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反派较量的方式着实老套,若是让唐湖来策划,这期真人秀的重点就该是“如何帮助鸟毛大王毁灭人类”,再叫上乔乐仪跟江雀,一个负责讲冷段子范围伤害,另一个负责挑起人民群众的内部斗争。
——绝对别出心裁,但妥妥的会因为意识形态错误而过不了审。
她还在思考,不远处的草坪上突然有东西在发光。
夏季天亮得早,为了拍到破晓的那一刻,几个人凌晨三点就起来准备了,此刻天边透出一抹薄蓝色微光,衬得地面上一丁点亮度都格外明显。
七名嘉宾正好凑在一起,无意间用符咒唤醒了大杀器的位置。
“诶,那是什么?”
秋澄一眼看到光芒亮起的地方,招呼众人过去。
唐湖跟着摄像机的步伐,扒开杂草,看见了大杀器的全貌。
六根会发光的玻璃管共同构成一个不规则的六芒星形状,像哪个孩子没拿直尺随手画的,每个折角都亮着一颗赤红电灯泡,用力按下灯泡后光芒熄灭。
七个嘉宾每人按了一下灯泡,唐湖和尤雅雅是组团嘉宾,所以两个人是一起按的,随后又在大杀器下发现了一张纸条。
“很好,你们已经报废了第一个大杀器,并获得了通往下一个地点的提示,接下来还有五个大杀器,请迅速解决。”
第一个闯关点的位置简直就是点击就送,拿来让嘉宾练手,以及熟悉游戏规则。
唐湖听见节目组的提示,环顾四周:“不是说七个人在一起会引来追兵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远方出现了几只奇奇怪怪的人形生物,穿着看起来很变态的黑色胶皮紧身衣,打算包抄众人。
“怎么办?”
主嘉宾之中有人询问。
那人叫麦尔斯,从小在美国长大,早年通过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出道,走的是实力唱作路线,还写过一首在国内乐坛爆火的英文歌。
单国飞算是几人中智商在线的,立即回答:“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打开个符咒看看吧,开谁的?”
“我的我的!”
麦尔斯自告奋勇的将自己的符咒盒子掰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念出文字:“……歌声是对抗鸟毛星人的最佳武器之一。”
歌声?
秋澄当机立断地吼道:“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
他也是音乐选秀节目出道,不过这年头的选秀选出来的都是偶像,要求能歌善舞,他唱的还行,可跳起舞来就跟犯了脑血栓一样,索性托家里的关系向影视界发展了。
然而随着战歌起,鸟毛星人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而至。
尤雅雅气恼地拍了他一下:“你这是鼓励他们啊!”
秋澄赶紧切换歌单,唱了张学友的经典老歌:“慢慢慢慢没有感觉,慢慢慢慢我被忽略……”
鸟毛星人的速度果然慢下来。
看来他们的行为跟歌词有关,不知道唱国歌有没有效果?
唐湖再怎么皮也不敢公开作死,将念头压死在心里,跟着众人一起向后退去。
节目的新手村离长江索道不远,看来导演这样安排是想将他们逼到对岸去再展开一系列任务,待退到索道附近,果然看见有架空缆车停在那里。
秋澄还唱着《慢慢》放缓追兵动作,让七人有时间逐一登上缆车。
“咯噔!”
缆车在承载了七人的重量后突然剧烈晃动。
“啊!”尤雅雅惊呼一声,死死抓住缆车里扶手。
“你没事吧?”
唐湖同样吓得不轻,以为这辆观光缆车会就此掉下去,顿了两秒才发现单是脚下传来震动,车厢墙壁没有晃。
导演自然不会故意不会把缆车改得太危险,估计是在众人脚下加了一块带弹簧的活动地板,站上去的人一多才摇晃不止。
车厢里还有一台14寸小电视,感应到有人进来后自动打开,屏幕先滋滋的冒了一阵雪花,接着出现一个乌漆嘛黑的男人,背光坐在镜头前。
男人用处理过的电子嗓音缓缓开口:“哼,你们已经毁了我鸟毛大王的一个据点,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辆缆车已经被我动了手脚,你们无法全部离开,至少留下一半的人。”
这个鸟毛大王是谁演的?
唐湖看不出真身,却明白恐怖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必死flag就是“我们分开行动吧”,谁先说分谁死得快。
看来外星人也知道团结力量大的道理,所以想逼他们不得不分散行动。
至于外星人为什么不先在缆车上做手脚,等滑行到长江中央后让缆车掉下去淹死众人……那就脱离了一档轻松综艺的创立本质,太血腥了。
麦尔斯听完电视里鸟毛大王的话,立刻张开双臂挡住缆车入口:“二位妹妹你们先走,不要管我,让我来挡住这些追兵!”
