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楚潆
时间:2021-02-17 10:23:03

  “姐姐!”
  花荣比阿爹爽快多了,这个姐姐比花荞姐姐还大几岁,看着也和善,何况她还是大师兄未来的媳妇。
  这声“姐姐”,他叫得心甘情愿。
 
 
第367章 二龙夺花剑指舆论
  重华宫的花荞,很快知道了阿爹的情况。
  朱瞻基登基后,宫中内侍、宫女也做了一些调整。
  海华原来就在东宫,这次顺理成章,留在了朱瞻基旁边;王欢离开乾清宫,跟着去了太后宫的寿康宫;田乐和陈喜,仍然留在御膳房和内务府。
  但他们年龄小,还只是个打杂小太监,平时高兴没少照顾,他们也没怎么受苦。别的做不到,传递个消息,小内侍反倒好用。
  “没想到看病还看出这么一桩事……那医馆多半保不住……”
  “大人今天办了两件事,一件是重新造了户籍,一件就是把医馆的房契过给了陈大夫。”
  花荞笑了:“师兄就是雷厉风行,我这回又多个姐姐了。”
  有件事,小高没有说,花荞现在也出不了宫,说了也只是让她徒增烦恼。
  昨晚府里进了刺客,大人为了救被劫走的海英,追上去还受了点伤。而海英被绑,是因为花荣搬走了,他睡在花荣的房间里。
  “大人的伤……严重吗?”
  小高有些后悔,以前自己不怎么爱搭理人,总认为自己能学会,他们也可以,对海英、海明都没怎么好好教。
  海华摇摇头说:“我也没看到,听张大人说,是那人将海英抛向大人,大人要接人,手臂上被刺了一剑。”
  他走之前补充了一句:“大人交代,你可千万别告诉长公主。就是要你在宫里多留意,因为他担心……是汉王的人!”
  小高刚刚心里还猜,是不是易呈锦,现在说是汉王他才知道,为什么呼延大人要担心花荞。
  正旦节,汉王入京给张太后拜年,他是要入后宫的。
  他若是要动花荞,那目的一定是抓住花有财。
  小高不敢耽搁,告别海华回了重华宫。
  呼延锦猜是汉王,因为汉王昨天刚刚进京,他很有可能也知道了大街上发生的事。他对长灵寨没什么兴趣,倒是“死而复生”的花有财,激起了他的兴趣。
  “若是这位花大师,说应该得到皇位的人是本王,那本王登上宝座的时候……是不是会更加名正言顺?”
  想到朱瞻基竟然愚蠢到,要将一个预言家射死,汉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朱瞻基毕竟年轻,还不懂得众口铄金的道理,那就让叔叔来教他!”
  尽管呼延锦花了大力气,迅速清除宋氏父子与他们的关联,可医馆开的时间不短,总会有人看见他们进出。
  汉王找到呼延锦府里也是意料之中。这就说明,他至少他把宋氏父子,当成花有财父子来对待。
  兰溪那里,呼延锦和张樾也不能随便去了,以免将目光引到那里。
  第二天城门倒是开了,因为京卫查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画像上那九个人。可每个城门都加了岗,呼延锦让人试着出了一趟城,发现官兵们手上拿着的比对的头像,有花叔和花荣。
  “果然,皇上在明里找,汉王在暗里找……就怕他们都会想到用花荞做饵,那就糟了。”呼延锦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花荞。
  所以,尽管不和花荞说,还是过去提醒了小高。
  张樾也是愁眉不展,他今天已经接到了皇上下的命令,锦衣卫配合京卫,全力追查花有财,不能让花有财落入汉王、赵王或是易呈锦的手中。
  “目前皇上还没这个想法,他也在防汉王,但如果一直找不到师傅,难保皇上不会改变主意。
  我觉得还是要想办法躲起来,兰溪那里已经被查过一次了,幸好户籍登记改过了,没查出什么破绽,可锦衣卫这次搜查,就已经加了举报赏金……”
  张樾全城搜人这事,不是没干过,官府自己查,往往没什么效果,但是,只要是用赏金发动百姓举报,就一定会有线索。
  两人沉默了。若是出不了城,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
  在酒楼外,两人分了手,各自骑马回府。
  走过两条街,张樾忽然想去看看兰溪,他也两天没见她了。马头一转,沿着金水河往西走。
  这条路随河而走,并不是那么直。一边是光秃秃的柳树,坠着大大小小的雪串儿,在清冷的河畔,一边便会经过一个一个的胡同口。
  很快,他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张樾冷冷一笑,到了一条很窄的胡同,就右转了进去。
  这个胡同很窄,是因为两边都是府邸的后门,一般是仆役才从这里拉东西进出,也没那么光鲜体面。
  因为经常进出,胡同里的雪倒是铲掉了,湿漉漉的,脚下容易打滑。
  张樾的马走得很慢,仿佛是怕滑,他走走停停。
  跟着他的人有些犹豫,胡同里没有躲避的地方,要跟着,只能上了两边宅子的后座房顶。
  轻微的踩在瓦上的声音,并没有逃过张樾的耳朵。
  来了?来了就好!
