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洗白男主后我称帝了——曲河星
时间:2021-02-20 09:29:06

  不要打断,不要说话。
  对面,谢明允重新倒了一杯茶,眼眸轻垂,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借着喝茶时宽松的袖口遮挡了小半张脸,掩饰了神情的不自然。
  心跳有些快,似要挣脱胸口,脉动从脖颈传上脸颊,明明喝的是冷茶,却还是压不下面颊的燥热。
  他从没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样信口而出却又亲密的一个“随意”,一句“不用在乎这些”,还有话语中无意流露的亲昵和情谊。
  谢明允几乎是慌张的,他垂眸看着杯中茶水,倒影是自己微红的脸,眼底的情绪几乎藏不住,就这样直白坦然的,亲眼看见,他自己告诉自己。
  ——你动容了。
  半晌,苏言挑了挑眉。
  进度破四十了!
  四十都已经有了,五十还会远吗?
  一半进度都快达成了,攻略成功还会远吗?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顾着谢明允还在眼前,没有笑出声,唇角紧绷着,却还是压抑不住的上扬。
  谢明允起身,近乎慌乱地转过身走了,衣角带起一阵轻而急的风。
  苏言毫不怀疑,如果谢明允这一秒没有扔下这一句“我去收拾东西”,她铁定要崩人设,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进度可喜,今晚苏言决定犒劳一下自己。
  ……
  房间另一侧,屏风分隔着卧榻和正事用的桌案,谢明允如往常一般端坐在桌前,俊秀指骨间是乌漆笔杆,愈发衬得指尖颜色冷白,带着涩感的冷意。
  但若此时有人在旁,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他虽执笔却半晌未曾动笔,另一只手指尖摩挲着书页,直至那一角柔软卷边,翘起细微却无法复原的弧度。
  至始至终,不曾翻页。
  ……
  不知过了多久,约莫日头渐沉,傍晚昏黄残阳映着窗外枯干枝桠,又不经意间折过门前光滑的石板,骤然射入眼底。
  谢明允下意识眯了下眼睛,细碎的光在他眼眸中一闪而逝,他偏过头,才后知后觉的看着手下的书,阖上后才看见书名——《男仪》。
  怎么会是这本书,他奇怪道。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久看了个空气,他烦闷地将那本不知是何人放在此处的书,抬手一掷,那本并不薄的书,就这样一旋,刮擦出呼啦风声,猛地击向桌外。
  但不巧的是,那处高高摞着一叠书信,大多是行商往来或者谢府家信——当然,所谓家信,也不过是谢母变相询问:苏家能否为谢家生意打点,再虚假的一句问谢明允近日可好,却明里暗里劝他想法子钩住苏家嫡女,也就是苏言的心。
  思及如此,谢明允无声轻嘲一声,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谢母。
  但马上,他就顾不上了,半尺高的书信一瞬被击散,哗啦一声扑散开来,一半落在桌面,一半洋洋洒洒,自书案高处飘落下去,铺开了满地。
  谢明允愣了下,倒没想到一时的某种情绪化为实质后,还能这么……出人意料。
  他起身挥袖,正要弯腰捡起。
  却猝不及防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目光交错,双双对视。
  闻声而来的苏言:“……”
  她看了看满地的书信,感到不可置信:“你看个书都能弄成这样!”
  简直是,满地狼藉,苏言心底默默吐槽。
  谢明允:“……”
  他先是默不作声地收拾起地上的一团乱麻,然后一点点放在桌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是被今天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砸昏了头。
  “这是什么?”苏言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跟着拾掇,走了两步,拾起远处的那本书,顺带好奇地看了一眼。
  ?
  《男仪》!
  看样子是讲男子的礼仪,苏言不禁联想到原先世界古代的书,诸如《女则》、《女训》之类的,心里的疑惑下意识问出口:“这是你学礼仪的吗?”
