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楚潆
时间:2021-02-17 10:23:03

  徐之锦又气又好笑:“不知道!”
  陈璇既是朝廷钦犯,又是杀人犯,够他砍两回头,好在搜查书院那天起,城门就开始严查出入人员,只要他没出城,就一定能找到。
  房间的马桶里曾经发现过人的毛发,原来是猜不出什么原因,现在知道陈璇冒充死者罗文亭,也就很容易想到,那团毛发,是陈璇的胡子。
  “把没胡子的画像发下去!”易呈锦对李都头命令道,李都头刚走,他就看见了正拽着花荞往这边走的陶青羽。
  “怎么?手好了?这么有力气拉拉扯扯?”易呈锦不动声色的问。
  “当然好了!我有神药嘛!而且……是花荞替我擦的。”陶青羽对着花荞眨眨眼,花荞不明就里的连连点头。
  易呈锦暗暗好笑,脸上没表露出来,眼光却柔和了很多。女人不添麻烦的时候,还是……咳咳……
  “后面抓捕陈璇,也没你们什么事了,既然已经来了扬州城,你俩不如出去逛逛……”呼延锦看着花荞笑道。
  “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正想出去呢,可就是不认识路。”陶青羽高兴的说到,这两天可把她憋坏了。
  花荞倒是来过扬州两次,可那是跟着她的老实阿爹来公干的,每次都来去匆匆,哪有逛街的份。
  易呈锦叫来赵司狱,让他安排那辆小马车跟着二位姑娘。赵司狱一听,两位姑娘想逛街,连忙找了个爱说话的衙役,驾着马车陪着去。
  “师妹……”见花荞要走,呼延锦叫住她,悄悄塞了十两银子给她,轻声笑道:“花完了再回来。”
  易呈锦一看那动作,自然知道是什么,他回头就对赵司狱交代:“姑娘看上什么尽管买,都记在本官的账上。”
  好嘛……
  花荞走了两步,又回头凑到一脸茫然的呼延锦耳边说:
  “师兄,十两银子够了,我花你的。”
 
 
第61章 逛扬州拔刀路不平
  花荞和青羽两个,坐着小马车就逛起了扬州城。
  “扬州城里的桥很多咧,一共有五座,现在我们经过的这一座还不是最长的。”赶车的衙役姓单,大家都叫他“小扇子”。
  两个姑娘打起帘子来看桥下的河。花荞问道:“扇子哥,这条河叫什么?”
  小扇子嘿嘿笑道:“我们都叫它小秦淮,不比应天府的秦淮河差咧!到了晚上,满河的灯光,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你们要真是公子哥,晚上少不得要去快活一番。”
  “那易大人和呼延大人他们会去快活吗?”青羽也搞不清楚,为啥公子哥才能去快活。
  “那是当然啊,两位大人血气方刚,烟花三月下扬州,他们去了还能不流连忘返?”小扇子只当花荞也是来公干的,说话也是口无遮拦。
  青羽拽了拽花荞袖子,小声说:“他们要去快活,咱俩也去,不能让他们甩下咱们。”
  花荞比青羽小一岁,听青羽姐姐这么说,哪有不同意的?
  “扬州城呢,现在正在扩大,咱们现在这边,是老城,还有一块新城在对面,不过你们逛街看热闹,还是在老城……”小扇子话没说完,只见路边一群人围着个人,闹哄哄说什么。
  “扇子哥,快停车,地上坐着那个还是个孩子呢!”花荞忽然叫到。
  扇子拉了缰绳,他也这下也从人群缝隙中看清楚了,被人围在中间的,是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
  “姑娘,是个叫花子,这个不好管的,叫花子有叫花子的帮派规矩,只要事情不闹大,我们官家一般不管的咧。”小扇子回头向车厢里的花荞解释道。
  “可是围着他的人不是叫花子啊!”青羽左看右看也不像是一个帮派的。
  扇子笑道:“你们姑娘不懂,叫花子分成南北两帮,南方的呢,就干干净净,只要钱,不要吃食;北方的呢,就脏兮兮的,不要钱,只要饭。南方的花子势力比较大,他们经常拐了孩子,打断手脚替他们去要施舍,落单的北方花子在扬州肯定是要被欺负的喽……”
  “南方花子拐孩子官家也不管?真是岂有此理!”陶青羽想也不想,掀起帘子就跳下了车。
  花荞也跟在后面,气呼呼的说:“我们不是官家,我们可以管!”
