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羡枳
时间:2021-02-19 10:02:16

  不能被他蛊惑。
  本不想让彼此太难堪,但现在……
  她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字一顿,“一个月前,我在藤京酒店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夏栀看到周廷深骤然紧缩的瞳孔,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吐字清晰,“接吻、开房。”
  周廷深放夏栀离开了。
  确切的说,他在夏栀话毕后便陷入了张惶失措里,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却好像失语般难以发声。
  夏栀在他跟前站了一瞬,静默十秒,最后转头离开。
  周廷深愣在原地许久,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车上,烦躁地点燃一根烟,却没有抽。
  任凭它燃烧,烟灰飘落一地。
  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片段,都是与夏栀有关的。
  他想起女孩大学时期,女孩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周廷深你怎么这么好。
  夏栀快毕业的时候,他还在英国读博,有天晚上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她想他了,也跟着他申请了英国的硕士。
  他还想起女孩其实可以继续在
  英国读博的,但是那时他回国了,因为他醉酒后漫不经心的一句想要你跟我一起在国内奋斗,她就真的放弃了进修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他本科期间太过放荡不羁,玩得开也有大把女人倒贴,加上他本来就需求旺盛,逐渐养成了各种各样的怪癖。
  他知道夏栀是没办法接受他黑暗的一面的。
  他不是没想过和夏栀在一起,确切地说他有无数次冲动但都忍住了。
  但每次看到她小鹿一般澄澈的眼睛,他就觉得,他已经够禽兽了,如果再碰夏栀,他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她是他生命里的一片净土。
  他有想过好好跟夏栀在一起,他跟夏栀说再给他一段时间,就是想慢慢戒掉这些恶习。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第一次觉得闫秦说得对。
  他真他妈不是人。
  周廷深将烟头碾灭,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帮我查一下夏栀是不是真的结婚了,对象是谁。”
  身后的车位早就悄无声息地开进一辆奔驰商务车。
  郁修竹靠在后座上,以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周廷深牵住夏栀的手,两人静站了十来秒后,夏栀进了电梯。
  眼底一片荒芜。
  这是什么?
  旧情难忘?
  刚一回来就见面了么?还在这里上演一场惺惺相惜的好戏?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最终好像也只是感动了自己。
  他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如果周廷深回头,夏栀会不会果断地放弃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夏栀会答应联姻,多少也是出于爱而不得。
  杨泉以为他是在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修竹,到家了。”
  他沉闷地支着额,阖上眼,“嗯。”
  这时杨泉也看到了周廷深,“诶,周家的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郁修竹感觉自己呼吸不畅,看到周廷深点燃一根烟,坐在驾驶座上发呆。
  是在等她下来吗?
  他默默地等了许久,周廷深才启动车辆离开。
  说明夏栀是回家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门下车,“我先回去了。”
  -
  夏栀回到家中,快速地洗了个澡。
  这期间她惊奇地发现,郁修竹在浴室里都准备好了各
  式各样的女性用品,连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她常用的牌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得知的,但说明他真的是蛮细心的一个人。
  所以当郁修竹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夏栀穿着很保守的浅墨绿色家居服从楼梯走下来,这一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开来,她手中正拿着一条长毛巾在擦头发。
  郁修竹本来想质问她和周廷深的事情,与她四目相对时,她那双澄澈灵动的眼睛好似闪着星光,五官精致出挑。
  见到他站在门口,她柔声说道:“你回来啦?”
  他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微微滚动,准备好的话语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到嘴就变成了温柔的询问:“你回来了?饿不饿,家里还有面条,我给你煮点宵夜吃。”
 
 
第17章 
  夏栀就只是在飞机上吃过飞机餐,下飞机后就被周廷深堵住,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不麻烦。”郁修竹简直求之不得,那些在停车场目睹的不愉快就彻底被他抛之脑后。
  他将行李放在一边,转身进了厨房,夏栀跟在他身后,看他从冰箱里拿出各式各样的食材,从冰箱里排放整齐的物品来看,这男人应该经常自己下厨。
  郁修竹先开火用小锅煮清水,又拿出砧板,俯身一刀一刀地切着肉片。
  他的手真好看,夏栀心想。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就算是这么简单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就是格外赏心悦目。
  夏栀在一旁默默地看他有条不紊地进行。
  郁修竹也感受到女孩的靠近,沐浴后的清香夹杂着女孩身上特有的暖香,清清甜甜的,沁人心鼻,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脱口而出,“夏栀。”
  “嗯?”
