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督公后——韫枝
时间:2021-02-21 09:31:37

  抱着灯盏掩面哭泣。
  “殿下、殿下,都是我害了您。”
  “是我拖累了您,让您现在这般。您...您什么时候醒来、您醒来再看阿姝一眼......”
  “您再看阿姝一眼啊呜呜呜呜......您说好要好好举办我们的婚礼,说这场婚礼要空前的隆重、奢华。”
  “马上就要大婚了,您不能丢下阿姝一个人。您回来啊!回来啊——”
  白燕姝越哭越激动,情绪几近崩溃,彻底得瘫倒在床榻之上。
  那啼哭之声太过于悲切,让叶云婀的脚步一顿,停在屏风之外
  眼前是一袭珠帘。
  她轻轻抬手,隔着帘子,足以窥见殿内的光景。不知过了多久,白燕姝终于哭累了,她捧着原先抱进殿的那盏灯,突然站起身子,把灯盏挂在了床头。
  一回头,就看见藏于一袭珠帘之后的叶云婀。
  白燕姝面上尽是斑驳的泪痕,见了来者,她也不加掩饰脸上的颓唐之色。那泪痕还未干透,一道儿一道儿地,让叶云婀不禁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帕子。
  递给她。
  忽有晚风入户。
  将挂在床头的灯光吹得来回摇曳。
  白燕姝就立在床前,也不接帕子,兀自转身,两眼凝望着那盏长明灯。
  起风了。
  她看着一簇灯火,突然平静下来。
  她平静地拭干泪痕,平静地将床榻之上的被褥整齐,而后,平静地转过身。
  朝叶云婀一笑。
  那笑容不带丝毫情绪,目光沉沉,让叶云婀一愣。
  “燕姝?”
  白燕姝忽然伸出手,“唰”地一声将床帘拉上。
  “公主,”瞧着对方面上的忧色,白燕姝突然展颜,“您莫要担心我,我无事的。”
  她的声音和缓,在偌大的潜龙殿众响起,带了些回声。
  “方才韩公子说了,将殿下的魂魄结于长明灯中,那便是……殿下还没有离去。殿下一日不醒来,我便等他一日,两日不醒来,我便等他两日。这么等下去,他总会醒来的。”
  只要长明灯未灭,他就没有离去。
  “大不了……就是一辈子。”
 
 
第92章 .  92(二更)   护妻
  太子昏迷, 大郦大乱。
  朝廷上下,早已是一锅粥。
  众臣子像是一群无头苍蝇,站在殿上忧心忡忡地七嘴八舌, 话题所指, 皆是无用的自怨自艾。
  大郦最后一位储君至今昏迷不醒!若是他一直不醒来,这大郦江山, 该由谁来接手?!
  那个离经叛道、怀有不诡之心的六皇子?
  “不成!”
  郦子瑢早已打上“乱臣贼子”一名, 一个弑君杀父之人,怎可坐上大郦的皇位?
  或是......
  有人望了望白燕姝的肚子。
  她的肚子平坦,丝毫没有隆起的迹象。
  “自然也不成!先莫说这肚子里怀的是皇子或是公主, 待其成功诞下、成人......大郦江山, 怕是早就改姓嘞!”
  其中一人出言不讳, 在殿上高声而谈。
  大郦江山易主。
  如此放肆的话题, 还敢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下面有些臣子的面色变了变, 纷纷抬眼望向殿上——那一袭素帘之后的女人。
  那里, 坐着如今大郦仅存的皇室血脉。
  叶云婀隔着一袭帘子,坐在龙椅之侧, 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静静地听殿下众说纷纭。
  他们敢那么放肆, 不过因为如今大郦皇室,仅存下来一名女子。
  “大胆!”
  突然有人厉声迈入殿。
  他的声音又响又厉, 引得众臣子纷纷侧首,回头一看,正见一白衣黑甲之人在四五人的簇拥中前来。
  “顾将军?!”