  张樾装作马走不稳,摇摇晃晃,手向上一扬,两颗飞石打了出去,一颗打在那家后院的屋顶上,一颗打在那人的腿上。
  那人本来猫着腰踩着屋顶向前走的,屋顶又有雪,腿被石子打中,一个打滑,他也摔了一交。这下动作大,府里的家丁立刻向后座房聚拢过来:
  “有贼!抓贼啊!”
  这间院子,是兵部尚书李庆的府邸,从后门看不出来,可张樾了解得一清二楚。趁着那人被李尚书府的家丁追得屁滚尿流,张樾从巷子的东头从容离开。
  他坐在正屋里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刚才的事,兰溪笑道:“你这招借刀杀人,骗得过那个杀手,难道还骗得过汉王?”
  “哎呀,你这女人,我不就是讲出来让你笑笑嘛。”
  兰溪一下子脸红了,端起茶杯喝茶,装作没听懂。
  花有财清了清嗓子,打岔道:“呃……那也说明汉王还在撒网。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难保不会出个什么举报的人……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城。”
  “出城太难了,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师傅,您的面子大啊!皇上这次把萧忠都派出来了,可见九门若是把人漏出去,连萧忠都要背锅。”
  出城的方法他和呼延想了好几个,都被他们自己推翻了。
  花荣挺直的背,一下子弯了下来,他丧气的说:
  “那我们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城喽?”
 
 
第368章 邻里互证险象环生
  眼看除夕就快到了,今年和去年一样,取消了除夕通宵和宫门外的烟火。
  不一样的是,去年是为了太宗皇帝,今年,是为了仁宗皇帝。
  花荞叹了口气,不能和师兄在一起,看不看烟花也无所谓了。
  “小高,你去问问海华,海明他们回来了没有?”
  花荞想起师兄说过,管家和海明已经出去找落脚的地方,这终归是留给她的一点希望。
  呼延锦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他们几个出去,不是找落脚地那么简单,他们还另有任务。
  海明先去的是福建官台山,在那里,他找到了连虎和周宝荣。周宝荣按照大人的安排,立即带着几个人,出发去了广东南澳岛。
  徐九公一直都住在官台山,他自知不久天命,不再理会内功是否能恢复,也动身去了广东。
  最近丐帮有信传来,说是已经找到易呈锦了,但是很奇怪,他只带了十来个人,慢悠悠的买船北上,其余的人却不见踪影。
  易呈锦到了顺天府以后,并没有直接进京师,也不知在哪个驿站换了马车,人跟丢了。
  “既然已经到了顺天府,那我就等着你!”呼延锦心里甚至有些兴奋,杀了易呈锦,他就可以毫无留恋的,带着花荞和师傅离开京师。
  这次,刘管家会将他的两箱珠宝带到南京变卖,换成金锭将来更好使用。
  郑宽南方的生意已经交给了弟弟,他在北京看似天天待在踏雪楼,实际上已经和孟琛联手,将官船走私这块吃了个六成。
  俗话说,就是“黑吃黑”。
  失主往往又因为手上还剩下的四成,不好声张,硬是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呼延锦和张樾都以为,再熬过节前这几天,只要风声没那么紧,他们就可以送师傅出城。
  可东厂的黄俨,给皇上出了个主意:
  “皇上,如果那个人真是花有财,我有办法让他无所遁形。”
  “哦?你有什么法子,快快道来。”
  看到宣德帝更倚重锦衣卫,东厂总有些不甘。这会找个人都找不到,黄俨半夜都笑醒,怎会放过这个压倒锦衣卫的机会?
