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都是些有恃无恐之人罢了。
不过,玲珑可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种极为在乎名声的皇帝,单看他之前处置乌雅氏就知道,玲珑有些事向来是不会轻易容忍的。
这会儿希福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跳出来,玲珑这会儿瞧着他已经对他判了死刑。
此人明明自己屁股都没有擦干净,竟然还敢在朝堂上搅风搅雨,莫不是觉得自己寿数太长了。
就在玲珑的死亡视线注视下,希福纳像是看不懂一样,站出来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
“臣有本要奏,臣听闻文司长之妹,如今已入后宫为女官数日之久,此前皇后娘娘早已委派其公务,如今不见丝毫眉目,不知此女入后宫为女官凭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兄长荫护?”
希福纳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他这话刚一落,文大成便走出来,满脸涨红的瞧着他:
“希福纳大人慎言,我小妹乃是正正经经考试进去的,此前还曾由皇后娘娘亲自监考,希福纳大人这般说,莫不是觉得皇后娘娘不公正?”
文大成经过上一次的朝会被怼后,后面又被陈王二人精心教导过一番,这会儿说话已经不落人把柄,甚至还能反将一军,直噎的希福纳瞪眼。
“你!文司长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呀,这般口舌伶俐!”
希福纳讽刺的说着,却是一连怼了好几个,毕竟文大成乃是由陈王二人亲自带出来的,如今朝上无人不知,这会儿希福纳那这是指桑骂槐呢。
可是,文大成如今也不是能这么被希福纳随意岔过去的。当下又朝着玲珑恭敬的行了一礼,又开始怼起了希福纳:
“要论成口舌之利,我可不及希福纳大人您,毕竟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不正是希福纳大人方才所做!”
“竖子住口!本官何时颠倒黑白,胡言乱语,本官所言之是乃是确确实实,具有明目
!”
“呵,小妹是皇后娘娘亲自考试选进去的女官,希夫纳大人对此质疑,莫不是还想去皇后娘娘面前询问一二?”
“皇后娘娘宫务繁忙,我等小小俗事,如何可随意打扰娘娘?
不过文司长,您的妹妹可是确确实实没有做出一点功绩,也不知是否是觉得其兄有了磷肥之物,在民间颇有名望,所以这才有恃无恐啊。”
希福纳这么说着,却是给文大成挖了个坑等文大成跳。
而文大成如今已非他日,只匆匆一听,当即便明白了希福纳的意思:
“功绩?不知希福纳大人所想要的功绩是何物?是小妹查出内务府的账务有问题,将易干涉事人等全都抓起来处置,还是别的?”
文大成这话一出希福纳倒是不好接了,他若是接话,那便是证明赞同文大成所说,让文大成之妹查出内务部账务有问题,将里面的涉事之人处置了。
可是他前不久才和马齐达成了合作,若是这话说出来,即便他没什么意思,指不定也要在马齐心里买个疙瘩。
希福纳因为自己坑文秀一事已经是阳谋,这圈套文秀不跳也得跳,可是如今文大成这话就像是反将他套路了进去。
这农夫,如今竟这般口舌伶俐!
第54章 (修)
文大成此话一出, 希福纳顿时被噎住了,随后眼睛一瞪:
“文大人,任你再巧舌诡辩, 也改不了令妹无能一事的局面!
令妹能入后宫为女官,乃是皇上天恩浩荡,如今令妹做下这等之事,文大人不觉得自己该向皇上请罪吗?!”
希福纳虽然短时间内被文大成那话堵了一堵,但也终究经过事的,那话在他口中转了一转, 便将大半的错处都归咎于了文秀和文大成。
文大成听了希福纳这话,抿了抿唇, 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做答。
只是, 一想起这些日子小妹每每回家时, 虽满脸不容掩饰的疲惫, 可唯独那双眼睛泛着光。
那眸中的光彩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让他无数次将口中想要劝文秀放弃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大半个月以来,文大成都不曾说过文秀一个不字,这会儿哪里能在朝上让希福纳这么诋毁?
随后文大成深吸了一口气, 瞧着希福纳:
“希福纳大人这话倒是有意思极了, 我倒是不知道我妹妹做了什么事能让希福纳大人说成这般, 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希福纳冷冷一笑,对着玲珑行了一个礼:
“皇上天恩浩荡, 授官于她,她却不知感恩,反倒在宫中昏昏碌碌混日子,此乃罪一!
