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凌恒昭上来第一句就放了大招，也成功看到自己想看的许苑惊讶的样子。
双眼微微睁大，目光里是明显的惊讶，如他想象中的一样……可爱。
而许苑，一下子就理解了凌恒昭话的言下之意，上辈子原来自己是不存在的吗？
莫非是因为师兄逆天改命，多了一个无命之人，所以自己才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见凌恒昭没有接下去的意思，许苑也没有在这时候提出疑问，“我那个世界虽然没有人修仙，但是也有一种称为异能的特殊能力，我出生时因为身负五行异能过于强大，身体无法支撑，一直就待在一个研究异能的地方。”
“我侥幸逃脱后修为尽丧，容貌被毁，不过运气不错，找到了恢复的东西，然后在二十九岁入沧源学院。”
许苑没有马上接下去，而是看着凌恒昭并无异常的样子顿了一下，这寥寥一句话里，她也能看出那时候师兄的不易，能恢复修为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好拿的。
“那个地方的人都很照顾我，我一直在那里活到十六岁，直至身体崩溃，然后就被转移到一个类似医馆的地方，嗯，等死。”
“出了沧源学院后我遇上一些人一些事，名声不太好，也杀了不少人，然后就发现了凌万言和暗虚界的谋划，不过运气不错，最后反而让我成仙飞升了。”
“我在那个医馆待了两年，然后，就死了。再次醒来就是作为许苑而生。”
比起凌恒昭的波澜壮阔，许苑的上辈子显然没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
如果不是这么一个身子，也许还能上战场有几次生死际遇，但偏偏，她的十八年，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讲完。
既然许苑完了，凌恒昭也就不再分开讲，一口气就把飞升后的经历大概用一句话总结了。
“飞升后我拜入问道宗玉华门下，不过因为心魔力量的原因叛宗而出，自己修炼，最后成神。”
最后，成神。
这四个字，真是……许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凌恒昭像是没发现许苑的欲言又止，径自说道：“成神后很无聊，我就干了一件事。”
盯着许苑仿佛能一眼望穿的干净双眸，凌恒昭一字一顿的吐出，“灭、世。”
许苑：“……”她很早以前就能感觉到师兄有一股戾气，藏得极深，却随时可能毁天灭地的那种，但也没想到他是真干过，“所以，灭世成功了？”
凌恒昭笑着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题是多么恐怖，“成功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许苑有些无语地看着凌恒昭，他朝她眨眨眼，莫名透着几分无辜的感觉，让许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又沉默下去。
过了几息，许苑轻啊了一声，然后上半身不顾形象的往桌上一趴，满脸郁闷，“师兄，你这辈子还想灭世吗？”
虽然凌恒昭没有细说，但之前那几句话也知道师兄上辈子一定过的不好，许苑没有亲身经历过他的人生，又怎么能一下子就劝说他放下呢。
凌恒昭同样低下身子，伸出右手按了按许苑皱起的眉心，“不知道，不过有苑儿在的世界，我不会做什么。”
许苑想翻个白眼，可惜大概对这个动作不熟练，没翻成功，“师兄，灭世是没前途的。”
她不想干涉凌恒昭的选择，但是灭世这种，古往今来，无数话本都告诉人们，这是一件危险而且成功率极低的事。
师兄上辈子真的成功了吗？
许苑在心里打上一个问号，他们两人的重生和穿越真是只是一个巧合吗？
想到自己修炼的功法，想到好几次无缘无故的赠予，许苑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谜团把他们两人重重缠绕住。
最重要的是，灭世了，师兄也不见得会开心。
毁灭，带来的快乐只是一时的。
凌恒昭不知道有没有读懂许苑的眼神，继续微笑着吐出丧心病狂的话，“但是，很无聊啊。”
盯——
许苑用手撑起脑袋，“那我努力让你不无聊？”
她是不是该去做个计划表？就叫《救世计划》？
这次凌恒昭是真的笑出了声，师兄的笑点一向很奇怪，许苑也没觉得惊讶，等了一会儿，笑声才渐渐消失。
“苑儿啊。”凌恒昭状似感叹地喊了许苑一声，“不用担心，有苑儿在我就不会觉得无聊。”
不知不觉，是不是突然被交代了很繁重的任务？
许苑在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心跳重了一下，不是因为师兄那相当于表白的话，而是那时候师兄的眼神。
