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原名格蕾丝——清供
时间:2021-02-20 09:29:43

  舰队街是报社集中的地方,除了严肃的大版报纸以外,还有很多擅长撰写八卦新闻的小报。
  格蕾丝这次想找的,就是小报记者。
  她选择了一家名叫报喜鸟的报社。
  之所以选这一家,是因为报喜鸟发行周刊,避开了很大一部分的印花税,故而导致该杂志的价格相对低廉,发行量相当不俗。
  普通民众对于这类小报的需求很大,几乎每个能负担得起的家庭,都会买上一份,以充当未来一周的消遣。
  这种报社的记者为了吸引人们的眼球,无所不用其极。
  一有大新闻,他们就会蜂拥而上,然后以各种不实言论进行更加夸张的渲染,刻意夸大事实。
  任何人被他们盯上,恐怕都会觉得烦躁不已。
  格蕾丝要找的就是这样的难缠角色。
  她进了报社,逡巡了一圈,选中了一个相当卑鄙无耻的家伙——戈登·坎贝尔。
  这小子一向是挖掘名人负面新闻的能手,一听见格蕾丝有一笔大生意给他,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你是说,我必须按照你的指令来做?”戈登有些不愿意。
  “这是当然的,我把这么好的机会送给了你,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些回报吗?”
  格蕾丝深知,在谈判中你越强势,别人就会认为你的底牌越多。
  看她如此坚决,戈登产生了一种“必须把握良机”的错觉。
  之后,格蕾丝和他签订了一份保密合同,合同里要求戈登必须假扮成他的男仆,跟随他一起到平克顿的诊所去一趟。
  并且,戈登在平克顿诊所所听到的一切新闻,必须要在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见报。
  如果戈登按照她的要求做了,那么有关这篇报道,格蕾丝分文不取,还会支付给他十镑钞票,反之,戈登就需要赔偿给她五倍的违约金。
  从字面来看,只要戈登捂紧了这个大新闻,他就能白得十镑,更何况格蕾丝也没说,永远不让他发表对应的报道。
  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
  这不免让他狐疑。
  “那小子和我叔叔有点过节,不过他可不认识我。”格蕾丝露出一副凶恶的表情,不客气地对戈登说道:“你可别坏了我好事啊,不然那五十镑违约金我可不会手软的!”
  戈登在一边点头称是,“当然,当然!”
  于是两人就乘坐着四轮马车,来到了平克顿医生的诊所。
  下车的时候,格蕾丝注意到,街角有一个矮小的商贩在挨家挨户推销东西。
  她公子哥儿似的朝着小贩厌恶地一撇,示意戈登去敲门,自己则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仿佛真的是上流社会的少爷似的。
  小听差很快就来应门了。
  戈登递上事先准备好的名片,说道:“我家主人是国王学院的医学生,和平克顿医生是同一大学的校友,想要拜访一下平克顿医生。”
  小听差看了一眼台阶下格蕾丝体面的穿着,又扫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柳叶刀杂志,低声说道:“请进来坐坐吧,我会通知平克顿医生的。”
  因为平克顿医生最近名声大噪,前来拜访的人比以前多了许多。
  格蕾丝的出现并不算突兀,而且她本人把上流社会年轻绅士的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时间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这也是弗格斯探长让她来这里的原因。
  公爵大人毕竟在社交界十分有名,认识他的人多不胜数。
  而格蕾丝的名字虽然见过报,却并没有相片流出,《笨拙》的夸张漫画更不能作为认出她的依据。
  再加上简单的乔装改扮,没有人会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报纸上那个擅长探案的总管。
  就连和她签订合同的戈登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这也难怪。
  毕竟格蕾丝女扮男装半年之久,还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扮演”本身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因此当她假冒成其他人的时候,适应能力就比普通人强出一大截。
  格蕾丝此刻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戈登站在她的身后,扮演着沉默寡言的男仆。
  等到平克顿医生一出现,格蕾丝立刻就热情地站了起来。
  “平克顿医生!非常荣幸见到您!我是国王学院的医学生,您的直系学弟威廉·辛普森!”
  她拿
  出那本半旧的《柳叶刀》杂志,无限崇拜地说道:“我拜读了您的文章,您对医学研究的严谨态度,实在是令人钦佩!”