令妹负责之事十数日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结果,还不来向皇上皇后娘娘请罪, 毫无担当之心,此乃罪二!
如此之人,却能入后宫为女官,不知她倚仗的是什么啊,文大人?!”
希福纳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文大成被希福纳这番强词夺理之后,一时之间倒说不上一句话来。
然后陈,王二人对视一眼,王鸿绪站了出来,他这一站便让希福纳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随后,希福纳又觉得自己这般作为实在是有些太过丢脸,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声,掩饰的又站回了原位。
王鸿绪瞧见了希福纳的动作,只撇了撇嘴,随后道:
“希福纳大人是在后宫插了眼,所以能知道文女官在后宫混日子?
至于希福纳大人所说文女官毫无担当之心……啧,这话说出来,简直是惹人笑
话,本官瞧着,希福纳大人在职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什么突出的建树啊!
本官怎么不曾见希福纳大人你为了这毫无建树之事去向皇上请罪呢,不然岂不是如您口中所说成了那毫无担当之人?”
王鸿绪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让希福纳顿时气的红了脸,他就知道只要王鸿绪一站出来,对自己绝对没什么好事!
“王大人慎言!后宫之事与本官有何牵扯?你这般莫不是陷本官于不义之地?
至于王大人所说的毫无建树之事,本官不敢苟同,总之人在做天在看,皇上乃是天子,自然能明辨是非!岂能是王大人你这几句话就能将本官抹黑的?!”
希福纳这般说着,随后挺直了背脊,一副清高自矜,被人排挤的模样。
而此刻坐在龙椅上的玲珑,瞧着几人者你来我往的对话,眼睛都快要冒出光来了,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唇枪舌剑了!
至于希福纳方才所做的那般引人发笑的姿态,玲珑忍不住摇了摇头,别说被人抹黑了,你在我这儿那已经都黑得透透的!
王鸿绪听了希福纳这话,当即也冷笑了一声:
“没错,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本官到底是不是抹黑希福纳大人心中自然有数!”
希福纳被怼了后,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又不甘心偃旗息鼓:
“照本官来说,这女官本就是女子出身,眼界狭窄,如何能处理那么大的事?
内务府的账册,本来就由专人打理,她一个女子想要横空出世,随意插手,也不怕断了手脚!”
希福纳这会儿是彻底没话说了,索性图穷匕见,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随后便几步走出来,跪在了中间,对着玲珑朗声说道:
“皇上!奴才知您怜惜万民,也想给这些女子一分出路,只不过这女子本就只适合待在后宅之中,如今虽然让她们走出来,可您瞧瞧,这可不就是坏事了吗?
依奴才来看,那本就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即便您对她们施恩,可她们实在是能力有限。
奴才以为,您不必为了这么些人赔上您那清白的名声,这女官一事,还是作罢的好。”
希福纳自以为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着,何况,如今文秀
在众人这般关注之下,丝毫没有做出一点成绩来,便成了一个话柄。
而作为天子的皇上来说,向来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话柄旁落于他人之手,
即便是皇上做错了,那也是对的。更何况如今政令虽是皇上提出的,可是应女官之人能力不济,怎能说是皇上之错?
只能说是她们能力不足,不过倒是可以借此让皇上废了这政令。
而这一次只要皇上对此作出了第一次的让步,那第二次第三次还会远吗?
希福纳这样想着,就着趴着的动作,掩盖住脸上的表情,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新帝终究是新帝,永远也及不上自己这历经两朝的元老!
只是,希福纳一直将头扣在地上,半晌也不曾听玲珑叫起,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双膝都有些酸疼,不由心中惴惴起来。
等希福纳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已经要跪不住的时候,坐在上首的玲珑,这才淡淡的说道:
“希福纳,朕以为王爱卿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莫不是在这后宫插了眼,将眼睛放在文女官身上,以至于你才能知道如今文女官毫无一点功绩了!”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奴才实在不知您这话何解?!”
希福纳听着玲珑着带着冷意的语气,心里一个咯噔,随后听到玲珑言语的内容后,一时之间更是有些惶恐。
怎么皇上没有照着自己所想的来,那文家女本就是此次做错了事还累及了皇上的清名,难道到现在这一步皇上还要袒护她不成?
