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荆懒得搭理她。
江嘉荟看到儿子生疏又冷漠的样子,气到浑身颤抖。
是的,都怪乔慕。
就是乔慕那个狐狸精害的。
本来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江怀荆对她这个母亲孝顺又体贴,但乔慕一出现,一切全变了。
她江嘉荟就算死,也不会准许乔慕嫁给江怀荆的。
她疯狂又神经质地喃喃道:“反正我是绝不会准许你娶乔慕的,绝不准许。”
江怀荆这才看向江嘉荟,看着生母那状若癫狂的样子,他不担心是假的,他叹息道:“我真的觉得你,应该接受心理咨询,放开对我的掌控。”
江嘉荟显然听不进去。
江怀荆目光闪烁了一下。
既然江嘉荟不打算退让,那他会让她彻底退下来去疗养院养老。
第75章 搬家 合着在忙搬家?!
江嘉荟和江怀荆的相谈自是不欢而散, 江嘉荟气到极致,回去研究怎么收拾乔慕,江怀荆则拿着手边书随意翻看着, 耐心等着洛栀。
拜江嘉荟所赐,现在的江怀荆倒是收心看得进去书了。
让江怀荆从书本里回魂的是谢东, 饭点了,谢东敲门进来,询问道:“江导,午饭吃点什么?”
江怀荆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 确实是午饭的时候,早餐的粥不耐消化, 此刻的江怀荆已经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但洛栀那小女人还没过来,江怀荆打算再等一会儿,便道:“你先去吃点东西垫肚子吧,我不急。”
谢东没意见,跟江怀荆打了声招呼,就离开医院找馆子吃饭。
江怀荆重新看着手边书, 极有耐心地享用病人的权利,等着小女人给他送饭。
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正午的太阳渐渐西移, 夕阳将天边染红, 室内天光逐渐黯淡,江怀荆的心脏随着这西沉的太阳缓缓下沉。
在饭点过后, 在洛栀连打个电话解释一句都没有的时候,江怀荆便知道洛栀不会来了,但他依旧偏执地空着肚子等待着什么, 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在他出完车祸,无赖到利用自己病人的身份等洛栀前来探望,并且在床上给她口哄得她开开心心之后,洛栀却是连招呼都不打,在送饭这事上毫不客气地放他鸽子,真的让江怀荆有种……难堪之感。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吗?
江怀荆唇边的笑容略过一抹自嘲。
但他早就明白,这女人没有心的。
江怀荆恨着、怨着、苦笑着、低骂着,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丢人很难看,但心底又存了丝侥幸,这种侥幸叫做“或许,洛栀出事了呢”。
理智告诉他洛栀断不至于出事到连个电话都不打直接放他鸽子,感性上江怀荆还是给她编了无数个理由。
他是真的很好哄。
只要洛栀随便编个理由骗他几句,这件事,在他这里,也就……这么过去了。
江怀荆把谢东叫进来,冷淡地道:“帮我办理下出院手续。”
谢东神色疑惑,满脸不解:“之前主任医生查房不是说还要观察两天再出院么?而且,现在都下班了,不是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
现在医疗资源紧张,大医院的病床周转得都相当快,但再快也不至于让江怀荆住了一天不到就出院,他车祸确实不严重,但脑震荡外加骨折,得观察个两三天确认无恙再出院。
江怀荆神色很是坚决:“那你直接开车送我回去吧,回头再来办出院手续。”
谢东:“……”
江导这是……打算直接从医院偷跑出去啊?!
谢东神情有些担忧,面前这位,何止是电影圈“经典制造机”,更是“人行印钞机”,一堆人都仰仗着他吃饭,他出车祸这事儿本就让一堆人揪紧了心脏,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天直接出院……
谢东喃喃道:“这样不好吧……”
江怀荆立体冷硬的面庞登时满是阴郁和冷漠,语调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让你这么办就这么办,还是说,你打算让我自己回去。”
江导发火的时候气场太煞,谢东一阵肝颤,唯唯诺诺地道:“是,是,是,我这就给您拿轮椅……”
*
江怀荆车祸之后到底行动不便,晚高峰的北京又堵得厉害,江怀荆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江怀荆坐在轮椅上,被谢东推进室内,便见到客厅内,凌乱地堆满了纸箱,洛栀、江白泽、宋姨正在忙乱地把东西往箱子内装。
江怀荆看着这盛况,唇边的笑容转冷。
呵,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合着在忙搬家?!
洛栀,你真他妈有种?!