  平克顿医生最近虽然受人恭维,但客人大多冷静自持,很少有格蕾丝这样“狂热”的崇拜者出现,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呃……很荣幸认识你,辛普森先生。”
  “叫我威廉就好,平克顿医生!”格蕾丝的眼睛亮晶晶的,让平克顿医生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身后的戈登内心震惊不已。
  这小子怎么比我还会演戏!
  作者有话要说:①旁遮普在1947年印巴分治之前,还是一个完整的大邦。
  英国殖民者1761年在此建立了旁遮普团,距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英军建立的旁遮普团最初被称为沿海印度兵团(Coastal Sepoys),后来又被称为第二旁遮普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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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冷血医生
  戈登继续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 充当两人眼中的背景板。
  虽然格蕾丝并不真的是医学生,但平克顿的论文她确实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
  所以单纯讨论解剖学以及格蕾丝近来了解的毒药学知识,还是不会露馅的。
  格蕾丝发挥自己谈生意的本领,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对平克顿医生大加称赞, 简直有点让人招架不住。
  而且在戈登眼里, “辛普森先生”最厚脸皮的一点就是, 说谎话的时候连草稿都不用打,而且丝毫不脸红,好像那些违心的恭维都是真事似的。
  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很难对着这么一个“诚挚”的年轻人产生厌恶感。
  大概是人性使然,在被彩虹屁连番轰炸之后,平克顿医生的态度变得更加友好了。
  在这之后, 格蕾丝才苦着一张脸,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唉!学校的解剖室里只有那么两具尸体,而且我们平时只能参观, 根本不能上手操作。”
  接着,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平克顿医生, “说来也是奇怪,我每次去米尔班监狱拜访典狱长的时候,都被告知死刑犯的尸体已经被预定光了。”(①)
  平克顿医生的眉毛动了一下, 平和的面容露出一丝嘲讽。
  傻小子, 那儿的尸体可不会送给没有权威的愣头青!
  “您不觉得奇怪吗?伦敦每天绞刑的人也不算少了, 总不至于我每次去都刚好没有了吧?”
  “咳……话虽如此, 但医生们对于尸体的需求还是挺大的。”
  平克顿医生已经开始咬钩了。
  “要不要去我的解剖室看看?”
  格蕾丝的脸色白了很短的一瞬间, 没有让其他人察觉。
  紧接着,她扬起笑脸,“真的可以吗?您真是太好了!”
  “来吧!”平克顿医生伸出手指向楼梯, 示意格蕾丝跟着他到地下室去。
  戈登灵机一动,面带担忧地说道:“您不会晕倒吧,先生?”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格蕾丝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上次……”戈登欲言又止。
  平克顿医生看着年轻人那张涨红的脸,好笑地说道:“就让你的侍者跟着吧,你们观看人体解剖的机会不多,应该还有些不适应
  。”
  趁着他在前面领路的功夫,格蕾丝冲着戈登打了个眼色。
  小子,可以啊!
  两人就这么跟着平克顿医生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温度很低,即使时下已经到了四月份,这里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人感到阴冷。
  英国的地下室基本都是半地下室,有小半层在地上,装着矮矮的窗户,按理说该有一些阳光,不至于如此阴森。
  然而平克顿医生家的地下室窗户,已经完全被封住了,平日里一丝光也透不进来,仅仅靠着几盏油灯,勉强照亮走廊。
  对于格蕾丝来说,这地方的恐怖又往上升了一个台阶。
  她暗骂一声死变态,双腿却不得不紧紧跟着平克顿的脚步。
  为了不引人怀疑,加上格蕾丝并不能完全信任戈登的自制力,她命令戈登留在了解剖室门口。
  万一这小子看见尸体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格蕾丝咬了咬牙,跟着平克顿医生走进了那间更加寒冷的巨大解剖室。
  之所以说巨大,是因为平克顿家的地下室几乎除了走廊以外,都被解剖室占据了。
  也就是说,平常人家存储面包和美酒的地方,完全被这家伙当成了停尸房。
  一股淡淡的尸体腐臭气息,以及浓烈的防腐剂味道充斥着格蕾丝的鼻腔。
  平克顿医生语气淡然地讲述着自己的科研过程,“这些尸体都是最近一周的,之前的尸体如果腐败程度太高的话,我就会把有用的部分制成标本。”
  这时格蕾丝刚好走过一个大玻璃罐子,看到里面的一样东西,很像是女人的子·宫。
  她拼命抑制着干呕的冲动,以至于没能及时讲话。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据说她生了八个孩子,最终却一个都没活下来。”
  平克顿医生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却平静地好像自己并没有在说一个可怜女人,而是在说今天吃什么。
  她自己也没能活下来。
  或许她的丈夫也没有活下来。
  格蕾丝的心底这样控诉着,压抑着不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愤怒。
  她现在确实十分不舒服,于是半真半假地从腰上解下一个嗅盐瓶,闻了一下,期间并没有避讳平克顿医生。
  “看来你确实不常接触这些。
  ”
  “确切的说,我只是没有一次性接触到这么多尸体的机会。”
  说罢,格蕾丝酸溜溜地问道:“平克顿医生,像您这些有名气的医生,米尔班监狱的尸体一定会优先送到您这里吧?”