  小扇子急得直冒汗:我的姑奶奶哎!你俩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得,我一边等着,若是真出了事,希望我这身皮……能有人给脸买个账……
  花荞跟着青羽走过去,只听站着的一个人说:“不懂规矩不要紧,叫你家大人来,否则你得留下来为我们干三个月活。”
  坐在地上的小叫花子小声说:“我没大人,我家都死光了,就剩我一个!我只不过给了他一个馍,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让人吃饭,这叫什么规矩?”
  花荞这才看见那群人脚边还有一个人,手脚都被从中间关节处砍断,头发乱蓬蓬的结在一起,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洗过头一样。
  背对着花荞站在她前面的一个男人冷冷说到:“你给他吃了东西,谁还会同情他、给他钱?你这不是挡我们财路吗?明明错了还嘴硬,把他拖回去,让他也尝尝需要人喂饭的滋味!”
  “你敢!大明几时变得这样无法无天?”陶青羽气得肺都快炸了,她是个火爆脾气,哪容得在自己眼皮底下拖人?至于自己能不能罩得住……那再另说吧。
  她这一声吼,把前面刚才说话的男人给吓了一跳,侧过身来一看,不过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
  “哟!难得,今儿来俩跟我们打抱不平的!”那男人是个天花脸,“嘎嘎”怪笑两声,面容就更狰狞了:“小姑娘,若是来施舍银子的,小爷我谢谢您,若是来多管闲事的,您就找错人了。我王大麻子虽说爱女人,却不爱泼辣刁钻的!”
  “呸!你给姑奶奶看门,姑奶奶还嫌你不会叫!今天这闲事姑奶奶我是管定了,地上这小乞丐我得带走。”陶青羽管他三七二十一,叉着腰说到。
  花荞暗暗数了一下,围站着的一共七人,今天闲着没事,在梧桐书院里捡了四块带颜色的漂亮石子,还剩三个人,自己干掉站得最近的一个,青羽姐姐不知顶不顶得住两个?不行就……
  花荞还在算账呢,围着小乞丐的几个人,都一脸淫笑的朝她俩围过来:街上难得见十六、七的大姑娘,平时见个小寡妇都流半天口水,来了两个细皮嫩肉的,过过手瘾也好啊。
  路边店铺的老板见有乞丐闹事,早早都跑回柜台里边躲起来了,若是招惹了这帮人,估计店铺也就得永久打烊了。
  青羽暗暗咽了咽口水,若是真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自己最拿手的就是三十六计最上的那一计,从小住在山庄里,上上下下一双腿,满山追麋鹿抓野兔,肯定要比兔子跑得快啊。可现在身旁有花荞,小乞丐还坐地上,总不能自己脚底抹油跑了吧?
  只听花荞说到:“你们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众人面面相觑,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哈哈哈……我们是乞丐,谁敢说我们是好汉,我们跟谁急!”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男人?”花荞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哈哈哈哈……我们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那几个穿得干净、自诩英俊的南方花子,笑得更放肆了。
  “好!”花荞把青羽拉到身后,大声问到:“先试哪一个?”
  “两位姑娘,你们快走,他们都不是好人!”地上的小乞丐站了起来,冲了过去,想去护在花荞的前面,忘了自己还比花荞矮一个头呢。
  花荞没接他的话,却把他也拉到身后,气定神闲的继续问道:“没想好吗?先试哪一个?”
  几个乞丐倒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了:这姑娘手上没武器,难道是拳脚功夫?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站花荞对面,离得较远的一个龅牙乞丐道:“我!我先让你试试……”
  “那就是你了!”花荞话音未落,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见她一抬手,“啪”的一声爆炸声,和着对面那个死龅牙“啊”的一声大叫,他就干脆的抱着裤裆倒下了。
  神火霹雳弹?
  几个乞丐吓得都往后退了几步,离花荞远点。
  “哈哈哈哈……”
  花荞、青羽一阵头皮发麻,这又是谁?
  还有完没完了?
 
 
第62章 睹旧物似是故人来
  “哈哈哈哈……”
  只见一位乌发银须的老者杵着根绿色的棍子,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花荞见过的活人、死人都不少,竟没见过这样,头发未白,胡须先白的怪人。
  怪老头走到小乞丐旁边停下来,摸摸自己的银须笑道:“王大麻子,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欺我小辈,是不是嫌扬州日子过得不舒服,想换个地方过啊?”
  “原来是徐九公!想不到你的内功又精进了,竟然已经开始返老还童了?”
  “哪里哪里,我前两天呢,发烧烧得厉害,不小心把头发给烧焦了,还好老叫花口水多,保住了一把白胡子。”徐九公拉起小叫花的手腕一握,便笑道:“筋骨不错,是个好苗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报师傅的名号!”
