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督公后——韫枝
时间:2021-02-21 09:31:37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滚落在苏尘脚边。
  鲜血溅了男人一脸,他却浑然不觉,提着剑缓缓转身。
  他的身前,是满朝文武大臣。
  一时间,周遭寂静得犹如无人的夜,只余些许粗重的呼吸声在身侧响起,带了些震愕与惊悸。
  这一切,都被苏尘尽收眼底。
  他的脸上都是血,被风一吹,鲜红的血液凝固在他的眼角,一道血痕顺着他的眼尾缓缓往下流动,黏在他的头发上。
  他抓紧了剑柄,望向众人,“还有谁,大可来试试对公主不敬。”
  血液顺着剑身往下流,在明议殿正中蜿蜒了一路,浸湿了朱红色的毯。
  他一身鲜红,立于人群正中,身姿铮铮,逼仄而夺目。
  让人不敢直视她。
  叶云婀坐在纱帘之后,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右手微微颤抖。
  只听他厉声而道:“如今太子昏迷不醒,公主便是大郦唯一的皇室之人!太子一日不醒来,她便替太子掌舵一日,两日不醒,便掌舵两日。如有异议,便是与太子作对,与我苏尘作对,与我东厂作对。”
  宇文渊的血迹蜿蜒在他的嘴角,苏尘也懒得去擦拭,轻轻弯唇,“各位大热门,我东厂的手段,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不要不知好歹。
  正言道,他又歪了歪头,朝堂上顾朝蘅望去。
  “顾小将军以为如何?”
  鲜血未凝,一滴一滴,淌落在地。
  竟是掷地有声!
  顾朝蘅迎面对上男子的视线,对方一身绛红之色,如浴血,又似站在烈火之中。
  张扬,夺目。
  碍眼。
  他就像是一头狼狗。
  凶残的狼狗。
  一头食人肉的狼狗。
  谁要敢碰叶云婀一下,他便要把谁的皮肉撕咬下来,就连森森白骨也要啮碎。
  顾朝蘅静静凝望苏尘良久,正当众人以为二人的争执一触即发时,前者兀一勾唇,竟也笑了。
  “甚好。”
  男人低声,一身暗甲散发着冷冷幽光。
  苏尘满意勾唇。
  他也不擦剑身,直接将剑收回腰间,踢了一脚宇文渊的头颅。“咕噜”一下,那颗头颅落在一位年过六十的老者脚边。
  老臣面色一白,两眼一翻,竟堪堪晕倒了过去。
  骚动声又隐隐响起,苏尘恍若未闻,直接踏步上殿。
  莹白的玉佩敲着剑身,使人闻之骇然。
  他就这般于满堂文武的注目中,来到叶云婀的身侧。
  微风乍起,吹得身前一袭纱帘晃动,带起少女的眼波。她望于男子面上,忍住想上前为他擦拭干净血迹的冲动。
  一颗心,跳动得厉害。
  苏尘直接挤开顾朝蘅,一撩衣袍,膝盖点地。
  恭敬而呼:
  “臣,东厂提督苏尘,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声响起,殿中众臣微愣,也不知谁先应和了一声,众人纷纷匍匐而拜。
  “督公大人千岁,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人呼,万人应。
  她望着跪倒了一整屋的臣子,抑制住心头的慌乱,学着皇兄那般抬了抬手。
  水袖微垂,“平身。”
  两腿站直的那一瞬,叶云婀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她痛苦弯身,站在她身前的苏尘见之面色亦是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她仰身倒了下去。
  他大步,快速捞过她的身子。
  只见怀中少女紧阖双目,唇色苍白。
  “太医,传太医!”
  顾朝蘅站在他的身前,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苏尘将叶云婀的身形抱起,一眼就看到了顾朝蘅,“滚。”
  顾朝蘅:......
  太医立马赶到,给叶云婀探了探脉象,神色突然变得万分古怪。
  苏尘急切问道:“太医,她怎么了?”
  把脉的太医抬了抬头,思量了好一会儿,在苏尘的催促下,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
  “公主、公主她......有喜了!”
  有喜了?
  公主殿下有喜了?!?
  “唰唰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苏尘身上。
  只见他先是一顿,待反应过来之后,竟抚掌而笑:“善!”
  众臣:......善???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可苏尘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询问的机会,直接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说是要让公主清静清静。
  美其名曰,养胎。
  唯有顾朝蘅像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苏尘挑了挑眉,“顾小将军这是何意?”
