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反对男子的话。
他低下头,温柔的唇瓣抵在小人儿柔软的檀口上,女子素白手腕下意识的勾住了男子的脖颈,相拥缠绵,越吻越深……
第四十九章 承诺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云嘉姀出了月子,便开始履行她的承诺,那就是答应和重夜一起回京城。
云南城在番禹开的武官远近闻名, 收了不少徒弟,日日教他们习武, 自己闺女要和女婿去京城, 他竟抽不出身来同去。
临行前夜, 云南城分别叫了自己的闺女和女婿,说了不少心里话。
“姀儿,陛下还算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已经知道了两人之前的那些过往, 如此也站在中立的位置, 说些公平话。
“你小时候那嘴叼得, 别说陛下对你怀恨在心, 就是我也……”
云南城只要一想起女儿小时候那作天作地的种种劣迹, 想起那隔三差五跑来找他评理哭诉的街坊邻居,他的女儿曾经是个什么混世魔王样子,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做爹的还能不知。
不过这些也有他的原因,是他教女无方, 念着她年幼丧母,太娇纵了。
“陛下的确小肚鸡肠了些,那么久的事还记在心里,可到底是你日日追着人家屁股后笑话他,还撺掇别的孩子跟你一起孤立他, 这一欺负就是整整一年多,人家就算心眼小,记了你的仇, 但想来也是你儿时的不是,既然你已经决定跟陛下回京城,就该将以前的事一概而过,不要再与他计较沁城之事,就跟他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云南城这话说得极其的语重心长,他是不想女儿心中对重夜存有疙瘩,日后去了两人再闹别扭,闺女在那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万一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他怕自己这话没有力度,便又说:“当初爹爹能从牢狱中得以脱身,全靠陛下的帮忙,否则爹爹只怕要一辈子被困在哪不见天日的大牢里。”
“爹你是说,你能从牢里出来,全是因为重夜?”
云南城点头,“那时陛下还只是大皇子,若不是得他出手相助,为我洗脱了冤屈,我只怕一辈子也难以再见天日。”
他当初怀揣着一颗赤胆忠心,见不惯那些太贪官污吏的行径,却在不知不觉当中挡了二皇子的财路。
如此他才会惨遭抄家入狱,若不是重夜出手相救,还他清白,他只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这件事他起初没有告诉云嘉姀,是因为他不想让女儿背负着替父报恩的心思,接受重夜却不是因为遵从自己的内心。
但眼下他能看得出,他这女婿讨媳妇颇有一些手段,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他的闺女竟主动要和重夜回京。
如今既是闺女自己的选择,心甘情愿的跟着他,那么云南城自然也不会再隐瞒,只希望这件事可以在他们的感情上添砖加瓦,成为他们感情的黏稠剂,让女儿不再记恨着重夜。
不过若重夜敢欺负他的女儿,是陛下又如何,他依旧会拎着一人高的大刀,杀进京城,替女儿出头!
重夜当初答应她,会救她父亲出来,原来他真的没有骗人。
脑中忽然回想起重夜与她承诺时的情景,他说他会帮她救出她父亲,但条件是她必须要嫁给他。
当时她同意了,但后来她得知父亲被拉去菜市口斩首的消息后,她便是肯定重夜是在诓骗她,再或者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那当时传出斩首的消息?”
云南城“嗐”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因为要找出隐藏在沁城的人,用出的计策,当时斩首的人是一个死囚犯,根本不是我!”
云南城至今还记得自己被放出去后的情景,只是云嘉姀在赶去菜市口的路上被人用迷药迷晕了,再醒来后她失去了记忆,所有的事全都想不起来了。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重夜起初见到她,一副前来找茬的样子,看着她也仿佛是看见了一个说话不算话的负心女,自己仿佛是被抛弃的怨夫。
云南城见闺女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便是又单独去找了重夜。
几次交往下来,重夜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位岳父的心思了。
女儿远嫁,他无非就是心里不落底,担心女儿不在他身边会受了委屈。
如此也不等云南城开口,重夜便先承诺,他会在京城为他置办一处宅院,还许他可随时出入皇宫,去看姀儿,欢迎岳父随时过来审查。
这份承诺自然是历届皇后母家不曾有得恩宠,重夜希望云南城可放心将女儿交给他,如此才破了这样的先河。
云南城一听,女婿主动给他送上安心丸,诚意十足,这还要他再说什么?