  小叫花自然知道这位便是他们北丐帮的帮主徐九公,九公这是要收自己为徒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不知葬在哪里的祖坟冒青烟了,才得了这天大的运气。小叫花喜不自胜,连忙跪下对着徐九公磕了三个响头。
  徐九公看了一眼花荞髻上的发簪,又仔细看了看花荞说到:“柳云娘还好吧?她既把绿玉簪给了你,难道没有告诉你,这是老叫花的信物吗?看到这支绿玉簪,江湖各路多少会给老叫花一点薄面……不过,我看你刚才用的那个暗器,厉害得很,自保是绰绰有余……”
  王大麻子自叹晦气,他这边虽然人多,就算围攻,也不一定是徐九公的对手,何况对方还有一位会使霹雳弹的姑娘?他不等人送,指挥自己人,不声不响扛着断了条“腿”的龅牙溜了。
  花荞摸摸头上的绿玉簪,那确实是她出门前,阿娘拿给她的,还交代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把簪子戴在头上。她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还连名带姓叫出她阿娘名字的老叫花子。
  “怎么?你娘不是叫柳云娘?”徐九公用手里的绿玉杖,在呆呆的花荞面前晃了一晃。花荞回过神来,咦?她的绿玉簪真像是这根绿玉杖的缩小版呢!
  “是啊,是叫柳云娘。”
  “那你是不是虚岁十六?”
  “我是……虚岁十六。”
  “那不就结了?你回去问问你娘,是不是有位故人叫徐九公。”徐九公笑嘻嘻的又问:“你刚才用的不是霹雳弹,炸响的没什么威力,有威力的是一粒石子,对吧?”
  高手面前,花荞也没什么好瞒的,便点点头。
  徐九公眯着眼瞅了两眼花荞,自言自语到:“像,像他家的人!对了,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我?我现在、以前都叫花荞。”花荞有些奇怪,自己的名字是阿爹取的,从来都没改过。
  “哦,花荞啊,那你有没有银子?”徐九公眼睛笑得更眯了。
  “有啊,十两。”
  旁边的陶青羽真是心急:有你这样傻的吗?只问你有没有银子,你却连老底都掏出来了!
  “哈哈,有就好,‘酒’公再不喝酒,就要变成‘水’公了。走走走,我们打酒去!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徐九公看着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小叫花问。
  “师傅,你问我吗?我叫陆平。”
  “陆平?路平好,鞋不容易破。陆平啊,跟姑娘要银子,两只烧鸡,五斤牛肉,再打一壶好酒,快去快回,师傅就在这里等你。”
  “为啥不到店里吃?前面就是酒楼了。”花荞一边掏银子给陆平,一边奇怪的问。
  “哎呀,你不知道,花子是不能进店去喝酒吃饭的,这是门派的规矩。不过呢,买出来吃喝就不一样了!”徐九公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好久没有祭五脏庙了,多亏我认出了你头上的簪子。对了花荞,你们怎么两个大姑娘在街上乱逛?是搬到扬州来住了?”
  花荞摇摇头,把从宝应过来办案一事简单说了一遍,但只说了杀人潜逃那一节。
  “你是说,梧桐书院的陈璇,杀了人逃出来几天了,一直没找到?”徐九公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笑道:“这有何难?你知道丐帮在江湖上被称作什么?猜你是猜不出,哎呀直接告诉你吧,叫做‘包打听’。”
  “包打听不是老鼠吗?”青羽忍不住插嘴说到。
  “哎!对了!我们就像老鼠一样,无处不在。”徐九公毫不介意把自己说成老鼠:“看在你是故人之后的份上,老叫花子就帮你一回。”
  “故人之后?您是认识我外祖父吗?”花荞有些好奇。
  “怎么?这你娘也没告诉你?那老叫花子就不说了,留着你娘说给你听吧!”徐九公正说着,陆平提着酒菜回来了。他把剩下的银子还给花荞,酒菜都递给徐九公。
  徐九公把一只烧鸡递还给他,交代到:“这只烧鸡留给你,你现在就跑到城隍庙去,告诉陈长老,叫他们去找梧桐书院的先生,叫做陈璇,找到了立刻过来通报。”
  陆平挠挠头说:“师傅,您要不给个什么信物,要不陈长老也不相信我啊。”
  “老叫花能有什么信物?要就是这根打狗棒了!你等等……”徐九公伸手到衣服里搓了搓,搓出一个泥丸子来,递给陆平道:“这个拿去,他一看就知道,话是我说的了。”
  花荞和陶青羽都低头憋着笑:敢情这老泥丸子,也是这老叫花的独门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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