  其实他就是想叫叫她而已,他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想了个问题,“你吃香菜吗?”
  “不忌口。”
  郁修竹抓紧机会接着问:“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忌口的?
  夏栀认真地想了想,“我不吃香菇。”
  “这个忌口蛮独特的。”郁修竹浅笑,在心底默默记下,等下要记得写在备忘录里。
  “是吧,别人也这么说。”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夏栀发现自己还挺能适应郁修竹这种性格的。
  温润如玉,给她的感觉如沐春风。
  她给自己一个月去逃避事实,现在发现事实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容易接受。
  郁修竹把煮好的面条装碗,撒上香菜点缀,夏栀想要接过,他说:“我来就好,有点烫手。”
  夏栀讪讪地放下举起的手,跟着郁修竹去了餐厅。
  夏栀认为,郁修竹的涵养是体现在他的每一个细节里,比如就连拿筷子给她的时候,都会注意筷尖面向他自己。
  郁修竹在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
  女孩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笑弯眼睛,抬眸冲着他
  笑,“好吃。”
  他伸手想要把她散下来的黑发夹在她耳后,到半空中又感觉这个行为太过亲昵,只能默默地收回手,“以后都可以做给你吃。”
  餐厅的灯光暖度和明暗度是可调的,郁修竹从来没有去控制过,一直都保留着最初的设置。此时偏暖色的黯黄光线勾勒着女孩的轮廓,冰肌玉骨。
  她嘟着嘴小口小口地给面条吹气降温。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哪哪都长成他喜欢的样子。
  郁修竹喉咙微咽,又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偏偏这时候又想起停车场里的那一幕,呼吸不顺。愈发感觉眼前的一切犹如梦境,一碰即碎。
  夏栀感受到郁修竹突如其来的沉默,抬头看他,才察觉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发呆。
  她柔声问:“怎么啦?”
  郁修竹很想去捂住她的眼睛,每次和她对视,他就会容易失智。
  他清了清嗓子,还是决定问出口:“我刚刚在停车场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一起。”
  点到即止,再描述下去,仿佛是在凌迟自己。
  但夏栀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很快明白郁修竹是误会了。
  她和周廷深的纠葛太过复杂,一言两语好似也说不清楚,“你别误会,他是我以前喜欢过的一个男生,今晚非要跟着我……呃,我已经跟他说我结婚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语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又郑重承诺:“以后跟他不会有联系了。”
  该怎么形容郁修竹现在的心情呢?
  就好像以为自己被判了死刑,结果宣判无罪释放一样。
  后面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夏栀的承诺,心底一直在无限循环——
  以前喜欢过。
  说明现在不喜欢了。
  他还有机会。
  夏栀看着郁修竹一手支着下颚,喜悦逐渐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他在开心什么。
  见他没说再说话,夏栀重新拿起筷子,夹起面条。
  热腾腾的,软硬适中。
  -
  闫秦的办公室内,茶烟袅袅,他正和一个刚勾搭上的模特聊得热火朝天。
  办公室的门被用力地踹开,周廷深怒气冲冲地进来,对模特冷声道:“滚出去。”
  “你干嘛呢,谁把你气成这样子,”闫秦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他
  的来意,翘着二郎腿,柔声对模特道:“你先出去,我晚点送你回家。”
  见模特出了门,周廷深抬脚把门踹上,几步上前,提起闫秦的领口就往沙发上砸。闫秦抬手格挡住他的拳头,“喂!你冷静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夏栀结婚了!?”周廷深真的是被气疯了,他刚刚接到消息,夏栀确实是结婚了,对象还是郁修竹。
  居然是郁修竹!