孤寂暗沉的眼底透着一丝亮光，明明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却反而显出更深的……寂寞。
师兄，真的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趣。
许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母性这种东西，但刚刚，她是真的心疼凌恒昭，这个和她相伴了几百年的师兄，她又怎么忍心看他如此。
许苑起身，几步走到凌恒昭面前，半蹲下身子，在他疑惑的眼神里伸出双手，“抱抱。”
这是她上辈子不开心时那些长辈经常对她做的事，许苑自觉很有用。
凌恒昭：“……？”
他愣住了，但许苑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主动俯身伸手环住凌恒昭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边，衣裙交叠，气息想融。
这是她第一次与师兄如此亲近，鼻息间似乎能闻到一股干净又带着清冽的气息，当然，如果对方身子不是那么僵硬就更好了。
许苑嘴角微勾，手微微收紧，几乎能感受到那股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衣物下传来，有些不适应，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她没有松开，就这样在凌恒昭耳边直接说话，“师兄，我会一直都在。”
感觉到身下的身子又僵硬了几分，许苑不知道这反应是不是正常的，但她还是没有松开凌恒昭，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腰处多了灼人的热度，透过法衣仿佛暖到自己心里。
许苑被抱得很紧，她的脖颈处同样多了一个轻轻的呼吸，带着点湿润，“我，很开心。”
“嗯，师兄笑起来很好看。”
凌恒昭不知道有没有人抱过自己，也许是有的，许父许母在他幼年时应该也会抱他的，但那实在是太过遥远，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那时的感受。
之后的日子，他不敢也不会让人如此近身，因为一个松懈，等待他的就是无间地狱。
这是凌恒昭真正第一次这样毫不设防的抱一个人，不用害怕会不会被人从身后插上一刀，不用担心这个人有什么目的。
这一刻，这种温暖又带着柔软的感觉，让凌恒昭忍不住沉迷。
“苑儿。”
“嗯。”
“苑儿。”
“嗯，乖。”
“噗哈哈哈。”
……
身下胸膛处传来的震动让人近距离感受到了凌恒昭的喜悦，许苑也忍不住笑出声。
真好，这样的师兄，这样的日子，真好。
哪怕还有很多隐在深处的阴谋和算计她还无法解决，但是……她绝对不会让人破坏这样和平的日子！
第123章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那天, 许苑一时“冲动”抱了凌恒昭后，师兄就好像对肢体接触上瘾了一样，每天准时到七峰报到，不是抱抱就是牵手，也不久待，聊几句就走，只是每次分开的时候她总觉得师兄想把她揣在胸口带走。
这样的凌恒昭就像一个拿到新奇玩具的小孩子，让人不忍拒绝, 直到许苑有一天严肃表示请师兄“正常”点后, 凌恒昭才笑着摸摸她的头, 总算结束了这勤快的探望。
不过他这段时间来的太频繁, 太招摇, 连师尊都在凌恒昭不来的第三天和她玩笑般的问起, 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许苑“……”
好在玉歆也只是随口一提, 见许苑表情无奈后就笑着说下一件事了。
许苑的阵法水平目前已经差不多是八阶的水平, 七峰内达到这个水平的除了玉歆和他的徒弟外就没有其他人。
然而, 应天澜还处于惩罚期, 五常师兄前几天有感悟也闭关了，师尊的话和她的水平相差有点大，两人只能算是指导而不是切磋。
最后剩下的三乐师兄……脾气太好，斗阵都很温和，许苑实在放不开手脚。
问道宗到还有几位长老也是八阶甚至有九阶的水平, 但许苑不太方便找他们。
玉歆也注意到了这点。
因此, 他今天就是来和许苑讲这件事的。
之前就说过, 仙界没有统一的阵师认证标准和官方组织，许苑自然也不能像在沧源界一样，还有阵盟可以让她和同水平的阵师尽情切磋。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和当年玉歆出名的方式很像，但也有区别。
这些年仙界比较平和，没有大型的势力冲突，许苑无法在战场上一展身手，最好的就是和她前几位师兄一样，出去参加各种阵师比赛，和同阶的阵师切磋。
对此许苑并没有异议，然后玉歆就给了许苑一块玉符，里面记载了近十年各势力会举办的阵师比赛。