  所有人都走了,就他不走,既碍眼,又挡道。
  顾朝蘅紧抿唇线,一言不发。
  眼中汹涌着许多情绪,细细一看,竟有许多愤怒之色。
  苏尘又道:“你再不走我就要撵人了。”
  顾朝蘅压低了声音:“她的喜......从何来?”
  她怎么会怀上孩子?!
  苏尘看着面前几欲发狂的男人,觉得万分好笑:“喜从何来?顾小将军是要本督给你细细讲讲,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么?”
  “你!”顾朝蘅一噎,气结,“无耻之徒!”
  “怎么就无耻了?顾小将军非要本督讲,刚好本督也闲得无事,权当在打发时间了。难不成,顾小将军还真以为,本督同公主摸摸头、牵牵手,这孩子就有了?”
  还真有意思。
  对方一时无言,双唇僵硬了好半天,才一咬牙,“叫我顾将军!”
  苏尘这是在处处折辱他!
  顾朝蘅一向是天之骄子,何时受过这种气。苏尘虽称他为“将军”,可前面偏偏又加了一个“小”字,便是不认太子殿下授予他的左将军之名。
  好歹他也是曾为太子殿下率军打过仗的。
  顾朝蘅将手暗暗攥起。
  他一向看苏尘不顺眼,巧了,苏尘也是。
  绛衣之人歪着脑袋,见对方非要咬文嚼字,便笑道:“顾小将军,只要令尊还在,你便就是小将军。无论你要我再怎么唤你,你也只是小将军。这就好比,无论旁人再怎么称呼我为东厂提督、无论你再怎么认为我是太监,可我还偏偏不是。”
  “有时候你以为的是对的,可他偏偏又是错的。”
  “你以为你同她青梅竹马、从小一同长大,她便要对你死心塌地么?你以为你同她门当户对、两家一向交好,她便要嫁给你么?”
  “可她还偏偏不是。她——叶云婀,是老子的女人,别人想都不要想!哪个兔崽子要敢再打她的主意,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他。”
  一瞬间,顾朝蘅仿佛看到了一头狼。
  男子面上的血渍彻底凝固,他笑眯眯地,朝顾朝蘅望来。
  温声和气:
  “懂了么?顾小将军。”
 
 
第94章 .  94(二更)   叶云婀,老子连命都可以……
  自从苏尘知道叶云婀有了身孕后, 便整日地待在汀芷宫。
  她吃饭,他黏着她;她睡觉,他黏着她;她看折子, 苏尘还要黏着她。
  总之是寸步不离, 生怕她走开一会儿就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叶云婀受不了了。
  “啪”地一声,她将一道折子摔在桌上, 两眼瞪向坐在一边的男人。
  苏尘正坐在桌案旁的一张贵妃椅上抠指甲, 这几日他总是心情大号,莫名其妙地一个人对着叶云婀发笑。
  笑得她后背发麻。
  听见摔折子的声音,苏尘一下回过神来, “唰”地从贵妃椅上站起身, 走到桌案前。
  轻车熟路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奏折, 先是拂了拂上面的灰, 又将其重新展开。
  “又发难了?”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神色, 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不还就是上次我教你的,以后遇见这种事儿, 就这样......”
  “苏尘!”她不耐烦地打断他。
  苏尘立马凛声, “臣在!”
  她道:“你能不能别再总是跟着我了?”
  “怎么了, ”男人将奏折平摊开,重新放回桌案上, “你刚接手这些事,有许多地方不明白的,我在你身边的话, 你遇见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儿也好随时问我啊。”
  没错,在苏尘的“据理力争”之下,大臣们妥协, 让叶云婀暂时代替郦墨和掌管政事。
  于是乎,铺天盖地的奏折没日没夜地往汀芷宫送去,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臣子们的报复心理,一些鸡毛小事儿他们都要写到折子里面往上报。送折子的小太监来了一批又一批,俨然是把汀芷宫当成了第二个潜龙殿。
  幸亏有苏尘这个“幕僚”。
  他先是帮她处理了几天的政事,连续看了三天“张理正家养的五只鸡被偷了”、“吏部尚书的公子在集市上跟人打架了”、“礼部侍郎的儿子和王御史的侄子私奔后王御史的侄媳妇犯心梗了”......