  他瞬间想到上次初见郁修竹时对方隐隐约约的敌意,原来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好上了!?
  闫秦挑动眉尾,眼底满是戏谑,“夏栀告诉你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周廷深一拳直接落在闫秦的胸口上,闫秦闷哼了一声。
  但闫秦也不是个会单方面挨打的主,他反制住周廷深,用力把他摁在沙发上,“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冷静点,夏栀结婚了也是事实,难不成你还想她离婚跟你?”
  周廷深知道他了解内幕,“她跟郁修竹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知道,应该不久,两个人是联姻,”闫秦感受到周廷深逐渐冷静下来,松了手,直起身走到一旁坐下,“你就别想拆散他们了,夏家和郁家不会放过你的。”
  “联姻而已,”周廷深微眯着眼,联姻而已,他还有机会,“又没感情。”
  “没感情可以培养,郁修竹哪点不比你强,凭人品人家就能甩你八百条街,”闫秦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认为夏栀就一定要等着你?”
  见周廷深隐约又要动怒,闫秦伸手遏制住他,“周廷深,你就认了吧,放过夏栀好么,你糟蹋人家姑娘少说都快十年了吧,还不够吗?”
  闫秦对夏栀真的很有好感,乖巧听话,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跟小妹妹似的惹人疼。也只有周廷深这种人不懂得珍惜。
  他是真的心疼夏栀,好好一姑娘,非把自己大好的青春浪费在周廷深身上。
  虽然周廷深是自己的兄弟,但在夏栀这个点上,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偏占周廷深。
  他一直觉得他活该。
  “操,”周廷深飙出一句粗话,“我没机会了?”
  闫秦态度坚决,“对,你没有,死心吧,我一个外
  人都觉得郁修竹比你好上百倍千倍。”
  周廷深紧攥住拳头,而后狠狠地往墙上一砸。
  眼底浮现出狠戾和冷意,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夏栀慢吞吞地吃完宵夜,郁修竹坚决不让她收拾,自己端着空碗去洗碗了。
  他不喜外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域,所以家里也没有雇佣保姆之类的,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做家务。但会定时让清洁公司来家里清扫。
  到了休息时间,夏栀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她和郁修竹难道要同屋吗?
  彼时郁修竹还在辛勤地洗碗,她站在他身边犹豫不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郁修竹察觉到女孩的欲言又止,淡笑着问:“怎么啦?”
  她努力说得很委婉:“就是……我可能现在还没办法习惯跟别人住在一起。”
  郁修竹恍然大悟,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没关系,你住主卧就好了,我把我的东西都搬到侧卧了。”
  呃……
  夏栀想咬舌自尽,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可能也没想过和她住一起。
  她正这么想着,郁修竹已经把碗筷放进消毒柜里,用擦手巾把手擦干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我可以等。”
  他可以等……
  是什么意思?
  夏栀躺在主卧king size的床上,绞尽脑汁。思考无果,夏栀果断放弃这个问题。
  棉被透着被日晒后特有的芬芳,很容易滋养睡意。
  深夜,窗外若有若无的虫音被真空玻璃隔绝,房间里静谧无声。
  郁修竹蹑手蹑脚地打开主卧的门,女孩真的是对他没有一点防备,连房间的门都没有上锁。
  小家伙已经熟睡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女孩的被子已经下移,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熟睡中不小心踹下去的。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但郁修竹还是怕她着凉。
  他轻手轻脚地帮女孩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帘的罅隙照进房间里,描绘着女孩睡梦时恬静的脸庞。
  好乖好乖。
  乖得让郁修竹心软得一塌糊涂。
  女孩嘴边噙着淡淡的笑,侧脸的线条挑不出一丝缺陷,长长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了一小片阴影。想象着女孩睁开眼的样子,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时,微波涟涟,总会让他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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