  众臣有些怕顾朝蘅, 特别是他先前曾与太子同生共死,这让他在朝廷之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他一上殿,明议殿的骚乱之声立马小了许多。
  “顾将军, 您看,现下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白衣黑甲之人身上,就连纱帘之后的叶云婀也不禁放眼望去,等待着顾朝蘅的答案。
  他的出现,仿若一根定心针。
  只见他将手中长剑收回,佩于腰侧,剑鞘与环佩相撞,琳琅响了一声,宛若有风吹动珠帘。
  男子稍稍抬首,望于殿上。
  ——那一袭素帘之后,坐着的,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彼时他与太子携手,将郦子瑢成功赶出潜龙殿后,顾朝蘅便领命去平定郦子瑢的余孽。
  边疆有些毗邻之国,听闻大郦骚乱之事,便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太子又让其率领军队去边疆,几番波折之后,顾朝蘅才凯旋归京。
  谁知,方一回京,就听到太子被郦子瑢余孽刺伤、昏迷不醒的消息。
  他连盔甲都来不及脱下,急急忙忙赶往明议殿。
  果真,她坐在明议殿上,被众臣包围着,似乎有些无措。
  顾朝蘅握紧腰间佩剑剑柄,想象着她坐在帘后的神情,一颗心立马软了下去。
  如今,她是君,他是臣。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衬她的。
  可当他的目光一触及那道素白的帘子......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先前与那人的种种。
  旖、旎、情、事。
  顾朝蘅缓缓阖眼,将剑柄慢慢攥紧。
  她与苏尘之间发生过的事,始终在顾朝蘅心里,像是一根针、一道刺,就那样狠狠地扎着他,让他拔不走、驱不散。
  他一攥拳,靴子重重落于殿上,往前走了两步。
  仅离那道帘子有一步之遥。
  “公主,”他低唤,声音有些温柔,“依公主看,该如何?”
  帘子突然被人从外掀了开,天正亮,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目。
  叶云婀抬首。
  经历了这么一遭变故,所有的重担一下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顾朝蘅侧过身,让她完全暴露在众臣子眼前。
  无处遁形!
  他们的眼神,是火,炽热的火!要把她烤焦、烤热!
  顾朝蘅往前倾了倾身子,浓黑的发如瀑般泻下,摇晃在他的胸膛前。日光拥入素帘,落在他胸前的盔甲上,折射出的光白灿灿的,有些绕眼。
  殿内有人冷笑:“公主?我们大郦,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来说话了?”
  叶云婀坐于高高的殿上。
  “顾将军,我们都听您的,您一向拿捏得清。如今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朝堂六神无主,您应该站出来说说话、带个头,让我们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倒问起她一个女子来了?”
  “就是!一介女流之辈,何以登高堂!”
  顾朝蘅站在一旁,似乎在为她解释:
  “毕竟明芷公主才是大郦皇室唯一的血脉。”
  “血脉?”果不其然,有人对着殿上女子嗤笑一声,“她是什么身份,她自己还不清楚么?半道来的、都不知道生父是谁,如今趁着国难当头,怎么,还想对我们这些老臣指指点点、吆五喝六了?”
  “莫说是国事了,怕是公主连自己都家事都不能处理好吧!”
  这么提一嘴,所有人都记起来了,这位“半路杀出”的明芷公主,还有个身为太监的“骈.夫”。
  “怎么,苏尘他如今为何不帮着你了?”
  虽然苏尘先前已称“身死”,并又以“谢丞相”之名复出,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不过一人罢了。
  都是郦子瑢的走.狗!
  一想到郦子瑢,他们都义愤填膺。他们似乎都忘了,在郦子瑢当政的时候,自己都还为他做过事。
  政客多为利己者,犹爱见风使舵。
  特别大难当头,便纷纷做起了墙头草,去找一个公认的替罪羊。
  尤其是爱找譬如叶云婀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替罪羊”。
  “先别说苏尘那档子事儿了!单单说殿下如今还昏迷不醒的这件事,就同她脱不了什么干系!”
  “对!便是她找的韩池,非要把殿下的魂魄结于灯中。这下可好了吧,大郦全乱套了。”
  “都怪她!全怪她!”
  叶云婀一下子成为千夫所指,臣子纷纷倒戈,欲将太子昏迷之事归咎在她身上。
  “殿下受伤那日,她便在场。听闻殿下是因为她与白燕姝才受了伤的,她们都是活水!”
  “拖累了太子!连累了大郦!!”
  原本儒雅和气的文臣,此时也变做吃人的猛兽,狰狞着面孔就要朝叶云婀扑来。
  素帘后,少女的身子一缩。
  似乎在害怕。
  顾朝蘅的目光微微一动,却不为她去挡着那些流言蜚语。他的脑海里,全想的是她先前与苏尘……
  他在心底里发笑。
  什么海誓山盟、不离不弃的爱情,如今她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苏尘又能为她做什么?
