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那之后，对方就没有再说过类似的话了，让她怀疑他到底是真的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只是单纯地玩笑调侃。
即使如此，在她的心里，也依旧觉得对方会在将来某一天挑明她和季骄阳的关系。
没有为什么，就是直觉。
结果出乎预料。
第一个这么做的，居然是陆安晴。
无论是和她，还是和季骄阳，都交集很少的陆安晴。
童书雪真是惊讶极了。
甚至因为惊讶的程度太深，而忘记了感到震惊惶恐，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陆安晴挑眉对她说了一句：“果然是这样。你们两个果然在一起了。”
才回过神，喃喃应了一声：“你……好聪明。”
陆安晴：“？”
童书雪：“比小叔叔……还要聪明。”
陆安晴：“？？”
童书雪：“不，应该……还是没有小叔叔聪明的。”
陆安晴：“？？？”
……
童书雪和陆安晴成为了朋友。
在那惊天的询问一语后，对方主动向她坦白了心迹，说她不是真的喜欢季骄阳，之所以会提出那个让她帮忙的要求，也只是为了试探她，想看看她在听到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让她对此费解不已：“你为什么想看我的反应？”
“因为我想看啊。”陆安晴理所当然地回答，“就像有些人喜欢看小动物被虐待后的反应一样，我也很想看你被我试探时候的反应，当然了，我不是变态，也不喜欢虐待小动物。”
童书雪依旧困惑：“……我还是没搞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看我的反应呢？”
“唔，怎么说呢。”陆安晴撑着下巴，在桌上轻点手指，作思考状，“我们几个从小在一个圈子里长大，虽然互相之间不怎么熟悉，但也算是认识，这一点你是承认的吧？”
“嗯。”
“然后你家的情况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最好的，你和你哥哥又是我们这些人之中最受瞩目的，这一点你也承认吧？”
“……嗯，不过哥哥要比我受欢迎。”
“那是当然的，毕竟你——咳，我是说，你哥哥是季家的继承人，怎么说也得有些排面……当然，你哥哥本身的样貌性格就很吸引人……”
“……”
“——不对不对，我说偏了，回到正题上来！”
陆安晴用力摆摆手，像是要把那些漫无边际的想法扇走，清了清嗓子，说道。
“反正就是——我从很久以前就注意你们两个了，一开始是你哥哥，后来见他的目光总是放在你的身上，就也跟着注意到了你。”
“刚开始我是有些忿忿不平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看着你，就算你长得漂亮，看起来赏心悦目，可我也不差呀，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难道就因为你是他的妹妹？”
“然后……我就发觉……你哥哥对你的感情不一般了。”
童书雪怔怔地听着。
陆安晴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想到了这个方面，但反正——我就是这么想了，而且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没错。”
“因为代入我自己来看，就算我有一个超级讨人喜欢的弟弟，我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有什么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他。”
“像你哥那么喜欢你，恨不得把时间全放在你身上的这种感情，是绝对不正常的。”
童书雪一阵发愣。
她原本以为陆安晴是个很高傲的人，不会对发生在自身以外的事多加关注，没想到居然这么心细，早早地就察觉到了季骄阳对她的感情。
并且这份早的程度还很高，大概率在他们两人交往之前，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相比之下，她就太迟钝了，直到事情无可挽回，才察觉到这一点。
要是她也能这么敏锐就好了，就不用……
她这么想着，陷入了沉默，低眉敛眸的神情看上去颇有些黯然。
而陆安晴误解了她的反应，以为她会这样是因为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连忙解释澄清。
“那个，你不要误会啊，我不是说你哥不正常，而是——对于兄妹来讲，他对你的感情不正常，但如果不把你们看做兄妹的话，就很正常了，就是他喜欢你这一回事。”
“嗯，我知道。”童书雪收拢心神，微笑回应，“我没有误会。”
陆安晴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说真的，我在一开始真的吓了一跳，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思想变态，才会把你哥哥想得这么变态，毕竟你们是兄妹——”
“我和哥哥不是兄妹。”童书雪说道，“我是被阿姨带回来抚养的，和哥哥并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有关于她的身世，季家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外说明，但也没有遮遮掩掩，只要有心，就能够打听出来她的身份，尤其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陆安晴的回答也证实了这点：“我知道。但一般人谁会去关注这种事啊，所以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真的以为你们是兄妹，吓了我好大一跳。”
童书雪：“然后……？”
陆安晴：“然后我就悟了，知道我跟你哥是不可能的了。”
童书雪：“……”
陆安晴：“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童书雪：“……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哥哥的吗？”
陆安晴：“是啊，现在不喜欢，以前喜欢。就在这学期刚开始，我还想过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吸引你哥哥的注意力呢，结果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真是。”
童书雪摩挲着红茶杯沿，默然不语。
原来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而是以前喜欢过，现在才变成不喜欢的啊……
感觉……好像有点不舒服。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比起对季骄阳的喜欢与否，对方在话里透露的时间点更要惹人注意。
开学以前，也就是说——
“你是从这个学期开始，才意识到我哥哥对我的感情的吗？”她询问陆安晴。
季骄阳是在军训第一天晚上对她告白的，在那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如果对方是在这之后察觉到的，只能说明他们相处亲密，没有拉开兄妹应有的距离，而不是她自己迟钝。
连陆安晴这么心细入微的人，都没有提前察觉到季骄阳对她的情意，那么她没有察觉到，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会和季骄阳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她太过迟钝，而是事情的确不可避免。