  “你认为这是米尔班监狱的犯人?”平克顿吃惊于眼前年轻人的迟钝。
  “不,他们并没有犯罪,这些只不过是东区那些饿死街头的可怜虫罢了。”
  格蕾丝嫌弃地往后一撤,“啊,您自己去东区收集这些人的尸体?他们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别担心,有传染病的尸体是不会送到这的。”
  “送?”
  “哈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自己去东区搬运尸体吧?”
  “可是……谁会送这个过来?那些巡警吗?也许我可以去打听打听,要是我也有尸体可以解剖,我的毕业论文就能拿到高分。”
  平克顿被这“傻小子”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拦住了他。
  这要是让他傻乎乎地跑去问了警察,可就露馅了。
  “威廉,快回来!这可不是警察送的!”
  格蕾丝一脸茫然地被他拽了回来。
  她的手比一般的男人要白皙柔软得多,从这方面讲,这确实像是一双保养良好的医生的手。
  平克顿医生松开手时,彻底打消了疑虑。
  格蕾丝却觉得自己刚才被毒蛇蹭了一下,心底厌恶得不得了。
  “它们都是买来的,大人十三镑,孩子七镑。”
  “这个还能买?”格蕾丝突然气愤地一拍手,“好啊!我说那几个同学为什么总是不去实验室,成绩却那么好!”
  她面带委屈地向平克顿医生诉苦,“他们还骗我说是去俱乐部了!”
  “别担心,你很快就会赶上他们的……”
  ……
  就在格蕾丝和平克顿医生交流着“黑市”经验的时候,假装去斜对面诊所看病的公爵大人却快要急疯了。
  “公爵大人,您的心跳有些快。”
  他旁边的医生也很好奇,一位公爵怎么会来找名不见经传的他来看病。
  而且这位公爵明显身体十分健康。
  就是心跳像打鼓似的,显然是心情紧张所致。
  要是其他人,医生可能就直接开点“万能药”,然后打发对方走人了。(②)
  但现在面对
  的可是一位公爵,他自然不敢敷衍了事。
  “您感觉哪里不适呢,公爵大人?”
  “心脏。”公爵大人信口胡诌,“我认识一个人,每当看到这个人或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心跳加速。我想,我是不是得了心脏病?”
  医生抽了抽嘴角,心想着,您这恐怕是相思病吧?
  “这只是情绪兴奋的时候导致的心跳加速,请您不必担心。”
  “哦,是吗?那我用不用吃什么药啊?”
  “我想不用,您如果实在担心,可以多休息休息,小酌一杯红酒,放松心情。”
  这时格蕾丝带着戈登从平克顿的诊所走了出来,坐上了四轮马车,往邦德街的方向去了。(③)
  公爵大人腾地一声站起来,付了诊费,就坐上自家的马车,远远地跟了上去。
  格蕾丝没有回到丹尼尔斯别墅,而是去了她提前在邦德街租好的住宅。
  这栋房子本来是她留给父母搬家用的,现在还没来得及搬进来,就派上了别的用场。
  不过很显然,经过这件事,格蕾丝绝对不可能把这栋房子给父母住了。
  毕竟弗格斯探长能不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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