  谢明允愣了一下,然后才变收拾边说:“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放在我桌上。”
  苏言奇怪道:“不对啊,我没有叫别人送这种书给你啊,我又不是那种古板的人,非要人守死规矩,学什么乌七八糟的《男仪》。”
  这种书里面是什么内容苏言猜都不用猜,搞不好和《女则》一个德行,虽然说在现代社会,这几乎没人看了,但她在医院里居然见过一个六七十岁的婆婆,对她说什么头发衣服不该这样弄,什么什么的,还拿出书名和书里内容跟她科普。
  “把这种书拿给人读,简直不可思议。”苏言心里吐槽,也没什么遮拦的说了出口,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谢明允“嗯”了一声,才突然想起,这本书会是谁拿来的。
  既然侍女小厮等苏府下人,没有收到指示,自然不会越俎代庖,这厚厚的一本书,自然也不可能是随着信件寄来的。
  恐怕是混在那些事务本和账本中间。
  要说谢家上下有谁有这个权力,又有谁会起这个心思,希望他嫁人后循礼侍奉妻主,恐怕只有那一人。
  谢明允目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言在一旁,看出来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心情似乎不太好,把书卷成一卷,“不管谁给你的,这本书我们不需要,就别放在你案前碍眼了,等会儿我那去烧掉,扔到炭火炉里烧它个‘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谢明允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思绪也被眼前的人带歪到一边。
  苏言这才意识到,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可真是乱用成语,走过去拍了拍谢明允肩膀,怕他有什么误会:“就是说……烧的连灰都不剩,唉,我就觉得这词吧,字面意思很适合这个书被烧的场景,不要太计较,你说是吧。”
  谢明允失笑,轻轻偏过头,“什么歪理。”
  他平常不笑,以至于苏言都不曾知晓,他笑起来其实这么好看,轮廓清晰的侧脸就在苏言眼前,神情柔和,嘴角弯起来的时候下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好像和他本身的气质不太合,但此时目光也柔和,整个人似乎换了一种气质。
  “怎么了?”
  谢明允察觉到苏言仿若静止的目光,有些无可适从地抿了抿唇。
  “啊……”
  苏言缓过神来,有些不该说出口的话却不自觉脱口而出。
  “就是觉得,你可以多笑笑。”
  “不是骗人,也不算哄你。”
  苏言作认真沉思状,却半晌也找不出形容词,只道:“你笑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谢明允失神,忘了回应。
  她伸出手,指了指谢明允好看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这里,”苏言指尖轻点,正落在谢明允眼角,“好像有星星。”
 
 
第28章 收拾
  谢明允愣了一瞬,之后便低头将一封封信叠放整齐,动作很快,像是急着摆脱什么似的,他白皙的脖颈微垂着,苏言这个角度看过去,比自己矮上不少,下巴到下颌线的线条明朗清晰,顺沿而上,是柔软的耳垂,耳根微红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
  苏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讲的好好的,为什么耳朵会红。
  没怎么费工夫,她就想起方才说的那些话,有的是夸他笑起来好看,有的是说他眼睛里有星星。
  没毛病啊,实话实说的女人谁不爱。
  大概谢明允比较特殊吧,苏言心想,他听不得别人夸他,恐怕一夸就要脸红耳朵红。
  但山楂山药也在他面前讲过啊,用词可比自己这直白多了,她有次听见过,还尴尬的正当着当事人的面,听山药说“听说谢公子可是江南第一美人”,山楂很配合地八卦“应当是冷美人”。
  苏言只是一笑,听了就了事,发现谢明允就在身旁听了个一清二楚时还觉得尴尬,可他却和个没事儿人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听得清清楚楚,却连头都没抬。
  明明是不在意别人夸他的啊。
  结果今天,自己只是如实说而已,都没太夸张——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一贯的寒冰融化,露出藏在底下的黑潭。
  潭水深不见底,却倒映着满天星空。
  细碎的光交错闪烁,苏言从没见过笑起来眼睛这么好看的人。
  可偏偏不禁夸,苏言心底吐槽。
  大概是平常自己和他相处的时候比较多,被熟人这样直白称赞会不好意思吧。
  苏言不甚清楚,毕竟她在现代熟人也不多,当医生的整日素面朝天,朋友就算想夸她一句天生丽质,恐怕都得被她那黑眼圈硬憋回去。
  思绪飘忽,缓缓回归到当下,苏言清咳一声,转移话题:“明天去山庄,也要把这些东西都带上吗?”
  她指的是谢明允桌上那些账本啊信件之类的,毕竟数量的确可观,而且这些东西不能受潮,得吩咐下人准备防水的箱子装。
  苏言估摸了下,得有几大箱。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谢明允已然拾掇好,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只收拾一些就行。”他又道,毕竟出门在外还是以方便为主。
  苏言长长的“哦”了一声,“其实多一些也无所谓的,总归有空马车装,而且我也有好多笔墨纸砚要带上。”
  谢明允闻言抬眸,眉毛似乎比平常略微上挑,苏言能瞥见他眼里的一点戏谑,却见他语气淡淡:“你当真要科考。”
  她点了点头,早就下定决心的事情不会再犹豫,更何况这是关乎她前途性命的大事,不容马虎。
  “先把你那一手字练好吧。”谢明允直起身,意味不明地看了苏言一眼,便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了,顺带着卷走苏言身边淡淡的冷梅香。
  苏言:?