放老子鸽子搬家?!
第76章 离婚 孩子归你,我们离婚!
江怀荆浑身都染了戾气和煞气, 最后偏偏又笑了出来,他坐在轮椅里,双手环胸, 冷笑着道:“啧,搬家呢?”
洛栀当然注意到江怀荆回来了。
谢东推着坐在轮椅里的江怀荆进来, 两个大男人,又这么大的动静,她不瞎,不可能没看到, 她只是本能地无视, 这个男人让她太痛苦太难堪了,她光想想就心痛如绞, 本能地抗拒着去看到他。
如今哪怕他开口询问,洛栀也只是忙着手头事情,充耳不闻,好像这样她能好过一点。
这种被刻意的无视的冷暴力让江怀荆心底冷戾更甚,他下颚紧绷,浑身都染着肃杀的冷气和杀气,他滑动轮椅来到洛栀身边, 一把抓住洛栀的手腕,嗓音岑冷地开口:“无视我?!!”
江怀荆的手心冰凉, 握住洛栀手腕的刹那, 洛栀只觉得被毒蛇缠绕一般凉飕飕一片,她身体莫名颤抖了一下, 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的阴森和恐怖。
她很害怕,又不得不面对,一面对, 心脏就难过得不像话,各种痛苦和绝望,一个下午的心理开导白做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防,一见到江怀荆,就溃不成军。
她强撑起精神,望向江怀荆,语调颤抖着,道:“江怀荆,我们先分居吧!”
她状态实在太差了,连笑都笑不出来,有的只是灰败和颓唐,连嗓音都不够平稳,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了。
江怀荆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洛栀此刻正接近崩溃,他被“分居”这样的字眼刺激得戾气更甚。
呵,这女人,跟他,不是在谈离婚,就是在讲分居。
他妈的他都出车祸了,她没半点温情就算了,竟只想着趁着他病了直接离开。
当年她对陆鸩,可不是这样的。
陆鸩车祸的时候,她为了陆鸩,可是什么都赔上了,不仅赔进去了自己的毕生幸福,还把他卖了十个亿!!!
怎么到了他这里,竟一刻都呆不住,直接搬家离开。
江怀荆心底一片苍凉,握住洛栀的手腕一用力,直接一拽,把洛栀拉入怀里。
洛栀脚下不稳,跌入江怀荆怀里,她恍惚了片刻,便倏然想到他左腿骨折,便“唰”地想要站起。
江怀荆以为她要逃开,心底戾气更甚,搂着她的动作愈发用力了。
洛栀怕他骨折加重,到底不敢乱动。
转而,想到她被江怀荆禁锢在怀里最担心的居然还是江怀荆受伤的左腿,又觉得自己贱得可怕,江导神经病发作要糟践自己的腿,干她何事。
她气恼地别过头,不去看他。
一旁,轮椅后边,谢东目睹着这一切,明显感受到了从来冷静自持的江导此刻非常失态,都这种时候了,竟不顾自己腿上的伤,把人往怀里拽,绝对是个疯批。
身为助理,谢东不论是为了工作还是小命,都不宜呆在这里了。
他连声都不敢吭,悄然地离开,把空间留给这对夫妻。
江怀荆沉默着凝视着怀里的女人——
她目光看向别处,一张脸精美、白皙、机械、冷淡,像是玩偶一般,美则美矣,却没有心的。
这婚姻是他给她设下的围城,他将计就计,和她开始了这漫长的纠缠。
一场豪赌,赌的甚至不是她会爱上他,而是一辈子。
他已经放弃了爱情,只想和她浑浑噩噩地过完此生。
然则,如此卑微的要求,竟也输得彻底。
怀里的女人如此美丽,又如此冰冷,他抱着她,五年,却依旧没能将她焐热,反倒是给她膈应得难受。
江怀荆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段婚姻,是不是错误的。
江怀荆神色有片刻的茫然无措,如果,这段婚姻维系不下去,此后余生,又该怎么过。
也不知道是福至心灵还是鬼使神差,江怀荆陡然想到了江白泽。
江白泽生得好,模样肖似洛栀。
如是想着,江怀荆笑了笑,心下有了决断。
那种疯狂和戾气顷刻消散,江怀荆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从容,他甚至凑过头,在洛栀脸颊上啄了一口,他眼底染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语调不无笑谑:“想和我离婚啊?”