尤雅雅没有半分推辞:“好,那我就跟阿湖先走了。”
麦克斯一脸茫然:“……???”
难道标准回答不应该是“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要死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吗?
然而他低估了二位女士的脸皮厚度,人家对于这种男士英勇牺牲的行为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还暗搓搓的盼着他们赶紧出局。
这是自然的,留下来的嘉宾越少,集中给剩下的人的镜头越多,只要不是秋澄被淘汰,她们都无所畏惧。
唐湖玩到这里,多少明白了节目组的本意,看来真要让他们兵分两路触发剧情,但七人团怎么分都会人数不平均,于是看了尤雅雅一眼。
按照通常规矩,两个外来嘉宾分开行动更方便融入团队,她们得在这里暂时分开了。
“阿湖,我还是跟着你吧,有安全感。”
尤雅雅拉住她的手臂,依偎过来的动作非常小鸟依人,有意无意的让唐湖的手划过小腹。
看似只是撒娇般晃了一下,哪怕放在镜头前,观众也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唐湖却立刻懂了。
初恋妹妹正处于生理期的第二天,在真人秀里爬山下水都得掂量着来,担心姨妈侧漏或者疼得根本玩不好,所以希望彼此有个照应。
唐湖点了点头,接收到她的信号:“行,那我们留下来,她有点恐高,正好不走了。”
这时候总不能说“同志们顶住,我俩就先溜了”,不然剪进成片里肯定会被观众骂,只好做个样子。
秋澄急切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鸟毛星人,异常入戏:“别啊两位姐姐,女士优先,你们赶紧走吧。”
如果这是演的,那他的演技在《没路相逢》后又有进步了。
“还谦让什么,就这么分两队吧,我带着你和俩小姑娘先过去,剩下的人留着抵挡一阵,好好唱歌啊,给我来一首《从前慢》。”
单国飞顺手拉过秋澄,将三人推向观光缆车深处,又满意地笑了一声:“哈,一个老父亲带着三个孩子。”
三个年轻人加前辈,这个队伍的比例正好。
新嘉宾是来宣传电影的,互动越多越容易发通稿,不然白走了那么多关系把自己塞进来。
唐湖以前没有人脉,只参加过一档全是女性嘉宾的生活综艺,制作组为了收视率想方设法挑起几个女艺人之间的矛盾,逼她们互相开撕,上一次就心累得不行,于是这次更加认真对待,争取霸占几天头条。
缆车缓缓开启,能看见长江水面的淡色水雾被风吹开,无论什么东西掉下去,都会被冷酷的江水吞噬殆尽。
尤雅雅突然意味不明地开口:“你。”
“我?”秋澄心领神会,无奈叹气,“……那就我吧。”
两人说话跟猜谜语一样,若是不懂的,肯定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众所周知,初恋妹妹是朵高级白莲花,秋澄差不多也走这个路子,两个白莲花聚在一起仿佛大型装逼现场,那这出戏还怎么演?
如此一来,当然有个人要换设定,所以他们是在讨论谁先崩人设。
唐湖暗笑一声,注意力从两人身上移开,不断向回岸张望麦尔斯那边状况狂,突然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单国飞扶着栏杆冲她微笑,慈祥得甚至有点让人发毛,过了良久才说:“电影那事儿,办的不错。”
他指的是《风沙》上映引发的一系列风波让薪月吃了大亏,对电影公司影响颇大,对电影人的发展却很有利,所以能打听到真相的都对她印象很好。
“啊,谢谢老师。”
唐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真人秀的氛围里,半晌才点点头。
跟薪月这样的业内顶级公司杠起来,她得不到半分好处,最后翻船的话,被拉出去杀了祭天倒有可能。
而且将这件事炒得人尽皆知,必须真金白银的砸不少通稿费进去,纯粹是在赔着钱和别人置气,哪怕图南影视因此吸引不少独立电影人的简历,现在也不到盈利的时候。
真人秀上出戏闲聊的次数不少,摄像师也不会把每个镜头都收录进去,不过两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便进入游戏状态。
单国飞上缆车的时候被其他嘉宾塞了一张纸条,是从刚才毁掉第一个大杀器时从下面翻出来的,此刻打开,查看下一个前进地点。
唐湖凑过去瞄了一眼,发现纸条上是一幅铅笔手绘的区域地图,画的当然是山城,具体到哪个位置就不确定了。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别的地方。”
完了,开局就GG。
唐湖思索片刻,突然笑起来:“如果这是一个地方的话,我可能知道……”
“你知道?”单国飞抬眸,指了指下面那行字,“我从小就在山城长大,看出这是哪儿了,给你个提示看看对不对——是所有人都以为在隔壁省的地方。”
秋澄是最茫然的,那点心机骗骗他哥还成,在圈子里摸爬打滚出来的其他人面前就不够看了,眨巴着眼睛道:“国飞哥你是不是知道答案?告诉我呗。”
“那你唱个歌。”单国飞故意调戏他,“我点一首《喀秋莎》。”
他不算帅哥级演员,却越看越有味道,这种余味便叫做演技,带着善意捉弄小辈也不惹人讨厌。
秋澄出道的时候炒作点便是精通五门外语,当下便用俄语唱了半首《喀秋莎》,可怜巴巴地哀求:“你们就告诉我好不好?怎么看一眼都明白了?”