  谢谢关心,有被冒(羞)犯(辱)到。
  仗着字写得好书读得多,居然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情绪这么外放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他商场摸爬滚打的情商到哪去了!苏言忿忿地想。
  亏她片刻前还夸他好看,结果上一秒脸红下一秒翻脸嘲笑。
  滚犊子。
  亏她还帮他收拾信件,苏言下意识看向那一摞叠放的信。
  一阵风从窗缝钻了进来,倏地冲到了书案上,吹落了最上面的一封信。
  被压在下面的一封印着梅花纹的信封,就这样大大咧咧敞开在苏言眼前
  是她曾经见过的,却下意识遗忘了的,谢明允和宫里那位往来的凭证。
  他和皇太女,仍然旧情未了?
  不知怎的,苏言心底闷闷的疼了一瞬。
  ……
  整个下午,山药山楂收拾东西,就见自家小姐没精打采的,懒洋洋地靠在塌上,却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睡着。
  山药吃力地打包厚重的衣物,这种稍微累一点的活都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干,只让山楂收拾点中衣细软首饰。
  “可是谢公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方才我见他好像还笑着呢,可真是头一回见。”山楂咕哝着,他是男子,自然见到谢公子不会似山药那样有意避让,因此看得多些。
  山药皱了下眉头:“当真?”
  “那是自然,我眼睛好着呢,所以我还以为小姐和谢公子他们……”山楂嘻嘻笑了两声,又在身边人的眼神下收敛,声音小了下去咕哝着:“我以为他们关系好多了呢。”
  山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主人家的事情,我们别想那么多,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姐姐你也不能这么说呀,”山楂不平道:“小姐对我们多好呀,一点都不把我们当下人苛责,上回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杯,还以为要受罚来着,结果反倒是小姐安慰我不要哭。”
  说着山楂眼眶微红,语气闷闷的:“我觉得谢公子虽然看着冷,但也不讨厌小姐,他去叫小姐吃饭那回,还嘱咐我让厨房炖莲藕排骨汤。”
  “那可是小姐喜欢吃的。”
  山药没作声,任由他细数这两人怎么怎么好,等他终于没话可说,才笑了笑:“小姐和公子都要一同去山庄度假了,你还担心她们不能更亲近?”
  她敲了敲山药的脑袋,一个蹦儿响:“咸吃萝卜淡操心。”
  ……
  今日难得进度暴涨,苏言本打算晚上好好犒劳自己的,现在却失了兴趣。
  那封信可以说是给了苏言当头一棒,有些被忽略的事实就那样明明白白摆在苏言眼前。
  这个事实还这么让人沮丧。
  谢明允和皇太女有着年少的交情,书里当今皇上约莫五年前曾下江南微服出巡,还带着当时年仅十六的皇太女,此事少有人知晓,但接待的江南富豪——也就是谢府主人,苏母,则是少有的知情人。
  江南水土占地势之胜,水运发达,大兴商业,往来贸易交错,商户关系盘根错节,也因此繁华景盛,没有宵禁,夜不闭户。
  哪怕是九五之尊,也难免被这不同于京城的繁华迷了眼,在此处多住了断时日,连带着皇太女和小谢明允关系渐亲密,书里男女主定情就是在那时。
  年少心动,最为美好。
  莫名地,苏言心底染上几分惆怅。
  自己应该不是在意谢明允和别人亲近,她想,大概是因为前途迷茫身家难保吧,只要一日任务不完全达成,谢明允没被洗白,她就每日面临着他和皇太女两两联合,扳倒苏府的危机。
  趁现在皇帝身体安康,皇太女登基也不是迫在眉睫,她还有点时间,可以尽快和谢明允打好关系。
  毕竟,谢明允是这张网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中心结点。
  只要他放弃了筹谋,皇太女根本无法施展,更无从探知苏府的消息机密。
  苏言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的机智,这一番把谢明允带出府,到那远郊的山庄,表面上是为自己科考准备,带他放松心情。
  实际上,拖延了谢明允和皇太女的动作,更给了苏言缓冲。
  一个月时间,她总能松动些许谢明允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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