这么想着，童书雪的心情就变得轻快起来。
然而，陆安晴的回答却无情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那倒不是，大概是在刚上初中那会儿吧，我就察觉到了你哥哥对你的意思。”
“不过这两者又不冲突。”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难道你哥哥喜欢你，我就不能喜欢他了？又不是第三者插足。而且你们两个那时候也没有在一起，我喜欢他很正常。”
童书雪心中一沉。
初中……
“至于，我为什么会变得不喜欢他呢，则是因为——在以前，我很不喜欢你。”
童书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连忙给予一个相应的回应：“不喜欢我？……为什么？”
“因为你太装了。”陆安晴直言不讳，“简直跟一朵白莲花没什么两样，你哥都对你那样了，你还老是用一脸清纯懵懂的表情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一样。”
童书雪垂下眸，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哥哥他……对我的喜欢，真的很明显吗？”
“那是当然。初一的时候还勉强能算是正常的兄妹，让我怀疑自己的思想品德，从初二开始，你哥哥就在拿我们当瞎子看了，连魏坚对陈雨婷都没那么黏糊。”
魏坚和陈雨婷是两人在初中的同学，从初一开始交往到初三都没有分开过，感情很好，也很偶像剧，吵架时男方能去操场上跑三圈，然后沉着脸淋雨回教室的那种。
童书雪在初中时听到过不少关于他们的调侃，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被人拿来对比她和季骄阳，不禁有些怔然。
“真的吗？可兄妹之间不是都这样的吗？只是因为一般的兄妹都有年龄差，不能在一个班里上学，所以才显得我和哥哥比较特殊，本质上……还是没什么区别的。”
“胡说。”陆安晴干脆利索地给了两个字，“我跟我哥就是亲兄妹，感情算是不错了，可比起他的女朋友，我还像是个从垃圾桶里捡来的电灯泡，哪凉快哪待着去的那种。”
童书雪听了，就有些沉默地咬了咬唇。
再度低垂下眼，望着面前的红茶，缓声说话。
“所以，我哥哥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我？喜欢到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陆安晴对此先是说了一声“没错”，而后又思考片刻，把话改了，说道：
“应该说是观察比较敏锐的人能够看出来，看不出来的也有不少，比如傅霖，就从来没有看出来过，成天跟个二傻子一样地追求你，都不知道你哥看他的目光有多不善。”
“所以我那时候是真的很讨厌你。你哥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还装作不懂的模样，要是对他不假辞色也就算了，比如傅霖那样，那我还能理解，毕竟没有人规定你要喜欢他。”
“可你偏偏还跟他把亲密的举动照做，成天哥哥长哥哥短地跟他说笑，把他绑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你说你不是在吊着他是在干什么？”
陆安晴一口气不停地说了一大串话，直到最后一个字完毕才歇了下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在此期间，童书雪始终保持着沉默，看着红茶杯里的倒影不语。
原来如此……
原来，季骄阳真的早早就把态度摆了出来。
是她自己愚蠢，没有看出来，还用那么暧昧的态度回待他。
他们两个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都是她的错。
是她给予了季骄阳错误的回应和对待方式。
……可是，好奇怪。
明明这样的想法，她在以前也曾经有过，就是她和季骄阳在一起的那天。
而那个时候，她是感到很酸涩的，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现在，她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仿佛初春到来之时，微风裹挟着细雨来到心田，悄然浸润出第一片嫩芽的萌动感。
惆怅，宁静，微澜。
第55章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童书雪不明白这样的感觉代表着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她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看着茶杯中晃动的倒影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拢心绪, 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陆安晴, 说道。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又不讨厌我了？”
“后来……”
陆安晴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
拿勺子在咖啡杯里搅了搅, 才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开口说道。
“其实吧, 我对你的讨厌，除了觉得你装, 很白莲绿茶之外, 还因为嫉妒。”
“嫉妒？嫉妒什么？嫉妒我哥哥喜欢我吗？”
“这个是肯定的。但是除此之外，我还……”
陆安晴停顿片刻, 有些难为情地冲她笑了笑。
“我还嫉妒你的成绩。”
“成绩？”童书雪歪歪头, 表示不解，“为什么？因为我一直都考年级第一吗？”
陆安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现在说这句话的语调和神情, 就是我讨厌你的重大原因之一。”
童书雪：“……”
陆安晴：“而且你也没有一直都考年级第一，你哥哥有一次超过了你, 分差还拉得很大, 足足差了有十分。”
童书雪：“……”
陆安晴：“所以你哥哥其实是比你要聪明的, 最起码不比你差。但为什么后来就没有再超过你呢？始终保持着和你差两三分的成绩，以及比你低一名的排名。”
童书雪：“……”
陆安晴：“会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童书雪, 你有想过吗？”
童书雪没有回答，低垂下眼睫看向面前的红茶杯，陷入了沉默。
她这个动作做得很美,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雅致感，让人看了就再难忘记。
饶是此刻正在质询她的陆安晴，也忍不住看得心生感慨，弄明白了为什么连季骄阳那样骄傲的人都会喜欢她。
人美到一种程度，是真的能够仅凭一个细节，就让人神魂颠倒的。
更不要说这份美还和自己朝夕相处，存在于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要是季骄阳，也会喜欢上这份美的。
不过她不是季骄阳，所以她只感慨了几秒，就收起了这份想法，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对面，端详着沉默不语的童书雪，托腮说道。
“我发现了，只要一有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会把眼睛垂下去，不说话。”
“所以你是明白的吧？明白从初三开始，为什么你哥和你的成绩排名会那么稳定，始终都是年级第一第二，差的分数还只有几分，把顾明气得半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