“因为题是真的特别明显。”唐湖忍俊不禁地揭晓答案,“四x美术学院。”
当年山城还不是直辖市的时候,川美就已经成立了,直到从四川划分出去也未改名,所以不熟悉的人光看名字会以为它在隔壁省,好比河北工业大学其实是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天津。
她知道这点,还是室友欧嘉曾经说过当年想考川美,却阴差阳错的来了北电。
秋澄果然没反应过来:“……那不是在四川吗?”
“啊……”
尤雅雅其实同样不太懂,但这时候只要微笑鼓掌祝贺懂了的嘉宾,也就没人计较她是不是真的懂了。
单国飞笃定道:“在山城。”
随着他的解说,缆车不知不觉渡江而行,到了对岸。
唐湖站在坚实的地面上,脚下还残留着刚才晃晃悠悠的触感,面前是个比来路更魔幻更立体的市区,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蘑菇精,你在这里能当导航吗!能吗?’
饶是她从前觉得玩个综艺都要靠外挂的行为可耻,此刻也忍不住向系统求助。
‘我能,但宿主估计看不懂我的导航结果。’w233用淡漠的机械音回答,‘此处距离你的目的地约15公里,请在前方直行三百米,然后往下跳。’
‘……你还是闭嘴吧。’
唐湖还在为如何正确看懂导航而犯愁,节目组已经派出工作人员在长江索道的出口迎接。
“你们好,我们是M77星云驻地球办事处的大使,为了协助你们的行动,大使馆将提供充分帮助,这是你们的活动资金。”
唐湖回神,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了一张粉红色钞票,冲镜头展示了一下:“拯救世界就给一百块钱,你们难道真的不是想让地球赶紧毁灭吗?”
四个人加起来总共400块,估计今天的行动资金就从这里面扣了。
单国飞辨认着方向,迅速找到上车的地方,招呼众人:“到川美老校区的话坐轻轨过去就行,我认识路,跟着我吧。”
唐湖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身旁有个本地人就是方便,让她自己去找,找到明年也不一定能找到轻轨在哪儿。
四人买了票上车,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便在车上稍作休息,不过要签名合影的粉丝不少,几人被团团围住,也没有时间休息。
待抵达四x美术学院,唐湖从粉丝群中挤出来,总算看见了这里大名鼎鼎的涂鸦墙。
触目所及的每栋建筑表面都涂饰着斑斓颜色,赤红如火,皎白似电,大片大片明丽的用色仿佛打翻了油漆桶,连极高处的墙壁都能成为画布,可见什么都阻碍不了这帮艺术家发挥天性。
学校的生活气息异常浓厚,挨着未拆迁的居民楼,还能看到附近有人在打麻将。
节目组等他们在学校里逛了一圈,才给出新的提示:“第二个大杀器就在某一面涂鸦墙上,请找到它,然后将其停止运转。”
唐湖难以置信地指着周围:“这些都是吗?”
这么夸张的反应不单是为了节目效果,多少也表现了她真正的心情。
出了美院,连周围的小区楼也都画着整楼墙绘,如果扩大范围估计要找到天黑。
“这些,还有外面都是。”执行导演残酷地打碎她的幻想,话锋一转又说,“如果你们需要提示,可以进行挑战任务。”
唐湖本来都快认命了,听见还有柳暗花明的方法,追问道:“什么任务?”
“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