对了,那文家女乃是未嫁之身,莫不是因为她那未嫁之身,让皇上觉得可将她收入后宫,所以这才偏袒于她?
可如果是这么想那也不对呀,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总喜欢女子温良柔顺。
那文家女听说相貌不差,可是却做起了账房的差事,想要和男人抢差事,这如何能称得上是温良柔顺?!
难不成,是因为如今皇上的后宫久不曾有女子入宫,旱着了?
毕竟,即便是先前入后宫为女官的赫舍里氏,也是在皇后的心机之下选了一个嫁为人妇的妇人。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如何能做那背德之人,如今可不就是因着这文家女才入
宫,所以才多了几分新鲜?
希福纳这会儿在心里胡思乱想着,随后抬起头,悄悄撇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玲珑。
因离得太远,龙椅又高,让他一时之间看不清玲珑脸上的表情,不由觉得自己心中的猜想更对了。
那看来,自己接下来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哼,希福纳你在这里大言不惭,说文女官毫无功绩,不就是因为她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朕倒是想着你任户部尚书的时间也久了,若是将内务府的账目交由你来处置,不知你可能处置得好?
文女官在后宫的官职位比户部尚书,如今若是让希福纳你与文女官互换一番,倒也是可行的。”
况且,谁说文秀毫无功绩呢?
玲珑这话出口,让希福纳一时之间不知是真是假,可是这话他如何敢应?
户部的账目,虽然他自信都做平了,可是如今还不曾到年末,该清理的尾巴还没有清理完……
“这,这……”
希福纳磕磕巴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而玲珑高高在上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不过这笑在被群臣看不到而已,只有不远处的雍正瞧到了,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同情起下面的大臣。
看来,又有人要被坑了。
“怎么样啊?希福纳你之前不是义愤填膺,觉得文女官什么都做不成,既然如此,朕想着文女官如今在后宫也是出任户部尚书一职,所以才接了内务府的账册。
左右希福纳你也觉得她不过是小小女子,是你口中扶不上墙的烂泥,既如此你就和她互换职位,以一月为期吧。”
玲珑语气有些讽刺的说着,说起来这计策也还是她刚刚才想到的。
不过,如今想来,这灵光一闪当真是妙极了,再一细细推敲,只觉得倒是对付希福纳极为有用!
希福纳如今只怕自己屁股到底擦没擦干净,届时将文秀往户部一放,再查查户部的帐,只怕到时候还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而玲珑这一番话,让希福纳额角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可不知玲珑所思所想的是什么,只是听着玲珑那语气中的冷意,让他隐隐生出了一种自己被放弃的感觉。
随后他又拼
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即便是自己将户部尚书一职交给她又何妨,他可是知道自己手下那些人绝不会轻易服她一个小小女子。
可是,可是,这会儿他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今天明明打算的好好的要将此女拉下马。
可这会儿倒好,竟然被朝上这些人和皇上三绕两绕就让自己和这女子互换职位。
虽说这一个月的职位换下来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皇上这般突发奇想,简直是把朝堂当儿戏。
不,皇上对朝堂还是很看重的,她只是对自己……
希福纳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过了许久他才平平的吐出一口气,以头磕地,沉沉地应了一声:
“奴才,遵旨!”
看来,自己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日后只怕自己在皇上面前毫无立锥之地。
至于那些内务府的账册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有马齐帮他,而他也愿意帮马齐抹平一些漏洞,两人联手,何愁不会就着这事,让皇上对自己高看一眼?
希福纳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没有问题,左右如今皇上已经见恶于自己,那自己何不和马齐联手,将内务府账册一事办得妥妥当当?
不过这些积年陈账,即便有问题又有什么?还不如就这般糊弄过去,也好能让马齐欠自己一个人情!
只是这么一来,自己和马齐早先商议好的那些事确实不成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此次事件里皇上的圣心在文家那一头,由此可见,皇上的圣心何其重要!
而文家只要有朝一日,他们没有了圣心在侧,届时还不是任他们宰割?!
希福纳这样想着,没过多久便已经心平气和。
玲珑也没想到希福纳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下来,这让玲珑对于希福纳更加的警惕了。
如此能屈能伸之人,若非是自己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恶事,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他使得那些手腕所蒙骗过去。
前朝之事,以希福纳又一次败退而告终,而等朝会毕了后,希福纳回到自己的官署之中,想着今日朝上发生的一切事,眸子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