  苏尘皱眉,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旋即,他挑了挑眉,将折子一摊。
  非要跟他整这一出是吧?
  行啊,那就好好玩玩。
  第四日,他直接让人用马车拖着积累成山的折子,在朝堂之上一道折子一道折子地同下面的文武官员分析,这件事儿该怎么判,该归哪儿管,那件事又该怎么判,又该归哪儿管。
  直接让原本只要一个多时辰的早朝开了三日。
  苏尘坐在明议殿大殿上,悠哉游哉地看着一道道折子,下面的官员却是站了整整三日。三日下来,皆是昏昏欲睡、四肢无力、腿脚发麻。
  只盼望着这场早朝能尽早散去。
  第七日,叶云婀看着太监端上来的、同先前比不知道少了多少倍的折子,只觉得神清气爽。
  苏尘却又闷头睡了整整三日。
  倒下去的那一瞬,他只说了一句话:
  叶云婀,老子真是给你把命都豁出去了。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叶云婀走到床边掀起床帘,男人正平躺在床榻之上,睡得安稳。
  眉目之间,却仍结着许多疲惫之色。
  女子垂眸,打量了他少时,良久才转身,对身后宫人道:“将桌子上的折子收拾收拾,拿去潜龙殿。”
  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去见皇兄。
  潜龙殿里,那盏长明灯正挂床头,还在亮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束灯光又明亮了些。
  白燕姝不知去了何处,她便让宫人把折子摆在寝殿内的桌案上,又点燃了桌上的灯盏,开始批阅起奏折来。
  这些折子真的好难好难批啊。
  她头疼欲裂。
  就如此,叶云婀竟忙碌到了后半夜。
  她只觉得一颗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没有心思再去看那些折子了,索性站起身子走到床边。
  一手撩起明黄色的床帘。
  皇兄睡得正好。
  呼吸声均匀,同苏尘一样踏实。
  她就这般,忽然落下泪来。
  后半夜总是多愁善感的。
  就连后半夜的风,也带了许多不明的情愫。
  一直守着潜龙殿的小宫人似乎不是很喜欢关窗户,此时,窗户又没有关。皎洁的月色和晚风一同入户,扑在叶云婀的面上,她还没哭完,脸上的泪痕倒先干了。
  吹得她凉凉的。
  隔着一层被子,她趴在郦墨和的身上,以往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眼泪这么多。之前在大理寺时,她没有这么哭过,在皇恩寺时,她也没有这么哭过。如今她独处于偌大的潜龙殿中,身前是昏睡不醒的她最敬爱的皇兄,没有人打她骂她骗她欺负她,她却哭到嗓子发哑。
  眼泪抑制不住得流出来,好像是要将以前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泪了。如今她腹中怀有胎儿,本就嗜睡,方才又一连道儿看了那么多折子,眼睛早就睁不开了。
  她眯着眼睛,泄了力,将整个上半身尽数趴在床上。
  “皇兄,你好软啊。”
  “皇兄,你什么时候醒来,我好累啊。”
  “那些折子好多啊,怎么批都批不完,还有好多好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好怕把事情搞砸了,怕你醒来看见这一堆烂摊子会不开心、会对我失望。”
  “还有那些臣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好好相处。我好笨,一点都不精明,不像苏尘。最近都是他在帮我,帮我批阅折子、帮我去应付那些臣子。皇兄,您要说我了,对不对?我知道我不应该把这一切都交给苏尘,他是有野心的。如果他要反,我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斗不过他,但我又离不开他。不止是我对他有感情,还有国事,那些政事,我离不开他的,皇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恍惚之际,似乎有人推开房门,走到了她身前。
  肩上稍稍一沉,叶云婀茫然抬眼,正见那人为自己披了一件衣裳。
  那熟悉的、好看的眉眼。
  让她的声音一下子软下来,让她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衣角,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苏尘......”
  男子低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臣在。”
  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才来呀。”
  手上沾着些泪水,有些黏糊糊的。苏尘温和垂眼,将她的小手轻轻握住,又慢慢掰开。
  叶云婀感觉到有人往她手里头塞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轴卷宗。
  叶云婀先是一愣,而后在对方的引导下将其缓缓展开。
  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姓名亦是在她眼前缓缓铺陈开来。
  看着少女面上的不解之色,苏尘解释道:“这份名单上都是我在朝堂上安插的眼线,现在全交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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