  黄俨道:“我们可以,以胡同为单位,邻里之间互相作证,若有包庇隐瞒,实行胡同连坐,臣就不信,人人都如此不惜命。”
  皇上想了想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不要滥杀无辜。”
  黄俨领旨去了,带着东厂的人开始了第三轮搜查。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前有赏金,后有连坐,一日之内,就有好几个西市街上的人来举报。
  黄俨带人,抄了医馆后面那个院子。
  张樾找到呼延锦说:“这样下去不行,很快就会找到兰溪那里,若是到了东厂手里,就没那么容易躲得过去了。”
  “还有个地方,应该可以躲过一时。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呼延锦也没料到,已经出动了锦衣卫,皇上还会派东厂出马。
  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丐帮。
  谁知他才上马,李赫带着皇上殿前的李公公进来,宣他进宫。
  张樾见外面称呼“公公”,就已经闪身藏到内室,等呼延锦走了,他才匆匆离开。
  皇上这时候宣呼延锦有什么要事?自己也要赶快回锦衣卫,不知皇上是否也要找他。
  雪已经停了几天,道路上的雪都被铲到了路边,雪堆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洁白,又黑又黄的看着令人生厌。
  忽然一队人马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领头的人认得张樾,可他并未减速,带着马队偏开他,从路边的雪堆里踩了过去,雪泥在张樾衣角。
  黄俨故意的!难道是兰溪……
  张樾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他加快了脚步,像锦衣卫跑去。
  他的直觉相当准,进了院子,就有人跑上前报告,说皇上宣他进宫。张越不敢耽搁,转身急急忙忙进宫去了。
  兰溪……没来由的,脑子里又闪过她的影子。张樾有个不好的预感。
  住在兰溪这个胡同的人,都被东厂赶到了胡同里,守胡同的守卫,手里正拿着顺天府衙的人口名册。
  “胡府,主人五口,仆人男六女六,点到名的出来!其他人家认一认,有没有生人。”
  守卫确认一家,东厂的番子就点一家,与名册上相符的便可以回去。
  兰溪心里很紧张,但她脸上却挂着微笑。
  呼延锦已经改好了名录,还特意给他们的年龄做了增减,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户,张府,主人三口,仆人四男二女。张三!”
  花有财赶紧站出去,驼着个背,还真像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这里、这里!”
  “你是张三?守卫,你看看认不认得?”
  “认得认得,张姑娘的父亲,刚从城郊庄子里过来。”
  “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时候……”
  守胡同口的,一般都是军队里退下来,家里没人的单身老军,在这里也算有吃有住,是个还不错的去处。
  “今年中秋的月饼和酒,就是我爹让我拿给您的,您怎么忘了?”兰溪装作有些怨怪的说。
  老军一想,确实是得了她家的酒和月饼,拍着脑袋连连说:“对对对!是中秋前来的!看我这记性,不说酒,我还想不起来了。”
  “张凤就是你?”
  “对,我是张凤。”
  “张贵!”
  “这里。”花荣往前走了一步。
  “多大了?”
  “十九了。”
  花荣镇定的说。小高哥就是十九,他像小高那样板着脸,不苟言笑。
  兰溪府里的仆人,也跟着站在后面,一个个点了名字,又问了几句,都没有什么答错的。
  番子正想叫他们回去,黄俨突然道:
  “慢着!既说你们是东郊的农户,为什么搬到城里来?”
  “我们人口少,地都被官府征收了,东郊是有老宅,没了地,还不如住到城里方便。”
  黄俨上下打量着花有财和花荣,又道:“你们父子俩……光皮白面,不像是长期在地里干活的人啊……”
  花有财从容答道:“草民腿脚不便,早就不干活了,我儿子正在读书,准备考功名,确实没怎么下地。”
  “税单子拿来看看。”黄俨皮笑肉不笑:“还有征地的单子,本官一并要看!”
  兰溪行了个屈膝礼,回府去了,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真是万幸!呼延锦给了她一套历年交税的单子,和官府兼并土地时的收单。他们的名字就是按照这家人的名字取的。
  黄俨翻了翻,税交到洪熙元年,确实没什么纰漏。便将单子递回给兰溪,兰溪却说:
  “官爷,有件事民女想问问。”
  “什么事?”
  “我们家的地已经上交了,可这粮食税还年年照缴,这不合理啊!”
  黄俨瞥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这不归本官管。”
  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看他们都走了,花荣扶着阿爹,和兰溪一起回了府。
  黄俨走到胡同口,问躲在墙边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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