他觉得自己已经变了态,这种时候,竟然笑得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啊?不过是有条件的。”
洛栀遽尔回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江怀荆语气有松动的迹象。
以往,每次谈离婚,他要不含混过去,要不就是坚决不准许。
唯独这一次,他口气松动了。
是真的打算离了。
那一下子,洛栀甚至形容不出自己的心境。
她觉得自己该庆幸终于可以离开这婚姻的坟墓,又为这段感情的无疾而终而失落怅然。
洛栀颤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江怀荆唇边笑意清浅,他甚至调情似的在洛栀腰肢上捏了捏,道:“江白泽。”
洛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江怀荆,霍然站起身,决然道:“不可能。”
江怀荆懒懒坐在轮椅里,神情平淡:“那就没得商量了,咱俩就这么继续厮混在一起吧。”
说起来好笑,江怀荆心态悲凉得可怕,口腔里一片苦涩。
他的人生还挺失败的。
五年了,他都没要到洛栀,既然如此,那就要一个……和洛栀相似的孩子。
人总应该为着什么活着,放洛栀离开,他的世界彻底坍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但是,有了江白泽,就不一样,虽说这孩子和自己并无血缘,但是和洛栀太过神似。
以后他活孩子的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江白泽身上就好了。
至于洛栀这个没心肝的,不要也罢。
洛栀只觉得江怀荆提出来的条件匪夷所思。
江白泽是什么?
那是她的命。
洛栀盯着江怀荆,定定道:“我不可能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你的。”
江怀荆懒懒散散地坐在轮椅里,一派镇定从容:“那就别想离婚!”
顿了顿,又道,“洛栀,你得知道,只要得不到我的准许,我们的婚很难离,而且,我妈今天来找我了,她也不希望咱俩离婚。”
洛栀脸色阵青阵白,却不得不承认,江怀荆说的是实话。
不止是金钱、权力、人脉给这些上位者带来的便利,而是现在的《婚姻法》,只要男方不想离婚,那真的非常难离,真打离婚官司,得先分居,分居个一两年,才有可能靠打官司彻底离婚。
离婚这事儿,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更何况,以江嘉荟和江怀荆的通天手段,她这离婚官司很难打赢。
然,这不是洛栀放弃的理由,不论离婚官司再怎么难答应,她也会坚持。
她嗓音宁定地道:“我知道真要打官司离婚,费时又费力,我建议你爽快一点和我去把离婚证办下来,不然,我也不介意走到这一步了。”
江怀荆低低笑出了声:“我知道你可以浪费个一两年时间赢下离婚官司,但是,洛栀,你不会觉得,你能拿到孩子的抚养权吧!”
洛栀惊愕地看着轮椅里的男人,男人虽坐在轮椅里,却自带一种笃定和从容,这让她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她按捺下那些不安,锐声强调道:“江白泽才五岁,法院会判给我的!”
江怀荆淡然道:“如果江白泽是女孩子,那么法院只会把她判给你,毕竟小女孩法院更倾向于判给母亲,可惜,江白泽是男孩子,而我,显然比你更具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洛栀身为科幻小说作家,养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她不怕这个:“我也有收入的,我不介意开收入流水证明我有抚养孩子的能力。”
江怀荆对于洛栀有收入这件事略有些讶异,但也没多想,他盯着洛栀,目光鹰隼般锐利:“不只是这个,而是,洛栀,你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据我所知,你这些年,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接受心理咨询。”
洛栀浑身一滞。
江怀荆抬眸,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说法院,会把一个五岁小男孩判给一个精神不稳定收入不高的妈妈?还是判给一个收入稳定没有半点精神问题社会地位还挺高的爸爸?”
洛栀指尖都开始颤抖。
她这些年接受心理咨询,不就是因为婚姻不幸重度抑郁自杀倾向吗?
她一直在努力调整,积极配合治疗,也一直把病情控制得很好,哪怕病情反复,也不过是因为被江怀荆欺骗得太狠了,有点扛不住所以今天下午重新进行心理咨询。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会成为江怀荆抢夺江白泽抚养权的有力证明。
洛栀望着江怀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沉默了下来。
唯苍白茫然的面庞以及眼底的泪意诉说着她此刻的灰败和绝望。
她一直知道,江怀荆这人挺狠的,睚眦必报,小气记仇,就连好友徐浅也提醒过她江怀荆此人玩弄人心的手段了得。
对此,她一直没什么实感。
直到这场婚姻的终结,当他撩着她宠着她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又一点点将她推向绝望,当他轻笑着告诉她她拿不到孩子的抚养权,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