  只怕是不给她添堵就好吧。
  就这样,顾朝蘅又将帘子往上撩了撩。帘子之内,是少女一双有些慌乱的眼。她生得好看,明眸皓齿,唇色更是粉嫩如樱瓣儿,让人忍不住去采撷。
  去浅尝。
  顾朝蘅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欲走上前,却又听见身后排山倒海般的谩骂,话语声全都指向叶云婀。
  她如独坐危楼之上,门窗之外,是呼啸而来的满城风雨,将她的身形吹打得摇摇晃晃。
  “她就是个祸水!”
  叶云婀紧抿双唇,面上已经没了一丝血色。
  “是她!是她害死了太子殿下!”
  叶云婀攥紧了手边的衣裳。
  “她是罪人!害死殿下的罪人,大郦的千古罪人!”
  “啪”地一声,有人丢了手里头捧着的折子,欲上前——
  “一介罪人,有什么脸面坐在这儿?!快把她赶下台!”
  赶下台!赶下台!!
  “让她滚出明议殿——”
  叶云婀身形微微发抖,还未来得及回应,却听闻“嘭”地一声,明议殿的大门被人从外粗.暴地踹了开。
  一名绛衣之人提剑上殿。
  “我看你们谁敢!”
 
 
第93章 .  93(一更)   明芷公主有喜了!……
  满堂一寂。
  只见一名红衣之人微微逆着光, 从明议殿殿门迈入。
  他捏紧唇线,环顾一周,目中皆是寒寂。
  让人不寒而栗。
  立马有人认出了他。
  “这是谢——啊不, 是苏尘。”
  这是苏尘, 是明芷公主的“骈.夫”苏尘!
  满座的朝廷众臣子正在气头之上,苏尘一来, 更是让他们原先不敢直接攻击叶云婀的人跃跃欲试。
  再怎么说, 叶云婀也是先皇后的女儿。
  而苏尘?呵,一个太监罢了。
  即便位及千岁,那又能怎样?
  有人直视苏尘手上的那把剑, 表情极为不屑。
  “哟呵, 我们大郦虽然暂且无主, 可什么时候倒轮的上一个太监上明议殿来说话了?”
  苏尘手中提剑, 剑尖指地, 右手微微握紧。
  所有人都笃定, 苏尘不过是在吓唬他们玩罢了。一个太监,连身子都不健全, 哪儿来的力气去提一把剑?
  不过转念一想——
  “素日都见不到苏提督, 如今公主出了事儿, 提督大人竟跑到明议殿来了。公主和大人可真是...伉俪情深呀。”
  有人挤眉弄眼,嘲讽而道。
  方才开口的那位叶云婀认识, 名叫宇文渊,是一名文臣。
  说是文臣吧,他却没有点吟诗作画、舞文弄墨的才能, 素日里做的都是见风使舵、拉帮结派去□□其他臣子的事儿。
  皇兄原先就不是很喜欢他。
  但念在宇文渊是先皇麾下老臣,“辅佐”大郦多年,平时也没有惹出什么大的乱事, 皇兄便没有将他辞去,依旧让他留在朝堂上,当个闲人养着。
  如今皇兄昏迷不醒,他倒开始先跳起脚来了。
  叶云婀稍稍垂眼,眸光透过一帘细密的睫羽,看着堂下的宇文渊,心中忍不住冷笑。
  余光又一瞥站于一侧的苏尘——他歪着脑袋,似乎在看着正在开口的宇文渊,美艳的眸底尽是一片清冷之色。
  她打量着红衣男子面上神色的变化,在心中微微叹息。
  宇文渊与谁作对不好,非要去惹这个一点就炸的苏尘。
  他们似乎忘了,先前是如何对这位苏千岁避之不及的。
  苏尘右手握着剑身,食指和中指一并,轻轻敲叩着坚硬的剑柄。敲击响声甚微,在纷杂的明议殿内更是如砾石落入沙漠,噪杂声一多,就散了。
  更是没有人注意到,男子眼中骤起的杀意。
  他的面上仍是带着笑,看着宇文渊。
  见苏尘不开口,宇文渊更是得意了,他愈发大胆直视殿上——坐于龙椅一侧的少女。
  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想当初,全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宠爱,众大臣才对她毕恭毕敬。
  如今她大势已去,推倒她,才是民心所向。
  “既然明芷公主也不是先皇的子嗣,那这个位置是不是也该让出来了。毕竟一来血脉不明的人坐在龙椅之侧——怕是有些不妥罢。”
  宇文渊一边说着,一边抚着自己灰白的胡须。
  “还有苏尘,身为东厂提督,却与公主暗通款曲,实在不知廉......”
  只是那声“耻”字还没说完,话音突然戛然而止。众人骇然抬眼,正见宇文渊身体一僵,“轰”地一声倒在明议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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