大大小小也有近百场，但以许苑的水平，要参加肯定也是会去一些大势力举办的比赛，这样才能找到真正同水平的阵师，而且还得是那种不和问道宗冲突的势力。
毕竟势力举办这类比赛除了想吸引一些无主的人才，其他就是为了和高阶阵师打好关系，必要时可以用上。
这样一来，这近百场比赛里大约也就十场符合许苑的要求，最近的那场就在三个月后，关月城，闻人家族。
想到自己还没真正开始就断掉的历练，许苑觉得这次刚好可以把它也当成一次历练。
不过，她在犹豫一件事。
要不要带上师兄呢？
两个人的关系这段时间可以说更近一步了，但师兄在旁边的话许苑总觉得自己会相对安心不少，即使她极力避免依靠师兄，可有时候真的潜意识里就不一样。
如果，不带的话……
她又怕师兄觉得无聊，感觉和师兄摊牌后，她就不可避免地多了一分担心。
果然，人每做一个决定就必须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
也就对象是凌恒昭，不然许苑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
思来想去，许苑还是主动去见了凌恒昭，并且把事情和他讲清楚。
没想到凌恒昭听完许苑的话又笑了，最近师兄总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似乎就能逗笑他，让许苑已经从最开始的无语到现在的熟视无睹。
“虽然很不想和苑儿分开。”凌恒昭顿了一下，“但我刚好也有事要办。”
“可惜，不能看苑儿大杀四方了。”
许苑听了这话也没心思吐槽凌恒昭奇怪的成语用法，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危险吗？”
即使是重生，也不是事事都在掌握中，许苑就怕凌恒昭一个不小心玩脱了，虽然这种事情对谨慎的某人来说几乎不可能，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担心。
凌恒昭对许苑的这份心情显然很受用，嘴角的笑容又扩大几分，“放心吧，我可要和苑儿一起游览大千世界的。”
在摊牌后，凌恒昭也和许苑说了一些神的特权，有一项就是神可以不受规则限制，压制自己的力量后就能去三千世界，他当年最大的乐趣都来源于小世界。
许苑不是拖泥带水、犹豫来犹豫去的性子，和凌恒昭说完后第二天她就独自一人外加小葡萄离开问道宗。
最后踏出结界大门时，她顺势望了一眼身后，总感觉师兄正在某处望着她似的，不过应该是错觉吧。
站在五峰的山顶，凌恒昭向山脚处眺望，似乎能透过层层白云看到许苑一般。
“我还以为凌师弟你会跟上去的。”施雪尔双手负在身后，在凌恒昭旁边走来走去，他知道许苑去历练的事，但这次却没有想着再一起去。
可凌恒昭也没有跟着倒让他有点惊讶，施雪尔还以为这两人应该是如胶似漆，片刻都不能分离的那种。
似乎察觉到施雪尔内心的腹诽，凌恒昭瞥了他一眼，“我和苑儿又岂是一般修士。”
施雪尔听着这带着骄傲语气的话，不由自主的捂住腮帮子，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点牙酸。
已经出了问道宗的许苑这次又换了一个形象，修为也被控制在仙君七阶，从问道宗到闻人城如果用传送阵，大概只要三四个时辰的时间，而留给她现在还有三个月。
因此许苑决定暂时不用传送阵，用最传统的赶路方式，沿途应该会有不少收获体验。
“道友，真的不能便宜点吗？”
“不还价，请道友见谅。”
许苑这次给自己弄了一个散修的身份，还是一个在阵法方面有点天赋的散修，现在她就正在一个森林的临时集市里摆摊卖自己的阵盘。
全身都罩在隔绝灵识的黑色斗篷中，买家大部分也是一样的打扮，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道友，这样吧，我用一条消息交换，你看可以不？”
耳边收到传音，许苑很淡定，“什么消息？”
这不是第一个想用消息交换阵盘或者减免点灵石的修士了，在散修里面，这是一种十分普遍的交易方式。
不过，消息的真假就需要自己判断，其中不少都是假消息。
“关于诸神遗迹的。”
诸神遗迹这四个字一出，许苑脸上就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虽然在斗篷下无人看见，“你还知道这方面的消息？”
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相信，这修士修为不过大乘，许苑虽然不能确定他的年龄，但他的斗篷不能阻挡许苑的探查，从骨骼、气息、眼神等方面判断，最多也不超过八千岁。
而下一次诸神遗迹开放就在一百年后，也就是说他是没可能自己亲历过，如果是侥幸获得他人的消息，他完全可以将消息卖给某些势力，他们有检测消息真假的办法，一旦确定是真的，一笔不菲的灵石不成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