再者重夜当初将自己的把柄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如此也可见他对姀儿的真心。
老父亲默默抹了把眼泪,想着女儿明日就要跟着丈夫回去了,他这心里真是空落落的。
重夜见他这般舍不得姀儿,便是提议不如将这武官搬去京城,这样既不会辜负了这些前来求学的孩子,还能时时刻刻见到女儿。
云南城觉得这办法很好,只这些孩子愿不愿意跟着他背井离乡,还要回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这一来二去的,没个半年一载的时间怕也是搞不定,他们先回去,等他把这里一切准备妥当,随后就到。
夜里云嘉姀看着堆得满屋的箱子,正一个一个的清点数量,此去一行千里,若是有所遗落,那便是不可能再回来找了。
重夜走进屋,示意张妈妈和青衿等人退下,云嘉姀还拿着小本子,一项一项的划下去,清点着东西。
重夜从她的身后环抱着她,那身上淡淡的草药香,云嘉姀一闻便知道是重夜。
“朕已经叫人收拾好了宫殿,一切皆有人准备妥当,你大可不必这般操心。”
重夜想说,他们这半月来,日日睡在一张床榻上,却因为云嘉姀还在月子中,他什么都做不了,眼下她终于出了月子,两人的感情又这般的稳定,是不是趁着今晚出发前,他们做些什么,也算圆满?
云嘉姀丝毫没有察觉出重夜对她的虎视眈眈,她道:“大人的东西自然一切从简,但孩子的东西却马虎不得,这孩子刚满月,又十分恋床,我怕他突然换了新环境会哭闹,所以东西一定要带足了才行,不然路上也很头疼。”
此次回京,云嘉姀倒是不担心大人,路途奔波,辛苦都是难免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如何能忍得,如此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全了,她得保证儿子路途得以舒适。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所以云嘉姀满心满脑子里都是怎样让儿子度过一个愉快的旅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快要着了火的男人。
“姀儿,姀儿?”
重夜揽着她,一连着叫了好几声,云嘉姀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应他,“怎么了?”
重夜抽走她手里的小本本,灼灼目光盯着面前这小人儿粉扑扑的面颊,他似恶狼扑食般的狠狠吻了上去。
云嘉姀最近经常被重夜这样吻,直吻得整个身子瘫软成了一汪水才肯罢休。
等到她气喘吁吁,恢复理智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何时被男子抱到了床榻上。
男子大胆的解着女子腰间系带,那一刻他不会再害怕这小人儿会拒绝他。
可解了一半的手却被这小人儿阻止,重夜有些意外,心头不禁一紧,语气都低沉了几分,“难道还不肯吗?”
他的口气中带着无尽的失落和委屈。
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赢得这女人的芳心?难道她人都答应跟他回去,可心还是不肯给他?
那一刻,男子觉得自己从没有过这么沮丧过,从没有过!
“不是。”
云嘉姀意外重夜会面色会这般难看,从他鼻息间火热的气息,她也能感受得到,他的体内热得都快要开锅了。
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凑到男子耳畔,轻声和他解释,“这几日是小日子,再过几日吧。”
男子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知道今日乃至今后的几日里,这件事算是又泡汤了。
可令他庆喜的是,这女人并没有拒绝他,所以早晚会吃到的!
男子心中有些甜蜜,他起身向屋外走去,云嘉姀疑惑:“这么晚了,你出去干什么?”
男子身量欣长,几步便到了门口,他道:“去厨房,给你熬碗红糖姜水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